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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意浓起身绕过孟见鲸,脱掉拖鞋,踩着两床之间的柜梯爬上去:“有点困,多多,我睡会儿。”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过,她确实很困。   孟见鲸迅速抓住秦意浓两只脚踝:“浓浓你要辞职吗?”   秦意浓脚踝敏感,被握得小腿发软,扶着墙忍住没踹开孟见鲸,想了想,回头说:“嗯,想换个工作。”   秦意浓突然要辞职,肯定是出事了!   孟见鲸担心秦意浓受欺负了,急声问:“你昨天晚上说徐学长带你去和客户吃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怎么突然要辞职,是碰到那个缠了你半年多的蒋少了吗?是不是那个恶心人的蒋少欺负你了?”   “浓浓,你要是挨欺负了,千万不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我陪你去报警,有我爸在,就算蒋家再有背景,也没人敢动我们。你洗澡了吗?不,我也不是说我正在想象你被那个了,我就是担心,我着急,得保留证据。浓浓,我知道你……”   “你先松开我。”秦意浓无奈回头。   对视到孟见鲸担心她的目光,秦意浓静默片刻,认真说:“不是他,我也没被欺负。多多,我是自愿的,也是主动的。”   确实没人强迫她。   是她自愿,也是她主动的。   主动走向那人求救,问那人可不可以带她走,并在他关灯躺到床上后,主动地伸出手碰那人。   孟见鲸微张的嘴唇动了又动,秦意浓平静淡然的神色与平常无异,没有一丁点痛苦恨意和对社会的无力,确实不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她想继续问,可秦意浓不想说,她便不能再问了,人得有边界感。   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小声问:“浓浓你不会是搞一夜情吧?对方……干净吗?”   肯定是干净的吧,秦意浓想。   那么矜贵的人,规矩多,有洁癖,酒店用品纤尘不染,肌肤洁净柔润无暇。   而且从他第一次的失控,再到后面逐渐精湛熟练与强势,他下颌线的冷硬,身上肌肉爆发时的硬硕……虽然她没经验,也明白他应和她一样在这方面是空白。   有传闻说他多年来对夏家千金求而不得,为其单身禁欲多年,看来也是真的。   为什么偏就她可以了?   她也明白,无非是她和夏家千金长得最像而已。   可他又是那么令贵胄们生畏的人,那个圈子里的人见了他都要尊称他一声先生……最后她竟然不打声招呼就逃了。   是否会有她无法承受的后果?后果又是怎样的?   她从早上不告而别到现在,一直在思考“后果”这个问题。   想不到,便不想了,那么激烈的一夜,她不敢再细想过程和预想后果,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秦意浓安抚孟见鲸:“多多,相信我,好吗?”   孟见鲸看着秦意浓柔软又坚定的目光,她知道秦意浓不是软弱任由人欺负的人,慢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相信你,我就是有点‘关心则乱’了。”   秦意浓轻笑点头,上床面朝墙壁,浑身仍觉得散架般的酸软,闭上眼睛轻声说:“明晚陪你吃火锅,我先睡了。”   秦意浓累极了,闭上眼很快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睁开眼时十一点多,缓缓坐起来,人还有点迷糊。   正好孟见鲸从外面悄步走进来,抬头看到秦意浓漂亮又迷糊的模样,笑说:“你醒了,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做家教吗,我给你把午饭打回来了。”   秦意浓:“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孟见鲸走过来,“你学长老板和他秘书在宿舍楼下等你,已经等两个小时了,你老板还坐着轮椅。”   秦意浓听得微怔。   等了两个小时?   还坐着轮椅?   孟见鲸问:“你不知道他坐轮椅?”   秦意浓安静片刻,徐徐摇头。   孟见鲸抿了抿唇,想叫自己不要多嘴,但又忍不住想问。   她刚刚已经猜测很久,徐蕈是秦意浓的老板,也是秦意浓大一时候的学长,就这么在倒春寒的冷天里等了两个小时,再加上秦意浓要辞职,一定是徐蕈做了对不起秦意浓的事,过来求原谅的。   秦意浓又说昨天晚上自己是自愿的,那么秦意浓的一夜情对象肯定不是徐蕈。   所以她猜测是徐蕈设了局,浓浓被一夜情对象给救了,浓浓的一夜情对象又把徐蕈给打瘸了,徐蕈还挺怕浓浓的一夜情对象的,所以今天冒着寒冷枯等两个小时来向浓浓道歉。   是谁打了徐蕈、还让徐蕈能主动来道歉?   并且让秦意浓这样的性子主动服软?   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晋二叔。   但晋二叔刚回国,和秦意浓应该没有交集吧?   孟见鲸思索的时候,秦意浓也在思索。   昨晚一起吃饭的时候,徐蕈还好好的。   饭未吃完,徐蕈说有事要离开,留下她和客户。   之后她明白自己被设了局,向那个男人求救,被那个男人带走。   为什么一夜过去,徐蕈突然坐轮椅了?   是真的还是装的?   会是那个男人做的吗?   干想是想不明白的,好在她也不想弄得十分明白,毕竟与她无关,又不是她打瘸的。   秦意浓索性转移了话题:“饿了,多多你买的是玉米面条吗?”   孟见鲸也决定不打听浓浓的隐私了,笑说:“是呀,快下来吃!”   孟见鲸给秦意浓买的是玉米面条,是三号食堂三楼那家老字号,秦意浓经常买这家,和秦意浓高中对面那家粗粮细作的味道很像。   秦意浓不吃香菜,孟见鲸买的时候特意提醒师傅不要香菜,另外多加了秦意浓爱吃的菠菜和麻油。   秦意浓吃饭时加一勺老家邻居沈老头给她榨的特香辣椒油,吃完刚好是满足的八分饱。   吃完饭,秦意浓开门出去扔饭后垃圾,黏人包孟见鲸立即追上去,挽着秦意浓说:“我陪你去丢。”   十米远的路还黏着她。   秦意浓性子冷,但她分得清谁真心对她好,孟见鲸对她好、照顾她、担心她,她对孟见鲸便轻柔细语,她轻笑着问孟见鲸:“男朋友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孟见鲸果然听到男朋友就美滋滋的:“顾执说五一尽量回来陪我。”   午饭后,秦意浓要去给一个高三生做家教,背着帆布包抱着书本走出宿舍楼。   三月雪后风大任性,秦意浓戴防风堆堆帽,帽檐下的长发仍是被吹得飘起来,她按着发尾低头走路。   “意浓。”   徐蕈坐在轮椅上,被秘书从饱经风霜的梧桐树后推出来,摘下口罩。   他腿打了石膏,眼眶和嘴角两处伤,疑似被人拳头击打眼眶、手掌击打面部致伤,齐颈卷发被春风吹乱,眼镜下的目光却和煦。   秦意浓对徐蕈脸上的重伤感到诧异,竟然被打得这么重吗?   但她未表露出来。   “秦助理。”   向晓满站在轮椅后,深色套装,长直发高高束起,妆发配饰精致。   秦意浓缓缓停步说:“徐总,向秘书。”   徐蕈的目光在秦意浓破皮的嘴角停了两秒,唇角抿得平直。   昨天他离开饭局的时候,她唇上还没有这样,还嫣然完好,现在就有了。   很明显是被亲的。   她竟然真的和那个男人……   僵了两秒,徐蕈递出购物袋,温声说:“意浓,我听说昨晚你手机被蒋少的人摔坏了,我……”   秦意浓听不得徐蕈带着这么重的伤发出这么温和的声音,道貌岸然的意味更浓了,淡淡打断他:“徐总,辞职通知信我刚刚已经邮件发给您和吴经理,接下来的三十天,我会做好交接工作。”   徐蕈伸手的动作顿时僵住,慢慢垂下手中袋子,神色无力,轻轻叹息:“意浓,我知道你为昨晚的事生气,我可以向你解释,我昨天真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扔在那的……总之你先别意气用事,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辞职,如果你毕不了……”   徐蕈抬眼看到从宿舍走出来的几个女生,止住这话,戴上口罩恢复镇定,从袋里拿出手机盒递过去说:“这手机你先用着,昨天是我非要带你去见客户,你手机被摔坏,是我的责任,我赔给你,等会儿你上完家教课,我再向你详细解释。”   秦意浓退步避开:“谢谢徐总的好意,但我不需要徐总的任何赔偿。有些事,我能对我自己负责。我还有事,徐总,向秘书,再见。”   不留情面,不留余地,秦意浓绕开徐蕈沿林荫路离开。   “秦意浓,”向晓满忍不住对着秦意浓的背影高声开口,“你没看到徐总坐着轮椅吗?你没看到徐总脸上的伤吗?徐总是昨晚受的伤!他不是故意把你留在饭局上的,医生不让他动,他偏要过来,就是为了向你解释!”   秦意浓看到了,听到了,但脚步未停。   事情已经发生,解释有什么用,她听了解释又有什么用,时间还能回档重来吗,不能。   起了风,斑驳树影在秦意浓的身上摇晃掠过,秦意浓挺拔的脖颈姿态越显清冷无情。   徐蕈一刹那心冷得厉害,转动轮椅追上秦意浓,绕到她面前。   秦意浓不得不止步垂眼看他,却神色未变,面上眼里都没有对他脸伤腿伤的担心和理解。   她总是这样,在失望过后能迅速平静地抽离所有感情,即便他是她学长,给过她很多关心,她仍会在失望后说转身就转身,徐蕈忽感无比难过,抬高音量问:“秦意浓,你是不是自始至终没有信任过我?所以你不相信我没有和宋总蒋少他们串通好,不相信我永远不会算计你。”   秦意浓没心情跟徐蕈扯信不信任的问题,不假思索道:“徐总,我之前促成的锂电池合作的提成,希望公司能在本月25日按时发放。”   徐蕈呼吸滞住,她没回答就是默认了!   她真的自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他!   徐蕈神色复杂地低声说:“意浓,你没有必要辞职。”   “徐总,”秦意浓抱紧怀里的书垂眼说,“我还有事,周末愉快,再见。”   “秦意浓,你和沈律师学过打拳,以你的自保能力,”向晓满不满地在她身后开口,“你昨天是主动跟晋先生走的不是吗?你现在为什么要怪徐总!”   听到晋先生,徐蕈伸手挡住向晓满,语气紧张低沉:“向晓满!”   向晓满气不过,她提到“晋先生”三个字的时候也觉得紧张惧怕,但仍继续喊道:“晋先生是什么人,她以为她陪晋先生睡了一晚,她就攀上高枝了吗?她以为晋先生真能看上她吗?晋家叔侄不过都把她当作夏卿的替身!长了一张像人家夏卿的脸到处招摇,要不是夏卿前几年失踪,她以为这几年能得到那么多关注吗?!”   徐蕈:“够了!向晓满!”   春寒料峭,秦意浓的背影与寒意融为一体。   向晓满知道的道理,她能不知道?   懒得计较解释而已,也没必要计较解释。   秦意浓坐公交车最后一排晃了五十分钟,警觉地注意到徐蕈的车一直跟着她。   秦意浓冷淡地看着那辆车,看在那人的面子来道歉,又明骂她爬上那人的床,好坏都被他们做了说了。   秦意浓提前一站下了车,下车后走进龙景国际小区北门,穿过小区从小区南门走出去,顺利把跟着她的徐蕈和向晓满甩在龙景国际,最终走进北岸花园C区。   她做家教要给其上课的学生是方泽曜。   从初三一直教到高三,已经三年半。   方泽曜家的地热依然冰凉。   秦意浓穿着自带的棉拖鞋,缩了缩脚趾,左手捂着黑色高领,右手笔画圈说:“电磁场结合的大题,你这里是故意错的,还是真做错了?”   方泽曜没回答,将取暖小太阳转向秦意浓。   秦意浓没抬眼,一脚把桌下小太阳踢回去:“开学考你控分了吧?”   “没有。”   秦意浓拿出她整理的一本题,圈了三道题给方泽曜:“二十分钟做完。”   方泽曜瞥了眼秦意浓破皮的嘴角,欲言又止,绷着脸说:“做不完。”   秦意浓:“做不完就出去做五十个俯卧撑。”   方泽曜做题时,秦意浓翻看方泽曜的错题集,频繁皱眉。   二十分钟后,方泽曜出去做俯卧撑,回来时不累不喘,绷着脸坐下继续听课,偶尔将目光投在秦意浓嘴角时,心烦意乱地将笔按得咔哒咔哒响。   四小时家教课结束,秦意浓冻得脚和手都木了,木着脸蹲在门口换鞋。   “秦意浓,”方泽曜双手插兜倚墙垂眼看她,“我和我妈平时不在家,所以没交取暖费。如果你在这三年多冻出病了,我负责。”   秦意浓换鞋的动作慢了两秒,直起腰说:“方泽曜,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方泽曜撇开脸:“不想叫。”   秦意浓拿起拖鞋装袋里又装包里,不再和他多费口舌,戴好帽子说:“认真做我给你留的题,下周我检查。”   方泽曜望着她衣服勾勒出的漂亮的后腰线条,血液发热,喉结滚动,移开视线说:“慢走不送。”   秦意浓推门出去:“不用你送。”   门关上,方泽曜倚着墙用力喘息了好半晌。   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美的女人,她就像一朵开得最娇艳的牡丹花,但她偏偏冷着脸,只让他叫她老师。   方泽曜转身恨恨地砸墙。   走出单元门,秦意浓轻吁了口气,拿出手机要打给孟见鲸问她到没到家,看到手机被摔碎,无奈地皱了下眉。   昨晚蒋少手下那些人下手太重,摔得太狠,她得先去修手机,收了手机走向小区北门。   临走近北门时,秦意浓脚步渐渐慢下来。   她注意到迎面进来的人在不断向路边看,好似那边有非同寻常的人或事。   秦意浓谨慎心起。   她对那人是不告而别,是那人叫人来找她算账的吗?   恍惚觉得那人好似出现在了她眼前,触感从她肩胛骨逐渐向下轻抚到她腰际,动作逐渐强硬,令她反抗不得。   没有人不怕那个人,连她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了他,都觉得后颈发麻。   秦意浓转身快步向反方向南门走去。   不管北门外是不是他,都先走另一个门。   走到南门,秦意浓后颈汗毛猛地全部竖起,心里发紧,牙齿打颤。   南门的停车闸外也停着一辆车。   秦意浓迅速侧身翻包找口罩,手抖得拆包装拆了两次才打开,低头戴上。   刚戴好口罩抬头,男人已经站到她面前。   【作者有话说】   糖糖开文啦!!!   看过糖糖文的宝宝伸个手手吧,时间走得太快,四年啦,真的好久不见了~小仙女们还好吗?   (我也是没想到,刚开1章 就被高审锁了   -   霸总文,倔强女主,霸总追得要费点力气啦   ——   一本预收《婚后宠上天》,求求收藏~   【开荤后停不下来的老古板X只认钱的大小姐】   商古礼有钱,古板,洁癖,毒舌,性冷淡。   金枝没钱,明艳,爱美,娇气,喜欢撒娇。   相亲时,商古礼没看上金枝,金枝也没看上商古礼。   性格不合,再美再帅都是皮囊,过日子过不到一起去。   但金枝回家后想了想,商古礼有钱啊!   她为了他这个大大大优点,她觉得她可以!   金枝开始使尽浑身解数扮演深情追求商古礼!   终于,商古礼提出条件:“我性冷淡,只会给你钱。”   意思是性与爱都不会给。   金枝:“……”   那太好了!!!   是她梦寐以求的婚姻!!!   金枝心里乐开了花儿,表面上悲情万丈:“没关系,谁叫我爱你呢。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商古礼:“……”   很能演,但确实适合。   结婚那天,商古礼给了金枝超满意的盛大婚礼。   新婚之夜,商古礼单睡客卧,金枝美美地享受主卧一整个超大床。   但渐渐的,商古礼开始把“太太呢”,“太太还没回来吗”,“今晚一起睡吧”挂在嘴边。   在外面野的太太:“……”   小剧场:   金枝玩了一整夜,早上睡不着,商古礼坐在沙发上正忙。   金枝走到商古礼面前:“Guly,我睡不着。”   商古礼头未抬:“出去跑十圈就能睡着了。”   金枝抽走他手里的手机,跨坐在他腿上,枕着他胸膛,抱着他说:“Baby你拍拍我,我想睡觉。”   半小时后,商古礼看向来找他的两名好友:“不是有事?说吧。”   “……商总,要不您先放下您媳妇?”   “不用,放下她就醒了。” 第2章   ◎孤零零却不容拒绝的两个字。◎   站在秦意浓面前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   “秦小姐您好,我叫罗泉,是晋先生的助理,”男人递出一部白色手机,缓慢恭敬地说,“这是晋先生送您的新手机,晋先生希望您能收下,便于以后联系。”   竟然还要再联系吗?   秦意浓听到“晋先生”三个字还心有余悸,听到以后还要联系,又开始惊悸,努力放缓呼吸,垂眸后退,平静地说:“谢谢晋先生的好意,但我和晋先生以后不会再见面,麻烦罗助理转达给晋先生。”   一夜情就只是一夜情,是你情我愿的一夜情,夜里再亲密接触疯狂放肆,隔日都将成为不再有交集的陌生人,这才是一夜情该有的状态。   “秦小姐,”罗泉徐声说得详细,“这只手机里的全部APP和购物软件都绑定好了晋先生的主卡,手机密码设定为000325,支付密码设定为000325,是您身份证上的生日。晋先生为您更改了他所有主卡的密码。”   意思是晋先生态度坚决,容不得她拒绝。   秦意浓身体突然发震,身上的麻意从后脊攀升上来直抵头皮,那人无形的气场挤压着她的全身。   她不敢,也不想再和他来往。   秦意浓垂眸深呼吸,抬眼冷静问:“罗助理,请问我老板徐蕈受的伤,与晋先生有关吗?”   罗泉沉静的目光看了她几秒,徐声回答:“秦小姐,很抱歉听到您老板受伤的事,但我相信有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受伤,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坏事,理该受些警告,您说呢?”   这无异于是默认。   徐蕈受的伤与那个人有关。   秦意浓更想要远离那个人。   这时罗泉白色手套上擎着的手机响起铃声,黑色屏幕亮起,显示两个字:晋聿。   冷风袭来,秦意浓重重打了个寒战。   她抵触这通电话,抗拒再次接触,他的身份地位让她紧张不安,他将她当替身也令她抗拒恼火,后脊随着轻扬的铃声不断战栗。   铃声催促般不断响着,不断敲击着秦意浓的耳膜心脏。   秦意浓不动,罗泉递出手机眼神催促,就在秦意浓要说出拒绝的话时,铃声忽然停止。   秦意浓心里一紧,向门外停的百万黑色宝马看过去。   罗泉了然说:“那辆车是我的,晋先生不在车里。”   秦意浓紧张的心像掉落的秤砣瞬间放轻松。   又无法控制地腹诽了一句,他助理竟然都开百万的车。   罗泉接着语气严肃地说:“秦小姐,我想善意地提醒您一句,您现在应该给晋先生回拨过去。即便是拒绝,您也应该亲自对晋先生说。”   说完,他再次将手机递上前。   秦意浓不安着,终究拿起手机转身迈开两步,解锁屏幕按下最近通话记录。   屏幕上显示:晋聿。   简明了当、同时绝对不容拒绝的两个字。   秦意浓头皮发麻,不断深呼吸着,紧张的时间不断流逝,树枝上的野鸟发出啾啾叫声和街外行车经过发出呼啸噪音,响在耳边也都成了催促。   秦意浓闭了闭眼,有些地方还觉得隐隐酸软发痛。   但她也很清楚,除了第一次外,之后他所有浓烈的失控情绪,那么强烈的仿佛标记领地一样的行为,明显都不是对她,是透过她对另一个人。   他和侄子一样都是要将她当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而已。   秦意浓挣扎了一分钟,终究没有回拨过去。   法治社会了,他总不可能搞强制吧。   秦意浓转身看向罗助理:“罗——”   却一片空荡荡。   罗助理连着大门外的车已经一起消失。   只留下她手里的一部白色手机。   **   “美女你这屏幕和后玻璃都摔碎了啊,咋摔的?跟男朋友吵架,摔完前面摔后面哐哐摔啊*?”   手机一条街里,一家小门脸店铺的瘦高店员说。   秦意浓不理调侃,只问:“多少钱?”   店员来回翻看手机,又打量秦意浓极漂亮的五官模样,难掩猥琐:“美女你这型号不贵,便宜。美女买了三四年了吧?屏幕二百八,后玻璃三百二,一共六百,这条街都这价。”   秦意浓抽回手机转身走,店员在后面语气怪异难听地喊她“美女,看你长得漂亮,可以给你便宜点”,她一步没停,连走五家店,最终花三百五修完,触感不怎么好,对付用。   开机弹出很多未接来电和信息,大致扫了一眼,坐在面馆等餐时,挑了其中两人回复。   沈沐琛早上八点问她:“打拳吗?”   秦意浓晚上八点回他:“不打。”   沈沐琛是她老家邻居家的哥哥,毕业后留在本市,主业有家律师事务所,副业有家拳馆。   她发了回复过去,沈沐琛没再问。   孟见鲸五点多给她发来火锅店定位:“浓浓我到家了,明晚我们在这儿吃。你下班告诉我,我从家出发,你从公司出发,我们差不多一起到。”   秦意浓点开定位看,位置在南巷那边。   她摘了帽子,头发拢到后面随意扎起,仔细看地铁公交路线,之后慢慢打字回复:“好的,我给你带南巷摩卡店的朗姆酒椰蓉麦芬。”   孟见鲸高兴回语音:“好呀好呀。”   秦意浓轻笑了声,随后把午餐钱转到了孟见鲸卡里。   孟见鲸:“这个小时讨厌你!”   秦意浓:“乖。”   孟见鲸:“哼!!!”   秦意浓笑着把手机放回包里,指尖无意碰到了罗助理送来的白色手机,恰在此时,白色手机发出一声震动。   只一声,电流从右手指尖传过来,迅速流向颈部面部,她紧张绷紧呼吸。   震动声忽然停止。   秦意浓心跳重重跳动如阵阵击鼓,等了半晌,再未响起震动声。   心跳渐缓下来,逐渐趋于平静。   听说这些年他侄子晋谨峋在全国各地寻找与夏家大小姐夏卿相像的人,晋谨峋目前身边也不乏和夏卿相像的自愿的人,他作为晋谨峋的二叔,在晋谨峋那里寻个像夏卿的人不是难事,他既然开了荤,就很难再克制,应该不会再执着于她了。   而且她是这么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小人物,他应该也不会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吧。   秦意浓推测着安抚自己,只要把手机还回去就会相安无事,地图搜索桑田国际,查看还手机的路线。   “美女餐来了。”   晚上人少,头顶白色高帽子的厨师端餐过来,餐盘上两碗面。   秦意浓就近伸手端下老碗酸辣臊子面:“谢谢。”   厨师是个女生,把开洋葱油拌面放到她对面,忍不住往秦意浓漂亮脸上看了一眼又一眼,弯腰笑问:“美女您朋友还没来?”   秦意浓取筷子的动作稍停,默了两秒搅拌虾米说:“两碗都是我的。”   “……”   秦意浓抬眸:“能吃是福,是吧?”   厨师:“……是是。”   秦意浓低头吃面,莫名笑了。   她身上有肉,身材不是一顶一的好,就冲这,他应该也不会再找她吧。   **   北琼夜里又一场暴雪悄然而至。   清晨时雪未停,预报雪夹雨,秦意浓站在窗边刷牙,风雪大得看不清校园远景,近处楼下的一棵冷寂松树被白茫茫覆盖,连树冠上的绣花长针都盖得严严实实。   室内供暖未停,看得她还是打了个哆嗦。   没吃早餐,秦意浓装了面包牛奶放包里,提前半小时出发去上班。   距离公交站步行仅2分钟,但公交车可能堵车迟到,地铁不堵,但距离地铁站步行10分钟,冷。   秦意浓抱着肩膀走出校门后,最终不想迟到,顶着风雪直奔地铁站。   “秦小姐,秦小姐。”   身旁突然有喊声,秦意浓稍抬帽子侧身看过去。   黑色宝马车里,副驾车窗正开着。   秦意浓弯腰向里面看,主驾穿白衬衫扎领带的罗泉冲她喊:“正巧碰见了,实在不能装没看见你,我去公司,稍你一段。”   秦意浓立即摇头摆手,大声回:“谢谢,不用了。”   她指前面:“我快到了。”   风大得她眼睛睁不开,喊完就赶紧闭嘴,风快要灌她嘴里。   “上车吧,”罗泉探头到副驾这边来慢速跟她,“不是晋先生让我来接你的,我真是路过。”   秦意浓还要再拒绝,罗泉后面的车开始狂鸣笛。   罗泉喊:“秦小姐,快上来。”   说着停车,罗泉把副驾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扔后面,推开副驾车门。   秦意浓想起包里的白色手机,顿了一下,对罗泉道谢上车。   车里热,罗泉穿得少,他看了眼秦意浓穿着黑色羽绒服,很厚,但他不敢叫秦意浓脱衣服,稍调低温度。   罗泉递秦意浓纸巾说:“秦小姐擦擦头发。”   “谢谢。”   雪落在头发和衣服上,化出水来,秦意浓小心擦着不要碰脏座椅。   “秦小姐吃早餐了吗?”罗泉问。   秦意浓说:“吃了。”   想了想,秦意浓说:“您不用总叫我秦小姐。”   一边拿出白色手机放到中央储物盒里。   罗泉看到她动作,没出声。   一路只聊天气,没碰半点其他话题。   到她公司楼下时,秦意浓再次道谢,罗泉客气说“秦小姐客气了,正巧顺路”,顺手帮她按下安全带按钮说:“秦小姐注意脚下,路滑小心。”   秦意浓点头,面对罗泉的好意露出些笑意:“您开车也小心,一路安全,再见。”   罗泉看到秦意浓的面上明丽笑容,他有短暂的思绪空白,而后心惊迅速敛息回神,恢复前一天送手机时的冷静与沉稳,镇定点头道:“秦小姐再见。”   秦意浓提前半小时出发,又坐顺风车过来,到公司的时间提前了整一小时。   保安看到都惊呼:“秦助理,您是真爱上班啊。”   秦意浓无奈笑着摇头,从羽绒服兜里取工作卡,笑意停住。   取出工作卡和另一个她碰到的东西,秦意浓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玻璃门外。   罗泉的车已经消失。   “秦助理换新手机了?”保安笑问。   秦意浓握着完全不知道罗泉什么时候放进她羽绒服兜里的手机,缓缓摇头:“朋友落下的,中午还。”   三月春色了无,返了冬,朔风咆哮刮过,春晖科技办公室的窗户也跟着发出寒峭风声。   到九点半时,徐蕈和向晓满仍未出现在公司里。   十点钟,徐董事长的秘书私聊秦意浓要数据表格。   十一点半,人事经理吴尘私聊秦意浓:“现在来2号洽谈室。”   2号洽谈室是三人谈的小间,除了平时嗑瓜子谈些小事外,也是员工离职前的闲聊室。   百叶窗关着,音响放着鸟语花香的轻音乐,窗台熏着令人放松的精油香味。   吴尘接了杯热水放在秦意浓面前,他按着领带坐下问:“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快毕业了,回学校写论文,准备答辩。”秦意浓按邮件里写的说。   吴尘不说话,面带微笑地看着秦意浓。   他很喜欢这样,对同事无声施压,同事就会自动打开话匣子。   秦意浓有点渴了,垂眼喝水。   慢条斯理地喝掉半杯,又半杯。   起身又去倒一杯。   吴尘换了几个谈判时有压迫感的动作,都没等到秦意浓的反应,反而等到了秦意浓一次次的续杯。   他心烦地揉了两下眉,咳声开口说:“徐总不赞成你辞职。”   “我直说吧,意浓,”吴尘说,“你大一入学时虽然是市场营销专业的第一,但那是四年半前的事,你到现在还没有毕业。你去年九月入职的时候拿不出毕业证学位证,我想你今年六月可能也拿不到。高中学历不好找工作,春晖科技是你现在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你回去再想想。”   “谢谢吴经理的好意,”秦意浓抬眼,神情不怒不恼,态度不卑不亢,被水润过的嗓音流出动听的韵味,“我已经想清楚了。”   吴尘直直对视秦意浓的清丽双眸,忽然看到了她眼里的自己,像自己被吸进了她眼中,他心跳蓦地重重快了两拍节奏,她很美,五官模样都是整个公司上下最美的人了。   吴尘呼吸变急,不自然地避开对视,低头整理领带说:“半岛国际医院,徐董强制徐总住院,向秘书在陪着徐总,你吃完午饭过去和徐总说吧,徐总在等你。”   稍停,吴尘忍不住破例,眉头紧锁地提醒她说:“徐总若是不同意,你的那份提成,这个月很可能不会发。”   秦意浓从容不迫地起身为吴尘接水,看着透明水流与杯中波纹凝神思索。   接好大半杯水,水杯轻轻放到桌上,秦意浓站在桌旁未坐:“吴经理,我档案在学校,公司没给我缴过五险一金,我不需要离职证明。我现在是实习期,但公司的实习证明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我可以随时离开。我发给您和徐总的辞职信只是为表尊重,如果公司不准备发,我中午去看过徐总后,下午就不回来了。”   稍停,秦意浓对吴尘说:“以上,请吴经理在我去医院之前转告给徐总。”   “秦意浓,”吴尘震惊地推桌站起来,水杯摇晃出水,眼底是不可思议的失望,“徐总正在住院,你是他学妹,他又一直都很照顾你,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说这些?秦意浓你这么冷漠吗?”   照顾吗?   既然照顾,就不会把她一个人扔在饭局上,更不会他刚走,臭名昭著的蒋少就带一众手下人进到包厢围堵她。   即便他势力不如蒋少大,迫于生意压力,也不该配合设那样一个脏局,她不信迫于无奈四个字,更信有一就会有二。   秦意浓礼貌地给了吴尘口中的“冷漠”反应:“吴经理,我去吃午饭了。”   秦意浓没去吃午饭,直接走出公司大楼。   从春晖科技到半岛国际医院,路上会经过晋氏的桑田国际,她先去桑田国际送手机。   北琼天气变幻莫测,午时雪停风也淡了,阳光从云中洒出来快速消融积雪,堆雪从松树上抖落下来露出绿叶,像突然间从冬日来到春天。   出了地铁后,还要步行七百米,秦意浓羽绒服里面是单薄的白衬衫,穿着热,脱了又容易着凉,便一直穿着,走到桑田国际楼区门口时,出了一后背的汗。   保安拦着不许进,秦意浓递出装有手机和一些白纸的密封文件袋交给保安,拿出身份证登记后暗示了句这是给罗泉助理的重要文件,让保安帮忙转交,保安听明白了,谨慎收下,说会亲手交给罗助理。   心里悬着的事终于办完,秦意浓饿得犯了懒,懒得上下走地铁通道,就近上了公交车,脱了羽绒服坐在最后一排,晃晃悠悠去半岛国际医院。   晃得半路睡着,迷迷糊糊被冻醒,下车时还冷着,裹紧羽绒服。   向晓满正坐在徐蕈病房外的沙发椅上,见她来了,对她微笑点头,全然没有前一日和她争吵过的样子,敲门进去通知。   秦意浓明白向晓满可能是被徐蕈警告过,又或是对她藏了什么别的心思,所以保持体面。   片刻后向晓满出来,带秦意浓进去,小声关心她说:“你把外套脱了吧,不热吗?”   秦意浓冷得阵阵打寒噤,双手插兜摇头:“不热。”   两百平套间,秦意浓跟着向晓满往里面走,有护工正在做插花,有厨师正在弄摆盘。   低低的谈话声从休养卧室里传出来,一道嗓音是她熟悉的徐蕈,另一道嗓音她有些陌生。   秦意浓迟疑着走到门口,抬头看向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这时停语,也抬眼看向她。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晋江一直更不上,真是崩惨了…… 第3章   ◎“戴安娜,不要碰碎我的收藏。”◎   窗外天空湛蓝如画,树枝上的积雪融化成水,一滴雪水向下坠落。   倚窗而站的那个男人与她长得很像,男人没有生女相,但一眼看过去,明明男人鼻更挺眼窝更深,偏偏给她的感觉却是他们长得很像。   大概男人也意外他们之间的相像,轻轻挑眉,不作声地观察她。   “意浓,”床上躺着的徐蕈抬高电动床,介绍说,“这位是时衍科技的夏总。”   秦意浓点头:“夏总好。”   她听说过他很久了,从沈沐琛口中,从沈老头口中。   也知道他是夏卿的哥哥。   现在想来,她和夏卿长得像,她自然也会和夏卿的哥哥长得像,不算意外。   夏时衍站在窗边拿着吸氧瓶吸氧,吸一口,移开,若有所思地看秦意浓。   面前女生和他妹妹像是像,但气质完全不同。   他那妹妹是个妖精来着,随便一个眼神就能把晋谨峋的魂儿给勾走,面前女生却是疏冷的,随便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冻住,给人浓重的清冷疏离感。   她明明和夏卿很不同,晋聿怎么会……   夏时衍朝她笑说:“这四五年北琼盛传你和我妹妹长得八分像,连晋谨峋都去找过你,我寻思能有多像,估摸是饭后扯淡,没想到你不仅和她这么像,和我也有两分像,难怪连晋先生都……要么就此认了,叫我声时衍哥?”   秦意浓:“……”   话真多。   虚弱像是假的。   秦意浓淡道:“我爸妈应该不喜欢这个玩笑,谢谢夏总的美意。”   夏时衍无所谓地笑了笑:“抱歉,是我唐突了。”   秦意浓:“理解。”   秦意浓态度冷淡,夏时衍收了笑继续吸氧,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她破了的嘴角徘徊……晋聿怪能亲的。   以晋聿的为人处世风格,他是故意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的吧?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的关系,好让这些人都对她礼让三分?   徐蕈在床上不言不语。   向晓满目光在三人脸上巡视一周,识脸色地说:“徐总,我去找营养师询问您晚上的食谱。”   临走时,向晓满体贴地给秦意浓倒了杯温水,离开时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关上休养室的房门。   里面的两个人何止两分像,五分像都不止,完全像亲兄妹,两位当事人明显都惊到了,气氛太诡异,她就算想添油加醋也不是好时机。   “听说秦助理已经提出辞职了,”夏时衍仿佛刚刚没有被秦意浓噎过话,轻吸一口氧,笑着对秦意浓发出邀请,“既然碰到了,秦助理来我公司工作如何?”   秦意浓站在床尾,手捧温水,徐声拒绝:“夏总,我资历不够。”   夏时衍敏锐地转头眯向徐蕈,目光泛冷:“春晖科技的企业文化喜欢用资历打压人?”   秦意浓:“……?”   徐蕈立即皱眉解释:“夏总,秦助理是在谦虚,我没有打压过她。”   夏时衍:“那她怎么不说是自己能力不足,却说自己资历不够?说明她有能力,常被你们说资历不够,不是吗?”   徐蕈忽然哑口。   人事那边确实说过,但这不是正常的吗?   秦意浓微微意外夏时衍的反应,抬眼看夏时衍,语气缓了缓,徐声说:“夏总,我确实资历不够,我知道时衍科技是上市公司,招聘会上的最低要求是硕士。”   夏时衍忽然轻笑,感兴趣地挑眉问:“对时衍科技有了解?你还了解时衍科技什么?”   秦意浓谨慎:“不多。”   夏时衍探究地打量她,拿着吸氧瓶缓步走向她,格伦厄克特格纹的西装三件套停在她面前:“秦意浓,我听说过你转专业的事,除你以外,我还没听说过谁在转专业的事上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我很欣赏你的性格。”   “年少不懂事。”秦意浓低眸看他马甲上双排六粒扣,浅声说。   一边想,什么人在西装三件套里穿葡萄紫色的衬衫?   “不要否定自己的任何选择。”夏时衍散漫的语调里多了不悦,冷眼余光瞥了眼徐蕈,他知道徐蕈这类人最喜欢借着关心的借口打压身边女生。   夏时衍鼓励认可着说:“秦意浓,我知道你在徐总公司的成交业绩,你背靠你父母的资源只是其中很小的因素,更多是你自己的本事,我不是只看学历的人,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与能力。”   秦意浓眉头轻蹙,未语。   她还没离职,背调已经做了这么多。   对面人是英伦绅士范的精英,手臂佩戴有精致袖箍,马甲上的扣子和皮鞋一样亮得晃眼。   拿着氧气瓶装虚弱,实际慵懒散漫傲气。   配色张扬的上市总裁以“既然碰到了”的借口来挖她一个还没毕业的小人物,凭什么?   只凭她和他妹妹长得像吗?   “我是沈沐琛的朋友,很早前就听说过你,另外你大一入学时也有人和我说过你和我妹妹长得很像,很难不听到你的事,但我没有特意做过你的背景调查,今天过来也只是机缘巧合听说你要从徐总这里辞职。”   夏时衍观察着她的神情,敏锐地回答她心里的烦恼:“她比你大六岁,她离家出走时,和你现在一样大。但你们性格不像,她若是在我公司工作,她只会闯祸。你不是,你经历很多,我相信一个吃过苦的人的能力。”   秦意浓嘴唇轻动,终究失语。   因为和一个人长得很像,所以得到很多关注,这四年半的时间,是福是祸,她没想明白过。   到此时的雪中送炭,她也不知道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下午还有会,”夏时衍最后递给她一张烫金名片说,“你回去自己考虑,也可以问问沈律师意见。放心我的出发点是欣赏你,不是像别人一样把你当我妹妹的替身。另外,来我公司,工资我会给到位,不会像徐总一样压着提成不给发。”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回头蔑视徐蕈,不咸不淡地收回视线。   夏时衍离开,徐蕈脸僵沉默。   秦意浓没有主动开口,安静而平和地小口喝水。   她向来沉稳,不急不躁,等着徐蕈先表态。   不久,忽然有医生和护士敲门进来,秦意浓以为她们是要看徐蕈,她侧身让路。   手拿额温枪和体温计的护士却直奔她而来。   医生说:“秦小姐,夏总看您一直穿厚衣服,脸色也不好,交代让我过来给您看看。”   秦意浓诧异地向门外看去。   夏时衍这么细心吗?   “夏总已经走了。”   护士说着,额温枪空抵秦意浓眉心,屏幕显示38.1。   医生柔声问:“秦小姐不舒服多久了?”   “刚刚,”秦意浓被私立医院的医生温柔态度问得没有防备心,“在公车上有点着凉。”   “睡着了?”   “嗯。”   “您发烧了,体温应该是正在上升阶段,”护士把体温计递给她,“秦小姐您一会儿再用这个量一下。”   医生从口袋里拿出一粒剪好的药,温声说:“秦小姐稍后把退烧药吃了,如果您方便,一会儿验个血,有可能是在公车受凉之前就病了,看是细菌感染还是病毒感染,对症吃药。”   医生护士离开后,徐蕈更沉默了。   他的助理,还要别人给找医生,那人刚刚还给了他很多白眼。   再开口时,徐蕈嗓音微微发哑,他低声地坚持说:“意浓,只要你不辞职,提成就会按时发。”   秦意浓明白他这是不打算给的意思了,她不多费口舌,对徐蕈冷漠点头:“徐总再见,我不会再回公司了。”   “意浓,”在秦意浓走到门口时,徐蕈叫她,艰涩地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秦意浓放下杯子,开门出去,没有回应。   和前一日一样,视而不见他打石膏的腿和他脸上的伤。   关上门,秦意浓就着嘴里含的水咽下退烧药,体温计还给护士,去附近吃了黄油蟹粉小笼包。   听孟见鲸提过点评网上说这家店味道正,但孟见鲸还没尝过,她刚刚迷迷糊糊下公交车时扫见了。   听夏时衍说话时,她嘴上看似有问有答,实际心里一直惦记着小笼包。   尝了一口,和她高中学校对面的味道很像,满足地吃起来。   **   孟见鲸给秦意浓发的火锅店定位很难找,秦意浓提着给孟见鲸带的麦芬和小笼包,在南巷从六点转到六点半还没找到。   “浓浓,这儿呢!”孟见鲸从家里保姆车上跳下来,挥手喊。   跑到秦意浓面前,立即搂住秦意浓:“你怎么戴口罩了啊?”   “有点感冒,”秦意浓又轻声说,“吃药了,不难受了,放心吧。”   把孟见鲸要唠叨她的问题都给堵回去了。   “那一会儿多吃点,出点汗,好得快,”孟见鲸蒙了一会儿才嘀咕出声,搂着秦意浓往胡同里走,边拿出她爸给画的路线条,笑说,“对了,你是不是想提前去结账找半天了啊?我爸说也可难找了,导航找不到。”   秦意浓:“……”   秦意浓轻轻捶腿,早知道就不费劲找了。   秦意浓先把她买的黄油蟹粉小笼包和朗姆酒椰蓉麦芬递给孟见鲸:“我午饭吃的小笼包,味道确实很好,给你另打包了一份,带回家尝尝。麦芬一会儿就尝尝,它不怕凉。”   孟见鲸心里高兴秦意浓吃到什么都想着她,面上表情故意冷脸说:“我给你转钱。”   秦意浓:“不要,我请你吃的。”   孟见鲸:“你太双标了!!!”   秦意浓浅笑:“嗯,我就双标了。”   在学校带午饭是一定要算清楚的,其他不需要,秦意浓有自己的一套倔强逻辑,谁都左右不了她,孟见鲸只能听秦意浓的。   火锅店是私房店,位置隐秘,门帘也隐秘,显然是给熟人开的。   门内别有洞天,处处是真古董摆件,像需要验资才能进入的地方,普通人不小心弄碎哪个摆件,命就可以撂这儿了。   “多多,我A不起。”两人跟经理走在铺路石都好像很贵的小路上,秦意浓早早地说。   孟见鲸笑说:“我也A不起,我爸给付完了,他最近赚了笔大的,不花钱不得劲。”赚了钱当然要花她身上,不然白赚了,她爸常这么表达父爱。   秦意浓自小和沈老头学了不少东西,认出一件疑似七贤人物诗文瓷罐的真品,又见一尊器身镶嵌绿松石的神兽,转弯一枚收藏级和田玉籽料精细雕品龙龟又落入眼底。   古董摆得像菜市场,秦意浓木着脸:“也别突然吓我,我不想打碎这里的任何东西。”   经理这时回头微笑说:“贵宾放心,打碎无需赔偿。”   孟见鲸问:“那需要在生意场上赔吗?”   “不需要,”经理微笑说,“贵宾能来即友,老板欢迎朋友。”   秦意浓莫名慢下脚步,贴近太阳穴的皮肤跃动发紧,她拢着开衫毛衣,恍惚感觉到一双手掐在她腰上很痛。   她抚开吹到脸旁的头发,不经意地问:“请问老板姓什么?”   “姓戴,戴老板。”   秦意浓暗暗松了口气,问孟见鲸:“孟叔说这家店是新开的?”   经理微笑说:“算是重新开业,每次都是老板回国的时候开一段时间。”   不需要预订就有位置的火锅店,并且整个场内只有她们两位食客,大约有资格入场的人寥寥无几。   两人吃得满面红光,都脱了外套,嘴巴鼓鼓囊囊话都很少,珍罕上好精细喂养的牛羊肉片完全堵住了嘴,蘸上经理特调私房酱料,香得过瘾要命。   孟见鲸还把麦芬给吃了个光:“酒香味好浓好香,比肉还香,浓浓对吃的方面,品位一绝!”   秦意浓轻笑点头,忽然说:“我辞职办完了,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孟见鲸惊:“这么快?那你接下来要投哪个公司?如果没有合适的工作,也肯定不会回老家吧?”   秦意浓正要说,她身后响起女孩子的喊声。   “金玉,金玉,腻快电。”声调很高,音调奇怪,像外国人。   孟见鲸朝秦意浓身后看,双眼亮起,对秦意浓说:“混血美女,好白好漂亮,黑眼仁长卷发,好像俄罗斯那边的仙女洋娃娃,你快看。”   秦意浓正要回头看,身后传来低沉缓慢的嗓音:“戴安娜,不要碰碎我的收藏。”   秦意浓脖颈僵住,沿着后脊一直向下僵到后腰,握筷子的手无意识发抖。   还没长好又被辣到的嘴角阵阵发痛,连着身上遍布着吻痕的位置都痛了起来。   孟见鲸没注意到秦意浓的失态反应,瞧见那人,惊讶地站起来,迟疑问:“您好,请问您是晋二叔吗?”   秦意浓用力闭上眼,然后围裙都没来得及脱,弯腰起身向孟见鲸身后走,快速说:“我去洗手间。”   身后传来男人平淡又威严地询问:“你是?”   孟见鲸明艳的嗓音忽然变得老实,文静回答说:“二叔好,我是河岸私募总裁孟何的女儿,几年前我见过您……”   秦意浓在洗手间里摘下围裙,动作缓慢地折好放一旁。   温热的水流冲手,柔香的洗手液用了一次又一次,泡沫在灯光中映出她的脸,脸红唇苍白。   五分钟后,经理来问询:“贵宾需要帮助吗?”   秦意浓绵长地深呼吸,刚要摇头笑,又点头:“可以给我一个口罩吗?谢谢。”吃饭时她将口罩放桌上了。   十分钟后,秦意浓戴着口罩走出洗手间。   低眸不断默念着“多多和他不熟,他应该已经走了”。   走进餐厅,抬眼望去,只起了半个作用。   厅内只有两张桌,他和那位漂亮的混血女孩子坐在他们邻桌。   混血女孩子正面对她,她看不出的年纪,可能二十出头,也可能十多岁,正在不停向锅里放肉。   他宽阔的肩膀背对着她,脱下西装外套还未搭在椅子上时,经理已经快步过去接过外套。   里面是黑衬衫,背部肌肉绷起,两只袖钉先后扔在桌上,挽起袖子在肘处,取了张消毒湿巾擦手,抬腕取右手边的龙樽茶壶,右手虎口有一个清晰未消的牙印。   模糊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   深夜一盏落地橘红灯旁,本已经被他关掉,中途突然被他打开。   他用虎口卡她的脖颈,逐渐向上用力卡她的下巴、嘴唇,她无意识地仰颈张口死死咬住他虎口。   “怎么去了这么久?哪来的卡通口罩?”孟见鲸小声问。   秦意浓轻着动作坐好,缩着肩膀手机打字,转屏幕给孟见鲸看:“腹泻,嗓子疼,经理给的,防传染。”   孟见鲸点头,然后给秦意浓发信息:“他就是晋谨峋的二叔,叫禁欲,刚回国,刚刚吓死我了,我可怕他了,但我不舍得这顿没吃完的肉。你等等我行吗?我等你的时候消化不少,还能再吃。”   孟见鲸:“靠,这输入法,叫晋聿。”   秦意浓心跳快得像快烧开锅的水,对孟见鲸点头。   再嫩的牛羊肉,她也完全吃不下了,故作很忙地低头按手机,边忍不住想,禁欲,哪里禁欲了,人完全不如其名。   孟见鲸吃着吃着,隐约觉得空气里多了一阵熟悉的香味,像是秦意浓昨天早上身上头发上的味道,有一点木香,又带一点生姜香。   再仔细闻,被火锅里的香味和火锅上飘的生姜片吸引注意力,暗暗点头想,看来是闻错了。   秦意浓点开看消息,她已经被工作群全部移除。   快到25号了,不知道徐蕈会不会突然善心大发给她打钱。   那人忽然向后靠过来,倚着椅背问:“国内好玩吗?说中文。”   低磁的嗓音伴着沉香滑进耳膜,秦意浓无意识停住按键。   “号玩,”女孩子笑,“爷号吃,九是辣。”   秦意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女孩子刚才说的应该是:晋聿,晋聿,你快点。   好玩,也好吃,就是辣。   “金玉,命天陪我去游水。”女孩子突然开口,命令的语气。   谁敢这么和他说话?   他亲侄子晋谨峋大概都是不敢的。   秦意浓垂眸,眼睛盯着餐碟,盯得渐渐脸色发白。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昨夜事发的时候,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单身。   身后,他纠正女孩子,嗓音抑扬顿挫:“游—泳。”   又答应:“可以。” 第4章   ◎“老实了吗?”◎   秦意浓和孟见鲸离开火锅店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沿着灯笼引路的宽阔别院行至门口,经过一道古老窄门走出门,恍如隔世。   “好冷,浓浓你陪我去买点药,我看旁边就有小诊所。”孟见鲸紧搂着秦意浓向外走。   秦意浓也冷,毛衣透风,紧贴孟见鲸:“好。”   药店里灯光通明,安静暖和,孟见鲸捂着胃说:“这顿火锅吃得太匆忙了,又胆战心惊的,好难受。您好,我要助消化的药,胃药,止泻药,感冒药,退烧药,管嗓子疼的,还有止咳的。”   秦意浓忙拉孟见鲸胳膊:“多多,不用给我买。”   孟见鲸:“不是给你买的,我留着自己吃。”   孟见鲸买了一堆药,推门离开时,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那混血美女会不会是欧洲公主啊。”   “什么?”   孟见鲸站定张望找车,没找到,打电话报位置,站在路边等车时来回捣着脚继续说:“我小时候听说过晋家有嫁给欧洲王子的王妃,晋二叔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开拓海外市场,我一直觉得肯定有王妃的支持。这么一想,那混血美女是不是很有可能是公主?就是不知道她是晋家王妃的女儿,还是王室里的其他公主。如果是王室其他公主,不会是要和晋二叔结婚吧?晋二叔刚刚答应那位美女一起去游泳,肯定不是普通关系吧?”   说着,孟见鲸抬头看到秦意浓的侧脸,正好一道车灯白光晃过秦意浓的脸,秦意浓脸色发白,目光茫然呆滞,孟见鲸又一声感慨:“美人真是各有各的美,想什么呢?”   刚刚的混血美女是欧洲美,浓浓则是古典美,都好美。   秦意浓被车光灼得视线模糊了两秒,拢着乱飞的头发到一侧轻声说:“没什么……在想就算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也不*回老家,至少也要做家教到那孩子高考,这两天继续投简历试试。”   孟见鲸欣喜:“那太好了,不然这几个月我想你了还要去你老家抱你。”   秦意浓浅笑:“就算以后我回老家了,也可以过来给你抱。”   “啊啊,可甜死我了,”孟见鲸猛抱秦意浓,“我要跟顾执分手,不给顾执做小媳妇儿了,我要给你做小媳妇儿,宝贝香香软软超好抱。”   秦意浓笑着逗她:“顾执才不舍得,顾执要杀了我。他先杀了我,你再给我解剖,你们俩人给我下套呢?”   孟见鲸笑得不行:“我们俩再去找沈律师给我们开罪!”   秦意浓哭笑不得:“合着你们仨是一伙的。”   孟家保姆车很快开过来,孟见鲸恋恋不舍地拽秦意浓一起上车,秦意浓执意坐地铁。   孟家和学校是两个方向,一起走太麻烦,孟见鲸知道秦意浓不喜欢麻烦别人,只好作罢。   临分开时,孟见鲸忽然把手拎的那袋子药塞到秦意浓怀里,一个蚂蚱跳迅速冲上车挥手说:“浓浓回去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   “快,王叔快关门开车!”   车门飞快关上,司机一脚油门飞起离开。   秦意浓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唇边缓缓弯出笑意。   其实她刚和孟见鲸成为室友的时候,她对孟见鲸还很有防备,后来发现孟见鲸确实单纯没有心机,真的对她好,她们才成为朋友。   秦意浓给贴心的孟见鲸发了条“抱抱”的表情包当作谢谢,循着逐渐变亮的路灯走进地铁站。   进去没两步,秦意浓又拐了出来。   吃火锅时她一直很紧张和担心,所以没吃饱。   怕他认出她,又担心自己无意间成了第三者,唯恐听见那人和混血女孩子是情侣关系的确凿话语,好在吃完也没听到。   秦意浓在街边店里买了三个流沙奶黄包安抚自己,站在街边就吃掉了一个。   但又想到他们要一起去游泳,确实不可能是普通关系,剩下的两个吃不下去了。   一辆车在她身边经过,车内晃过男人凝望她侧影的深邃黑眸,在霓虹中转瞬即逝。   **   孟见鲸回去继续实习,另外两个室友也在外面实习,四人寝依旧只有秦意浓一人,秦意浓整日窝在寝室改简历投简历。   学校十五号停了供暖,秦意浓穿着厚绒睡衣坐在电脑桌前边按鼠标边吃零食。   空的零食袋一袋又一袋地投进桌面垃圾桶,电脑屏幕映着她不断咀嚼的脸,她眼里映着正在浏览的时衍科技披露的年度财报。   时衍科技这些年发展迅猛,从融资到上市顺利得像有人在幕后操纵。   要去时衍科技吗?   若是去了,就又和夏家大小姐更近了。   而她不喜欢被当作替身,她很抗拒相像的这件事。   秦意浓若有所思地按着鼠标,又吃了一粒孟见鲸给她买的感冒药。   其实她感觉用处不大,但药里面有孟见鲸的唠叨,吃了才能治好孟见鲸的嘴。   “学姐,楼下有人找。”   有人过来敲门,探头进来说。   秦意浓沉默片刻起身换衣服,戴口罩下楼,去见这两天来第六位找她的人。   都是拜那位晋先生所赐。   一场雪过后,北琼再次入春,停气后的室外比室内温暖,樱花树有了冒樱的迹象。   “秦小姐您好,”树下穿西装的男人对她递出名片,“我是安友集团的人事经理。”   秦意浓双手接过名片看中间大字:“郑经理。”   郑经理说:“我公司主要业务是做智能家居,刚刚重启IPO,如果秦小姐感兴趣,可以随时来我们公司参观,我们文总会亲自接待。”   春风拂面,秦意浓声音轻淡:“好的。”   “那秦小姐下午方便吗?”   “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   “那秦小姐,您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您有什么需求想法可以随时跟我说。”   “不好意思,不方便,”秦意浓被阳光晃得眯眼,长眼睫间流过日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联系郑经理。”   郑经理看着秦意浓的双眼,看到那抹莹亮的日光,突然看得呆住,那么动人又迷人的一双靓丽明眸。   秦意浓:“郑经理?”   郑经理回神,忙说:“抱歉,秦小姐,是我唐突了。”   随即递出两张音乐会门票:“今晚剧场有一场德国演奏家巡演的音乐会,秦小姐感兴趣可以和朋友一起去看,或是送给朋友们也好。”   秦意浓摇头拒绝:“不好意思,这个不能收,郑经理可以自己留下。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文总,我不会提起。”   几番拒绝,郑经理终于带着遗憾,不舍地离去。   十分钟的社交,让秦意浓晒够了太阳。   她下楼也有私心,想看看是否有适合自己的公司,但怎么看都不如时衍科技。   宿舍阴冷,秦意浓出来了就懒得再回去,双手插兜去食堂找东西吃。   买了碗冒热气的胡辣汤,秦意浓小口喝汤,边发信息给沈沐琛。   秦意浓:“晚上去打拳吗?”   沈沐琛:“你打?”   秦意浓:“不打,看你打。”   沈沐琛一个电话打过来,笑话她:“我还以为你能再憋两天,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秦意浓胡乱地搅和黏糊糊的胡辣汤,抿嘴半晌才说:“我没想到后劲这么强。”   陆续得到这么多关注,被迫社交攒人脉,早知道闹进公安局也不搞一夜情了。   她以后要控制好情绪,就算压力再爆棚,也不能脑子一抽冲动去通过身体释放压力。   但最近这几天过得又让她有压力了。   沈沐琛忽然说:“一晚上三个人进医院,您这个香饽饽,谁不抢着巴结?”   “三个?”秦意浓不解。   沈沐琛问:“你不知道?”   秦意浓无声摇头。   “除了徐蕈,还有蒋乾斌,宋雨晴,给你设局的这三个人现在都住在半岛医院。就在晋聿把你带去东方兰缦酒店后,三人一起被送进去的。”   “……他做的?”   “你说呢?”   “……”   那也太凶了,她更怕了。   **   晚上八点钟的拳馆,一眼扫过去都是肌肉。   秦意浓听着节奏感强的激情力量音乐,往上掀开口罩,咬一口酥软细腻的南瓜老婆饼,放下口罩,漫不经心地继续欣赏肌肉。   但是音乐实在太吵了,她被震得脑袋嗡嗡的,时不时捂耳朵。   “给我过来上秤,”沈沐琛一个拳击手套拍到她背上,“又长了有三斤吧?”   秦意浓磨磨蹭蹭放下老婆饼,脱鞋刚要上秤,想了想把外套脱了,手表也摘了,踮脚上秤。   屏幕晃啊晃,跳啊跳,最后定格在56.6。   “多少?”秦意浓问。   沈沐琛捶她后脑勺:“说谁不会算数呢。”   113.2斤。   沈沐琛的眼睛准得快赶上秤了。   “你胖了也好看,但你吃这些东西容易影响健康,”沈沐琛抱着肩膀看她,“三年胖二十斤,你怎么做到脸上还不长肉的?”   秦意浓瓮声瓮气:“天生丽质。”   “感冒几天了?”   她每次感冒都鼻音变重,最后还得咳嗽一两周。   秦意浓忍不住挠发痒的嗓子:“三四天。”   沈沐琛把她甜食没收了,逼着她在器械旁边做拉伸通气血。   “看什么,”沈沐琛回头把偷瞄秦意浓的徒弟赶走,“她今天戴口罩有什么好看的,滚。”   “回来,”沈沐琛又冲徒弟招手,“叫前台把音乐放小点声,吵。”   秦意浓配合呼吸靠墙慢动作拉伸,宽松衣摆时而随着动作向上抬起,她向下拽着衣服说:“你和老头以前怎么没说过我和夏时衍长得也很像?”   沈沐琛懒洋洋地抱肩倚着杠子:“你和夏卿长得像,他是夏卿的哥,你像他不是正常推理吗?遇见了?看愣了?”   “嗯,他让我去时衍科技工作。”   沈沐琛知道她在想什么:“夏时衍吸氧瓶里什么都没有,他没病。”   秦意浓脑袋有点蒙:“他有病啊?”   沈沐琛失笑:“他家里有个娃娃亲,他爸妈喜欢那女孩子,他不想和那女孩子结婚,连见都不见,氧气瓶走到哪拎到哪,装病。”   秦意浓莫名轻轻舒了口气,果然没病。   “他是不是三十多了?”秦意浓问。   “三十一,装病是有点幼稚,”沈沐琛说,“但他那时衍科技确实有发展前景,我和老头手里都有他公司的原始股。我不帮你做选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如果你决定去工作就多努力多熬夜,好让我和老头多赚点。”   秦意浓悄悄瞪了他一眼,心说她到底是给谁打工,她问:“老头给小妹买了吗?”   “时衍科技上市的时候你们俩还读高中,没账户买个屁。”   秦意浓没言语,束高的马尾辫轻轻摇了摇。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你就是你,不是谁的替身,”沈沐琛忽然搰了把秦意浓的脑袋,“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是秦意浓,不是别人,你的个性独一无二。”   “不是在担心这个。”秦意浓贴墙像罚站。   “去你学校找你的人,虽然是看别人的面子,你也可以留下做你自己的资源。”   “……也不是这个。”   “那是在担,”话没说完,沈沐琛悟了,“晋聿那晚没女朋友,你不是三,少瞎担心。”   他不喜欢八卦,不喜欢对她谈论别人,也不想打听她为什么会跟晋聿走,毕竟已经发生了,所以他点到为止,她不问,他不说,但她如果想知道,他也会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主要是看她。   秦意浓明白了,没再问。   但是信息量好像还是有点多,是他只有那一晚没有女朋友吗?   那位混血戴安娜现在是他女朋友吗?   好半晌,秦意浓摇了摇头,与她无关,不想了。   一夜情已经过去了,各自向前看。   有人叫沈沐琛去陪练,换句话说也是有人主动找沈沐琛的揍,沈沐琛脱了衣服扔她怀里说:“别偷我吃的。”   秦意浓咕哝:“谁稀罕。”   秦意浓把沈沐琛的衣服塞回他柜里,瞧见有一盒加了樱花的慕斯,上面还贴了个“秦意浓不许偷”的纸条,她把沈沐琛这张此地无银的纸条扔掉,端着慕斯去台下吃。   围绳拳台里,沈沐琛黑色跨栏背心裹得紧,左直拳比右直拳快,出拳凌厉,肌肉漂亮,对手不断后撤步,挡不住也无法勾拳反击。   “绳子在罗马柱上多绕两圈,ta烈,你就要比ta更烈,让ta分清谁是主人。”   忽然一道深沉低磁的嗓音靠近,落坐在她身侧的长椅上,一瓶水放在他们两人之间。   秦意浓正在往口罩底下塞慕斯,突然间背脊一震。   隐约似姜花伴着沉香的味道沉幽幽地飘过来。   两秒僵硬间,失去了他落座同时她起身离开的机会。   秦意浓缓缓闭嘴,放下叉子在慕斯上,一动不动直直盯着拳台上的沈沐琛深呼吸,再放轻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Ta当然会挣扎,还会咬你,牙尖的会让你留疤。”他在打电话,语调缓慢,穿西裤的长腿伸出去,脚踝相叠。   有岩石质感般的嗓音,像从黑夜深处流淌出来:“系好,向后勒,用力勒ta脖子。”   “老实了吗?”   “用你的腿别住ta的腿。”   “让ta无法回头,让ta看不到你。”   “ta才会惧怕你,才会听话。”   秦意浓无意识地屏住呼吸摸脖子。   指尖扣在颈侧动脉。   仿佛正被人从后面勒着,窒息感连接玫瑰齿,牙颈部的血色比玫瑰更红,甲状软骨下方的勒沟逐渐深邃,颈部肌肉断裂出血。   忽然她手肘被撞了一下。   秦意浓猛地哆嗦放手,低头看到一瓶水递在她面前,他食指咚咚两声敲击瓶盖:“劳驾。”   视线里,他手背白得发光,有力的指节抵着瓶盖,又向她面前递近两分:“帮我拧开。” 第5章   ◎拳击馆对手戏。◎   秦意浓紧张又恍惚,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拧开瓶盖,将瓶子递回给他。   “谢谢。”他侧眸点头。   通话未挂断,他右手伸过来接走。   秦意浓没说话,看着拳台微微点头示意他客气了,边把瓶盖放到他们两人中间的空位上。   她戴口罩,他认不出自己,她逼自己这样想。   晋聿扬颈喝水。   喉结有力滚动,吞咽声似泉水击石,令她想到了别的事。   也是这样的吞咽声。   贴着她的腿。   秦意浓不自然地揉了揉耳朵,别开脸。   视线里忽然多了瓶子,他喝完水,竟然又将瓶子递还给她,秦意浓恍惚低头,接走瓶子拧紧放下,默契得好像她是他秘书。   大约他打电话入了神,真将她当作他那位罗泉助理了。   随后听见他说:“ta可能是暂时老实。”   “别掉以轻心,尤其是烈的。”   他声音低下去:“现在抚摸ta后背。”   “安抚ta。”   “轻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沈沐琛下台的身影,秦意浓猝然回神。   沈沐琛摘着拳击手套走过来,沉了沉这一周被晋聿积攒的火气,不露情绪地问晋聿:“您怎么来了?”   “明天我出差,”晋聿拿出一袋消毒湿巾撕开,漫不经心地擦拭手心指尖,“你替我陪一天戴安娜。”   “怎么不找别人?”   “信不过。”   既然晋聿能亲自来找他,就说明这事不容拒绝,沈沐琛也只能接受:“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她学雕塑,喜欢艺术,”晋聿说,“远离一切艺术展。”   “那我带她看看国内传统文化,非遗项目?”   “可以。”   “行,”沈沐琛示意晋聿跟他往外走,“晚上我联系问问研究这些的专家,做个计划。”   他从下台起就没看过晋聿身边的人一眼,仿佛他不认识这个戴口罩的陌生女生一样。   晋聿没动,湿纸巾扔到一旁,脱了外套放两人之间的长椅上,解袖扣和手表扔衣服上:“打拳。”   沈沐琛眼角一抽:“你衣服别放这椅子上啊,放一件扔一件,洁癖就应该在家里别出门。”   嫌弃完毕,沈沐琛见晋聿是真的要打,立即话锋一转:“我给你找个人陪练吧。”   晋聿活动手腕的动作稍停,扫了旁边被点穴的人一眼:“你不打?”   “我不打,”沈沐琛揉了揉手腕,“我刚练完,累了,我给你找个人。”   秦意浓向沈沐琛偷瞥了一眼,沈沐琛明显不是累了,是打不过对方,不敢打。   晋聿也向沈沐琛瞥了一眼,稍顿,给了沈沐琛一点面子:“不用找人,我叫罗泉。”   沈沐琛松了口气:“行。”   接着沈沐琛忽然随意般地把拳击手套递给秦意浓。   秦意浓下意识伸手接住,抱在怀里。   “帮我送去前台。”沈沐琛对她挥手,让她赶紧走,就现在。   秦意浓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乖巧听话起身往前走。   “你朋友?”   身后响起晋聿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不介绍介绍?”   “不介绍了,”沈沐琛推她肩膀,“她内向,认生,不会说话,容易惹人生气。”   秦意浓压低脑袋,赶紧抱着拳击手套快步走,逃似的。   “等等。”   身后再次传来晋聿的嗓音,缓慢沉厚,一种巨大的压力仿佛沉重又强势的闷雷从她头顶罩过来。   秦意浓被生生定住双脚,忽然心悸得厉害,僵着后背不敢挪步。   “你朋友的甜品,”晋聿说,“忘了拿。”   慕斯还剩一半。   秦意浓低头转身,单手抱着两只拳击手套,飞快地过去拿慕斯,但慕斯的盒子还没扣上,她准备先放下拳击手套,晋聿的手却先伸过来拿走慕斯,冷白的皮肤,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秦意浓怔住。   晋聿合上盒子,扣好:“既然是喜欢吃的东西。”   他递给她,抬眼掀眸,停顿两秒,深邃的目光望进她眼里,声轻语重:“下次就不要再忘了拿。”   秦意浓点头,匆促离开,直至走出拳馆,她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到底认没认出她来,她不知道。   **   周末北岸花园C区里有一棵樱花树开了花,半片绿叶不见的树上结满粉色花朵,天空湛蓝如镜,春日开始变得盎然生动。   但室内坐久了,依然让人发冷,墙壁四周透着凉气。   秦意浓裹紧毛衣,检查上周给方泽曜留的题,红笔画勾,都做对了。   再检查方泽曜这一周在学校的卷子,划叉划圈,错得离谱。   控分怪。   秦意浓适时充当心理老师:“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建筑。”   秦意浓笔顿了一下,定睛眼睫轻颤,抬头看他:“建筑不招色弱。”   方泽曜点头:“我知道。”   秦意浓心情忽然有些压抑:“为什么想学建筑?”   方泽曜说:“我妈认识一个建筑师,说国内外很多地标建筑,她都是主设计师,赚得多。”   “除了赚得多,你自己喜欢吗?”   秦意浓歪头托着腮,无意识地揉着耳垂问。   “喜欢。”方泽曜随她动作盯她耳垂说。   道不清是指喜欢什么。   定了两秒,方泽曜收回视线,继续写题说:“以后还可以盖房子养你。”   秦意浓停笔扔桌上:“方泽曜!”   方泽曜起身出去:“冷,我去做俯卧撑。”   门外一道摔门声响,秦意浓眉头跳了一下,没追出去看。   捡起笔,在纸上写大题步骤,用到哪个定律标清楚,写得详细,特别注意不写草书连笔字,字字清晰。   叛逆的高三生耗人耐心,但四小时一共一千块的工资让她有耐心。   方泽曜抓起外套飞奔下楼。   跑出小区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宝马,车牌号A66890。   穷小区竟然来了辆X7,会是为了谁?为了秦意浓吗?   方泽曜拧了下眉,冲进诊所,飞快买了药后冲回家里。   “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门口忽然传来少年带着喘息的问声。   秦意浓没理会他这句话,刚要说让他过来做题,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按紧口罩咳了两声,才说:“过来看看能不能看懂,再把这道竞赛题做了。”   方泽曜过来把刚买的止咳药和止咳糖浆扔到她面前,移开椅子坐下大口喝水,平复喘息。   秦意浓看了一眼药,推开不要。   方泽曜咬着牙看她:“你每次咳嗽不好都要拖一个月。”   “没那么久,”秦意浓淡道,“我朋友给我买药了。”   秦意浓从兜里拿出孟见鲸给她买的止咳药和含片放在桌上。   方泽曜紧紧拧着眉。   秦意浓把题摊开到他面前,按下计时器,继续看他的错题集说:“看不到未来的事,早点放弃,及时止损,好过受罪。”   方泽曜没说话。   半晌,他低低开口:“无论有多少困难,我都不会放弃。”   秦意浓翻题动作稍停。   南墙前面那么多半死不活的尸体了,何必还要去撞呢。   这世界总有那么多一意孤行的傻子。   今天方泽曜桌上的时钟不准,他时钟显示五点时,秦意浓手机显示五点半,不知不觉多给补了半小时。   好饿。   走出单元门后,秦意浓摘下发闷的口罩,站在樱花树下看花瓣。   仔细看,花瓣粉偏白,花蕊嫩黄,风轻动时花瓣摇曳漂亮,想做成盐渍樱花留着加进甜品里。   秦意浓拿起手机正想问沈沐琛在哪买的樱花芝士慕斯,看到屏幕上有条进账的银行消息,数字是她在春晖科技应拿的提成。   她上家教课时手机调了静音,直到此时才看到短信。   按了两下手机,又看到徐蕈在一小时前给她发的信息:“意浓,我用个人账户给你转了提成,祝未来一切顺利。”   秦意浓没回。   但本没做太多期待的提成到账,现在突然收到,心里还是有些欣喜的。   屏幕显示“夏时衍”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收到他的烫金名片后,说不清是什么心理,她默默地存下了他的号码和名字。   秦意浓迟疑接听。   “我是夏时衍,收到徐蕈的转账了吗?”电话里传来夏时衍虚弱微小的声音。   打电话也装啊,秦意浓莫名听笑了。   没笑出声来,秦意浓收笑说:“谢谢夏总那天让医生护士给我开的药。”   “转账收到了是吧?你这人总是答非所问,处处防备人。”   还好吧,秦意浓想。   过了两秒,秦意浓忽然说:“谢谢夏总。”   “反应过来了?”夏时衍笑:“反应得不算太慢,是我让徐蕈给你的。他不想给你提成,是因为他想让你记恨他,这样也算是你记着他。”   秦意浓听到夏时衍说这样的话,心情也依然平静,又说了一遍:“谢谢夏总。”   “客气了,”夏时衍说,“明天上午我会在公司,考虑好了就过来。”   所以就是只再多给她一上午的考虑时间,不再多给,让她尽快考虑好。   这么会谈判的老板难怪比徐蕈赚得多。   秦意浓坐上公车后给沈沐琛发信息问他樱花慕斯在哪买的。   他答应周六陪一天戴安娜,今天应该已经陪完不忙了。   沈沐琛回道:“少吃,有压力就多运动。”   秦意浓:“咳嗽,不能游泳。”   沈沐琛:“那就换件其他让你释压的事去做。”   秦意浓无意识地并了下腿。   某种黏腻的吞咽声忽然响在她耳边。   秦意浓:“没有,快点。”   沈沐琛把位置发了过来:“吃吧,吃死你。”   秦意浓还想问拳馆那天在她走后,他们两人有没有谈到她,转念想到肯定不会谈到,而且她也已经将手机还回去,放心作罢。   周一早上,秦意浓穿通勤装挤地铁,到了时衍科技附近后,先去买樱花慕斯,带着去对面咖啡厅吃,等到九点半开盘时间开始盯盘看指数看论坛看财经新闻推送。   了解得差不多后,戴好口罩,将喝剩的半杯咖啡寄存在旁边超市柜里,提包去面试。   走进时衍科技大厦,清冷智能化科技感与艺术气息结合的有冲击力的美感扑面而来。   有保安从门禁闸机口过来询问:“这位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算是有预约吧,我找夏总,”秦意浓不确定地想了想,“算了,稍等,您先忙,我联系他。”   秦意浓走到一旁拿出手机,再次被大厅设计吸引。   这两日她搜索了很多关于时衍科技的信息,其一就是这座大楼的设计师是夏流萤女士,网上没有夏流萤的照片,但既然姓夏,她猜测夏流萤女士可能就是夏时衍的母亲,沈沐琛和沈老头都提过夏家的三个孩子都跟母亲姓。   夏流萤女士清冷简洁的设计完全触动到了她心里,没有任何繁复冗余的炫技与装饰,一楼大厅设计得像科技博物馆,有位可爱的穿着毛绒衣服的智能机器人在触摸屏幕前介绍时衍科技,秦意浓暂时收回手机,没有拨给夏时衍,走向机器人仔细听介绍。   “秦女士您好,”前台接待忽然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微笑说,“请稍等片刻,唐秘书下来接您。”   秦意浓微诧她怎么认识自己,抬头看见正前方有一个闪亮点的监控摄像头。   “谢谢,”秦意浓摆手拒绝水,指自己口罩说,“感冒还没好,可能有传染性,不摘了。”   “好的女士,您请便。”   秦意浓静静等待来接她的唐秘书,过了两三分钟,忽然余光一闪。   前台接待与保安一齐行动,到刷卡闸机前飞快操作,全部闸机门打开,分站到两侧像是要接待重要人物。   秦意浓被这齐刷刷的动作吸引得好奇地向玻璃门外看过去,看了一会儿,不见人来。   电梯下行的嘀声响,秦意浓以为是唐秘书来接她,抬步走向电梯。   电梯门开,却是西装笔挺的男人被一行人前拥后簇着走出来。   秦意浓看得身影一震,立刻转身走回到机器人面前,低头研究它脚。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响,大约有十多个人,不知是时衍科技的员工,还是他带来的人。   所有脚步声突然全部停止。   而后有脚步声逐渐接近她身后。   一步又一步,皮鞋碰触地面的声音像踩在她耳朵上,秦意浓发紧的心不断向上一节一节提起。   沉香的气息几乎贴着她后背,晋聿的嗓音从她头顶落下来:“来面试的?” 第6章   ◎“现在认识我了吗?”◎   时衍科技公司以色泽清冷的白色为主调,金属线条为辅调构建未来感,此时大厅安静空旷。   秦意浓用了些时间才转过身来,视线里是被冷白色调衬得颜色更深的黑色西裤,她轻抚背包肩带,低着头徐步退后。   她戴着口罩,他前两次都没认出她,这是第三次,他应该也没有认出她,她按照前两次的事实经验推测。   秦意浓不说话,只点头,并将简历有字的一面朝向自己。   “什么职位?”   秦意浓结舌哑口。   什么职位?应该是销售吧?   秦意浓摇头,摆手,转身走。   一气呵成。   表示她社恐不想和陌生人多聊。   忽然被人按住了后衣领,而后是后颈,她第一反应向周围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空了人,随后就是全身战栗。   他手掌扣着她的颈,拇指落在她左动脉,另四指落在她右动脉,不重,但让她动弹不得。   迫她抬头,扯下她口罩,露出她整张脸。   四目相对,晋聿问:“现在认识我了吗?”   秦意浓睫毛颤得厉害,屏着呼吸点头:“晋先生。”   “我没戴隐形眼镜,对不起没认出您。”   她快速思考,轻声解释。   晋聿目光扫过秦意浓红润的唇瓣,放开她:“沈沐琛说你最近没有找工作的计划。”   秦意浓松了口气,发软的腿勉强站稳。   “昨晚刚定的。”秦意浓戴好口罩,一边不解他怎么认出自己,一边更不解她什么时候跟沈沐琛说她没有找工作的计划了。   晋聿:“什么职位?”   秦意浓:“还不确定。”   秦意浓目光停在他深色领带的酒窝褶上,再未向上,用力眼观鼻鼻观心。   晋聿看了她几秒:“桑田国际也有招聘计划。”   秦意浓听着耳熟。   晋谨峋也向她发出过邀请,希望她去桑田国际上班,无疑是希望能经常在公司见到她这张脸。   他和晋谨峋不愧是同脉的叔侄。   秦意浓正思索如何拒绝晋聿能让自己平安一些,也稳妥一些,侧边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秦秘书。”   夏时衍拿着吸氧瓶,体弱多病却又难掩面色健康地朝她走来。   秦意浓注意到了自己被安排的职位,身体转向夏时衍:“夏总。”   夏时衍稀奇地问:“你连这位晋总也认识?”   秦意浓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她除了认识把她当替身的晋谨峋外,竟然连把她当替身的晋谨峋的二叔晋聿也认识。   秦意浓定了定神,抬步向夏时衍走去:“是,夏总,我之前有幸见……”   晋聿手臂忽然横过来挡住她去路,她呼吸顿紧,他迫人的气场仿佛在挤压她的头骨与耳膜。   周围空气变得稀薄,敏锐感受到晋聿身上释放的低气压。   “考虑清楚了吗?”   真不用再考虑了。   秦意浓不敢和他对视,垂眼回答:“晋先生,我已经考虑清楚。”   “所以说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尊重别人的选择,想必晋总从不会强人所难,”夏时衍笑着过来伸手拉人,将人拽到他身后,“晋总,秦秘书是我刚聘过来的新人,工作处事还青涩,既然晋总认识我秘书,以后合作之间,秦秘书如有不妥之处,晋总多担待。”   晋聿薄薄皮肤下的瘦削喉结动了动:“时衍,我改天去探望老师和师母,会多和他们聊聊你结婚的事。”   夏时衍面上笑意一僵,冷道:“他们俩就是被您给带偏的,你赶紧走吧。我带我秘书上楼。”   不等晋聿说话,夏时衍示意秦意浓跟他走。   秦意浓低头垂眉亦步亦趋跟过去。   通过闸机直至进入电梯,身后那道视线消失,秦意浓还觉得后背发紧。   她低头深呼吸,被他按过的后颈烫得脑子像有岩浆在翻滚。   听说过晋聿小时候体弱多病,由夏时衍的父亲带着锻炼身体才慢慢好起来。   晋聿是晋家老先生和老夫人四十多岁时生下的最受宠的“老来得子”,所以年纪轻,辈分高。   若按辈分算,夏时衍还要叫晋聿一声二叔。   晋聿辈分这样高,刚刚给了夏时衍面子,是因为夏时衍是夏卿的哥哥,他看在夏卿的面子上,还是因为他是夏父的学生,他看在夏父的面子上?   “说句与工作无关的私人话题,”夏时衍懒懒倚着电梯,忽然漫不经心地对她说,“不用怕那个人,虽然我和沈沐琛都打不过他,但我父亲是他老师,我父亲能治得住他。如果以后你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沈沐琛也没办法帮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秦意浓轻轻松了口气:“好,谢谢夏总。”   夏时衍:“客气了,你确实和我妹妹长得像,私人事情我会能帮就帮,但工作上我欣赏你的能力,与我妹妹无关,也与沈沐琛无关,不是什么走后门的裙带关系,别多想。”   秦意浓点头道谢。   虽然他帮她是因为她的这张脸,但她心里仍是多了一点柔软。   **   “秦小姐感冒还没好吗?”   夏时衍办公室外,一名穿宝蓝色裙装但未佩戴工牌的年轻女人对秦意浓说:“秦小姐您请坐,我叫唐画,是夏总的秘书,夏总接的这通国际电话可能时间久一些,您慢坐稍等。”   “好,”秦意浓刚刚在楼下一直忍着咳嗽,现在忍不住了,低低咳嗽,“抱歉,有点忍不住。”   “没事,我那里有止咳含片,我去给您拿,您稍等。”   “不用麻烦了,我带了。”   “那我给您倒杯水。”   秦意浓等了四十分钟,唐画陆续过来送水送糕点陪她去洗手间,接待态度仿佛她是贵宾。   或许是因为她眼睛和夏时衍长得像,即便她戴着口罩,也能通过她的眼睛将她*当作夏时衍的亲戚吗?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晋聿为什么能认出她了。   夏时衍办公室门终于打开,他走出来接人说:“意浓进来吧,是我小妹在国外遇到点事,久等了。”   其实是夏叶繁一直在唠叨鸡毛蒜皮的小事。   惯着长大的敏感脆弱小丫头,在国外搞小团体,都是些她和小姐妹的事,他没办法挂断,挂断她就要找爸妈哭去。   秦意浓拿上简历起身跟进去:“没关系,没等多久。”   夏时衍关上门说:“我有两个妹妹,大的那个是比你大六岁和你很像离家出走的那个,小妹和你同岁,在国外读书。小妹和你长得没那么像,等她回来介绍你们认识。你过去坐。”   秦意浓被夏时衍话家常的态度弄得有一点蒙,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递简历放在他桌上,轻轻点头。   “喜欢吃甜的吗?”夏时衍在她身后问。   秦意浓回头,意外看到夏时衍手里拿着一盘咕咕霍夫,表面一层雪花般的糖粉,蔓越莓点缀,有朗姆酒的清香。   “看来你喜欢,”夏时衍风度翩翩模样,笑着把霍夫放到她面前说,“眼睛都亮了,送你了。不用不好意思,唐画她们都控糖不吃,我做完时常没人吃,总是败我兴致。”   “这是夏总做的?”秦意浓惊讶。   “嗯,我母亲喜欢做,我也耳濡目染会做了一些,”夏时衍问,“看着卖相还行?”   秦意浓想吃:“做得很好。”   “总算有人欣赏了,一会儿带回工位上吃,”夏时衍坐到办公桌后,看了会儿肩膀放松下来的秦意浓,推开她简历,“我父亲是沈沐琛父亲的师弟,你又和沈沐琛一起长大,算是沈沐琛的半个妹妹,我们都认识你,不需要这个。”   秦意浓点头。   夏时衍十指交叉进入正题:“职位是我秘书。我前秘书怀孕生宝宝要三年后才能回来工作,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当作是短期工,至于她回来后,如果你能力足够强,我会继续培养你做管理层。前一个月由唐画手把手带你,第二个月开始不再带你。这里比春晖工作强度高,工资翻倍。另外你和我长得像以及还没毕业这些事,你不用对任何人解释,你为我工作,我只看你的工作能力。还有问题吗?”   秦意浓没料到自己准备的面试内容一点没用上。   她沉吟片刻,提出一个问题:“每周日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六点,这个时间我有私事,我不能临时离开为您办事。”   “是约会?”   “……不是。”   “是约会也没关系,我不是那种没人性的资本家,”夏时衍站起身,伸手正式说,“秦秘书,欢迎来到时衍科技。”   这一刻,秦意浓忽然觉得自己像夏时衍的妹妹是件幸运的事。   秦意浓伸手回握,浅笑说:“夏总,我的荣幸。”   这一天结束,秦意浓没忘记寄存在旁边超市柜里喝剩的半杯咖啡,取了咖啡喝光后,坐地铁回学校。   **   入职新工作,秦意浓第一时间告诉给孟见鲸。   孟见鲸黏人得紧,她知道孟见鲸一直都不想她回老家。   孟见鲸也正在单位开小差,收到消息果然开心得要命:“啊啊啊啊我的宝贝浓浓!!!所以你肯定不会回老家了是吧,太好了!!!等我休息回去找你,我们去吃好吃的!!!”   秦意浓轻笑回:“好。”   周一到周五入职的这五天,秦意浓已经习惯时衍科技的工作强度,基本就是很少有摸鱼的时间,时时刻刻都在围着夏时衍转。   夏时衍工作起来一点不像虚弱有病的样子,但会执着带氧气瓶,走到哪演到哪,有点意思。   周日晚上五点给方泽曜补完课出来,秦意浓咳嗽着往小区外走,边用手机搜索去吃什么。   突然想吃煮得开花的高汤砂锅粥,还想吃普宁豆酱,虾肉蘸着吃,香到脑袋开花。   秦意浓走向公交站时,脚步忽然慢下来,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蹲下低头挽裤脚,余光向后看。   两辆黑色面包车停在路边,突然下来三四人向她这边走来。   秦意浓站起身,镇定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中沈沐琛的号码,同时伸手拦车。   一辆又一辆满客的出租车飞驰而过,秦意浓抿唇快步走向人群。   “秦小姐。”   突然一辆黑色宝马停在她身边,副驾车门被推开,罗泉在里面冲她喊:“快上车!那些人是蒋少他妈的人。”   同时沈沐琛接起电话,问她:“想打拳了?”   “等一下,”秦意浓看了眼那边几张不好惹的脸,又看罗泉的善意神情,上车系安全带,“没事了。”   “等等,”沈沐琛警觉,“发生什么事了?”   秦意浓说:“想问你知不知道谁家砂锅粥好吃,刚刚查到了。没事了,挂了。”   沈沐琛还欲说什么,秦意浓挂断电话调静音,看向罗泉:“谢谢罗助理。”   罗泉扫后视镜,甩着身后的车说:“秦小姐客气了,您安全就好。”   过了两道急弯,两辆面包车没再跟上来,罗泉车速方慢下来。   秦意浓问:“罗助理刚刚是在说脏话,还是指蒋少的母亲?”   “什么?啊,抱歉,是指蒋少的母亲,盛雅集团总裁,”罗泉说,“秦小姐以后出行得小心些,蒋少母亲爱子心切,很惯着蒋少,肯定会在事情平息后对你动手,就算她以后要去跟晋先生道歉,她也会先把气出了。”   “好,我明白了,”秦意浓稳着心思徐声说,“谢谢你的提醒。”   秦意浓努力镇定下来,低眸轻翻方泽曜的错题集。   自己最近确实大意了,先是忘记琢磨进医院的那三个人的家属会否迁怒于她,后是没察觉到被跟踪。   秦意浓忽然抬头,意有所指地说:“罗助理,今天好巧。”   罗泉摇头:“不是凑巧,学校和地铁那两边都有监控,不方便他们动手,这边没有,所以这两周我都在这附近等你。”   “是晋先生让的吗?”秦意浓问。   罗泉沉默两秒,将车停在路边坦诚说:“不是,是我自作主张。但其实还是为了给你手机。”   另外他留了半句话没说,以他跟在晋先生身边这么久的经验,秦小姐是晋先生唯一带回酒店客房的人,唯一送手机还绑定各类卡的人,肯定是特别的人,所以他需要特别留心。   做晋先生的助理,除了会察言观色外,还要对任何事都要用心。   罗泉停车打开储物箱拿出白色手机双手递给她:“秦小姐,晋先生安排下来的事,我必须得完成。不仅是我,别人也是。晋先生还不知道您把手机送回保安亭的事,幸好晋先生只在那天给你发过一次信息,没再给你打过电话。”   “秦小姐,您就当作帮我个忙,如果您想还手机,请您当面还给晋先生。”   秦意浓看着面前倒了好几次的白色手机,沉吟着问:“如果我不收,晋先生会对你做什么?”   “不会对我做什么,也不会对我说什么,”罗泉说,“但他会质疑我的能力,再有事情会交给别人去做,晋先生给人的压力是无形的。秦小姐,我是打工的,只想多赚一点,不想被降工资。”   秦意浓若有所思地接下了手机,按亮屏幕,看到电量满格:“我好像被你道德绑架了。”   那么会揣测老板的心思,难怪罗助理能开得起百万车。   “没有,”罗泉刹那红了耳根,刚刚注意到她用的老款手机,一股脑地把他准备的充电线充电器都塞给她,“谢谢秦小……”   这时车内忽然响起来电铃声,中控屏同时亮起“晋先生”三个字,罗泉神色一震,示意秦意浓不要说话,忙按下接听。   “晋先生,您说。”   “在哪。”   罗泉僵了几秒,坦诚说:“晋先生,我在海宁路,刚遇到了秦小姐。”   他知道晋先生既然能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晋先生就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静数秒。   对面落下淡淡的一句话:“现在带她过来,东方兰缦酒店,楼层你知道。” 第7章   ◎包厢对手戏。◎   黄昏的天边晚霞从亮眼的落霞红延伸到昏暗的墨紫,天光云影淡出,长夜霓虹淡入。   东方兰缦酒店处处空荡荡,只见服务生不见客人,好似今日有贵宾包场。   秦意浓跟在罗泉身后走出电梯,轻步踩在精致手工刺绣的地毯上,停伫在一间厚重双开门的包厢门口。   门两侧服务生伸手拦人,罗泉上前解释。   听了解释后,服务生慢慢放下拦人的手,罗泉点头道谢。   “秦小姐您稍等,我等送餐的服务生过来开门送餐的时候,我跟着一起进去见晋先生,”罗泉打起精神,小声说,“晋先生今天有重要客户,里面都是高层经理在陪。”   秦意浓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你还好吗?”   罗泉脸色发白,呼吸很沉,道谢着接过纸巾展开擦额头鬓角渗出的汗,感激道:“谢谢秦小姐跟我过来,我没事。”   刚刚在车里,罗泉紧张惶恐地接了电话,晋聿让他带她过来,她本能想要拒绝,但她看到罗泉那么战战兢兢的模样,她莫名想到了自己曾在母亲面前战战兢兢的模样,忽然间出于同情想帮他解围,所以跟他过来了。   坦言讲,她已经算是心理强大的人,她见到晋聿都会紧张,更何况拿晋聿工资的人,她清晰地在罗泉眼里看到了惧意。   “客气了,”秦意浓轻言缓声宽他心,“今天确实是你救了我,让我少了些麻烦。我过来一趟,没什么的。”   即便她也很紧张,手心和后背都出了冷汗,但如果一会儿真的发生她不愿意的事,她还有退路,可以麻烦夏总帮忙解围,之后就辞职换个城市生活,或许可以搬去离孟见鲸近一点,总归是有办法的。   而如果她不来,罗助理以后可能会很难。   罗泉深呼吸缓解紧张,擦好汗后站得笔直,等到衣着分外得体的服务生来推餐车上菜时,罗泉跟着一同进入。   终于送餐的服务生过来,厚重门打开,秦意浓不经意地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有种正身处国外的错觉。   富丽堂皇的开阔包厢内,几位穿阿拉伯白袍头戴白巾库非耶的男士坐在上席,其他男士女士皆穿正装,晋聿坐在上位,正侧耳倾听身旁女生的低语。   大门无声关上,秦意浓如梦初醒,快步退后站到墙边。   耳边忽然响起那一声语调偏高又撒娇的“金玉”。   刚刚坐在晋聿身旁与晋聿低语的人便是夺人目光的戴安娜。   忽然想起孟见鲸说的话。   不知道戴安娜是王妃的女儿,还是王室的其他公主。   以晋聿那样的能力地位,确实不会与普通人结婚,好似是王室的其他公主的几率大一些。   他快要结婚了吗?   里面是重要宴会,不知道要等多久,秦意浓拿出手机缓解情绪。   沈沐琛这时发来信息:“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秦意浓不解地盯着这行字,沈沐琛是怎么断定她刚刚是去跟人打架了,并且她还把对方给打了的?   他不知道她赔不起医药费吗。   秦意浓:“我没动手。”   沈沐琛:“嗯?”   秦意浓:“碰到晋总他二叔的助理,上车了。”   沈沐琛:“他叫晋聿,你认识聿这个字吗?”   秦意浓:“好饿。”   沈沐琛:“人你都招惹了,不敢打他名字?招他的胆子呢?”   秦意浓:“谁家砂锅粥好吃?”   沈沐琛:“什么人堵你,认得出来吗?”   秦意浓:“还想再吃点甜的。”   沈沐琛:“服了你了,他助理带你去哪了,用不用我过去?”   秦意浓正要回“你去忙吧”。   “感冒还没好?”低沉的嗓音从她头上落下来。   秦意浓后背打了个激灵,连着肩膀都惊颤了一下。   秦意浓迅速平静下来,放下手机转身,正要抬头时,视线在他领带温莎结下的酒窝褶处陡然停住,低下头去:“晋先生,您找我。”   晋聿没有说话。   秦意浓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头顶迫人的目光下不断跳动。   迟迟无言的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逐渐化成冰向秦意浓脚底结过去。   秦意浓脚心发冷,呼吸渐紧,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答非所问的对象不是好说话的沈沐琛。   “好了,”秦意浓看着他的格纹领带,直接回答说,“只是还有点咳嗽。”   “不怕你咳。这里闷,口罩摘了。”   秦意浓条件反射拒绝:“不闷,还好。”   又陷入安静。   让人头皮发麻的安静。   秦意浓无法忽视头顶视线的威严,默默摘了口罩。   他和沈沐琛不同,也和夏时衍不同,秦意浓默默提醒自己。   还有他是有多喜欢看她这张和夏时衍妹妹长得很像的脸?   精巧而又清冷的面容露出来,晋聿垂眸看了她几秒,视线最终定在她轻抿的唇角。   被他咬破的唇角,现在已经完全养好。   “跟我进来。”   他身上沉香调与姜花香味擦着她手臂走过去,推开另一扇包厢门示意她进去。   这一间包厢餐桌也已上了菜,是她熟悉的接待贵宾晚宴的精致菜品,摆盘雕花繁复漂亮,与旁边贵客座席的餐饮应该是同一套。   这间包厢相比旁边那间小一些,百平左右,秦意浓不确定站在哪里等他合适,就自动站到布菜服务生常站的角落位置。   晋聿与门外人交谈了两句,进来时看到秦意浓的站位与姿势,脚步微顿:“秦老师打算转行做服务生?”   秦意浓今天给方泽曜上家教课,穿休闲装背帆布包,被他一句“秦老师”说得别扭不自在。   “没有。”她干巴巴回答。   “那就过来坐。”晋聿拉开椅子。   秦意浓犹豫地走过去,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晋先生叫我过来,是需要我向夏总转达什么事?”   说不上她是礼貌,还是故意装傻。   晋聿瞥她一眼:“我有夏时衍的号码。”   秦意浓听到了他未出口的“用得着你吗”,被噎得紧紧闭嘴,疑惑着不敢抬眼。   晋聿触控自动旋转桌,将炖汤停在他面前,盛出一碗鱼汤倾身放到她面前,递瓷勺给她,示意她尝尝。   秦意浓看着奶白色浓汤里薄薄的鱼片很有胃口,但因为是他盛的,她就不想有任何胃口了。   她知道他所有的示好,都是因为她和夏卿长得像,她不会自作多情。   秦意浓眉心和太阳穴都突突地跳,思量少顷,缓缓起身避开那一只瓷勺:“如果晋先生没有工作上的事要我转达给夏总,我就先走了。”   “坐下,压压惊,”晋聿嗓音低沉下去,“吃完我送你回去。”   包厢空旷似有回音,富有磁性的沉沉不悦声音被放大到她耳边,立体环绕着令她紧张。   “不麻烦晋先生了。”秦意浓僵着后背拿起帆布包说。   戴安娜就在旁边包厢里,她不确定他和戴安娜是什么关系,正因为不确定,那么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都不便谈,遑论被他送回学校。   而且即便他和戴安娜没关系,她也不愿再和他有接触。   他让罗泉给她手机的行为,无异于正在和她谈“包养”这件事。   不然除了包养,还能是正常恋爱吗?   绝对不会是正常恋爱,而包养这事是她的底线,她坚决拒绝。   秦意浓从包里拿出白色手机放到晋聿面前的桌上,低声说:“恰好我今天包里带着这只手机,还给晋先生。”   “恰好?”他徐徐反问。   她心紧了一瞬,点头:“嗯。”   秦意浓不敢去看晋聿的表情,转身径直向门口走去。   那碗汤可以是帮她压惊的意思,也可以是别的意思,比如她尝了那口汤,就意味着她点头同意了。   她不能喝,也不想继续坐下去,任何形式的示好她都不能接受。   秦意浓正要开门出去时,忽然一只手伸过来靠近她的脸,臂风掀起她的碎发,她下意识的动作比脑子反应快,侧身躲开抓住他虎口使力下压,迅速提膝踢裆,她膝盖却被他迅速按住并向侧边打开推去。   她浑身一震惊慌抬头,他虎口顺势逃脱她的手腕下压,抬手掐住了她腰。   危险来临让她条件反射反击,抬掌向晋聿下巴顶过去。   晋聿早有预料侧身躲避,扣住她手腕将她扭压在墙上,帆布背包“咚”一声撞在墙上。   她面朝着墙被他压住,眼见额头要撞到墙,他突然伸出手背垫住了她额头。   “刺猬。”   晋聿腿别着她的腿让她回不了头,站在她身后说。   秦意浓无法控制地剧烈呼吸,连沈沐琛都打不过他,而她只跟沈沐琛学了皮毛,她怎么敢跟他动手的。   “明明可以反击,不是吗?”   秦意浓咬紧牙关,冷汗直流,心跳要撞破胸骨穿出来。   “身上的刺藏哪了?平时不舍得拿出来?藏在你的懦弱里,还是藏在你的自我放弃中?”   晋聿宽大高阔的影子落在墙上,完全笼住了她。   她面对着墙呼吸急促地喘息,眼睫下映着浓郁的慌乱后悔,反抗在喉咙里噎着。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垃圾堆吧,她想,没用的东西不扔垃圾堆里往哪扔。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如果没有人帮你,尽管跟他们动手,打伤了我赔,打死了是正当防卫,”身后的男人终于放开她,“沈沐琛教你打了那么多年拳,白教了吗?”   秦意浓心有余悸地深呼吸,被压制过后让她情绪抵触、又不敢有情绪,诚实说:“他们人多。”   晋聿:“所以最优解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秦意浓感受到身后的压力短暂消失,额角却渗出了细细的汗。   她徐徐转过身来,后背虚弱地倚着墙,心想她无论如何都永远不可能在遇到事情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有女朋友或是有暧昧对象的男人。   晋聿站在她一米远的位置手抚领带,没有再施压。   秦意浓慢慢抬起发抖的手整理衣服领口,暗劝自己镇定些,垂眼思忖着如何开口问一句罗助理。   “想问罗泉的事?”   秦意浓手微微轻颤,用力按紧冷静:“罗助理办事周到有分寸。”   “欣赏他?”   秦意浓心跳蓦地加快,摇头:“没有。”   晋聿没有说话。   秦意浓觉得所有空气都化作可见的粒子在挤压胸肺。   好半晌,晋聿迈步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他西装外套碰上了她侧背的帆布包,居高临下的声音垂落她耳畔:“这两周我另外安排了别的人保护你,即便你没上他的车,蒋家人也不会碰到你一分一毫,以后不用担心。”   豁然间,秦意浓冷汗更甚。   她不仅没发现罗泉跟踪她,连晋聿安排的人跟踪她,她也没发现。   并且现在于晋聿而言,罗助理真的是多管闲事过界了。   “谢谢晋先生。”   秦意浓惊魂未定说。   “你胆子大得什么都敢干,却总是不敢看我。”晋聿端详她两秒,忽然说。   秦意浓怯惊,低头耷眼:“没有,晋先生。” 第8章   ◎晋聿在追。◎   从酒店快步走出来后,秦意浓直奔砂锅粥店。   在晋聿面前出的一阵又一阵冷汗让她浑身发冷又发饿,没有坐地铁公交,拦了辆开了暖风的出租车取暖消汗。   秦意浓坐上车后也没有放松警惕,转身向后看,看了三条街,确实有辆车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晋聿好像非常喜欢她这张脸,喜欢到不愿意放弃纠缠的样子。   现在她极度后悔,那天她就该动手打蒋少、打蒋少的人,一直打到派出所,再找沈沐琛跟对方谈判少赔点。   甩不掉的麻烦比难赚的钱,更让人费心劳神。   半小时后,秦意浓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砂锅粥,懊恼地吃了一整锅,吃完去洗澡。   自半个月前身上留下吻痕那时起,她就没在学校的公共浴室洗过澡,都是在校外寻了个有单间的洗。   洗完澡出来后,秦意浓又饿了。   转弯去店里买水果捞。   沈老头这时打电话过来,和蔼可亲的声音:“浓浓还有没有辣椒油了?”   “没有了,您最近榨了新辣椒油吗?”其实还剩一点点。   “榨啦,又新熟了一批小辣椒,”沈老头笑盈盈的,“这两天密封好我给你寄去。”   “好,谢谢沈叔。”   沈老头又忽然问:“对了,江教授出新书了,你要不要看?”   秦意浓沉默了几秒:“不要。”   秦意浓没挂断电话,等着听沈老头接下来的陈词滥调。   “哎丫头,你好好毕业好不好?我可以推荐你去家附近的那家司法鉴定所工作。”   秦意浓默默动着嘴唇,一字不差地跟老头重复——   “法医有什么好做的,又苦又累又臭,给活人验验伤不好吗,非要跟死人一起工作?非要出现场?你可真是犟死了。读研,做老师,做实验,做研究,干什么不好?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说得好像他自己不是法医似的。   秦意浓适时打断他的老生常谈:“你做了那么多年的法医,现在还诋毁法医,我录音给你发网上去。”   沈老头气笑:“这把你能耐的!”   秦意浓:“这还不是您教的?”   秦意浓在沈老头身边长大,小时候话最多的时候,都是跟沈老头聊,现在便也喜欢跟沈老头贫两句。   贫了两句后,秦意浓说:“我跳槽到时衍科技了。”   “时衍科技?夏时衍的公司啊?”沈老头高兴地说:“那正好,你还不看看你老板他爸的新书啊?以后要是偶遇到江教授了,你和他家人长得像,又是他粉丝,聊得江教授开心了,你老板还不得给你涨工资?”   秦意浓安静数秒,还是说:“不看。”   “真是倔,倔死了!驴都没你倔!我就是没那文笔,”沈老头说,“我要是有那文笔,肯定比他写得好,而且我还是他师兄,以前我和他一起出现场的时候,他还得听听我意见呢!浓丫头,要是我写的书,你看不看?”   “也不看。”   “……德行!”   沈老头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秦意浓提着刚买的水果捞在夜色中步行回学校。   路过书店时,通亮的书店里人影晃动,有两个站定的身影在吊灯下的畅销书区前看书。   畅销书区肯定有江教授的新书吧。   秦意浓在窗外路边站了许久,终究没有进去。   她踩着路灯落在地面上的圆影漫步离开,走回自己的路。   也不知道罗泉助理怎么样了。   会挨揍吗?   入睡前,秦意浓思绪中忽然晃过罗泉局促不安的脸。   而后又忽然晃过晋聿压住她时的——   他好像向她包里放了什么。   秦意浓立即坐起来蹬蹬下床,拿出回来直接放到柜里面的每周日给方泽曜上课的专用帆布包,再拿出里面的书本抖落。   一部白色手机从书页里掉出来摔到了她电脑上。   “……”   好难缠的鬼打墙一样的手机。   感冒两周,秦意浓在时衍科技上班一周,终于摘掉口罩。   唐画左左右右地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不住地往她脸上瞄一眼又一眼。   她跟在夏总身边多年,见过夏总的妹妹。   长得真得太像了,难怪夏总会破格将人带到身边来。   “浓浓,”唐画递资料过去,忍不住冒昧,“那个,你长得像你爸爸多一些,还是像你妈妈多一些啊?”   秦意浓正要回答,夏时衍喊人:“秦秘书进来。”   宽阔敞亮明窗净几的办公室宛如蛋糕房,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烤箱烘焙芝士蛋糕的香味。   秦意浓进来后被迷人的烘焙香味吸引注意力,寻着香味往屏风那边瞧,烤箱似乎是在屏风后的角落里。   “这些是晋聿送来的。”   夏时衍指着一堆东西说。   “看哪呢,看那儿,”夏时衍用氧气瓶在秦意浓面前挥了一下,小拇指撇向会客茶几,“晋聿送的东西在这儿。”   秦意浓恋恋不舍的目光从巴洛克艺术绘画的屏风上收回,看向茶几。   茶几中央是一个堪称艺术品的樱花盛开的蛋糕,花瓣薄如蝉翼,花蕊细致入微,细看花上有令其更显娇艳的晶莹露珠,另外还点缀了真樱花,是法式甜点与中式浪漫柔软结合的艺术品。   大约是夏时衍家里人过生日,夏时衍为家里人所定制。   她不敢多看,怕晚上做梦都在吃人家的蛋糕,转而走向蛋糕旁边的两个袋子。   俯身翻了翻口袋,一袋里面是看似中药的药袋,另一袋里面是恰好符合她品位的自然色帆布拼小牛皮的奢侈品通勤包。   秦意浓平静地拎起这两个袋子,直视着夏时衍的眼睛说:“抱歉夏总,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发生也没关系,唐画也有好多老板在追,谁规定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不许人追了,”夏时衍坐在办公桌上,两只长腿还能点地,打量她说,“不过,冒昧问一句。”   却没了下文。   其实没什么好问的,最初听说她和妹妹夏卿长得像的时候,他就在家群里问过夏流萤女士有没有私生女,被他爸一句“兔崽子你胆肥了竟敢质疑我老婆”给无情踢出了群。   江教授和夏流萤女士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连他们兄妹三人都跟母亲姓夏,甚至江教授自己都恨不得跟老婆姓夏,江教授肯定不会出轨。   而夏女士是清冷的性子,除了工作就是老公孩子,江教授是法医教授,工资不高,夏女士作为建筑行业的总裁,心甘情愿养着不赚钱的老公,夏女士更不可能有出轨这种事。   可是秦意浓这眉眼性子实在是比他们兄妹三人加起来还像他妈。   外人道她更像夏卿,其实她更像夏流萤女士。   夏时衍终究收回冒昧,小妹夏叶繁和秦意浓同岁,仅差两个月,夏流萤女士怎么都不可能一边生夏叶繁又一边生秦意浓。   “这些,”夏时衍拐了个弯说,“你是打算收了?”   “不收。”   “那你拿走?”   “我拿走还回去。”   夏时衍指蛋糕:“那这个你怎么不拿走?今天不是你生日?”   秦意浓怔了两秒:“是我生日,但我以为这是夏总您的蛋糕。”   夏时衍失笑:“我家今天没人过生日,是晋聿让人送来的,追你用的。”   追这个字眼实在有点文明了。   这四五位数的蛋糕上明明用无形的金线绣着包养二字。   “抱歉夏总,我收好送回去。”   蛋糕包装精致繁复,秦意浓走到茶几前蹲下研究复杂的包装,试图给包回去。   “别麻烦了,我以为晋聿给你送来的是炸弹呢,就给拆开了。既然你不要,我要了,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夏时衍俯身一叉子叉断精美的樱花瓣放嘴里品尝,“啧,什么东西,糖放这么多。”   夏时衍随意毁坏了这个细致精妙的艺术品蛋糕,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去,在秦意浓的目光呆滞下拿出一盘三个柠檬奶酪杯子蛋糕:“这是我做的,祝你生日快乐。要吗?”   秦意浓伸出双手:“要。”   她给老板打工,老板做了一些送不出去的甜品,她合理合情地薅老板的羊毛为老板分担老板不被欣赏的忧虑,她是好员工。   而且在职场,老板给的东西不能拒绝。   夏时衍欣赏秦意浓对他甜品的欣赏态度:“今天生日打算怎么过?”   秦意浓:“下班和朋友过。”   其实不过,家里人没有给她过生日的习惯,她让同学朋友们都误以为她是大年初一的生日,沈沐琛知道她不喜欢过生日,所以今天是平常的一天。   “行,公司员工午饭前有员工生日福利,会送到你桌上,晚上不加班,好好过生日,”说着,夏时衍把装药的袋子递给她,“邹老开的药,治咳嗽应该很有用,你在办公室里总咳嗽也影响别人的耳朵,药我收了,转送给你,就当是我直接从邹老那开给你的,你拿回去好好吃药。剩下的,正好我有份文件要给晋聿,你一会儿开我车带着包和文件一起送过去。”   夏时衍坐在沙发上又叉了一大口樱花蛋糕,儒雅总结:“不是我们的,我们坚决不能要。”   说完吃进嘴里,砸吧说:“真难吃。”   而后又挖一口。   秦意浓别开脸看向窗外。   不能要,可以吃,不好吃,还吃那么多。   须臾,秦意浓欲言又止。   “嗯?”夏时衍挑眉:“不想去?”   “不是,”秦意浓摇头说,“夏总,我很久没开车了,我坐地铁去,可能晚点回来。”   夏时衍:“大过生日的,就别坐地铁了,坐我车去,唐画她们也经常坐我车,不用多想,就当我祝你生日快乐了。”   秦意浓只好接受。   其实有点奇怪,她应该拒绝才对,可看着夏时衍那张和她有点像的脸,她心里竟然会有一点亲切感。   就像她本不该吃老板的蛋糕,但她就是想找理由接受。   夏时衍给秦意浓配了一个司机,让她坐他的库里南过去。   直到她坐上夏时衍近七百万的库里南后,她突然悟出夏时衍应该是因为妹妹出走的关系,对晋家叔侄格外愤恨,这是叫她去气晋聿的。   太高估她了。   她哪里能气得到晋聿。   司机叫余途,跟在夏时衍身边多年,送秦意浓去桑田国际的一路上都在后视镜偷瞄她。   像,太像了,他面上寡言不语,心里台词多得挤不下,漂亮,太漂亮了,这哪里是秦秘书,明明就是夏小姐,跟夏流萤女士年轻时候简直一个样儿,安静时姣美昳丽婉约,说话时像没有情绪的机器。   “听说今天是秦秘书生日,秦秘书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哟,和我们家小小姐一样大。不过她比你小两个月,她是五月份的。”   秦意浓正在翻看夏时衍给晋聿送的文件,闻言食指按在纸张尖角处,无意识地卷动纸张尖角。   一缕刘海垂下来,碰触到眼睫毛,她抬手拂开掖到耳后,很轻的“嗯”了声,继续看好似忽然间错乱了顺序*飘到空中的文字。   她在很小的时候,好像隐约有一些关于五月的记忆。   她三四岁的时候,好像在五月份吃过生日蛋糕。   记忆太久远,也或许是记错了。   许久未联系的秦胤的信息突然砸坑一样砸了过来:“还有钱吗?”   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大哥。   秦意浓抽回思绪,惜字地回复:“没。”   对方也惜字,没再回复。   库里南畅行驶进桑田国际楼区大门,保安探头瞧见秦意浓,一眼认出来这位漂亮得令人难忘的女士,朝她挥手点头,莫名兴奋,仿似熟人。   秦意浓忽然想起可以还手机了。   那天白色手机从书页里掉出来,她一直带在身边,将手机放进要归还的包包的里侧兜里,之后按下车窗观赏楼区里的绿植景观。   深色桃花浅色樱花白色梨花交织盛开,馥郁香气幽幽转转飘进来,望得见的花香映在她清丽的眸底。   到三号楼地下停车场,余途刷卡按电梯送秦意浓上去,说话语气像哄小孩:“秦秘书,你上到十楼,有人接待你,你忙完给我打电话。”   秦意浓:“谢谢余叔。”   刚到十楼,秦意浓就被人拦住了。 第9章   ◎办公室对手戏。◎   “意浓,别说话,拜托。”   晋谨峋站在十楼电梯门口,声音喑哑地开口,透过秦意浓深深凝望着另一个人。   秦意浓对这目光很熟悉,站住不动,任由他看。   晋谨峋目光外露,明晃晃地透着她看别人。   晋聿目光内敛,让人看不出他透过她看别人。   但闪烁出来的病态情意是相同的。   而实际上,他们叔侄两人只差一岁。   晋谨峋身后还站着一女一男,女生和她有些像,大约是他最近找到的和夏卿相像的人。   男人是罗泉,罗泉没看她,只看着晋谨峋的背影,似乎是被晋聿安排来做晋谨峋的助理了。   秦意浓神色平淡。   她心里对自己说,都是打工的,不要善心大发去同情别人。   晋谨峋的目光从秦意浓柔软的发丝向下凝望夏卿生得像桃花般的眉眼,望向她微翘的鼻尖,她微粉的唇角,辗转望向她小巧的耳朵,最后落回夏卿狡黠轻颤的眼睫。   晋谨峋目光温柔又悲凉。   好半晌,晋谨峋移开目光,嗓音嘶哑:“来找二叔的吗?”   秦意浓点头。   她在晋谨峋面前不需要说话。   “我带你去。”   晋谨峋示意身后两人不用跟着,带秦意浓进到里面走专用电梯:“我昨天刚回国。”   秦意浓轻轻点头,难怪这阵子都没见过他。   晋谨峋不再说话了,向后倚着电梯看她的侧影。   电梯镜面光亮得晃出人影,他偏瘦,几乎到瘦骨嶙峋的程度,手里盘着一串女孩子戴的无色玻璃种翡翠十八子手串,电梯里消毒水味浓重,衬得他好似生了很严重的病。   “送什么文件?说话吧。”   “报表,”秦意浓低头说,“公开披露过的。”   晋谨峋若有所思:“嗯。”   十三楼有秘书在等待,引着秦意浓和晋谨峋在一扇纯白色指纹门前穿上一次性鞋套,进行全身衣物与手部消毒。   孟见鲸之前问过她这个人干不干净。   她现在想给孟见鲸拍张照片发过去,这就是回答。   终于推门进入。   晋聿身穿黑色衬衫,系碳灰与细金交错斜纹的凯尔文结领带,挺阔身姿坐在办公桌后写字,空气里飘着轻淡幽雅的沉香味。   侧边会客茶桌旁有两人戴着白手套从箱子里向外取东西放到茶几上,看成色似是翡翠,动作静悄悄得仿佛怕惊了人。   “二叔,”晋谨峋一改刚刚的消沉模样,手虚扶秦意浓后背带她向前走,右手按她肩膀坐到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秦秘书来找你。”   秦意浓不自然地下压躲开被碰的肩膀,递出文件放桌上:“晋先生,这些是夏总让我给您送来的文件。”   无声无形的压力莫名在这一刻突然出现,从她额头开始按压她,让她难以抬头注视他的眼睛。   晋聿盖上钢笔,向茶桌那边看了眼。   那两人立即小心翼翼放下东西快步出去。   办公室里剩下三人沉默未语,短暂的安静反而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你怎么又返回来了。”晋聿钢笔落桌,咚的一声,按着领带起身问晋谨峋。   晋谨峋喉结滚动咽唾液,漫不经心地说:“我在想二叔无所不知,不可能不知道夏卿在哪,你只是不想——”   话未说完,晋谨峋的右手忽然被按住,他顿即睁目要使力反抗,手腕却被硬力下压扭送到身后,他后颈被强势按住。   他要抬头,手腕再次被晋聿扣紧,扣得他不得不低头。   晋聿立在他身后,单手按着他,不轻不重的嗓音对秦意浓说:“看清楚了吗,下次有人碰你,不管是谁,这么弄他。”   秦意浓被突然动手的晋聿惊得忘了呼吸,后颈发了汗,手心湿凉,发生的速度太快,她回忆着晋聿动作的要点,僵了几秒才点头。   晋谨峋疼得冒冷汗,血脉压制让他敢怒不敢言,重重地闭眼喘息:“我要告状给老太太。”   “告去吧,”晋聿放开他,抽了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擦拭掌心,“门带上。”   晋谨峋恍惚站起来,身体打晃,还想斗着胆子再问晋聿一句。   可视线落到旁边秦意浓的背影上,想到告状不仅要被老太太教规矩,还要被妻奴的老头子教规矩,心头更烦。   晋聿忽然看了他一眼。   晋谨峋站直身子:“秦秘书,抱歉刚刚按了你肩膀,无意冒犯。”   秦意浓深呼吸着回头站起来,轻扯唇角点头:“没事,晋总。”   房门关上,世界安静。   秦意浓心跳声开始燥耳。   静谧的房间里藏着两种不同节奏的心跳声,一急一缓不和谐地涌动着。   茶桌前,晋聿修长好看的手指好似会雕花,色泽微绿带嫩黄的长叶落于水中,动作无声。   绿茶以85度冲泡为最宜,淡雅茶香溢出紫砂壶,茶色清澈透明黄偏白,为她斟好茶,放到她面前:“明前狮峰,尝尝。”   秦意浓坐在他对面,指关节叩礼,三指执杯:“谢谢晋先生。”   西湖龙井中的四个品类中以狮峰为最,正所谓龙井上品在狮峰,秦意浓浅抿一口品尝细微差别,清淡中带有甘醇,但她不喜喝茶,品尝过后礼貌说:“很香。”   晋聿:“客套了。欣赏,但没那么喜欢。是吗?”   秦意浓:“没有,很喜欢。”   晋聿没再言语,净手焚香,线香落入明宣德年间方香炉中点燃,沉香先是白烟,而后沉香的纯正清幽味道逐渐释放出来,沉静中略带一点香甜。   秦意浓渐渐放缓了呼吸,晋聿问:“点评一下?”   秦意浓谨慎说:“让人心情平和。”   晋聿颔首:“看来喜欢。我母亲吃斋念佛,有很多香品。这盒舒缓安神,纳气平喘,走的时候给时衍带一盒过去。给时衍的。”   秦意浓差点咬到舌:“好,谢谢晋先生。”   “懂翡翠吗?”晋聿问。   秦意浓看了眼桌上昂贵的玉石成品,摇头:“没接触过。”   桌上摆着一排翡翠制品,黄翡山水,紫翡手镯,正阳绿翡珠宝,光泽柔和的无色玻璃种翡观音,每一种都是具有收藏投资价值的珍贵翡翠。   秦意浓用不敢直视的余光轻瞥上亿的翡翠,垂下自己好似变得矜贵了的眼睛,动作缓慢地品茶。   茶是上等茶,翡翠是上等玉石,曾经她也身处这世界,但现在她已经离这世界太遥远,单是用眼睛看看都已经觉得不真实。   “这里面假的居多,”晋聿随意拿起一个清透的绿手串递给她看,“能看出来吗,是高仿的祖母绿。”   秦意浓放下茶杯,双手接过手串看成色。茶桌这边无光,光都在办公桌那边汇聚,她凝神看色调。七黄三蓝光泽浓郁明亮,不是高仿的祖母绿,而是国内出土价值最高的帝王绿,颗颗饱满价值连城。   她小心地递回去,思量着说:“看不出来。”   晋聿垂眸在手里轻捻,一颗又一颗地缓慢捻过,轻柔得似在捻着纸张落上去都会碰碎的珍贵物什。他手指纤长,在帝王绿翡的映衬下光洁如玉,忽地作势抬臂扔到一旁:“假的应该不怕摔。”   秦意浓心头一紧,眼看他甩手串的方向距离一枚方牌很近,撞过去肯定要摔裂帝王绿,下意识伸手去接。   晋聿下一秒给勾了回去,翡翠稳稳落回他冷白的掌心:“假的,怕什么?”   秦意浓吓得眼皮突突地跳,刚才那一瞬比自己从空中掉下来还紧张,收回接空了的手摇头:“条件反射。”   被耍了她才反应过来。   晋聿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帝王绿。   “最会装蒜。”   晋聿淡淡扔下四个字。没了主语,更显他不悦。   秦意浓不辩不驳,安静垂看千年前宋黑瓷花口茶盏和莲花样式的盏托,等待晋聿接下来的指示。   半晌未等到,她思忖着起身:“晋先生,如果没什么……”   “怕我还主动亲我和逃跑,那时候的胆子呢?”晋聿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毫无预兆地被翻旧账,秦意浓身体晃了一下,恍惚得像是被他掐了后颈。   随后努力站直,一动不动地思索如何能答得他满意。   实话是,正是因为做完了才怕,拔虎须前她站得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只作观赏,没必要怕,拔了才开始后怕。   现在近距离面对虎须被拔了的老虎,她不能说实话。   忽然办公室门被推开,女孩子撒娇的高调子传过来:“金玉,金玉,窝要区看唐咖啊,泥叫沈陪窝区。”   女孩子跑了过来,金色发丝在光中穿梭,停到晋聿身旁坐下,挽着晋聿手臂摇晃:“号不号嘛,求求泥。”   晋聿垂眸看她双手挽着自己的衣袖,眉微蹙,拿起软布拨开她手:“讲讲礼貌。我朋友,秦意浓。意浓,我外甥女,戴安娜。”   秦意浓刚想别开目光不看,闻言朝戴安娜看过来,友好微笑:“您好。”   原来是外甥女。   戴安娜刚刚扫一眼办公桌没瞧见人,转头看到长沙发上的晋聿就直奔过来,只余光匆匆瞥见他前面站着一个穿职业装的侧影,现在抬头看过去,第一反应是被女人的漂亮所惊艳,大张起嘴巴,而后变为惊讶,踉跄绕过茶桌走到她面前:“Ohmygod!You‘re,you’resoQing-like(你长得好像Qing),youlookjustlike,ohmy——”   秦意浓以为戴安娜口音问题,将Qin和Qing说混,安静浅笑听着。   晋聿忽然拿着软布走到戴安娜身后,捂住了戴安娜的嘴,垂眸看她的发顶说:“说中文。”   戴安娜还要再说英文,用力拍打晋聿的手背:“Shelookslike——”   晋聿比她高出两个头,另一只手掌轻落在她金色发顶上,似安抚抓狂的小狗,口中徐徐发出低低的“嘘”声。   时间好似突然抱头蹲下,缓慢地过了两秒,戴安娜放弃反抗,逐渐安静下来,向上蹭了蹭他掌心,表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晋聿松开她,垂眼问:“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戴安娜对他好像不是惧怕,而是全身心地信任与听话,用力点了点头。   “嗯,”晋聿轻拍她发顶,“乖宝。”   秦意浓看得有些惊心动魄,半晌呼吸不上来,气息哽在胸口那里好似她正被晋聿捂嘴。   “沈沐琛工作日需要上班,没时间陪你去,换个人,”晋聿解开袖口将戴安娜碰过的地方挽了上去,走到办公桌前取湿巾,停了几秒,“你要看什么?”   “唐咖啊——”戴安娜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就近给秦意浓看,一边偷瞄秦意浓的脸:“结结,这个。”   秦意浓看了一眼,给晋聿翻译:“西藏的唐卡。”   “歪迫瓤区。”戴安娜对晋聿补充命令。   秦意浓自动翻译给晋聿:“外婆让去。”   戴安娜:“歪迫瓤窝找泥。”   秦意浓:“外婆让我找你。”   戴安娜感激地看向秦意浓,觉得这个漂亮女人比住在她家里的Qing的脾气好多了,挽住秦意浓胳膊,兴奋说:“泥也行,泥陪窝。”   秦意浓正要说“我不行,陪不了”,忽然陷入戴安娜深邃眼窝与漂亮眼里:“夏总同意我去就可以。”   戴安娜不解地问:“虾粽是谁?”   “戴安娜,”晋聿止住这话题,他长腿倚着办公桌,手指椅子上秦意浓带过来的包,“你把这个拿出去给安秘书,我问问沈沐琛。”   提到沈沐琛这三个字时,晋聿往秦意浓脸上看了一眼。 第10章   ◎“希望你下次还这么大胆。”◎   戴安娜恋恋不舍地松开秦意浓的胳膊,抓起包袋,跺脚对晋聿说:“泥要要求他。”   晋聿淡道:“我要求不了任何人。”   秦意浓朝晋聿投去诡异的一眼。   他要求不了任何人?他那双手能饶得了谁?   戴安娜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瞧着秦意浓,突然对秦意浓手指比心“泥好sweet,窝喜欢泥”,然后拔腿跑出去。   秦意浓只被孟见鲸说过甜,一时忍不住质疑戴安娜的审美,沉默思考着中外审美差异。   冷不丁被安静的气氛叫醒,她急吸气转身向晋聿看去。   晋聿仍倚坐在办公桌那,用消毒湿巾细致地擦拭碰过戴安娜发顶的掌心若有所思。   秦意浓思忖少顷,硬着头皮上前去建议:“晋先生,叫罗泉助理带些人陪着去,应该会安全些。”   晋聿抬眼,语气稍凉:“不想让沈沐琛陪她去?”   秦意浓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话。   不是她不想让沈沐琛陪着戴安娜,是沈沐琛平时律所很忙。   “没有,”秦意浓自知刚刚的提议逾规越矩了,“晋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晋聿抬手:“时衍的文件递给我。”   文件就在他身后,秦意浓绕着桌子走到另一边伸长手去取文件,拿起文件时回想他介意外甥女的碰触和刚刚两个员工戴手套拿翡翠的画面,犹豫着她是不是应该在他面前手部消毒后再递他东西。   这么想着,转身时没注意桌子的长度要磕到桌角,晋聿快步绕过来伸手挡住。   他掌心扣着桌角,同时秦意浓被他突然的靠近惊得向后倒,她腰太软,后背要压到水杯,晋聿眼疾手快扇开水杯揽住她后背,水杯落地响起碎裂声时,她被他压在桌上。   心脏的跳动贴在一起,仿佛一个人有两种交错的心跳声。   杯碎的声音还响在秦意浓耳边,她止不住地急促呼吸,呼吸间起伏更大,秦意浓陡然停住喘息,定了那么几秒,别开脸,松开他衬衫,又向上提起自己凌乱敞开的衬衫领口。   晋聿视线避开刚撞到的她的胸部,从她身上起来,腿部不再抵着她,闭眼压了压呼吸,随后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边圈着她。   秦意浓试着要起开,刚抬起上半身,晋聿绷着力量的手臂推她肩膀,同时别住她腿,她立即被压了回去,完全动弹不得。   “秦意浓,”晋聿盯着秦意浓颤得厉害的眼睛,“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没有未来。换个选择,对你更好。”   秦意浓屏着的呼吸逐渐缓了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有说过她喜欢他吗?   突然莫名其妙地拒绝她?   “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挡着她,她不能离开,她镇定地向后攀双手,擦过他身体也不在意,一直向后坐到桌上,一脚踩在他肩上,恍惚觉得身体里有一种锯齿状的咬痕在吞噬她,她用尽全身胆子冷声问:“晋先生,可以让我走了吗?”   她声音冷了许多,唇角在颤抖,唇色也变得发白,晋聿侧首垂眸盯了放在他左肩上的脚足有两分钟。   这两分钟的时间里,秦意浓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自己的无数种下场。   晋聿忽然退步让路。   他侧身拿起她送来的文件,坐在办公椅上展开漫不经心地翻看,长腿轻叠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只有嗓音几不可闻的干涩微喑:“如果你想换个选择,我等你电话,希望你下次还这么大胆。”   秦意浓走出晋聿办公室时,仍心有余悸腿发软,倚着墙深呼吸。   她和晋谨峋在进晋聿办公室前穿了鞋套,但在晋谨峋离开后,晋聿让她把鞋套摘了。   她刚刚是用在外面沾过泥土的鞋底踩在晋聿一尘不染的肩上。   第一次看到尸体时都没有这么胆战心惊与恐惧,后背不断攀升冷汗凉意,凉得好似身上正背着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   冲动犯罪大概就似她刚才那般,冲动地从他身下往后挪,坐到他办公桌上不计后果地伸出脚去踩他。   湿汗快渗透了后背,秦意浓慢慢站直拢紧开衫外套。   戴安娜已经没了踪影,之前引她和晋谨峋进办公室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迎面走来。   “秦小姐您好,我是晋先生的秘书安知行,我送您下楼。”   秦意浓仍处于后怕中,声音很轻地说:“不麻烦安秘书了,我可以自己离开。”   安知行微笑,不容拒绝的态度有几分像她老板,伸出手说:“秦小姐,我送您,您这边请。”   安知行一路送秦意浓出电梯到坐上车。   秦意浓系好安全带后,安知行敲开车窗俯身说:“秦小姐,您送来的包已经放您后备厢了,里面有晋先生给夏总准备的线香,请秦小姐带回去给夏总。另外这只包以后就用来放在夏总办公室装文件用,也是给夏总的,同时方便您来回传送文件。包里面还有一个白色手机,秦小姐您别忘了拿。”   刚消下的凉意再次袭来,秦意浓后背彻底湿透:“没见晋先生跟安秘书说话,请问安秘书是怎么提前安排好这些的?”   安知行微笑:“在秦小姐来之前,晋先生就已经交代了。”   秦意浓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向前方:“谢谢安秘书,余叔开车吧。”   余途脱口说:“是,小姐。”   说完他意识到无意间把秦意浓当作夏家的女儿了,奇怪莫名地摇摇头,没再特意纠正,驱车离开。   半日工作结束。   秦意浓在公司吃光了夏时衍送的那三个柠檬奶酪杯子蛋糕,提着公司福利和公司发的生日蛋糕准点下班回宿舍。   进宿舍后,她第一时间闻到很似是晋聿办公室里的沉香味道,紧着眉心疑惑地循着香味寻找,最后在自己的桌面上看到了不属于她的扇子。   香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一把做工雕刻极其精致的古典沉香扇。   秦意浓坐在椅子上抱膝,望着沉香扇的目光发怔,踩过他肩膀的腿再次发软,连着全身都瘫软无力。   快要被他的强势压得窒息。   四人宿舍,沉香扇准确地出现在她的桌上,仿佛在对她说,他送出的礼物都同手机与包一般,都是她送不回去的物品。   许久后,秦意浓推开沉香扇,将治咳嗽的袋装中药收到一旁没再碰,忙忙碌碌到晚上十点,拿出蛋糕插上蜡烛点亮,关闭宿舍的灯,伴着走廊里来回的走动声与说话声,对着闪烁微光的蛋糕许愿。   蜡烛的火光映着秦意浓紧阖的双眼,长睫被风吹动般轻颤,睁眼吹灭蜡烛,火光里隐约映出她眼里的水光。   一口口慢慢吃掉蛋糕,秦意浓盘算账户里的钱,自己留下一千元备用,这个月家教费加上提成全部转账到母亲杨悦的银行卡里。   她发信息给杨悦说打款过去了,问有没有收到。   很快杨悦打了电话过来,秦意浓戴上耳机接听:“妈。”   杨悦说:“我不要你的死人钱,你把账号发给我,我给你转回去。”   秦意浓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用语,双手抱着腿,双眼空洞地说:“是我帮朋友忙促成了一个合作,朋友给的提成。你最近怎么样?”   杨悦不耐烦道:“帮什么忙了,给这么多?秦意浓你没干什么丢我们家脸的事吧?”   秦意浓平静回答:“没有,是之前爸的一个老客户,我搭线让朋友和爸的老客户签了单。”   听到是秦大为以前的客户,杨悦骂骂叨叨尖锐刺耳地说了些难听话:“反正你已经够丢脸了。行了,没什么事就不说了。你哥又熬大夜,我给你哥煮面呢。”   临挂断时又喋喋不休:“恶心吧啦的,我就当没你这女儿,以后钱留着自己用,别给我打了。”   通话戛然而止,杨悦挂断。   秦意浓摘掉耳机,慢慢开始咳嗽,咳嗽了好半晌沉静下来,失神地把脸埋下去。   额头抵着膝盖,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逐渐在衣服上晕染出大片深色水痕。   又饿了。   夜深人静的午夜,秦意浓下床翻箱倒柜,又去另三人桌上寻觅,什么都没找到,胃里空得难受,心里载满了快要崩溃的情绪,头也痛,仿佛有细针试图刺穿自己的头骨,她在整个狭小的宿舍里来回走动,转得漆黑房间都在旋转。   忽然传来一声震动,她停在宿舍中间,仰头望向头顶开裂斑驳的墙顶,那里好似破了个窟窿,整个夜空从窟窿里向下坍塌。   许久,秦意浓浑噩地按开灯,翻出她怎样都送不回去的鬼打墙手机。   零点的前一分钟,晋聿发来信息:“生日快乐。”   再向上,是她接到手机第一天时,他发来的第一条信息:“明日降温,多穿点。” 第11章   ◎晋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秦意浓定睛地看着这两条信息,快要刺穿自己的那根细针慢慢缩了回去。   她还记得那天后的隔日就降了雪,暴雪纷飞得似神祇遭了冤案。   好似一株被家人遗忘在户外的小树苗,被风雨吹得摇摇晃晃,突然路过的熟悉陌生人在她身边点燃起一束小火苗,问她冷不冷。   可是小树苗怕火。   大约就是被这样的关爱,短暂地感动到了。   秦意浓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没有回复,把手机放了回去,爬上床睡觉。   他说的那些让她换个选择的话,乍听似乎为她着想——你可以换个选择,和我续费一夜情,我给不了你要的未来,但我可以给你物质基础与精神关心,我们来谈除爱与未来以外的事——细想实在无情。   小树苗再冷,也不想被火烧死。   生日无病无灾地悄悄过去,平淡无痕,倒春寒彻底不再来,春日的暖意迈着孩子似的小碎步挪来。   下班后在学校附近的快递站取沈老头寄来的东西,箱子有些分量,她快要生理期腰疼,走两步站直歇一歇。   “秦小姐,”一个熟悉身影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我们帮你搬。陈力你不能进女生宿舍,阿荷帮忙搬进去。”   秦意浓眉轻蹙:“罗助理,你也一直跟着我吗?”   罗泉避开她追究的目光不敢看:“我和沈律师陪戴安娜去看唐卡回来后,晋先生安排我过来留意秦小姐的安全。”   秦意浓微有意外晋聿真的让罗泉陪着去了,沈沐琛是前天回来的,她问:“你是从前天开始跟着我的?”   罗泉低头:“是。”   秦意浓近些日子对跟着她的人有所觉,是晋聿对她的无声催迫,迫她快点换个选择跟了他。   由着女保镖帮她搬上楼,铺了椅垫坐在地上打开箱子。   是分装密封的辣椒油、辣椒酱、一本他之前热情安利的江教授的新书,以及特别重的狗粮。   秦意浓无奈给沈沐琛发信息:“老头把寄给你的东西送我这了,有空来取。”   沈沐琛:“先放你那。他寄什么了?”   秦意浓:“一座山。”   沈沐琛:“?”   沈家父爱如山,秦家父爱如山崩,秦意浓被自己逗笑了。   笑了会儿,突兀地收回笑。   鬼使神差地,将江教授的新书放进了包里。   “意浓,”唐画过来轻敲秦意浓的桌子,“放下手里的活,这有份文件需要夏总签字,你拿着去医科大体育馆里的网球馆找夏总。夏总和他父亲还有晋先生在那边打球,你过去后有可能让你也打两拍,你运动方便吗?用不用回去带套衣服?带的话,让余叔送你,反正医科大离你学校不远,来得及。”   秦意浓刚跟夏时衍开完一场线上的股东大会,她直觉上有两个大股东态度含糊有点不对劲,正在整理会议记录,接了文件起身:“不用,我直接过去。”   馆内两片网球场,网球撞地与击球的回声在空旷中放大,秦意浓站在入口处向内环视,夏时衍坐在侧边凳上休息,懒洋洋并悠闲地吸着氧,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场过。   秦意浓目不斜视地径直向夏时衍走过去,但没走两步,余光还是不禁朝场上瞟过去。   晋聿与夏时衍的父亲在场上对战,皆穿黑短裤白上衣,右手佩戴护腕,两人步速极快,打得漂亮激烈。   秦意浓不禁停步看过去,两人打的这一局正是双方都超高水平的拉锯战。   晋聿背对她,背肌绷起,挥拍迅猛,额上佩戴黑色发带,短发已完全浸湿,猛地一个快速交叉步移到左侧线击出极快的暴力侧身正手,是爆发力极强的一击,江教授快速迎上但完全错过。   江教授气得要摔拍,指着晋聿大声说了句什么,场内收音不太好,传到这边已经听不清。   晋聿笑着转身,忽对上秦意浓欣赏的目光,对她招手:“过来。”   网球馆里另一片球场上对战有四人,网球被击打撞地的声响和男女生挥拍时无意间发出的释放低喊,在开阔又封闭的馆内往返回响反射与叠加,仿佛有风浪声,但看不见风浪。   秦意浓正思索如何婉拒晋聿,旁边有人喊她:“意浓,来这。”   是夏时衍,气弱无力的挥手动作,同时喊声中气十足。   又高喊了她一声,催得很紧。   老板叫她,她不能耽搁,垂眼说:“晋先生,我去找夏总签字,抱歉失陪。”   说罢转身,轻晃的栗色发尾落入晋聿的眼底,映出她仿佛远离洪水猛兽般的矫捷轻快。   江初从对面场挥汗走来,他没看清楚女生的模样,只瞧见晋聿主动跟女生挥手说话,他把气喘匀了问:“以前同学?”   晋聿抛网球随手接住:“你儿子的秘书。”   “他换秘书啦?”江初想起来了:“对,你师母说过之前的小关秘书生宝宝去了。”   江初挥了挥球拍:“过来继续,我家多了个假病秧子,俩女儿在国外,你师母又在忙投标,也就你能陪我打了。”   晋聿同他并肩上场:“我轻点打?”   江初气失笑:“学生还瞧不起老师了?用不着你让,过来继续。”   秦意浓递出文件给夏时衍,夏时衍接过来看了一眼,没签,先放到一旁,示意她坐下:“会打网球吗?”   “不太会。”秦意浓坐下说。   安静了小片刻。   夏时衍忍无可忍,放下吸氧瓶说:“到底谁教你这么谦虚低调的,徐蕈?我听沈沐琛说过你不找他的时候会自己去自助网球馆挥拍。”   秦意浓被噎了一下,心道那你还钓鱼问我,轻道:“只是会挥拍,没找教练系统学过。”   夏时衍忽然很想用力弹秦意浓脑门,拇指已经按在指甲上,磨牙忍住。   秦意浓无所觉,左手腕背到后腰轻轻敲打揉按,生理期腰痛。   那边晋聿和江初继续打球,两人先是放小球,网前截击,慢慢开始变得激烈,秦意浓的视线随着球转,转到晋聿挥球时,他左手引拍,忽地起跳一记强迎击凌空高压球扣杀,轮到江教授那边,江教授迅速移位反手侧旋接球,手腕力量超凶,但没接住。   秦意浓低头看文件按笔,唇边像轻风吹湖面漾起的波纹,浅浅勾了下唇。   两人又打了数个回合,江初实在不行了,气喘下场,夏时衍看见他脸上的汗说:“意浓,给我爸递水和毛巾。爸,她是我新秘书,小秦。”   秦意浓立即拿起东西快走五六步迎上去:“江教授,您擦擦汗,喝点水。”   “好,谢谢。”江初下场后姿态恢复优雅,用毛巾徐徐擦汗,边往秦意浓脸上看了一眼。   “劳驾。”晋聿手伸向秦意浓。   秦意浓嘴上想说拒绝的话,手上已经先一步拧开瓶盖递给他,是和上次一样的不贵也不平价的矿泉水。   江初回神:“小朋友,我见过你,是不是?”   秦意浓:“是,教授,您还记得我。”   “记得,”江初说,“你大一的时候听过我讲座,结束后你来找我说是我书粉,向我要签名。”   当时他还看愣了,小丫头模样长得太像他妻子年轻时候,明媚的性格又很像他女儿夏卿,可这些话说给小丫头听会很不礼貌,就没说,仅是当时多和小丫头聊了两句,回家后他还跟他妻子提过。   “是,”秦意浓浅笑说,“谢谢教授还记得我。”   江初记忆力还算不错,叠着毛巾笑问:“对了,你转专业成……”   话未问完,江初收了口。   她现在是夏时衍的新秘书,那她应该是没转成功。想想也是,跨那么大的一个专业,她学校没有过先例,难度着实不小,得花比别人多数倍的时间与精力日夜学习,非一般韧劲的人能成功。   而且他还记得小丫头那时满眼都是对他的崇拜,有着浓郁的对未来的向往与期待,现在眼里平静得似不会流动的玻璃,不再像他女儿夏卿,倒更像他妻子。可他妻子只是冷清而已,有爱人有孩子也有热爱的事业,会怒会笑,面前这孩子却似松了修不好的琴弦,有些沉沉死气,可能已经放弃很久。   “转成功了,”秦意浓情绪微沉,但面色无异地接住教授未说完的话,“只是家里出了点事,所以现在在夏总公司工作。”   江初讶异她竟然真转成功了,这得付出多少啊,随*后敏感地问:“考不了公了?”   秦意浓眼底刹那浮起水光,快速低下头去,摇头。   “江教授的新书看了吗?”旁边的晋聿忽然问。   秦意浓抿了下唇,犹豫几秒转身去长凳上拿包,包是自己的包,不是晋聿放在夏时衍办公室装文件的包,她取出江教授的新书,拿着笔过去说:“看了一些还没看完,教授今天可以再给我签个名吗?”   她已经恢复平静,但向曾经的偶像讨要签名,脸上还是隐隐出现了两片红,像秋日阳光透过火红的枫叶落在她清透的脸上,她眼睛里映着阳光耀在湖面上的粼粼波光、又似水光。   江初把毛巾抛给坐凳子上的虚弱儿子,慈祥笑着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刚刚时衍说你叫小琴,是钢琴的琴吗?”   夏时衍插嘴说:“秦意浓。秦朝的秦,秋意浓的意浓。”   “很好听的名字,”江初在上面写下“To小秦”,抬眼问,“你想让我祝你什么?学习事业还是爱情,小秦有男朋友了吗?”   秦意浓正要摇头,思绪到这里,才发觉她没有男朋友的这件事一直根深蒂固地在她的思维里,她完全忘了还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晋聿。   收紧余光不向晋聿那边看,秦意浓专注看书页:“有了,这两天刚有的。”   她声音很轻,像是落不到地面上。   【作者有话说】   一只小金鱼在大海里遨游,一群小金鱼迎面游过来迭声恭喜他:金鱼金鱼,恭喜你呀。   金鱼:恭喜什么?   小金鱼们七嘴八舌:恭喜你心上人有男朋友啦。 第12章   ◎她说她喜欢沈沐琛。◎   夏时衍眉梢轻动,视线轻飘飘地掀起,落去晋聿那边。   晋聿仿佛没有听到,仰头喝水,瘦削喉结滚动,运动过后的汗珠沿着太阳穴下落。   “是沈律师?”夏时衍饶有兴致问。   秦意浓短暂静默,太阳穴周围好似感到压迫突突发跳,高压让她耳膜鼓胀,她侧身背对压迫,轻轻点头:“嗯。”   “沈律师是沈沐琛?”江初问夏时衍。   夏时衍:“是啊。”   “原来你就是沈子敬家的那个小邻居,原来你和沐琛谈恋爱了,”江初沉吟片刻,轻笑,“那我祝你和沐琛爱情美满?”   秦意浓嘴角微僵:“好,谢谢教授。”   签好后,江初邀请秦意浓打两局,秦意浓没来得及细看江教授给她写了什么,直言今天不便打球,拿到老板的签字和教授的To签,径直离开,除了入馆时有一句短暂交流外再未抬眼直视过晋聿,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挺秀清丽与沉静薄情。   夏时衍和江初两人坐在长椅上,都一时安静。   “她……”   原来她就是沈子敬之前和他提起过的邻居女孩,江初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难过与焦躁。   夏时衍长腿伸出去,将从见到秦意浓时起在心里积压的情绪缓缓吐出去,他看向父亲:“小姨有没有可能还有女儿?”   “没有。”   “舅呢?”   江初忽然心烦,刀了他一眼:“别钻牛角尖了,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不有的是吗?”   夏时衍张了张嘴,手指缓慢地敲了五六下氧气瓶,忍住了。   他在晋聿面前聊两句亲戚不为过,在晋聿面前再继续与父亲聊家里的私事就不合适了。   江初也忍了句话。   那女孩子长的是不是……也有点像他?   她耳朵似乎和他长得一样。   如果她像他妻子又像他,他此时藏在心口下的猜测,多么伤害家里那个与她同龄的小女儿。   他和妻子那么宝贝的小女儿。   不能继续猜下去了,也不能跟妻子说。   可如果不只是巧合呢?   然而小女儿虽然不是特别像他们两人,但模样也有些相似处的。   “阿聿还打吗?”江初心慌意乱地喝了小半瓶水,撑着膝盖站起来问晋聿。   “老师,我一会有事,”晋聿收起手机,难得拒绝江教授,捡球拍说,“时衍陪你打。”   江初问:“去找沈沐琛的女朋友?”   晋聿俯身动作停住。   夏时衍给父亲竖了个大拇指。   江初拍开夏时衍的大拇指,推晋聿的后背往球场走说:“你主动跟她说话,她给你拧水,你问她带我新书了吗,她又说有男朋友了,时衍还在旁边特意使心机强调她男朋友是沈沐琛。阿聿,你当老师这个教授和那些书是白出了吗?放下你的事,来打球。”   秦意浓走出阴凉体育馆,迎面遇到曾见过的晋聿秘书安知行,安秘书手里高高提着明显是挂有西装的防尘罩,两人相遇,互相点头致意,未交流,错步而行。   秦意浓被春日温暖阳光照拂,一直走到学校大门口,发冷的手脚和打寒战的后背才逐渐回温。   他上次说希望再次见面时她胆子还够大,她这次是真的够大了,大到她焦虑。   余途的车没停在路边,她打了电话让余途过来,而后站在路边给沈沐琛发信息:“哥,我欠你一顿饭,等我发工资请你。”   沈沐琛:“?”   沈沐琛:“你干什么了?”   秦意浓:“你想吃什么?”   沈沐琛:“祖宗,你是不是把我卖了?”   秦意浓:“你想吃什么,要喝红酒吗?”   沈沐琛很快发来语音,律师的敏捷思维显露出来:“你这两年天不怕地不怕,只有最近多了一个怕的人,你现在这么讨好我,就只能有一个可能。秦意浓,滚我律所来,现在。”   秦意浓真心诚意地认可沈律师的聪明,然后将手机放进包里,不再回了。   等了好半晌,余途终于将车开过来,打开车窗对她笑:“不好意思,秦小姐,迟了这么久。”   “没事,”秦意浓俯身上车,“辛苦余叔了。”   她刚系好安全带,忽见余途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眼皮重重一跳,她也要跟着下车。   同时一个身上散发着洗过澡的湿润沉香味道、穿着黑衬衫的男人坐上驾驶位,他按下门锁,挽起袖子,在后视镜里看她。   车辆无声无息地行驶在拥挤的繁华路段,风行云去车来车往,车内的两人在川流不息中保持静默。   晋聿开车很稳,诸如他本人,自上车起未说一句话。   秦意浓跟夏时衍出行时习惯坐在后排右侧,此时也坐在这个位置,抬眼就能够看到晋聿锋利的侧脸,或是与他深峭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对视,两次过后,她望向右侧街外,看满树樱花梨花在春色中后退。   半小时的车程到达时衍科技的地下植物园停车场,晋聿停车打开车窗,绿植的芳香味道渐渐闯进来,与车内的沉香味道截然不同,令秦意浓豁然清醒,打开安全带拿起包迅速开门下车。   不知晋聿何时下的车,他站在车门外,她刚推开一个门缝,他抬腿顶住她推开的车门,严防死守般地给顶了回去。   晋聿手放在车顶,俯身说:“稍等。”   秦意浓意欲起身从左侧车门下车,锁车门声同时响起,像极手铐的铐环两端锁铐到一起的声音,将她锁在车里。   秦意浓坐回到原位垂眸拿出书来翻看,不露声色地揣摩他要做什么。   门外晋聿站在她车门边,就似站在她的房间外,深色那不勒斯西裤的侧腰双纽扣在她余光里掐出劲瘦的窄腰,仿佛只要她推门,他那窄腰下的长腿就能一脚把门踹回去。   半晌一辆揽胜开了过来,安知行提着东西下车走到晋聿面前,两人走到远处低语。   片刻后晋聿拎着东西过来中指关节敲门:“下车,我送你上去。”   终于从锁她的空间里走出来,秦意浓从容不失礼节:“谢谢晋先生。”   电梯上行,秦意浓目不斜视地看着红色数字好似卡顿的缓慢变化。   她背部挺得笔直,天鹅颈上扬,双手垂在身前紧握着包袋,越竭力想要忽视站在她身后的人,身后人的存在压迫感越发强烈,上行的电梯像在开往地下深处。   “你生日那天,你男朋友陪你了吗?”晋聿忽然问。   他声音从她后上方飘过来,似无形的蜘蛛网套过来。秦意浓背脊微缩:“陪了。”   晋聿走上前来,穿黑衬衫的右臂清晰地挨着她穿白衬衫的左肩:“去过你男朋友的家了吗?”   布料绵薄,放大了触感。秦意浓向右边挪开一步:“去过了。”   再无对话。   电梯门开,秦意浓匆匆说了一句“晋先生再见”,快步走到工位处将文件拿给唐画,展开确认已签字。   没得到唐画的回应,她抬头问:“唐姐,是——”   话未问完,顺着唐画紧张的视线看过去,最终落在她工位处,她唇边浅扬的弧度失去控制垂了下去。   晋聿站在她工位前,将他手里拎的袋子放到了她桌上。   周围气氛像是在飓风中快速浮动的云朵陡然静止,诡异得令人屏息注视。   唐画站在秦意浓身后,无意识地扯了扯秦意浓的后腰衬衫,她在会议室里这样扯过秦意浓,是在她走神没听到夏时衍说什么最紧张茫然的时候。   在会议室时,秦意浓可以递出自己的会议记录,但在此时,她也希望有个人的衣角可以让她扯扯。   夏时衍的特助龚勋恰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晋聿一怔,立即上前:“晋先生好,您过来了,夏总这个时间正在跟教授打球了。”   “知道,”晋聿看向秦意浓,“我不找他。”   找谁不言而喻。   龚勋回头和唐画对视一眼,唐画受过夏总的叮嘱,硬着头皮上前,有意地挡住了秦意浓的半个身影,僵硬微笑说:“请问晋先生有什么事呢?”   晋先生固然可怕,她毕竟没拿他工资,拿的是夏总的工资,该出头时必须得出头。   晋聿:“我用时衍洗手间。”   龚勋立即上前:“晋先生,我陪您。”   “不用,”晋聿大步走向秦意浓,手臂擦着秦意浓肩膀走过,“秦秘书进来。”   唐画条件反射跟着一起转身要向里面走。   晋聿停步。   唐画和龚勋两人同时从肩膀往脑顶颤抖着一齐打了个激灵。   秦意浓心道还是她的抗压能力强一些,对唐画和龚勋两人浅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出声的同时向门的方向伸出手,姿态专业挑不出问题:“晋先生请进。”   请晋聿先进去,秦意浓留门敞开一半未关,请晋聿走到另一侧屏风后面示意洗手间的位置后,转身回避向外走。   晋聿:“劳驾进来帮我关水龙头。”   秦意浓回头,情绪稳定的不可置信。   晋聿抬手:“洗手。”   晋聿刚摸过夏时衍车的方向盘,站在水龙头前洗手,慢条斯理的标准七步洗手法,秦意浓站在他身侧低眉垂眼,洗手台面比常用的高,但晋聿仍需俯身,他腰微弓,裤管绷紧衬得双腿笔直。   洗手液是夏时衍特别定制的,有柏树和话梅味,清新树叶与酸甜香气渐渐弥漫开来,他冷白肌肤上的无数个细小泡沫在秦意浓的视线里逐渐被流水冲掉。   晋聿直起腰,秦意浓关上水龙头,快步出去取了消毒湿巾来给他擦手,退步站在他身后。   晋聿徐徐擦拭,攥掉的多余水分滴进水池里,转身看向她。   两米远的面对面距离,晋聿的声音在宽阔的洗手间里有轻沉的回响:“很喜欢沈沐琛?”   又绕回了这个话题。   秦意浓眼观心:“喜欢。”   【作者有话说】   金鱼:心碎了 第13章   ◎她被人在身后捂住了双耳。◎   如果晋聿继续问她上次见面为什么说没有喜欢的人,她已经在车上想好说辞。   就对他说,最近有个女孩子在追沈沐琛,听说沈沐琛和戴安娜去西藏的那几天,那个女孩子经常跟沈沐琛通电话,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才意识到自己喜欢沈沐琛。   晋聿却没再问。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近得两个人的呼吸快要缠结到一起,她被逼得想退步,生生顶住。   “你为你父亲还的第一笔债。”晋聿说着抬手,逐渐靠近她侧脸,向她耳朵拂过去,似有若无地碰到她耳上的小绒毛。   秦意浓别开脸躲避,呼吸断了节奏。   晋聿手指碰到了她耳后的头发,而后手腕抬高,将手里的消毒湿巾抛到她身后的文件碎纸桶里,继续说:“是沈沐琛从我这里借走的。”   秦意浓骤然惊住。   “袋子里的药和用品,是安知行痛经时有用的,有一个热敷后腰的,晚上回去记得热敷。弄不清楚的,给我打电话。”   晋聿最后丢下这句话离开。   秦意浓失魂地站在原地,身体像被抽干了魄。   终于一点一点地将思绪找回来,她眼睛许久未合干涩得发疼,状若平常地走出办公室,与唐画龚勋说晋先生进去只是洗手让两人放心,坐回到工位后拿起手机。   晋聿惜字,所以他说的每个字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秦意浓:“上个月25日那天晚上,你在哪?”   沈沐琛:“?”   秦意浓:“你家最近怎么了?”   沈沐琛:“?”   沈沐琛:“你对不起我也不至于这么跟我没话找话。”   秦意浓:“问你正经的。”   没过两分钟,沈沐琛发来语音:“被晋聿套话了是吧?那你完了。我陪戴安娜去西藏那两天家被淹了,家里现在正重新装地板,我这两天住在酒店。还有你生日那天晚上,我还没下班晋聿就来我律所堵我,吃饭讨论戴安娜的安全,又去拳馆打拳锻炼,我整个晚上都跟他在一块。”   他还省了半句话没说,那天在拳馆他差点没被晋聿给练死。   “没事了,发工资请你吃饭。”   秦意浓心如死灰地挂断手机。   谎话不到一个小时被拆穿,还多了一个明确要向她讨人情的债主。   她用了那笔钱,最后父亲将钱还给了沈沐琛,但晋聿今天提起的目的明确,要转移这笔人情债,要让她对他心存感激。   秦意浓看着桌上晋聿放下的东西,忽然想起她今天在球馆里没有提起她腰疼,只是看球时按了两下后腰。   她无意识地挺起后腰,阳光照进来的她的影子安安静静,连呼吸的起伏都很慢,但她恍惚自己正身处被他锁住的空间里不断战栗。   夏家夜色宜人,夏流萤坐在衣帽间中间的梳妆台前精致护肤,江初坐在她对面支着下巴欣赏地看老婆。   “夏总。”江初缓缓启唇。   没有儿女与学生在身边,平时优雅睿智的江教授撒起娇来,五十五岁演出了二十岁时的可怜模样:“我没钱了。”   夏流萤看他一眼:“你出书的版税呢?”   江初指她手腕:“你戴着呢。”   百万版税化作一条手链送给爱人,没什么钱的江教授理直气壮吃软饭:“赏我五百就够,能花一星期,还能剩二百给我老婆买两张面膜。”   夏流萤忍俊不禁,把手机递给他:“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从青梅竹马长大的恩爱老夫妻,一个细微眼神与情绪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江初俯身将人捞起,一直抱到卧室抛到床上去,随后俯在老婆颈窝沉默。   夏流萤轻抚江初的背,一下又一下,不疾不徐,静静陪伴。   她知道江初心思敏感,年轻时在局里遇到残忍的案子,江初就会在她身边沉默。   不久,在美国常青藤名校读研的小女儿这时发来了视频,夫妻俩同时起身倚在床头接起。   夏叶繁那边正是早上,哭得双眼红肿。   “每次组会都被骂,”夏叶繁哭着撒娇,“爸爸妈妈,我不想读书了,我想回家。”   夏叶繁很喜欢哭,大事小事都要哭,夫妻两人哄着她宠着她,她成习惯,夫妻两人也成习惯了。   “好了,繁繁不哭。”   夏流萤知道江初心情不好,揉了揉江初的头发,下床去衣帽间里接视频哄女儿:“跟妈说说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   江初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天花板发呆。   小女儿的学校是他和妻子两人砸捐款砸上的,本科时学习中等,读研时愈加费劲。   她是在爱与保护里长大的孩子,接受不了挫折,无法迎接困难,和那个成功从市场营销转到法医学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这么转还转成功了的,那女孩子一定用尽了力气拼了命。   江初心里多了一种不能说的滋味。   这滋味让他对每个人的情绪都不好受,对妻子、对小女儿、对那个女孩子,不好受的情绪深深哽在他喉咙里,这是他为人师表坦荡多年来都不曾有的感受。   他沉默起身去阳台抽烟,再三思虑后,终究拿起手机,按下师兄沈子敬的电话。   同一时间,洗漱完毕的秦意浓坐在宿舍里,打开台灯,翻开她还没仔细看的To签。   书封里配有江教授的头像与介绍:江初,法医界权威专家,法医学系教授。   是她最崇拜的人。   江教授字迹清晰,圆润折勾透着温柔。   To小秦:   寒冬时照顾好自己,等待春满人间,云开雾散,暖阳将向你而来。   秦意浓看得渐渐眼里蓄出水雾,咬紧嘴唇,仰头看向她总也看不完的天花板,慢慢将眼泪逼了回去。   江教授没有祝她不存在的爱情。   而是祝了她宛若处在寒冬的、失去希望的人生,终有春满人间、云开雾散、暖阳向她而来时。   **   广播电视集团大楼里,财经频道的一间访谈演播室外,秦意浓站在夏时衍身后,听夏时衍对即将接受采访的时衍科技副总程棕的点评。   “老程这人化化妆还算上相,”夏时衍认可说,“五官端正,头不秃,脸不油,坐沙发的姿势不自傲,公司企业形象在他这儿还可以。”   秦意浓手里拿着夏时衍给她买的奶茶,往夏时衍脸上瞧了一眼。   “虽然我很帅,但我体弱多病,”夏时衍穿白衫黑裤,面容英俊,优雅潇洒,却晃手里的氧气瓶,“不吸氧喘不上来气儿,有损公司形象。”   秦意浓垂眸浅笑。   “老程这采访没什么好看的,”看了会儿,夏时衍挥手,“不看他这个了,听他说话像在公司开会。来旁边看看。”   走到另一间访谈演播室门口向里面看,即将接受采访的人是晋聿。   她与夏时衍过来时,在停车场遇到了他,不知是否是巧合,两家公司的采访撞在同一天的同一个时间。   晋聿没化妆,仍是平常模样,意式风格风雅西装穿搭。坐在高椅上,左脚踩在椅蹬横杠上,右腿长长伸出去,露出一截黑袜脚踝,脚踩黑棕素面布鲁彻尔皮鞋。手上拿着平板电脑,大约是在看稍后即将聊到的话题。一名男性发型师站在他身后,为他喷发胶做造型。   他对面坐着即将与他做访谈的主持人,妆发精致,身穿白色套装,她同晋聿的姿势相同,也在看手中平板电脑。   似是看到了可能会引起争议的问题,抬头倾身向晋聿的方向,指着平板与晋聿低语。   晋聿低眸看,对主持人轻摇头。   主持人有些可惜地抿了抿唇,忽指晋聿领带,似是在说晋聿领带有点歪。   晋聿另一侧的安知行见状立即上前,为晋聿调整领带。   “主持人卫臻羽,认识吗?”夏时衍问。   “嗯,”秦意浓看着主持人,“国际财经频道见过她,很专业。”   夏时衍也看着那边:“确实专业,前两年在国外采访过一次晋聿,晋聿对她的能力很认可。能被晋聿欣赏的人很少,他的审美里很看重优秀和努力,卫臻羽是这范畴里的。”   稍顿,夏时衍鄙夷:“也是标准的资本家。”   秦意浓不多思考夏时衍前面说的两句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有点想笑,他自己明明也是资本家。   晋聿忽然向门口这边看了过来。   隔着中间的数台摄影收音设备与数位工作人员,他身后是二三十米长的弧形屏幕,正在轮播财经节目片头,他望过来时,深眸后方是银色玻璃面高耸入云的大楼。   他视线落在秦意浓浮起笑意的脸上,秦意浓笑意顿凝,感觉大楼仿佛要砸到她身上,收了笑侧身躲避向墙后站了些。   夏时衍倾身帮忙挡着不让晋聿看到她,笑着逗她:“至于那么怕他吗?”   秦意浓低头喝奶茶,没法回答,晋聿的气场里有一种她无法承受的咄咄压迫感。   夏时衍转身和晋聿对视一眼,夏时衍目光里隐约闪过挑衅,晋聿无声做出两个字的口型:苏簪。   是夏时衍的娃娃亲对象。   夏时衍眼里挑衅消失,气怒非常,不再看他,转回来继续和秦意浓闲聊:“过阵子晋聿母亲过喜寿,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和唐画一起去。晋聿这次回国就是特意为了给老太太过寿,应该会办得很热闹,我父母也会去祝寿看看。”   秦意浓注意到了“特意”二字,她知道有“特意”就会有“结束”,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晋聿不会在国内久留,应是给老夫人过完寿宴就走了。   走廊灯光映着秦意浓平静温和的眸子,她摇头,一缕刘海碎发拂过来,她抬手掖到耳后说:“谢谢夏总邀请,我不太适应那样的场合,我就不去了。”   夏时衍不强求:“不适应和不想是两个概念,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正聊着,安知行从访谈室走了出来。   安知行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漂亮的透明圆盒,里面是不同口味三角切块组成的八寸蛋糕,递向秦意浓说:“秦小姐,这是老夫人给晋先生做的,平时晋先生都会退回去,但这次晋先生特意留下送给您。”   秦意浓微讶,不等她来得及反应婉拒,夏时衍伸出手接:“行,给我吧。”   安知行立即移开:“夏总,晋先生特意交代您不能吃,只是给秦小姐的。”   夏时衍气笑:“我就要吃呢?”   安知行:“夏总,您别为难我。”   “谢谢安秘书,我……”秦意浓想借口说自己宿舍没有冰箱,不方便收下。   夏时衍强硬地从安知行手里抢走,失笑说:“谁乐意吃他的,不为难你,我不吃,我替我秘书收了,你去忙吧。”   安知行微微无奈,也不能再从夏时衍手里抢回来了,只得进去汇报。   夏时衍抢了东西心情不错,想寻个休息间带秦意浓去尝甜品。老夫人做甜品的用料肯定都是珍稀的上好东西,甜品里兑的酒也会是庄园珍藏,他没老夫人大方,还没开过百十万的酒调到甜品里,他这回沾了秘书的便宜得尝尝。   刚要抬步,夏时衍偏头往秦意浓身后瞥过去一眼,又看回秦意浓脸上,不露声色地说:“我看晋聿桌上的赞助饮料不错,你去楼下办公室问问能不能给我们免费来两箱,不免费不要。”   秦意浓却不是好支走的人,她定神沉吟两秒,回头望向自己的身后。   还没看清,夏时衍忽然抬起甜点盒子挡在她脸边,一边力量奇大地拽她手腕将她推到门里面去。   门“砰”的关上,过了几秒,她听到门外女人的声音:“夏总,我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投资商撤资,资金链断链,供应商也毁约,我公司要完了。小夏,阿姨和你妈妈也是好朋友,你帮帮阿姨,你跟晋先生说说好不好,阿姨求你了。”   夏时衍没有情绪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远离这道门:“盛总别这么说,我母亲为人正直,可没有派两辆车的人要报复人家女孩子的好朋友。”   盛雅焦急的声音陡然尖锐:“那是晋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和小秦秘书谈谈而已!”   门外女人应该是蒋少的母亲,秦意浓想。   刚刚她转头向后看时,不止瞥到一个人影,还有三四人。   不确定需要吸氧的夏时衍能否对付得了,而且他手里还拿着甜品,秦意浓不声不响地拉开门走出去。   “秦意浓,”盛雅回头看见她,向她快步走来,高跟鞋崴了脚,爱马仕包包高高飞起,她扶着披肩继续扑向她,语气恳切请求,“我是蒋乾斌的母亲,他那天晚上不小心摔坏了你手机,是我对他管教不严,都是我做母亲的错,但他现在腿已经瘸了啊。你帮我向晋先生求求情好不好,还有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我知道你家破产了,你现在很缺钱,还有你爸杀……”   后面的字句戛然而止,远远离去。   仿佛漂浮进了无法传播声音的遥远真空中。   她被人在身后捂住了双耳。   捂她耳朵的双手手掌宽厚有力,鼻息间涌入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和沉香的清幽味道,她被按着靠进他怀里,后脑抵住他沉稳起伏的胸膛。   好似仰躺沉入海里。   海面上的所有声音都被海浪声带走,没入海里的耳边只留下嗡嗡流动的他掌心的血液声,与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V后继续看金鱼与浓浓有张力的对手戏嗷,后面的很多,V章见~~~~ 第14章   ◎走进她未知的全新的生活。◎   溺水感是短暂的。   秦意浓短暂的失神放空后,抬眼对上了蒋少母亲的惊恐目光。   其实她没有什么不能听的,晋聿多虑了,她轻拍晋聿手背示意他放开她。   晋聿放开她,但下一秒,他手覆在她肩膀上,俯身在她左耳边说:“你应该不想我在公共场合咬破你嘴唇,对吗?”   秦意浓瞬间咬住嘴唇,半个字发不出来。   “所以听话,等她向你道歉。”他说。   接着她被他转了半圈,背对他变成面对他,晋聿面色很沉,沉得她更不敢出声。   两只耳机塞入她耳中,降噪效果出奇的好,仿似进入另一个空间,周围一切声音甚至世界的声音都消失变得安静,与被捂住双耳不同,没有流动的嗡嗡声。   但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让她感到不安,她抬手要摘下耳机,左手忽然被他完全握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完完全全被他包裹住。   她暗暗挣扎,只被他攥得更紧。   “我不需……”   秦意浓抬头,晋聿的掌心朝她头顶按了下来。   沉沉地按在她头顶,她刚要动一点,他就作势要将手掌从她头顶向她后脑按去,仿佛下一个动作就是按着她要咬破她嘴唇,让她动弹不得,让她再难开口。   秦意浓渐渐放弃抵抗,余光视线里,她看到罗泉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看到安知行从里面走出来,很多双脚凌乱地经过她身边。   直至这一首歌停止,在耳机空旷的空间里,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   又过片刻,她被他松开,被他取下一只耳机,她转过身去,蒋少母亲身后的那些人以及罗泉都已不见,难堪混乱的场面已经过境,走廊那边只剩下在竭力保持冷静的蒋少母亲。   “抱歉,秦小姐,”盛雅红着眼睛走过来,对她鞠躬,“我为蒋乾斌对你的所有不尊重向你道歉,为我刚才对你和你家庭的侮辱向你道歉。对不起,秦小姐。”   秦意浓微微垂眼,安静几秒说:“感谢您的道歉。”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她也说不出一句没关系,便感谢了这一次被尊重,即便对方是在晋聿的强势施压之下给出的态度。   晋聿牵着她手始终未放开,带她走到夏时衍面前:“这里安秘书处理,甜品给我。她陪我进去录制。”   “她”自然是指秦意浓。   秦意浓询问地望向夏时衍。   刚刚那几分钟发生了很多事,包括她现在正被晋聿牵着手,秦意浓心里忐忑,但也只能表现得面不改色。   同时安知行听到自己的名字,走到夏时衍身边。   怎么就莫名其妙交换秘书了呢,他倒会安排。碍于在外面,夏时衍给晋聿留了两分面子,不舍地递出手里的甜品,同时给秦意浓使了个眼色。秦意浓接收到了,僵硬绷紧的神经松开了一些,浅浅浮笑。   门关上,安知行走过去对几度要崩溃的盛雅递出纸巾说:“盛女士,您公司出事与我司没有直接关系,我司只是为曾经被您儿子欺负过的女生们提供了法律帮助和平台流量而已。”   夏时衍听懂了,淡淡地扯了扯唇角。   他和晋聿同样都不喜欢和这类人说话,站在安秘书身后起震慑作用。   安知行继续说:“盛雅集团做女性化妆品和女性用品,家里却有一位欺负女性的儿子,盛女士,希望您能明白,现在您家的下场绝不是因为一部摔碎的手机。”   门内卫臻羽迎上来,秦意浓立即绕着手腕从晋聿手中挣脱开,不顾晋聿脸色,她上前先开口:“卫老师您好,我是时衍科技夏总的秘书秦意浓。”   卫臻羽知道这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也看到了两人牵手的动作,但近距离看到秦意浓的脸还是被惊艳得停了停呼吸,她不动声色地微笑,主持人的嗓音很动听:“不用叫我老师,叫我臻羽就好。”   卫臻羽问晋聿:“晋先生,可以开始录制了吗?”   晋聿望向秦意浓:“稍等,我和她说两句话。”   录制时,晋聿并没有让秦意浓陪他,安排她坐到旁边去听歌吃东西压惊。   秦意浓没吃东西,只继续小口喝奶茶,关闭音乐,将耳机的降噪模式调成通透模式,认真地低头听晋聿与卫臻羽的访谈对话。   错过了在卫臻羽讲话时、晋聿向她投来的目光。   采访结束,不等秦意浓走过去将耳机还给晋聿,夏时衍冲进来带走了她和甜品。   “回公司,”夏时衍皱眉说,“老程那边也刚结束,他有讲错的,得开会找补。”   秦意浓被迫跟夏时衍快步离开,心想这是第二次了,没有和晋聿打声招呼就走。   第一次是一夜荒唐后的清晨,他在浴室时,她悄悄离开。   一整天的工作结束回到宿舍,秦意浓不见疲惫,打开卫臻羽主页了解财经信息,又顺着她主页进入其中一位战教授的主页观看视频。   记了些笔记后,回忆晋聿与卫臻羽的聊天内容中她不太了解的专业词汇进行搜索学*习。   中文好搜,英文她不专业,反复试错很多字母才搜到两个对口的英文词汇。   母亲杨悦的电话在她最专注学习时打来,她没戴耳机,接听在耳旁。   “秦意浓!你在北琼都干什么了?!你去给人当二奶了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脸?!搞死人,做**,被包养,你还想干什么?”   猝不及防的歇斯底里喊声响彻在宿舍里:“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秦意浓你这么报复我?你是嫌我活得太长想气死我吗?!”   一个多月,北琼的流言终于传到了家那边,杨悦气得高声尖叫:“你怎么不死外面?!我真是后悔生了你这个赔钱货!你以后别怀着孕回来让我养你!”   秦意浓笔尖按穿了笔记本的纸张,握笔的右手攥紧到颤抖。   桌上镜子里应着她苍白的脸,颤抖的眼睫下是望向宇宙深渊般的空洞,失了血色的脸颊上的眼泪沿着下巴不住地滴落到桌上。   杨悦气得在那边摔东西,好似她一生清清白白,身边没有任何脏污东西,也未曾沾过任何污秽。   许久,秦意浓平静出声:“您不也当过小三吗?”   对方所有声音都停住,而后杨悦爆鸣:“秦意浓你再给我说一遍!!!”   秦意浓说:“而且,我本来也不是你亲生的,不是吗?”   “什么?秦意浓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了你什么意——”   秦意浓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动作行云流水不耽搁。   她拿了毛巾来用力按压脸颊,隐忍的哭声悄悄从毛巾里颤抖着流出来。   哭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别人,也像是不压抑自己、她就会失控。   许久,她用毛巾按压眼睛用力吸干眼泪,移开毛巾时不见泪痕,只有双眼泛红与难遮的水光。   打开晋聿给她的甜品,一口接一口地慢慢品尝。   夏时衍知道她宿舍没冰箱,只给她装了两块回来,其余都在他办公室的冰箱里,不到五分钟就吃光了这两块精致的蛋糕,老夫人的甜品用料确实稀贵,但果腹时味同嚼蜡,简直暴殄天物。   还是很饿。   饥寒交迫的饿。   像是几天几夜没吃过东西,从心口窝到胃部都空得难受。   秦意浓按着肚子望向桌上摆放的东西,白色手机,沉香扇,咳嗽药,痛经药,痛经贴,热敷仪,耳机和吃光了的甜品盒子,这些小物什逐渐变得模糊,变成虚影和光圈,又逐渐像一群小火苗在她盛满水的眼里闪烁跳跃。   闪烁跳着,秦意浓听到白色手机一声响。   一声又一声,一共三声,屏幕熄灭。   忽然发觉,当她关了自己的手机后,此时在她的世界里,能联系到她的人只有晋聿。   秦意浓侧托着腮,徐徐按下屏幕输入密码解锁。   “戴安娜从西藏回来后做的第一个雕塑,藏密护法财神。”   “图片”   “她想送给你。你要吗?”   听是那个漂亮混血女孩子做的雕塑,秦意浓脸上来了些兴致。   看小图是托在手掌上的小雕塑,造型可爱,偏Q版,眉若波浪,唇上两撮胡子和唇下一撮胡子也若波浪。   秦意浓点开小图要仔细看大图,画面却一闪消失了。   晋聿撤回了图片。   秦意浓下意识在对话框里打下一个问号,即将按下“发送”时,缩回了手指。   等了五分钟,晋聿也没有再发来那张图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又过半小时,不见他再发来。   秦意浓起身清理干净桌面,刷牙洗漱,结束后看手机,依然没消息。   晚上十点五十分,秦意浓穿好衣服,带上自己的老式充电器,按下通讯录里唯一存着的晋聿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两人都没有说话。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两边的空气好似绷紧的弦,呼吸却又是忽紧忽沉的不断在波动。   秦意浓坐在两床之间的梯柜上,揉着还没有消肿的眼睛,静静听来自对面的清浅又沉稳的呼吸,像他心跳声敲在她的心跳上。   “想要雕塑,还是想要什么?”晋聿的声音在第七分钟时传来。   秦意浓没有说话。   “出来,”晋聿不容她置喙反悔,“我在你校门口,或者我进去。”   秦意浓挂断电话,拿上包走出宿舍,途径的宿舍楼渐渐熄灯灭去。   只有路灯微亮的曲径中,秦意浓仰头望向不再是天花板的夜空,黄白的月亮似太阳般悬在那里,她恍惚觉得自己在走向另一种意义上的暖阳。   走出校门,晋聿的车灯亮如白昼。   他穿黑色衬衫倚着在两个车灯之间,臂上搭着外套,挺俊的身影融在车灯中间交织的光圈中。   秦意浓走进白光中,一直走至他身前,走入他的光圈里,晋聿展开臂弯的深色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拥她上车。   带她走进她未知的全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一只小金鱼超级超级开心,钓到心上人了嗷嗷嗷,回家好好养起来!   -   糖糖复健中,先保持日更,之后再慢慢加更嗷~ 第15章   ◎“我们只是床伴,对吗?”◎   曲津市的一栋老小区内,一室一厅的五十平房间里,快递盒子堆得快无处下脚,厨房正煮排骨的混合香料的复杂香气弥漫整个屋子,杨悦发了疯的压低声音跟家里曾经的保姆贾淑宜视频哭怨。   “她怎么能说她不是我生的?”杨悦披头散发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满脸泪痕,怕扰了房间里的人,不断下压抽噎的哭腔:“我怀胎十月生下她,我没少她吃没少她穿,她小时候我什么都给她买,她现在长翅膀了竟然说她不是我生的,秦意浓她没有心,她没有良心啊——”   视频里贾淑宜不可置信地坐直:“什么?这真是浓浓说的话?浓浓从不会说这样的话啊。”   杨悦抹一把眼泪,哭得直倒不上气,张着嘴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拳头用力拍胸:“就是她说的啊!淑宜你说说这真是我偏心她哥吗?这是她秦意浓真养不熟啊!家里破产了,她哥天天熬夜直播带货,她倒好,她连家都不回了,就因为我说了她两句,她今天就跟我说这样没良心的话,她为了逃避家里的责任,她宁可不当我女儿要跟我断绝关系,还关机不接我电话,淑宜我真是活不下去了啊——”   贾淑宜狐疑地拿起水杯喝水,等杨悦哭得差不多中间抽烟时,她安慰说:“浓浓压力也大,她可能也是在气头上了。我听说他们要毕业的大学生,都着急写什么论文,可能是被那个东西弄得焦虑了。”   杨悦还要再哭,烟灰抖落到身上,突然想起什么,拍着烟灰去厨房掀锅,就这么突然停了哭:“她压力大,我压力不大啊?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我这辈子都靠不上秦意浓,只能靠得上我大儿子,我就真当我没生过她。以前也是,自打家里破产后,我认识的人都不联系了,只有你还联系我,这人的善良啊,都是生在骨子里的,秦意浓她骨子里就没有这东西。淑宜,这料我是不是放多了?一股怪味。”   贾淑宜心不在焉:“可能是吧。”   似乎是担心杨悦和秦意浓的母女关系,贾淑宜长吁又短叹,琢磨半晌叹气说:“我看可能是外地环境不好,浓浓被影响了。过阵子找个理由把浓浓叫回来吧,比如说你病了,需要她照顾你十天半个月,抻住她,让她走不了,趁机再给她介绍个家这边的好对象,快点结婚稳定下来就好了。”   黑色幻影开过繁华路段,驶入安静的昏白长街,在静谧的夜色中驶往恒湾壹号苑别墅。   司机宋文礼下车为二人开车门开入户门,晋聿牵着秦意浓的手走进灯色灿然的家中。   关上门,玄关的波斯地毯上放着一双白色毛茸茸的女士拖鞋,秦意浓神色微凝,晋聿说:“宋姨今晚买得匆忙,改天再叫安秘书添置。”   秦意浓想起他在车上按过手机,摇头说:“没关系,这双就可以。”   秦意浓换好拖鞋,正欲俯身将她运动鞋并排放好,晋聿握着她手腕将她拉起,穿过客厅走到餐桌前,按她坐下:“饿了就先吃点东西。不饿冰敷眼睛。”   自动旋转餐桌上四菜一汤一碗米饭以及水果拼盘霍夫和他常喝的水,另外放了冰袋与纱布。   晋聿没问她为何事哭过,只在她上车后捏着她下巴神色难辨地端详了很久。   “我去书房开会,十五分钟结束,你上三楼来找我。”晋聿用消毒湿巾擦着手说。   秦意浓知道国外没午休,他不是特意晾着她,轻轻点头。   “有事喊保姆宋姨,有需要的让司机宋叔去买,他们是夫妻,住在负一楼。”晋聿按压她发顶,稍稍使了些力气:“吃完不用收拾,我不喜欢你做这些事。明白吗?”   秦意浓:“明白,晋先生。”   听到“晋先生”三个字,晋聿眉微蹙,没说什么,转身上楼。脚步声渐小渐消,秦意浓悄悄松下肩膀舒气。   头顶吊灯光线柔和,秦意浓细嚼慢咽呼吸轻浅,面容不再焦躁不安,安静舒适地品尝没有辣椒油的夜宵,一道小炒牛肉三道清炒时蔬,汤是清淡蔬菜汤,味道天然纯粹爽口,边吃边冰敷。   之后去找客卫洗手漱口,但是没找到客卫在哪里,暂时作罢。   循着处处彰显主人品位的艺术品、欣赏着慢慢上到三楼,听到了晋聿的说话声。   晋聿说英文与说中文时一样的低沉,像是从空旷的禅堂流淌出的声音,无波澜却又不怒自威。他提到了一个英文名字,在与对方说让这个人低调沉稳些,89million的报价已经是哄抬的竞拍价,收购到手里会售不出去。   书房敞着门,秦意浓已经听到这些话,便往前走到门口示意自己已经听到,打电话的晋聿抬眼看到她,手机按了免提放桌上,点了点自己的领带。   晋聿刚刚没戴领带,应是之前有个视频会议戴上的,秦意浓走到他面前俯身为他解领带结,晋聿抬眼看她,目光平淡,却让她感觉到一种深夜野外危险逼近的压迫,额头发紧直跳动,她抿唇压低视线躲避压力,松开的领带不便从他头顶绕过,她小心不碰到他下巴、一点一点地解开温莎结。   话筒里对方在抱怨那个人的自负,秦意浓隐约听出私募公司里狗咬狗的意思,晋聿未再听下去,简短说了结束语按下挂断,握住了她手腕。   “有男友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晋聿问。   秦意浓大脑有两秒宕机,而后垂眼:“对不起晋先生,之前是我说谎。”   晋聿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反复摩挲捏揉着她手腕。   她手腕不是细弱无骨的细,骨上有些软肉,细腻柔软。   晋聿在她手腕逐渐变得发烫时,收紧她手腕,出声问:“还有下次吗?”   秦意浓所有神经都僵硬发麻:“没有了。”   晋聿终于放开她手腕,她继续或绕或穿过为他解开领带,晋聿手却又伸向她腰际,秦意浓条件反射缩紧腰际,断了呼吸,他手臂擦过她腰侧伸了过去。   快要环住她时,他掀眸看她。   秦意浓的双颊逐渐泛了红,抿着的唇色也发了红,他擦过她侧腰,打开她身后的抽屉,拿出一个小雕塑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秦意浓唇边露出了浅笑,晋聿抽走她手里的领带,把雕塑放她手里让她把玩,秦意浓顺势向后站直仔细看雕塑。   拿在手里的立体雕塑更直观,是个活灵活现的藏密财神,兴许会带来好运,秦意浓想。   秦意浓不动声色地将雕塑放回到身后桌上,抬眼说:“晋先生,我想跟您确认一下我们的关系。”   又是晋先生。   “你说。”晋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秦意浓壮着胆子轻声说:“晋先生,我们只是床伴的关系,是吗?”   寂静的书房里浮现出钟摆的嘀嗒声,频率比呼吸快、比心跳慢。   渐渐秦意浓的呼吸声加速,快要与钟摆声同一个节奏。   嘀嗒,嘀嗒,刺人神经,让人难以忽略。   晋聿徐声反问:“秦意浓,你希望我们只是床伴的关系,对吗?”   秦意浓没有犹豫,对他点头。   她拒绝被包养的关系。   晋聿领带绕过头部扔到一旁:“如果我算你的初恋,你说的,没问题。”   他停顿,问她:“算吗?”   秦意浓眉微跳,直觉这句话里有坑,但因紧张到汗不敢出,思绪打了结,存疑地喃喃:“算。”   谈判的过程有了,晋聿未下最终定论,抬手解衬衫扣子,余光瞥雕塑:“所以你不打算收?”   秦意浓出乎晋聿意料地拿起雕塑放在怀里:“收。”不能拒绝财神,其他的另算。   没想到戴安娜送对了,晋聿看着她的动作,他眼里闪过一点笑意:“看来你们有缘。”   起身,晋聿手臂擦过她肩膀走出去:“雕塑先放下,来我卧室。”   秦意浓抱着跟二老板进会议室的心情,低着头走进晋聿一尘不染有沉香木味道的卧室,不是黑白灰的风格,也不是传统中式,是与一楼和书房同样是更西方的风格,处处都是精致拍来或淘来的艺术品,色彩搭得适合做美学研究。   夏卿是画家,所以晋聿也很有艺术品位,上了三年法医学专业只对大体老师了解很深的秦意浓想。   “你先去洗,里面用品和睡衣也都是宋姨新准备的,放心用。”晋聿在她身后脱下衬衫。   秦意浓低眉顺眼地进浴室快速洗澡,吹干头发出来未见他人影,她先掀开被子占了个角落侧身躺下。   不久,温暖的身体在她身后贴了过来,她眼皮困得睁不开,男人拥着她说:“今天晚了,睡吧,晚安。”   睁眼未天亮。   秦意浓睁开眼时房间仍是黑暗,也仍困着,身上没有碰到她的触感,翻身忍了一会儿,睁眼看过去,看了个空。   手机显示四点十三,秦意浓静听浴室没声音,也没有光亮透出来,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回来,她开门出去一直下到一楼,看到了健身房开着灯。   透明玻璃门里的跑步机上,晋聿在以八、九档的速度挥汗晨跑,长腿大步跑得很快,汗透的运动衣裹出了他的肌肉块和劲瘦的腰,后方的力量器材上放着水瓶,似乎是今早已经先练过无氧了。   秦意浓脸上表情短暂地失去了管理。   这个人开会到半夜十二点多,现在四点又在健身跑步,精力是不是太充沛了,难怪沈沐琛打不过他。   晋聿侧头看见她,关闭跑步机,过来打开门,里面的巴赫传了出来。   什么人早上四点起床跑步,不仅跑步竟然还在跑步的时候听巴赫?   晋聿竟然还不急不喘:“怎么醒了?”   秦意浓嗓音干巴巴:“渴了。”   晋聿擦着汗去中岛给她拿水,回来递给她:“眼睛还有点肿。我五点还有个会,你去睡,早上七点下楼吃早餐。”   【作者有话说】   众所周知,晋江搂老婆睡觉又心疼老婆困的老公们,都喜欢洗冷水澡。   所以金鱼今天起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大早发泄精力——! 第16章   ◎吻了上来。◎   高定的祖母绿奢石圆形自动旋转餐桌两侧,阿姨已经摆好对面而坐的餐椅,晋聿落座后,秦意浓跟随着落座在他对面。   “看着眼睛好些了,”晋聿问,“刚刚睡着了吗?”   秦意浓轻轻点头:“睡着了。”回笼觉睡得还很沉。   清晨播放着德彪西柔美如月光从仙境洒下来的钢琴曲,不知是晋聿选的音乐还是阿姨选的音乐,柔软动听,秦意浓多向宋阿姨看了两眼,宋阿姨是一位戴着眼镜气质似高知的阿姨,宋阿姨先行过来为她掀开她这边的古典镀银餐盘罩。   秦意浓低头看她面前加了菠菜的红彤彤浓郁辣口手抻面,闻着熟悉的属于老沈头榨出来的辣椒油香味,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晋聿,无论是直觉还是推测,这都不像是巧合。   待宋阿姨离开,晋聿湿毛巾净手说:“问了沈沐琛你的喜好,早上让人去他那取的。”   秦意浓的平静神色有了一点波动,床伴这种关系不是很不可告人的吗,他是怎么问的沈沐琛?   上次她和晋聿去了东方兰缦酒店后,虽然沈沐琛没问过她,但她能感觉得到沈沐琛很不喜欢她和晋聿有接触,只是沈沐琛为人有分寸,不会真的评判她。   今天晋聿一大早派人去沈沐琛家里取辣椒油,沈沐琛可能快要忍不住了吧,她想。   秦意浓张了张嘴,闭上。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算了。   “我不可以问他关于你的喜好?”晋聿抬眼问。   “……不是。”只是很奇怪。   “那吃饭吧,”晋聿看向餐桌,“别只吃面。”   晋聿没有单独的早餐,他那边只有空碟空碗,旋转桌上有水晶饺和看不出馅的奶白小包,水煮虾与卤牛肉的高蛋白,水煮蔬菜和海鲜蔬菜汤,清蒸鱼和鱼片粥,以及一份咖喱鱼蛋与辣花螺,也都是她和沈沐琛一起出去吃饭时会点的合胃口的菜,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问过沈沐琛。   秦意浓小心不让辣椒溅到身上,低头小口吃面吃得很慢,旋桌上的早餐也吃了些,但她夹得少,只多吃了一个流沙奶黄包,和胡同火锅店地铁站附近的那家卖的是同一个味道。   她本想等到晋聿吃完先放下筷子,她就跟着放下筷子,但怎么也没等到,直到她吃了八分饱放下筷子后,晋聿才结束早餐。   秦意浓抽了张纸巾,缓慢地擦拭嘴唇,琢磨着如何开口谈判。   昨夜时间太晚,她困得睡过去,关于他们两人,她有很多话还没有提前讲清楚。   “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晋聿正在平板上写字,瞥了她一眼说。   秦意浓双手放到桌下,紧张的唇瓣抿了又抿,绞着纸巾说:“晋先生,我周一到周五需要工作,所以想问您,我们是否可以每周只在周五周六这两个晚上见面。”   晋聿停住写字的动作抬眼看她。   秦意浓立即低下头去。   她也知道由她提出这样的规则不合适。   “还有吗?”晋聿语气平和,未见动怒。   秦意浓思忖少倾,明白他应该不是喜欢和女人一般见识的男人,再度抬起头,轻声说:“希望晋先生不再安排人跟着我。”   “嗯,还有吗?”   勇气这种事情真是被鼓励出来的,秦意浓有点敢直视他的双眼了:“希望晋先生不要送我礼物,不与我的朋友接触,如果我们要见面的话,需要提前联系,还有周日下午我要去给高中生上家教,其余时间我不想影响到我自己的生活娱乐。”   晋聿放下平板与笔,站起身,清晨的嗓音没有低沉与幽深:“去刷牙换衣服,准备上班吧。自己准备衣服了吗?”   “准备了。”   “嗯。”   饭后,秦意浓坐晋聿的车去上班。   后排娱乐显示屏拆掉了原车自带的屏,更换为平板电脑,晋聿听国际财经早间新闻,秦意浓侧头看窗外,那些新闻也都流进了她耳里。   车内飘着夏花开在幽谷中般的香气,窗外天空湛蓝阳光晶亮,天气好得似造物者的赏赐。   “英文怎么样?”晋聿忽然出声:“听说你高考是状元。”   秦意浓转过来:“读死书,听力和口语都不太好。”   晋聿看着屏幕问:“欧洲量子数据中心,知道在哪吗?”   秦意浓刚刚在新闻里听到了,但她垂眼摇头:“不知道。”   晋聿转过来,他那边关着自动窗帘,平板视频屏幕在他黑眸上映出变幻的光:“你说谎的时候有低头的习惯,没人告诉过你?”   秦意浓张口结舌,没人说过。   “时衍不喜欢藏巧于拙,”晋聿收回视线,“他喜欢看到锋芒,喜欢看到气焰,如果你想在他公司久留,就学着改变。不想改变,就来我公司。”   秦意浓轻声应下:“谢谢晋先生提醒。”   到时衍科技大楼附近,秦意浓让宋叔在拐角停,她准备下车走过去。   在她开门要下车时,晋聿按住她手腕,对宋文礼道:“宋叔,麻烦你和昨天的电视台联系,买一箱时衍要的赞助饮料送到他办公室,按市场价收费。”   还收费?秦意浓有点意外。   宋文礼下车离开,秦意浓也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离开,却猛地被晋聿拽起来,幻影空间大,但与外面相比还是小空间,沈沐琛没教过她在车里怎么反击,她脑袋里飞速想着该用那个动作能成功挣脱推门出去,忽然被电动脚托绊倒,等她惊慌失措地抬头时,她已经被晋聿旋着身体跨坐到他左腿上。   她后腰被他强势的手掌收紧,她被按得撞进他怀里,双手撑在他手臂上又急忙放开,去撑他手臂两侧的椅背。   面对面的碰撞,秦意浓不敢抬头,忍不住地剧烈起伏呼吸,她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什么话。   逐渐,他发凉的指背贴向她耳朵,压在她耳前动脉处,秦意浓顿时耳朵脖颈麻了一片。   他泛凉的指背一路划过她侧脸,最后抬起她下巴,拇指落在她唇间,用力下压。   秦意浓眼睛未眨,但眼睫颤得厉害,怔怔看他。   随后,慢慢的,他松开了揽她腰的手,徐徐向上按住她后脑,用力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漫长而激烈的吻,仿佛蔓生植物交缠盘绕,秦意浓几度缺氧要没了气,逼得眼泪不断要流出来,他手掌用力压着她后脑让她无法退缩。   终于要结束时,她嘴角突然一痛,尝到了血腥味。   晋聿缓缓放开她,她双眼茫然,眼底一片水光,他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着轻拍她后背。   许久,他气息听着平稳,但嗓音微哑:“八号是吗?生理期。”   是她去网球场的那天。   秦意浓闭眼深呼吸,喘息仍急促,轻轻“嗯”了一声。   他放开了她一些,拇指轻拭她嘴角的血,再为她整理头发与领口,滚烫的手指轻磨她后颈,低沉嗓音似风经过暗色片麻岩飘来:“秦意浓,早餐时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见。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意浓轻抿发痛的唇角,半晌:“不明白。”   “嗯?”一个拖了调的问声,有点慵懒的警告,他掌心掐着她的腰。   秦意浓之前不想跟他再发生关系,怕他的纠缠与手段,担心生活里多出她解决不了的麻烦。   但现在既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变了,她又早晚都要和他发生关系,她没什么真正怕的了,大不了被他一个不高兴给甩掉,这也正合她的意。   她缓了会儿呼吸,在他双腿上坐直。   虽然没什么怕的,但她还是不可控的紧张,屏着呼吸抬起双手为他整理微歪的领带,而后俯身靠近他耳朵,嗓音低低轻轻:“周五晚上见。晋聿。”   说完她起身,按开晋聿这边的车门,弯腰下车。   她腿微微发抖,不敢回头看晋聿的表情,车门自动关闭,她快步径直离开。   今日周三。   秦意浓戴着口罩遮掩被晋聿咬破的嘴角上班。   唐画到办公室瞧见秦意浓戴着口罩,端着一杯热水放她桌上,弯着腰惊讶问:“宝贝你怎么又感冒了?”   冷不丁听到“宝贝”这个称呼,秦意浓没当作是在叫自己,过了两秒抬头对上唐画直眨巴的眼睛,她才后知后觉:“有点着凉。”   唐画有点像夏时衍,大概是跟什么老板,自己就练就出了什么性格,初相处少言,多相处多言。   “我抽屉里有药,是冲剂,我去给你拿。”唐画直起腰,踩着高跟鞋回工位翻起来。   秦意浓站起身朝唐画那边伸身子,轻拍隔板玻璃:“唐姐,不用给我找了,我……体弱多病,不能总吃药,过两天就好了。”   果然跟什么老板,自己能练出什么性格。   秦意浓没想到她也学会了跟夏时衍装体弱多病。   唐画抬头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高深莫测:“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手机开机,弹出沈沐琛的信息。   昨晚的沈沐琛:“手机怎么关机了?”   今早的沈沐琛:“秦意浓,你最近吃了多少个海胆?”   沈沐琛:“你要是被逼的,我还能去跟他谈谈。”   沈沐琛:“但你什么脾气性格,你不想干的事,谁能逼得了你?”   沈沐琛:“我管不了你了,回头我让老头管你。”   秦意浓:“戴安娜送了我一个藏密财神雕塑,很可爱。”   沈沐琛:“然后你就跟她舅谈恋爱?”   秦意浓:“收财神能发财,我要发财。”   沈沐琛:“老子要脑溢血了,你闭嘴吧。”   杨悦和秦胤也先后给她发来了信息,界面显示她未看消息的红点数字是两位数,她没点进去看,只看到两人最后发来的话是气急败坏的骂她,左滑删除对话,继续工作。   夏时衍上午十点多到公司,路过总办的时候正在打电话,哄女孩子的语气柔声无奈:“好了小繁,很快到五月份你学校放假就可以回国了,再坚持坚持,五月份再回家。”   “你二叔?不是说了你不用叫他二叔,你叫他二叔,哥叫他什么?”   “好好好,你二叔不走,他这辈子都留在国内了,你回来肯定能看见他,不会错过他。”   秦意浓整理着与程副总有关的会议记录,耳朵不自觉地支起。   夏总应该是在和他小妹打电话,很宠爱的语气,像在对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妹妹说话。   她也有哥哥,但她哥从不会这样和她说话。   相反,秦胤还会在做错事后把锅都推到她身上,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介绍给他有钱的朋友认识。   【作者有话说】   浓浓宝贝以后也会有哥哥宠爱!   今天有只小金鱼爽了爽了爽翻天了嗷(刚在一起第一天就去人家竹马哥哥那里炫耀,金鱼是只黑金鱼,满肚子黑水水 第17章   ◎按着自己手腕进行教学。◎   夏时衍今天穿一件玫瑰紫色的宽松衬衫,领口松散敞开,下摆在裤腰外慵懒垂着,头发喷发胶做了发型,外套在臂弯里搭着,看着像刚从紫色跑车里下来性情散漫来看秀的公子哥。   哄完小妹,夏时衍停在秦意浓面前瞧她口罩:“又感冒了?”   秦意浓站起来:“夏总早上好,有一点着凉。”   夏时衍若有所思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摆手叫她跟他去办公室。   扔外套放沙发上,夏时衍点燃一根沉香线香熏着,这沉香是晋聿送给秦意浓的,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自觉,看到她就会为她点上,接着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递给她。   正在秦意浓双手接文件时,夏时衍突然伸手扯她口罩,秦意浓完全没料到他的偷袭,口罩被扯到下巴后目怔地看他。   夏时衍清晰地瞧见了他意料中的她嘴角的破皮处。   晋聿这个捉摸不透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夏时衍莫名其妙的很不是滋味,甚至还手痒,想偷袭着往晋聿身上捶两圈。   夏时衍眉头皱得很深,他对秦意浓有种奇怪的保护欲,但不是男女那种感情,真是邪了门了,他现在怎么就这么不爽呢,嘶,还牙疼。   “戴上吧。”夏时衍轻叹了声。   秦意浓低头戴好口罩,莫名其妙心虚不敢顶着被亲破的嘴角和老板对视。   “看过卫臻羽的主页了吗?”夏时衍问。   晋聿的话轻悠悠地在耳边回响起,秦意浓抬起头说:“看过了。”   夏时衍挑眉:“做笔记了吗,拿来我看看。”   秦意浓去工位取笔记本,拿来给夏时衍看。   “有点连笔。”秦意浓抱歉说。   她没预料到夏时衍会看她笔记,所以字迹比会议记录潦草。   夏时衍眉心重重地缩了一下。   他第一次见秦意浓的连笔字,完全看不懂,但他很眼熟,和夏流萤女士的一手飘逸草书很像。   夏女士是建筑设计师,习惯画手稿,天赋型大佬手稿线条乍看很乱,但结构规整,旁边标注简练迅疾的英文或中文,豪放漂亮,诠释了似疯子般艺术家的精神世界。   “学过书法吗?”夏时衍胸口气息凝了凝,不动声色问:“跟谁学的草书?”   秦意浓顿了顿,回道:“怀素,自学的。”   小时候母亲杨悦让她学楷书,找了老师来教她,她不喜欢,迷上了草书,在颜真卿、张旭和怀素之间,她一眼看中了怀素的美。   一次偷临的字帖被杨悦发现,杨悦大发脾气撕了她的字,勒令她不许再学这些难看的东西,就同只允许她学钢琴古典乐,不许她敲爵士鼓弹流行乐一样。   这种事情很多,所以她不受杨悦喜欢,她不是不能理解。   不是母亲的孩子,性情不像母亲,母亲自然不喜欢她。   这时夏时衍提起的心落了回去,夏女士也是临怀素学的草书。   所以两个人的字迹相像,与遗传学无关,只是件普通巧合。   检查完毕她的工作学习态度,夏时衍问:“记了这么多,记住了多少?”   秦意浓的“记住了一些”话到嘴边,又想起晋聿的话,吞回去,直视着夏时衍说:“都记住了。”   “卫臻羽主页里有个战教授,看了吗?他是卫臻羽的舅舅,财经学院教授,很多金融名人都是他学生。”   “看了。”   她看到评论里有提到战教授是卫臻羽的舅舅,这样的人与银行那边都些资源,审核背调放款都会快些,她特意点进去看了一些。   夏时衍走到茶桌前,落指示意她坐:“来聊聊。”   喝茶谈话,大多时候都是由秦意浓说,夏时衍神色不动地听着,偶尔抛两个问题,听秦意浓的想法。   聊了半小时,夏时衍叫唐画进来:“下午出差带上意浓一起,给她定张机票。”   秦意浓知道夏时衍要出差去仲州参加一场科技峰会,原定是他带唐画去,没料到他会带上自己。   夏时衍给秦*意浓添了茶,递给她说:“峰会主持人是卫臻羽,战教授也在,你表现不错,到了可以和他们聊聊。周日上午回来,来得及给高考生补课,去吗?”   秦意浓双手接茶,点头轻道:“谢谢夏总信任。”   唐画听明白了,微笑点头说好,让秦意浓现在回宿舍取衣物用品,收拾好回公司一起去机场。   一边瞧见了秦意浓的嘴角,心道和她猜得一样。   之后唐画指着角落里的一箱饮料说:“夏总,那是晋先生的司机给您送来的饮料。”   夏时衍瞥了一眼,是他在广电大厦录播室看到的赞助,意外平时他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人今天竟然主动给他送饮料:“知道了。”   唐画又递出张纸来:“夏总,一瓶二十,一箱六瓶,共两箱,市场价二百三十八,这是晋先生司机给的发票,我刚刚代付了,麻烦夏总给报一下。”   夏时衍:“……另一箱呢?”   唐画:“晋先生的司机说送去苏氏您未婚妻的父亲那里了。”   夏时衍太阳穴直突突,用力吸了口氧:“什么未婚妻,只是没谱的……”娃娃亲。   晋聿这是在报复他在新闻大厦把秦意浓给拽走了吗?   夏时衍磨牙:“饮料你们分了,别让我再看见这玩意,真是抠死了。”   唐画微笑:“好的夏总。”   秦意浓也没忍住低头浅笑。   之后秦意浓问了些唐画关于出差的注意事项和航班时间后拎包下楼,出了时衍科技大楼,她像平常一样向对街的老位置看了一眼,如她所料看到了跟着她的车和人,晋聿没有撤掉。   坐地铁回学校,地铁上手机信号不好,直至走出地铁,思量了一路的秦意浓拿出白色手机发信息。   秦意浓:“晋先生,我和夏总要去仲州出差,周日才能回来,请问您去仲州出席峰会吗?”   两分钟后晋聿回复:“晋谨峋会去。”   所以就是他不去、她会失约的意思。   秦意浓抿了又抿唇,输入“抱歉晋先生”。   对他说抱歉,主要是因为她有了第一次经验又见过他早起自律健身场面,她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承受不了对他推迟见面时间带来的后果。   秦意浓删除这句抱歉,再输入。   反复输入与删除,都快不认识晋这个字。   手机攥在手里,她直觉她失约不是件小事,抱歉两个字解决不了问题。   晋聿忽然发来:“怎么不直接叫我名字了?”   因为早上的硬气消失,现在硬气不起来了,秦意浓想。   秦意浓的指甲在指腹上用力压了又压,她知道如何示弱,但没示弱过,勉强示弱问:“请问晋先生,戴安娜喜欢什么?如果我在仲州有时间的话,我想在仲州选一份礼物作为回礼。”   晋聿没再回复。   秦意浓不知道他是在忙还是此时不想理她。   应该是不想理她吧,她性格不好,连杨悦都讨厌她,孟见鲸和沈沐琛有时也讨厌她,何况对面这位是只把她当作夏卿替身的晋先生。   秦意浓走向学校的脚步变得有些发沉。   忽然收到晋聿的两条文字回复。   晋聿:“她说不要礼物,想在你有空的时候,和你去了解一场神奇的非遗。”   晋聿:“下次你想问别人要什么礼物,亲自问对方。”   明明字很多,发得也很详细,却透着疏离的冷意。   秦意浓想了想,发送文字:“明白了。”   之后,她深呼吸清嗓,发送一条语音:“晋聿,这周五周六我没空,是我失约,下周我补回来,可以吗?”   她发完这句话后紧张到快忘了呼吸,手脚直发凉,等了两分钟晋聿没回信息,也已无法撤回消息,手机放包里走进校园。   晚春的校园已经有了夏意,枝繁叶茂繁花盛开,正是学校上午课结束的时间,学生们从教学楼去往食堂,她快步经过回宿舍,有不认识她的大一男生跑到她身前搭讪问联系方式,她刚停步,眼见男生脸耳朵迅速红温,男生的朋友们这时冲过来将男生拉走了。   背后传来男生们的低议声:“别看见美女就搭讪,她就是秦意浓,你也敢?”   “操,她就是秦意浓啊?我去——真比传说中美太多了啊,我刚刚看见她一眼,瞬间就被击中了,你们懂那种感觉吗?我心脏这块噗通噗通跳!”   “知道知道,学长们比你懂得多,但她白天一般不在学校,不知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听说她这两年胖了点,之前瘦的时候更漂亮,多少个大导来学校请她去拍戏。去年口碑一般但票房二十来亿的那部电影,前两年就找过她。”   秦意浓仿若未闻,背影冷漠地回宿舍。   到宿舍刚将戴安娜送她的小雕塑摆动桌上,收到了晋聿的一条语音回复。   秦意浓戴上自己的无线耳机点击播放。   晋聿:“你确定要补吗?秦意浓。”   似从山隘空谷间传来的微沉嗓音,沉甸甸地掠过陡峭岩壁上的隐蔽洞穴,警告般地敲击进她耳里。   秦意浓听得立即拿开耳机放到了桌上。   桌面镜子里她的耳根泛了红,想喝口水,却不小心险些弄翻水杯。   半分钟后,晋聿又发来语音。   晋聿:“可以,秦意浓,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知道该如何补。”   空旷的背景,低沉的嗓音逐渐变轻,轻飘飘地落进她恓惶不安的心跳里。   秦意浓心跳惶急地转身,拿出二十寸的小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手,记起他那晚按着自己手腕进行教学的事,以及他强势不容她退缩的力量,面颊耳根泛红起一片夕阳余晖映出的血色落霞,心跳更急。   手机铃声这时忽然凭空骤然响起,惊得秦意浓手抖得险些将内衣扔出去。   是晋聿打来的电话。   秦意浓缓了一会儿受惊的呼吸,接起在耳边,希望他不是要在电话里探讨如何补偿的事。   对面传来比刚刚耳机里更清晰的嗓音:“我母亲做的甜点,味道怎么样?”   秦意浓松了口气:“味道很好,香味浓郁,完全没有工业糖精味道,谢谢晋先生和老夫人。”   “吃了几块?”   “两块。”   “剩下的在夏时衍的冰箱里?”   “嗯,”秦意浓轻声解释,“我宿舍没有冰箱,夏总帮我放在他办公室的冰箱里存着。”   她这时才想起,等到她出差回来,剩下的四块珍贵甜点肯定已经坏掉。   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心疼。   晋聿漫不经心地总结:“那就只能浪费掉了,很可惜。”   秦意浓抿了唇。   他这个人怎么还会幸灾乐祸。   浪费食物、尤其是浪费那么宝贵珍稀的甜品,嗜甜者觉得很焦虑心痛。   “我叫人去取,”晋聿贴心地给出了让她放心的方案,“冷藏空运送去你入住的仲州酒店,工作结束可以继续吃。”   秦意浓吃惊得瞠视结舌。   她只是床伴而已,他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他连两箱饮料都要收夏时衍的钱,对她却这样大方?   “我就当你同意了,”晋聿那边背景好似更空旷了些,像从办公室进入茶间或是更小的空间,“我们来谈下一个话题。”   他嗓音从清晰变得低磁轻缓,好似即将进入的是一个私密空间、私密话题。   秦意浓有意识地放慢放轻了呼吸,而后感觉肩膀发麻,无意识地左手扶到右肩拥住了自己。   她偏耳更靠近手机,轻声说:“您说,晋先生。”   对方徐声淡道:“秦意浓,你怎么不问,我喜欢什么?”   他声音虽然很淡,但强烈的压迫感突然间隔着手机传入她耳里,落在她肩上,甚至是她手腕上。   她明白她这时候应该小心翼翼地问他:晋先生,您喜欢什么? 第18章   ◎“想你了,晋先生。”◎   晋聿办公室纤尘不染,清净无瑕,阳光耀在流水茶台的小溪上,水光晶莹,晋聿沉着气息静想通话时耳机里的轻软声音——   “晋先生,您喜欢我的手,是吗?”   安知行敲门站在门口说:“晋先生,接待那边说夏流萤夏女士过来了,请问我带夏女士来您办公室还是去接待茶室?”   晋聿敛眸压气息,过了半分钟摘下耳机,挽着衣袖起身:“茶室。”   安知行有一件事不太确定,询问道:“晋先生,请问您办公室,只有秦小姐可以不消毒就进入,是吗?老夫人那边问了您最近的行程,我不确定老夫人是否有计划过来看您,但我想有这个可能性,所以先问一下您。”   晋聿经过她身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茶室中,夏流萤一身极简刺绣亚麻套装,一支玉簪随意绾发,面容清冷。   向茶桌依次放上密封的各类甜点与各类辣椒时,夏流萤情绪无波无澜,依然不冷不热。   直至将东西推向晋聿时,夏流萤脸上才多了些作为母亲的殷殷柔软:“阿聿,这些是给卿卿的,她喜欢吃这些,是我和她爸爸这两天刚做好的,麻烦阿聿能代为转交给卿卿。”   晋聿为夏流萤斟茶,卸下平日的气场,斯文有礼温声说:“师母,我不一定能联系到她,可能无法转交给她。”   夏流萤说:“你尽力就好。”   夏流萤:“我知道只要你尽力,没有办不到的事。”   晋聿沉吟片刻,承诺:“师母,我尽力。”   “谢谢,”夏流萤语气平静,似是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对话,又问,“还有一件事,晋聿,你知道你老师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流萤接过晋聿递来的茶放在掌心,稍作幽思后抬眼说:“自从你和时衍陪他在球馆打球回家后,他一直心神不宁。我想在球馆上可能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舒缓闲适的茶室里,青山虫鸣的祥和白噪音,伴着流水茶台水声淙淙,气氛微妙。   晋聿思量许久,抬眼问:“师母,您说老师回去后一直心神不宁?”   那日在球馆,老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为什么老师离开球馆后反常?   夏流萤观察晋聿神色,意识到晋聿了解球馆上发生的所有事,并认为球馆上发生的事不至于引起他老师回家后心神不宁。   夏流萤微微皱眉:“是,这段时间他在家里不太寻常。”   常常和她欲言又止,甚至捡起了之前解不开案子时抽烟缓解压力的习惯,他背着她抽烟,弄干净烟味后再坐到她身边,但其实烟味很难弄干净。   “你不知道?”夏流萤问。   晋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摇头。   他最近常忙着和海外公司开会。   “师母问过时衍了吗?”晋聿问。   “问了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夏流萤平和的眉眼里浮上了一层雾般的忧虑,“他是儿子,如果父亲真的发生什么事,他只会联合父亲一起瞒着我。我本是想问你,是不是卿卿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你的神情,卿卿应该没有出事。”   不对,夏流萤忽然皱眉。   晋聿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保持镇静的人,或许是江初联合晋聿一起瞒她?   夏流萤前二十多年都是性情冷淡的人,但在成为母亲后发生了变化,遇到儿女的事会很难保持冷静,再开口时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晋聿,你告诉我,卿卿在国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晋聿回答,“师母。”   他声音缓,同时沉稳:“夏卿没有遇到任何事,您可以相信我。”   夏流萤闭上眼睛,长长地松了口气。   自那天江初神态反常起,她就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夏卿出了事。   做母亲的,受不得孩子受一丁点苦、一丁点罪。   “那是为什么呢?”夏流萤问:“阿聿,球馆里有发生特别的事吗?”   晋聿沉吟未语,老师如果在见到秦意浓后出现反常情况,似乎最大的可能是秦意浓与师母有关。   晋聿将放凉的茶水倒入茶盂,重新添水泡茶分至公道杯中,为夏流萤斟茶,徐声说:“师母,球馆里的事,既然老师和时衍都没对您说,很抱歉,我也不便多说。”   晋聿徐声安抚:“师母不用太过紧张,可能只是沈老师遇到了棘手的案子,老师在帮沈老师想案子。”   夏流萤直觉不是这样:“或许吧。”   仲州的前沿科技智能时代数字峰会即将开始,此时会议场内灯光偏暗,唯有前方蓝色巨屏发出屏幕灯光,开场画面的第一行大字是本次峰会主题,其次是主会场主持人卫臻羽知性优雅的半身图片与她经验丰富专业的文字介绍。   工作人员来回走动忙碌着,秦意浓戴着同声传译耳机,低头看峰会介绍的册子。   父亲和徐蕈家都是做电器的,她之前有些人工智能方面的了解,但没有接触过无人驾驶技术,是在入职时衍科技后开始深度接触,有点紧张,怕听不懂。   “不用把神经绷得这么紧,”唐画笑着拍了拍秦意浓,“很多人都是画饼来的,用漂亮的新兴概念和专业词汇堆积在一块儿拉投资,真正掌握技术的公司很少,包括国外来的那些公司代表也一样。世界的运行就是这样的,专业人很少。”   秦意浓笑了一下:“好。”   快要开场时,夏时衍入场坐到她和唐画中间的位置,唐画递出耳机给夏时衍,这时秦意浓左侧坐过来一人。   是晋谨峋。   他瘦得侧颌更突出了,线条也更加锋利,曾经名声赫赫的天之骄子被感情折磨得死气沉沉。   晋谨峋看着她的眼睛,是她熟悉的、他想要透过她去寻找他爱的人的目光,他缓声问:“口罩可以摘一下吗?”   秦意浓正要回答不方便,想起她在晋谨峋面前不需要说话。   晋谨峋深深地看她一眼,收回目光:“二叔找过你了吧。算了,不用了。”   “认识这位主持人吗?”晋谨峋看着屏幕问。   秦意浓不说话,只点头。   晋谨峋说:“提醒你一句,卫臻羽是我家老太太看中的儿媳,她每周都会过去陪老太太说话。老太太不想儿子像女儿一样和外国人组建家庭,她希望儿子能够在她晚年时留在国内陪她。”   秦意浓垂眸,长睫在思索中如蝶羽轻颤。   卫臻羽有能力,家境好,优秀完美,确实符合老夫人的审美,甚至很多富有殷实的陶猗之家也都会想娶到卫臻羽这样能够独挡一面的儿媳或是妻子。   夏时衍忽道:“意浓,去向主办方给我要条毛毯。”   秦意浓和唐画都穿白衬衫,比夏时衍的西装三件套要单薄,他这明显是让她回避的意思,秦意浓起身离开。   在秦意浓离开后,夏时衍起身坐到她的座位上。   夏时衍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姿态从容优雅,以余光看晋谨峋:“你跟她说那些干什么?”   晋谨峋淡道:“善意提醒她不要陷太深。”   夏时衍冷道:“用不着。秦意浓现在是我秘书,你以后和她说话前先想想我是否会把你和她说的话,转述给你二叔。”   晋谨峋默然。   夏时衍比他大三岁,又是夏卿的大哥,所以他再有傲气也终究处于下风,尤其当夏时衍提起二叔后。   二叔是生来众星捧月矜贵强势的人,高高在上只手遮天,不容有人在他面前端心机,不容有人忤逆他,是真正眼里容不得沙的人。   他小时候心里不服只比他大一岁的二叔,但他确实打不过他二叔,被打得多了,他就被迫服了,虽然没人敢到他面前揶揄,但众人都知道他怕他二叔。   晋谨峋沉默半晌,喑哑的嗓音徐声说:“你和二叔一样维护她。”   夏时衍看向他:“谨峋,于我,她是吃过苦的有韧劲的人,也是无辜又努力的人,我欣赏她,就会维护她。而你似乎还不够了解你二叔,于你二叔,秦意浓对你二叔的重要性比你想象得多。”   秦意浓拎了两杯热美式回来,看到夏时衍坐在她那里,她自动坐他位置:“夏总,场内没有毛毯,我给您和晋总买了两杯热咖啡。”   夏时衍随意摆手:“晋总心苦,不喝苦的,你和唐画分了吧。”   晋谨峋看了夏时衍一眼,刚要伸出的手放了回去。   唐画微笑伸手,很轻地说:“谢谢宝贝。”   秦意浓浅笑坐下。   晋谨峋忽隔着夏时衍说:“秦秘书,抱歉刚刚失言。”   秦意浓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五分钟发生了什么,但看夏时衍置身事外看着前方的态度,她猜想可能发生了类似晋聿上次在办公室里对晋谨峋做的事,夏时衍刚刚维护她了。   夏时衍和晋聿一样都是有良好教养的人,数次对她表现出尊重,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夏时衍,倾身对晋谨峋说:“刚刚会场音乐声太大,我没听清晋总说什么,还请晋总不要介意。”   晋谨峋:“不会。”   “再者,”过片刻,夏时衍转头对晋谨峋说,“老夫人要是能拿捏得住你二叔,你二叔就不会在国外待那么多年,所以很多事都只是老夫人的单方面幻想罢了,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二叔的任何决定。”   他说这些话时余光扫着秦意浓,似是讲给秦意浓听的。   秦意浓心思微动,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心里莫名有种云开雾散的松快。   她忽然想,如果夏时衍是她亲哥,她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眼里莫名积出水雾,她迅速低头,忍住这一刻出现的复杂情绪,止住所有不切实际的如果式幻想。   两日峰会顺利结束,秦意浓在唐画的眼皮子底下吃掉了晋聿送来的甜点。   唐画每次都是笑看她,却也没说什么。   周六晚上时,唐画听说秦意浓要给人买礼物,把秦意浓赶出了酒店,让她去步行街那边转转,说这两日正好有非遗展。   夏时衍单独陪晋谨峋去喝酒,唐画去做脸,秦意浓逛到非遗展,华灯初上,月亮在波光粼粼的湖中游行,她一个人逛得很慢。   虽说戴安娜不要礼物,但礼尚往来的习惯刻在她骨子里,她还是想还礼给戴安娜。   一路看过各类非遗手工制作,螺钿饰品,纸伞漆扇,蜡染泥塑,挑着都买了些,戴安娜亲手做的雕塑,她没有这个本事,只能用走量表达一下心意,之后在一处木雕前停了步。   年轻师傅戴着眼镜,正在用切片刀刻精细的花瓣,材质是很薄的一种木材,最后拼成立体如画的亭台楼榭软木画作品。   不知不觉停步,又不知不觉坐在摊位前观看师傅制作,身后人来人往不绝,她专注看师傅刻木,旁边的学徒不时向她讲解。   “是用栓皮栎树做的,”学徒说,“这种木栓层松软细密有很多气孔,要绕开这些气孔做手工雕刻,机器很难取替,每个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秦意浓说:“很漂亮。请问做这些需要美术功底吗?”   学徒说得模棱两可:“没有也行,当然有更好,手法主要是凿琢转打挫……”   秦意浓听得认真,直至师傅都累了站起来活动,她才如梦方醒,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起身要去店里买作品,她随意抬眼向旁边望去,忽然与斜前方站的人隔着游人四目相对。   在外地临湖步行街猝不及防地相遇对视,秦意浓心跳漏了一整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此时月色如水,他站在一棵枝叶摇曳的柳树下,手里提着一只遥映黄光的花草灯笼,月光从狭长的柳叶缝隙间散落下来,灯上花影草浮,他周身的强势气场仿佛都被淡化,他在月色下静立,好似已经凝望她许久。   她戴着口罩,他认出她了吗?   又或是他与峰会的外国人来同游,在这场不期而遇中将她错认成了夏卿?   遥遥对视,她未动。   他朝她启唇:“过来。”   应该是她和夏卿身材很不同,所以他认出了她,秦意浓向他慢吞吞走过去。   他怎么会在这,是索要约定的吗?   事到临头,她紧张了,边想,或许她应该再主动些,好让自己少受点那方面的折磨。   但她只是个替身,或许他不喜欢她在外面对他主动,被他推开会很难堪。   思来想去,秦意浓已经愈来愈接近他,突然被行人撞了后背,她朝他扑过去,正好环住了他腰,她忙要退开。   晋聿刚刚失神未觉,被她撞得往后退了小半步,拥住她背,低眼看她:“嗯?”   秦意浓思量他没有推开她的反应,安静须臾,轻道:“想你了,晋先生。”   夜色忽然变得朦胧,晋聿垂眼与她久久地对视。   她在口是心非地讨好他,他知道。   他轻抚她背落至她腰,掌心逐渐收紧,揉乱了她衣服,她身体绷得越来越僵。   她呼吸也忽紧忽慢乱了节奏,甚至有些混乱,敏锐又敏感,此时像只慌张的猫儿。   “真的想我了?”   “嗯。”   猫紧张到顶点会挠人咬人,他放开她腰,手腕擦过她腰际垂下,牵她手走向她本要进的店铺:“你继续看,我陪你。”   秦意浓悄悄松了口气,有意落后他半步。   微垂的视线落至他牵她手的画面上,感觉到他在似有若无地捏玩她手指尖,心里又慌悸起来,尽力保持平静询问:“晋先生是一个人来吗?”   “嗯,不会有熟人看到我们,”走进店内,晋聿放开了她的手,“你去看吧。”   听起来他们俩好像不是正经关系。   但他们俩确实不是正经关系。   秦意浓认真看店内成品,她看得仔细,无意又看了很久,回神后忙回头望向晋聿。   他就站在她身后,面上没有不耐烦的不悦神色:“你慢慢看,不急。”   【作者有话说】   下章肯定有你们想看的嗷   (今天是只坐飞机追到外地去陪心上人逛街的小金鱼噢。   其他小金鱼:你要小心点,外面不干净   追妻小金鱼:没事,心上人方圆一米都很干净   其他小金鱼:所以你就是不想离开心上人一米远是吧 第19章   ◎如枝叶交错,如藤蔓缠绕。◎   秦意浓已经不敢再慢慢看,指着一个精致的长城软木画对店员说:“我要这个,麻烦帮我装一下,谢谢。”   晋聿看了眼标价,提着花草灯转身扫码付了款。   秦意浓听到身后响起的电子转账提示音,回头看向晋聿。   晋聿站在收银台前,已经收回手机。   秦意浓停在一处假山半成品前继续欣赏,暗暗蹙眉,她不喜欢他这样,但她今晚又不敢说出“我转给你”这样的话。   眼见前方死路一条的时候,她还是懂得应该变通一些的,过两天再说。   店员说这些店类似快闪店,非遗展结束后他们会离开,秦意浓因此加了店里和门外做木雕师傅的微信。   她隐约知道自己为何会加他们的微信,但没作深想,只是备注好昵称留在她的列表里。   店员将装好的软木画递给秦意浓,晋聿伸手截走,秦意浓记着他洁癖,忙伸手:“我拎着吧。”   “不用,”晋聿推开她,拎着画问,“送沈沐琛的?”   秦意浓静默几秒,诚实说:“戴安娜,这些都是送戴安娜的。”   秦意浓斟字酌句地真诚解释:“如果以后有机会可以和戴安娜一起看非遗,我会陪她去,只是想在那之前送些她小礼物。就算她不想要礼物,我还是想送她。而且我上网查了她,她的雕塑作品很有名,那一只小小藏密财神应该就值很多钱,我想礼尚往来。”   “秦倔,”晋聿简短地给她取了新名字,“继续逛吧。”   秦意浓抿了抿唇,小声反抗:“不好听。”   “等你听话了,换个好听的。”   秦意浓不敢和他犟,心里对逛街意犹未尽,面上摇头:“不逛了,回去吧。”   晋聿连同进门时她放在门口的几个袋子一起提起,牵着她手向外走:“我想逛,当是陪我。”   “那个,美女,”一直在忍着的店员,这时终于忍不住叫住她,“你可以让你男朋友帮我们留张照片在店里宣传吗?你男朋友真的,哈哈,好帅的哈。”   秦意浓戴口罩,店员没看到她长相,只觉得她身边的男朋友帅得没天理,肩宽腿长身材好,还有一张英俊立体到完美的脸,高定西装穿在身上气质内敛非凡,举手投足苏感超绝,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顶级大帅哥,鼓了半天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秦意浓对视晋聿,晋聿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看别处。   她一边为男朋友这个词心虚,一边心里有点想笑,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朋友他有点内向,他不喜欢拍照。”   说着就拽晋聿手快步走出店。   “是你不喜欢拍照吧?”走在石路上,晋聿忽然问。   秦意浓想了想说:“现在确实不喜欢,以前喜欢。”   “为什么?”   因为以前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女儿。   “因为以前很瘦,”秦意浓胡扯,“现在胖了很多。”   晋聿回忆着说:“不胖,手感刚刚好。”   秦意浓莫名脸红,不再继续胖不胖这话题。   “有和你爸妈的合照吗?因为你和时衍妹妹长得像,我想看看。”   他说得自然又合理,秦意浓翻出一张没有哥哥秦胤,只有她和爸妈三人的合照给她看,是爸妈送她上大学那天拍的。   因为被改了志愿,她不开心,但拍照片时还是勉强露出了笑。   晋聿仔细看了两眼她母亲:“你和你妈妈长得像。”   “嗯。”   事实上,她只和母亲杨悦长得像,她没有任何地方像父亲。   哥哥秦胤则是更像父亲,简直是父亲的翻版。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从来得不到过父亲真正的喜欢,父亲永远都在偏爱哥哥,母亲也是。   但也因为她和杨悦长得像,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母亲的女儿,直到转系成功后,她偶然一次拿家里人的样本跟自己的样本做DNA比对实验,才知道这个秘密。   她是谁的女儿?可能是远亲的吧。   在最初时,她想过寻亲,但在那一段痛苦的日子之后,她没再想过去寻亲。   她总想着,如果亲生父母足够爱她,总会主动来找她。   如果亲生父母不爱她,她去找了,兴许她还要面对再次被抛弃的结果,她何必自讨苦吃,经历过一次不爱她的父母,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悠长的步行街,秦意浓被晋聿牵着慢走慢逛。   晋聿拎着她买的东西,她另只手拎着晋聿的花草灯,有某个瞬间觉得他们好似是情侣。   情侣就是这样约会逛街的吧,她想。   又逛了半个多小时,秦意浓终于逛得满意想提议回去,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提自己要回酒店和唐画一起住的话更妥当,好似怎么说都不妥当。   在秦意浓犹豫间,晋聿打电话叫司机开车过来,挂了电话说:“时衍和谨峋通宵喝酒,唐画今晚住美容院。”   秦意浓微怔,试图找出她必须回酒店住的理由:“唐姐她……”   “安知行陪着一起做脸。”晋聿看穿了她心思,断了她的后路说道。   市中心酒店高耸入云霄,顶楼可俯瞰整个经济前沿发达的仲州,月上窗前,周边浮云似幽蓝色的水波浮动。   窗纱遮住了摇曳的月色,室内由暧昧与朦胧的灯光点亮,秦意浓穿浴袍坐在床前的沙发凳上看软木画,长城上的每一块细小砖瓦都是从栓皮栎树下刻下来做的拼接,精巧的木雕,磅礴的长城,巧夺天工的非遗艺术品。   同时,她忍不住支起耳朵。   站在她身后落地窗旁的晋聿正在通电话,每字每句都蜂拥般钻进她耳里。   “又咬伤人了?   “关好ta,或是安乐死。   “国内不能养。   “戴好嘴罩送回来也不行。   “锁住ta,饿着ta,让ta疼。   “小心ta会短暂地讨好你欺骗你。”   秦意浓听得微微屏住呼吸。   Ta到底是人还是动物,会是夏卿吗?   忽然她心慌得厉害,无意识起身向外走出卧室。   他也总是让她疼,好像是为了让她长记性,或是为了让她怕他。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她,有冷意逐渐逼近她,她从后颈开始逐渐蔓延到后脊感到僵硬,像是被危险逼近时条件反射的想逃离,也像是怕被他给锁住。   腰际猛地被搂住,整个人被他旋转撞进他怀里,她的一声惊呼也撞进他怀里。   晋聿一手卡她腰,一手按她后颈,迫她抬头:“又想跑?”   秦意浓被掐颈,不得不仰头看他,感到他有点动了怒,慌乱解释:“我去取包里面的手机,我想问问唐画明早几点去机场,我没听到你过来。”   秦意浓忽然被转了身,他在她身后拥上来,她两只手腕被他左手攥住高高举起。   “晋……”   她紧张。   接着她长发被拂开,衣领被扯开,他压着她,俯首埋下吻咬她的颈,再发不出声音来。   秦意浓从弓背到仰头,两只手腕被攥得死紧无法挣脱,被他推到了墙边,身体剧烈颤抖,唇边溢出连续的呻咽,快要没了进气,头顶天花板仿佛在剧烈旋转。   直至秦意浓腿软得快站不稳,晋聿才放开她,捻着自己晶莹的指尖,转她过来面对自己,为她系好浴袍:“我为什么弄你?”   秦意浓垂眼,腿还在抖,失神地大口呼吸,地毯上的图案好似在此起彼伏的突起与凹陷。   好半晌,她才渐渐稳住呼吸站稳了脚,她轻道:“我没有要走。”   晋聿作势要再扯开她浴袍带子:“秦倔是吧。”   秦意浓忙按住他手,不敢再让他弄:“别……”   她迅速寻找自己的类似过错,呼吸滞了两秒,找到了:“因为那天早上我在酒店不告而别。”   她稍顿,改口说:“我敲了门的,敲门跟你说了。”   “敲门但不敢等我出来。还有吗?”   没想到他这么能翻旧账,秦意浓轻道:“还有演播室录制那天,也不告而别了。”   不等他作声,秦意浓主动说:“以后不会了。”   她*向他怀里依:“真的不会了。”   晋聿这才又为她系好浴袍,声音仍低沉,但缓和了些,拦腰将她抱起去门口取包:“以后看着我的眼睛说了再见再走。”   “嗯,”秦意浓迈在他怀里的声音微抖,“记住了。”   抱她回到卧室,两件浴袍甩落地上,晋聿抬手关灯揉了揉她的发,让她先发信息。   秦意浓这边的床头亮着花草灯的浅浅黄光,她背对晋聿侧躺着,问唐画几点去机场。   唐画很快回复:“正要跟你说呢,今晚夏总喝多了,明早应该起不来,我给我和夏总的航班改签到了下午,你不是要给高三生补家教吗,你早上先自己回去。我们也是高三过来的,知道时间紧着用,理解你,没事。”   唐画又将航班号和时间发给了她一遍,早上8点至11点半的航班,提醒她:“早点去机场安检,别错过了。”   秦意浓计算洗漱时间,从晋聿酒店回到自己酒店的路程和在自己酒店收拾行李的时间,再加上去机场的路上时间,可能需要五点就起床。   按亮手机屏幕,此时凌晨一点。   有晋聿在身旁,她怕吵醒他,不能设闹钟,调了静音放在枕下,想着今晚不要睡太沉,要时刻提醒自己睁眼看时间。   她琢磨着事,不知不觉好像过了很久,忽听到身后人问:“甜点都吃了吗?”   秦意浓悄悄热了脸:“都吃了,谢谢晋先生,谢谢老夫人。”   黑暗里,晋聿的声音像漂浮在她身体周围,他问:“最喜欢哪个口味?说出来一个。”   他声音严肃,似老板让员工必须提出方案一样。   她想了想,挑出一个听起来用料没有那么贵的:“芝士。”   晋聿嗓音有了些缓和:“知道了,以后再让她做。”   秦意浓忙要回头看他,但两人躺在床上,她紧张,快把脸埋进被子里,低着头说:“不用,不用麻烦。”   身后好似有道灼热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像刚灭掉的裹着黑的火把,没有光亮,但余温高烫。   “转过来,”忽听到身后人说,“忘了第一晚你是怎么做的了?”   秦意浓整张脸瞬间红透,红到发烫。   第一晚就是这样,两人躺在床上,她自顾着按她被摔碎的手机,试图开机对付用,而他也没打算碰她。   秦意浓徐徐转过来,像那一晚一样慢慢靠近他,顺着他下巴逐渐吻到他嘴角。   吻他嘴角时,眼睛一直在花草灯里寻他的神色。   “为什么亲我?”晋聿问她。   那一晚,他也是这样问她,声音更冷。   秦意浓伸手去搂他,同第一晚一样回答他:“因为我喜欢您,晋先生。”   是她搭错神经主动撩他的开始,也是被他纠缠做夏卿替身的开始。   晋聿瞬间翻身反客为主,也同那晚一样,他重重地吻她,就像怎样都吻不够,天旋地转乱了时间。   她还是不太擅长接吻,他辗转着陪练,一次又一次地侵略,呼吸如枝叶交错,如藤蔓缠绕,花草灯上应着两个人抵死纠缠吻得难分难舍的画影。   “手给我。”许久,晋聿忽然说。   他上次什么都没说,直接强势地抓了她的手过去。   这次还算有了提示,在提示后抓她过去。   他揉着她的手,从她掌心,到虎口,到每一根手指,指尖,他指腹轻轻地在她指甲上划圈,或轻或重地揉捏。   每换一个位置,她身体就跟着颤一下。   “怎么认定我喜欢你手的?”   终于,他出声问。   他声音贴着她的额头,逐渐吻落到她鼻尖,侧头落吻在她嘴角:“嗯?”   秦意浓说不出话,身体颤巍得嘴唇都忍不住抖。   “因为,您教过我。”   在那一晚。   她听到了他教学后的急促声音,她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的。   他又开始继续把玩她的手,或揉或捏,逐渐改成圈住她的食指、无名指、一根又一根。   她头皮发麻得厉害,仿佛他随时都会折断自己的手,又好似他随时都要把她的手变成他的、属于他的。   终于,他握着她的手按了下去。   “那就复习一下吧。”他低低地说。   秦意浓的脸又一次烧着了,红到发烫,呼吸极度不匀,她压低下巴快要贴到锁骨,猛地又抬起头,颤抖着向前咬到他肩上去,眼泪不断从眼角渗出来。   他没手推她,也没手搂她,任由她咬他。   她虎牙很尖,他那晚就知道,也因此知道她没那么冷淡与听话,她很会隐藏情绪,倘若揭开她的假面,她骨子里有倔强也有热情,更有最难训养的烈性。   许久,她长长的颤抖后松开虎牙,他声音微喘,嗓音低哑:“到了吗。”   秦意浓呼吸断了线,用力喘着,好半晌才看着他肩膀上的血后知后觉点头,他语音里说的是让她补偿他,不知怎么变了。   晋聿这时抓她手按了回去,倾身吻她,在她唇边含糊地教她。   她紧张学不会,或是总做错,他一阵阵地磨咬她唇瓣,在她唇边继续指导。   好半晌,他忽然按着她后脑用力吻住她,吻得她无法呼吸忘记换气,迅猛而急促的吻过后,他放开她,抵着她额头喘息。   秦意浓茫然地张着五指不知道该怎么办。   晋聿取了纸巾擦掉她手里的东西,清洁好她再为自己清洁:“睡吧。”   “什么?”秦意浓懵了一下。   “早上的飞机,你睡不了几个小时,”晋聿把她拥在怀里,有意无意地抚她长发,两根发丝落在他指间,“下次继续,不然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又为她定了可以响铃的闹钟:“我和你一个航班回去,安心睡。” 第20章   ◎一寸寸地在她脸上落下轻吻。◎   夏家的夜很长,长到好似被人偷走了时间,无人入眠。   夏流萤一身青色真丝睡衣怔怔坐在沙发上,江初去端了温水来俯身递给她:“老婆你先喝点水,冷静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夏流萤回过神来,推开水杯,双眼红得厉害,眼里含着用力忍耐的泪光,“你只见过她一次,沈子敬也说她和她妈妈长得像,你却凭你的直觉认定她是我们的女儿,那夏叶繁算什么?江初,我们养了二十二年的夏叶繁算什么,我们疼爱那么多年的女儿算什么?”   提到女儿,夏流萤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江初,因为繁繁性格不像你的种,你就要怀疑繁繁不是你女儿,你怎么不怀疑我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对任海港吃了一辈子的醋了,你怎么不怀疑她是我和他生的孩子?”   江初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眼看老婆一串串眼泪砸下来,他心里也疼得紧,跪在地上哄她:“萤萤,你别说气话,我没怀疑你,我只是猜测她和繁繁可能弄错了,我就取一次样本,你让我验这一次,好不好?”   “如果没弄错呢?”夏流萤满面泪痕:“江初你还怎么面对繁繁?你作为亲生父亲你怀疑她不是你女儿,你会内疚一辈子江初!”   江初握着她双手,轻轻叹息,逐渐哽咽:“可是萤萤,如果真的错了呢?如果她是我们的孩子,如果她是你生下来的孩子呢?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而她每次经历那些事情时,我们又都清清楚楚,从我帮沈子敬订下那套房子,从沈子敬刚搬家和她做邻居起,沈子敬说邻居家有个长得像你的小女孩很可怜,家里重男轻女,她挨了很多打,她做错事没有饭吃,沈子敬只能让沐琛和小妹去偷偷给她送饭吃,她被篡改志愿,她努力转专业,终于转成功,她父亲进监狱她不得不放弃梦想,她从小到大的事,我们什么都清楚,我们却什么也没……”   “别说了,”夏流萤泣不成声,“别说了。”   夏流萤夜里着凉,早晨发了烧,江初陪在她身边端水喂饭吃药,后悔不该在她的逼问下说出他这些天来一直在想秦意浓可能是他女儿的事。   那天沈子敬虽然在电话里说了秦意浓和她母亲长得有些像的事实,也说她和夏叶繁出生日期与地点都不同,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推测仍有抱错的可能。   取样本验DNA或是联系当年的医院,拿出确切的证据,他心里不断涌出这些想法。   夏流萤没有困意,只是身上没劲,怔怔地看着空气出神。   江初知道她有多爱孩子,她承受不了夏叶繁不是她女儿的假设,也承受不了亲生女儿在别人家受了那么多苦的假设。   他了解她,深知后者会更让她痛苦崩溃。   “好了,”江初蹲在床亲她脸,拇指摩挲她额头,“我们以后不谈论这事了。”   夏流萤拉住他手:“但是我相信你的直觉,不能不谈。”   “嗯?”   “你问问我妈那边,看有没有可能是我爸生前还有别的孩子,或是我妈有没有可能还有孩子,”夏流萤抬眼说,“或许真的有血缘关系。”   江初协助查过那么多案子,他有很准的直觉,她在感情用事之后,恢复了一点理智,她轻道:“你想取样本就取吧。”   她知道江初的职业让他只信证据。   江初明白她的意思了。   如果为了弄清楚这事的前提是怀疑那孩子是她侄女或外甥女,他们对小女儿就不会有那么多愧疚。   夏流萤脸色苍白憔悴,江初安抚她:“我去问,这段时间你别想了。等我弄清楚了,第一时间跟你说。”   他又忽然失笑:“让我去问妈,你怎么不问,我就是挨骂的体质。”   夏流萤迅速扯出理由来:“丈母娘对女婿都好,妈不会骂你。”   江初笑着哄她说好。   但他没说,那孩子不仅像她,也像他。   又过许久,夏流萤却轻颤着声音问:“那孩子也像你,是吗?”   “不像,”江初怕看到她哭,摸着她头发说,“一点都不像。”   从仲州出差回来的这几天,秦意浓白天跟夏时衍开会拉投资,晚上回宿舍给戴安娜做非遗手作礼物的中英文介绍,并重新做了包装。   其中软木画是晋聿付的款,她不敢转账给他,怕他不高兴而惩罚她,她便在送戴安娜的礼物上更用了心些。   藏密财神雕塑前,她每写好一份介绍,都会对着财神拜一拜。   保佑自己多赚些,等和晋聿结束这段床伴关系,该还给晋聿的钱,都要一并转过去。   这晚刚整理好七份礼物依次放进礼袋里,收到沈沐琛的信息:“打拳吗?”   秦意浓回复:“不打。”   想了想又撤回,回复:“打,来接我。”   沈沐琛:“我怎么那么稀罕你呢,还接你。”   又发:“给你叫车,等着,一会车牌号发给你。”   秦意浓背着运动包到球馆时,沈沐琛正在打沙包。   抬头看见穿运动服扎高马尾的人,沈沐琛抱着沙包停下,对她挥手:“手套给你放那了,先热身,再戴手套过来。”   又朝斜前方吼了一嗓子:“滚一边去,别在那偷看!”   吼的是球馆里的几个教练徒弟,每回秦意浓来,几个臭小子都过来偷看。   秦意浓顺着沈沐琛的视线向那边看了一眼,有个小伙子瞬间整张脸红透,抬臂挡脸转身跑了。   秦意浓感冒加上工作忙,有段时间没练,热身的时间长了些。   身体发热、活动开筋骨后,她钻进围绳走到沈沐琛面前提出问题:“如果有人掐我后颈,我怎么避开?”   沈沐琛其实一听“后颈”这个词就头疼,他都打不过晋聿,让她怎么教她打晋聿?   上次她在外面胡说八道,晋聿就借着练拳的由头把他给练了。   沈沐琛抬手指她身后门:“你这样,出去右拐有家烤肉自助,你吃到两百斤,他就掐不住你后脖子了。”   秦意浓静了静,既然没用,她不想努力了,摘手套还给他:“不练了,直接请你吃饭请上次的罪,我发工资了。”   沈沐琛不像她似的那么热爱吃饭,手套扔回她怀里:“过来练,试试看吧,但这几招都是对普通人有用,对他可能没用,大多数情况硬碰硬不会有好结果,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   秦意浓若有所思点头:“知道了。”   重复练习让她抬高肘部转身下压击打对方软肋和心口的动作,熟练以后提高速度才能在需要反击的时候条件反射迅速反击,秦意浓练得认真,看架势好像被晋聿给打压得不轻。   沈沐琛看了半天,问:“毕业论文让你压力很大吗?”   他还是想不通秦意浓为什么去招惹晋聿,猜她暗恋晋聿,又不像,哪有暗恋人家还来球馆学如何反击的,剩下的理由就只能是她压力太大需要释放。   为了改毕业论文,孟见鲸和另外两个室友白天回学校过,她没碰到过她们,但她们应该准备得不错,至于她自己,她差了学分,就算毕业论文弄好了,她也毕不了业,所以她根本没弄论文。   “有点大,”秦意浓很多时候不喜欢解释,只喜欢转移话题,“饿了,去吃饭吧。”   秦意浓脸上出了汗,皮肤衬得红润水透,喘息得急,运动内衣的胸口起伏剧烈,沈沐琛移开视线:“去洗澡换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秦意浓请沈沐琛吃饭当上次的赔罪,沈沐琛没讹她,最后秦意浓结账才一百多。   开车送秦意浓到她校门口,沈沐琛降下车窗,手臂搭在窗外,抬眼问她:“晋聿给你造成困扰了吗?如果真的不舒服,我可以找江教授和他谈谈,会有用。”   秦意浓望向一直跟着她的车,隐约觉得,好像她才是占主导的那个人。   如果她真的想结束她和晋聿的关系,她只要混入人群从这个城市消失就可以,晋聿不会花费时间精力去找她和缠着她。   秦意浓摇头,从包里拿出在仲州买的冰箱贴递给他:“忘了给你。”   是仲州地标,沈沐琛失笑:“我在这里面吃了好多次饭了。”   秦意浓看了他一会儿,作势收回,沈沐琛伸手抢走:“走了。”   关上车窗,沈沐琛车跑得飞快。   秦意浓转身走向校门,收到了晋聿的信息:“今天戴隐形眼镜了吗?”   秦意浓不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件事,想起上次在时衍科技撒的谎,先回道:“戴了。”   晋聿:“我记得沈老的单位需要体测达标,需要视力好。你什么时候近视的?”   秦意浓:“去年。”   “怎么近视的?”冷不丁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秦意浓被吓得身体一挺,汗毛直立,回头看向他:“晋先生?”   校门口的路灯下,他穿西装的身影站在那里,单身插兜,双眸漆黑如墨,轮廓深邃。   明明周围绿意盎然,他却像矗立在冷峻的极夜最北纬。   “您怎么在这?”秦意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尽力保持冷静。   晋聿从灯下走出来,停在她面前:“路过。”   他身上的沉香气息好似带了极夜的冰雪味道。   秦意浓仿佛身处沉稳又凛冽的雪夜,无意识地轻轻屏住呼吸。   “怎么近视的?”他抬手为她提起微敞的衣领,闻到她身上洗过澡的香气。   他手指擦过她领口肌肤,秦意浓紧抿唇忍住颤栗,努力平静胡说:“熬夜看手机。”   “摘下来我看看。”晋聿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湿巾递给她。   秦意浓安静须臾:“我不近视,晋先生,对不起。”   晋聿搂着她腰将她提到狭窄昏黑的胡同里。   远远向胡同里看去,只见一个穿西装的宽阔背影站在那边,他身后有一个及他腰高的古式酒桶,酒桶旁边地面上露出一个运动包,他头微垂,背影看似是在打电话或是在抽烟。   晋聿完全遮住了秦意浓的身影,垂眼掐着她的腰:“自己说,有几次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秦意浓沉默着,已然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她翻旧账。   他一直派人跟着她,手下的人将她今日的行程汇报给他,诸如秦小姐和一个男人又打拳又吃饭,那男人还送秦小姐回学校,他的脸面和权威被她无意踩在脚下了。   知道他在愠怒之下,她不敢搪塞,从第一次开始坦白:“火锅店,我看到了您和戴安娜。”   “还有吗。”   “沈沐琛的拳馆。”   “继续。”   “时衍科技我面试的那天……对不起晋先生。”   秦意浓没存有侥幸心理落下第一次火锅店不说,晋聿缓了些气场,之后手收紧她腰,低头吻她。   吻很轻,从她额头吻到她鼻尖、下巴、侧脸,仿佛他今夜有的是时间,听她不稳的喘息声,看她颤抖的眼睫,感受她身体的瑟缩,慢条斯理地一处处吻她细腻柔软的肌肤。   他的强势化为了耐心,仿佛钝刀子割肉,不气不急,徐缓地一寸寸地在她眼睛、脸上、耳后、脖颈,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极具耐心的划下全部属于他的地盘。   秦意浓起初还清醒,明白他不喜欢看到她和沈沐琛练拳吃饭,即便是床伴的关系,他也不容许,明白他随时可以揪出她曾经的错误旧账作为惩罚向她施这种软刀子的磨刑,后面就全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哪里都吻,偏偏不落在她唇上,一次又一次辗转地绕过她唇瓣,厮磨她,熬她,没有提示,什么都不说,只是偶尔用他幽邃的眸子盯她,仿佛要在她脸上凿出洞来,随即又吻上来,依然很轻,吻她的下巴与颈,缠绵轻柔,抬高她下巴,埋在她颈间一寸寸地贴吻她。   许久,久到秦意浓颤抖着呼吸越来越促,全身酥麻得难受时,他紧按着她腰贴向他,低磁的嗓音在她耳边问:“想要吗。”   她无意识地点头。   晋聿却突然放开她,手指抹过她湿润的眼角,恢复方才生人勿靠的寒峭气场:“回去吧,早点睡。”   秦意浓怔怔地看他,突然的暂停让她攀高的情绪陡然落了空,茫然地握着他手臂,他推开她:“晚安。”   时间已过十一点,秦意浓提着运动包双腿发软地走进学校,求着哄着让舍管阿姨放她进去,轻而易举地对社管阿姨服了软。   而无论晋聿刚刚怎么控制她,她都没有踮起脚尖去吻他,身体发软,但唇紧闭,棉花里裹着倔强,接受被动撩拨,没有主动回应。   晋聿办公室外,戴安娜趴在安知行的桌上,双眼锃亮地一样一样地打开新收到的各式各样小礼物,安知行放下手里的活,陪戴安娜一起拆礼物。   礼物不是晋聿带回来的,是今天早上秦意浓送来公司给接待,接待捧着箱子送上楼的。   听说是秦意浓送给戴安娜的礼物,她收到后报给晋先生,晋先生让人开车去将戴安娜接到公司来拆礼物。   七份礼物都拆出来,戴安娜拿起一个螺钿发簪,比划自己的头发:“窝想这个。”   安知行微笑点头,站在她身后为她盘发戴发簪。   戴好后,戴安娜照镜子左右晃脑袋:“窝飘亮吗?它叫什吗?”   “漂亮,”安知行把螺钿盒子里的信纸递给她,“这里有解释,看看?”   每个装礼物的盒子里都附有一张信纸,信纸上半部分是介绍礼物的中文,下面是翻译中文的英文,清秀干净漂亮的手写字体,中文落款是秦意浓,英文落款是Sylvia。   安知行看出这些中英文都是秦意浓自己写的,统共七份礼物,用了不少时间与心意,她解释给戴安娜听这些都是秦意浓自己用钢笔手写的,不是礼品老板印刷的,Sylvia应该是秦意浓的英文名。   戴安娜听完睁大眼睛:“Sheisbeingsocool!Sheisamazing!Imean,sheisso,sonice,sosweet!Sylvialikesme,right?”   安知行平时很少笑,老板严肃,她也跟着严肃,此时轻轻笑了,笑着点头。   戴安娜读懂了介绍螺钿的英文,兴高采烈地让安知行帮她读中文听,用别嘴的音调学习个别中文词汇和名称。   拆完七个礼物,戴安娜最喜欢刻有长城的软木画thecorkpicture,她喜欢长城,仔仔细细地欣赏了许久说:“I‘dliketomeether.”   又指鞋套:“窝要进去,找金玉。”   安知行通内线得到晋聿的许可,帮戴安娜穿鞋套和消毒,敲门送戴安娜进去。   小声提醒:“记得说中文。”为她关上门。   晋聿关闭电脑屏幕,检测公司发来的聊天消息“是被鉴定人秦意浓的生物学父亲和母亲”一闪而过。   抬眸,对戴安娜招手:“过来说。”   戴安娜对晋聿怕怕的,先过去把脑袋放在晋聿掌心下蹭了蹭,才抬头用高调子撒娇:“窝想吃饭和情,窝喜欢她。她给时间窝,卿不给时间窝。”   晋聿抽湿巾擦手,漫不经心纠正:“秦,不是情。”   戴安娜用力动下巴,挑高:“卿——情。”   晋聿继续纠正:“秦。”   戴安娜急得想说英文,看到晋聿脸色又憋回去,她只得继续学。   妈妈让她回国内来除了让她给外婆过生日,就是让她好好学中文的。   学了十分钟,戴安娜看晋聿脸色好了些,她惊喜:“秦——意浓,right?”   “嗯。”   戴安娜眼巴巴问:“可以吗?舅舅,吃饭?你现在打给她,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一个可可爱爱小剧场】   一只小金鱼趴在角落里对珊瑚生气,她和男人有时间去约会都不来找我,亲了她那么久,她也不主动回应,她还送了戴安娜那么多礼物,都不送我半个礼物,我对她到底算什么,当我是只可以任由她随意宰割的鱼吗   一群小金鱼游了过来:金鱼金鱼你怎么了,你怎么哭啦?   金鱼艰难地蜷起尾巴用力擦眼泪:没有,我才没哭 第21章   ◎“我会弄疼你。”◎   晋聿起身走出办公室,他腿长步子阔,戴安娜小步快跑跟上。   站在安知行工位前,晋聿看秦意浓送的礼物,拿起一张信纸看,看过以后问戴安娜:“你还要这些吗?”   戴安娜点头:“要。”   安知行突然推了一下戴安娜。   戴安娜反应慢,诧异地看安秘书,不懂安秘书为什么推她,直到看到安秘书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噢,不要。”   “窝不要,”戴安娜对晋聿笑,“窝不要,泥要,泥要秦意浓,泥要Sylvia。”   安知行不忍直视地低头收信纸,故作很忙的样子,将七张信纸叠一起后抬头问:“晋先生,这些需要放文件消毒柜里消毒吗?”   “不用,”晋聿接走信纸,交待说,“和唐画碰一下秦意浓不忙的时间,我带她去找秦意浓,不用提前通知秦意浓。”   戴安娜茫然问安知行:“为什么不告诉?”   因为这叫作惊喜,安知行在心里回答。   “是,晋先生,”安知行点头说,“我现在安排。”   工作一直忙到周五下午,秦意浓才终于有空歇下来坐在工位上长舒气。   上班这么久,她刚知道市值数十亿的时衍科技的账户里实际上没有多少钱。   研究无人驾驶和开发人工智能很烧钱,短期看不到回报,需要不断融资,夏时衍看似是总裁,实际已经快被这些项目掏空资产,他除了上学期间用过父母的钱做投资外,在创业期间到现在都未用过父母资助,都是靠融资与并购不断扩大公司规模,而近期通过卫臻羽和战教授那边联系到了新的投资人,为了准备资料说服对方,他忙得不可开交,她也跟着忙得饥不暇食。   即便夏时衍和副总带特助去饭局上谈事,她也得不停地做汇总资料报表和整理纪要等工作。   内线突兀响起,秦意浓打起精神接听:“夏总。”   夏时衍直接下安排:“你去林总工程师那取份文件,他在厂里面做调试,让余叔开车带你去。”   他似是刚看了一眼时间,缓了语气提醒她:“尽量下班前回来,别耽误下班。”   秦意浓说:“我尽快给夏总取回来。”   旁边唐画也是刚歇了一小会儿又被安排工作,办公室各自忙碌着,秦意浓在联系人文档里找出总工的电话号码,俯身与唐画低语夏时衍的安排,之后拿包离开去找余途。   包是晋聿送来的那一只,夏时衍每次安排秦意浓取送文件都是让她拿这只包。   余途接起电话就笑:“小姐,是要外出吗?”   他现在都不加“秦”字了,直接这么叫她,秦意浓纠正了两回,他不改,她没办法,只能当他像她小时候家里的司机叔叔。   秦意浓温和说:“余叔,夏总让我去车厂取文件。”   余途立即应道:“好的小姐,我马上把车开过去。”   秦意浓今天有点犯懒,进了电梯后就向后倚着电梯横杠放松身体,垂着眉眼陷入晚上要和晋聿见面的犹虑中。   她不太想去他家里,去了可能第二天早上要和他在他家里一起吃饭,尤其他那个人心思深得她目前还揣摩不透,很容易她只说了半句话就莫名其妙惹得他教训她。   他教训手法太多,就似他在电话里训的那个ta一样。   她更想住在酒店里,隔日早上可以借口有事穿衣服就走。   思索着,两缕碎发缓缓垂到眼前,快要懒懒地阖上眼,电梯叮一声响,秦意浓清醒过来,掖起碎发抬头向外走。   “Sylvia!”前方忽然迎面冲过来一只金毛。   金毛像百米冲刺一样从车里跳出来,唰的冲到她面前扑到她身上:“亲亲——”   秦意浓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难得失了色,目瞪口呆地向金毛身后看过去,晋聿从车上下来,黑衬衫袖子挽着,手插兜,手臂上绷着结实的肌肉,延伸着青色突起的青筋,对她淡淡点头。   亲亲?   秦意浓低头看抱住她的金发戴安娜,记起戴安娜家里应该有吻面礼的习惯,等戴安娜抬起头时,她扶着戴安娜手肘,侧脸对戴安娜贴脸做吻颊礼。   被贴了脸脸,戴安娜高兴得不得了,挽着秦意浓的胳膊回头朝晋聿招手:“金玉,金玉!你快来!”   秦意浓被戴安娜转了身子,只得抬头朝他望去。   晋聿正站在车边遥望她,停车场的灯光在绿意的植物园里耀得明亮,他目光却幽邃,不似透过她在看别人,却好似要望进她的身体里、血液里。   他缓缓动唇,无声叫她:“过来。”   感觉到戴安娜和余途都在看她,秦意浓思忖着拒绝:“抱歉晋先生,夏总安排我去取文件,司机余叔在等我,抱歉失陪。”   秦意浓捻着手心的汗回答完,低声对戴安娜用英文解释自己有事。   她知道自己对晋聿有复杂的情绪,独处时她怕他的强势,她力量比不过他,总是被他压制,她不得不勉强自己顺从听话甚至讨好他,但在公开场合下,她总是想保留自己对他拒绝的气焰。   戴安娜听完却觉得秦意浓的工作时间和她的约饭时间没有冲突,她正想用英文问约秦意浓,看到晋聿的大长腿迈过来,她只好用别嘴的中文问:“我号喜欢泥的离物,我想吃饭和泥,一后下班,可一吗?”   秦意浓听懂了,笑说自己也很喜欢那只小雕塑,之后她用戴安娜能理解的简单中文抱歉说:“我可能回不来,在下班的时间。”   “没关系,她等你。”   晋聿缓步走到了两人面前,对秦意浓说。   秦意浓抿唇犹虑着,晋聿忽然俯身:“下午好。”   不等秦意浓反应,他贴近对她进行吻颊礼,秦意浓的睫羽瞬间快速跳动起来。   他大半日未刮胡须,起了一点硬茬,他贴着她的脸,她感到皮肤有痒痒的刺痛感。   而后他换至另一面,贴脸之后侧首亲吻了她的脸颊。   “一切顺利。”他起身时,唇吻擦过她的耳廓,低沉的嗓音落进她耳里。   这四个字里好像饱含着一种她不懂的情绪。   秦意浓始终挺直地站着,没有多余的动作,等他直起腰后,她才回神,心跳不明不白的乱得厉害,面上不动声色地看向戴安娜,对戴安娜微笑。   戴安娜没看到晋聿亲她,但她在这方面不傻,感觉出两个人的吻面氛围微妙,她只笑笑,对秦意浓说:“窝灯泥。”   秦意浓又说了两次自己可能回来得晚,戴安娜执意要等,秦意浓只能作罢,点头先离去。   经过晋聿身边时,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靠过来,抬手勾了一下她挎包的拉链:“很适合你,去吧。”   听起来像是晋先生在赞扬他自己的选品审美。   秦意浓去车厂时,总工正在带小组在调试出故障的机械臂,文件在总工办公室,办公室门锁又是总工人脸识别,于是秦意浓等了些时间。   终于取好文件返回到时衍科技时,刚好踩着下班的时间,敲门进入夏时衍办公室。   夏时衍的办公室里燃着沉香的香气,另外空气里混合了柔软的梨子芝士烘焙甜香,夕阳余晖从遥远的天边漫进落地窗内,办公室里仿佛浮动着珊瑚红与罗兰紫相接的晚霞。   秦意浓推门进去,正与一位端着烘焙托盘的女士四目相对。   时光好似在这一刻静止,空气凝固,两个人都在静谧的时光里怔怔失神。   近距离的深深凝望,两个人的心跳声与血液流速恍惚同了频。   下一秒,夏流萤手中托盘跌落到地,清脆响声同时惊醒两张相似的脸,盘上精致麦芬纷纷散落在地,有一只滚落到秦意浓脚下。   秦意浓定了两秒,垂眼俯身,依次捡起麦芬放在盘子上,同时她听到夏时衍走过来的声音:“妈,您没事吧,是烫到了吗?”   她没有听到这位女士说话,视线里看到晋聿迈着一尘不染的黑棕色牛津皮鞋向她走来,迈步踩在地砖上发出沉稳的响声,他*蹲在她身边,西裤微紧,单腿膝盖快要跪在地上,从她手里接走托盘,捡起她脚边的麦芬放到托盘上,而后扶她起来。   在他手碰到她手臂时,她条件反射想要避嫌挣开,但他虎口箍着她,他五指强势按着她,她挣不开,只能这么被他扶着站直身。   待她站稳,他方松开她。   他手漫不经心地向她后背伸过去,温热的掌心轻抚她背与长发,似乎是她神经绷得太紧,不希望他在她老板面前有亲密举动,她头皮痛了一下。   秦意浓在捡东西这几秒,已经意识到这位应该是这栋建筑的总设计师夏流萤女士、也是夏时衍的母亲,她调整好刚刚的失态心情,抬头说:“夏女士您好,我是……”   话未说完,她看到夏女士眼眶通红,泪光盈满了双眼,宛如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女儿,难以置信又夹杂数以万计的痛苦,紧紧地看着她,好似怕她走开,用力地锁着她的眉目。   听到秦意浓的声音,夏流萤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匆匆转过身去背对秦意浓,抬起衣袖用力擦拭眼睛,她全身都在颤抖,擦眼泪的手也在颤抖,她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失控得越来越难以呼吸。   “我妈可能是把你当夏卿了,抱歉她有点失态,”夏时衍抛下氧气罐走过来挡住母亲,近一米九的身高轻松遮挡住母亲失态的身影,对秦意浓说,“资料给我,总工说什么了吗?”   秦意浓敛眸拿出资料递给夏时衍,另外将林总工说的话转达给他。   “知道了,”夏时衍嗓音有些沉,尽力保持轻快,“你下班吧。”   这时晋聿已将甜品放回到桌上,走过来牵住秦意浓的手腕向外走:“戴安娜在车里等你。”   他虎口握过来,依然绷着劲,不容她多言的力量牵着她,但他掌心温度是热的,热度传递到她冷凉的手腕,强硬却有温度,她没有再挣扎。   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宽厚挺阔的肩膀,忽然感到具象化的厚重安全感,压住方才心里涌起的仿佛是血液红色般的艰涩,跟上他灯塔一样的背影走出去。   办公室门关上,又过半分钟,夏时衍确定晋聿与秦意浓的电梯已经下行离开,才走向母亲夏流萤女士的背影,他故作轻松地说:“行了夏女士,我不是和您说过她长得和夏卿像了吗,你怎么……”   走到母亲面前,夏时衍所有话语全部停止。   夏流萤已经哭得满面泪痕,而后她猛地踮脚朝夏时衍脑袋伸手过去,用力薅起他头发,痛得夏时衍扬着脑袋往后弯腰:“妈妈妈疼——松手——”   夏流萤一把薅下去五六根递给他,声音颤抖得断断续续:“去验,时衍,她肯定是我的孩子,现在就去验。”   夏时衍不可置信地看着被薅掉的头发,捂着脑袋气得失笑:“您冷静一点,都急傻了,要验您也得薅自己的头发啊,您薅我的干什么,再说爸不是去问姥姥您还有没有兄弟姐妹了吗,您再等……”   夏流萤捂着心口蹲在了地上,疼得直不起腰,失声哽咽。   为什么江初没说过那孩子除了像她以外也像他。   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时衍他没见过父亲母亲二十二岁的样子,他记忆里永远是父母三十多岁的模样,可江初他知道啊,那孩子和他们年轻时候是那么的像。   她的眉鼻与唇形,她的冷静,江初的耳朵与眼型,他的严谨,那孩子全都拥有,仿佛复刻了他们的所有。   刚刚看到那孩子的一刻,周围的空间仿佛剧烈坍塌开,大厦倾覆,泥土纷扬,时间不断地向过去涌去,无数个白天黑夜奔腾翻涌飞跃,最后停落到她怀孕三个月的时候。   那年大儿子八岁,二女儿五岁,两个孩子看着她的肚子问她,妈妈,这里面真的有宝宝了吗。   再后来,他们常常围过来问,妈妈,还要多久能见到妹妹啊。   那个女孩子就是她的女儿,就是他们的妹妹啊。   同他们一样,是她肚脐血连在一起过的骨肉,她清晰地感应到了。   她曾经一次次隔着肚皮抚摸过女儿鼓起的小拳头和小脚丫,她为她唱歌,为她织衣,对她说话,每分每秒地都在热切期待她的到来。   却在时隔二十二年后,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她的生命,第一次看到她完整地站在她的面前……太晚了。   “晋先生,我有点肚子疼,”电梯下行间,秦意浓按下了六楼,她轻声抱歉,“您能在停车场等我几分钟吗?十分钟,或是五分钟,我尽量快一点。”   电梯门开,晋聿跟她走出去,仿佛说着他们之间再寻常不过的话:“我陪你,给你拿包。”   秦意浓有一点要折寿的惧意,抬头看了他两眼,思忖着停步。   她换了自己的包,包里面有便携消毒湿巾,拿出来一袋递给他,低言轻语:“您刚刚捡地上甜点,还没有擦手。”   夏时衍没洁癖,他办公室有很多人进出,那些人的鞋底难免沾了路面甚至洗手间的脏东西,甜点再碰到地上,确实很脏。   想到这里,秦意浓忙止住,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手也很脏了。   晋聿接了湿巾擦手,继续跟在她身旁走到洗手间门口,将用过的湿巾投进废物箱。   下班后的时间,整个六楼阒静无声,洗手间也无人。   秦意浓从包里取出要用的纸巾,晋聿作势接走她手里的包,却是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秦意浓身体轻抖,心平气和地抬眼望向他:“晋先生也想去洗手间吗?这里的洗手间会很脏,晋先生您应该无法接受。”   “我不去。”晋聿斜了一眼她嘴角长出来的无形的刺。   晋聿摩挲着她柔嫩滑润的手腕,一寸一寸地揉摩,逐渐按至她脉搏:“你呢,秦意浓,你是真的要去吗?”   【作者有话说】   最近泪失禁体质,写哭了T-T   (辛苦大家晚上等更了,我刚刚晚上9点写完了3000字,其实也可以更新,但又想多写点,就写到4500字,于是就在这个时间更新了。我尽量调整,如果9点前搞出来很多字就9点更,搞不出来很多字就晚点更T-T 第22章   ◎眼泪随之发了疯般如暴雨坠落。◎   秦意浓突然感受到他并起的手指所落在的位置,忙要挣扎:“我确实要去,我肚子疼。”   他却没用什么力气就轻松将她手腕反拧到她身后:“你真肚子疼不会这么平静,而且以你的处事习惯,肚子不太疼的情况下,你会忍耐到去餐厅用洗手间。”   “秦倔,说谎的惯犯,”晋聿拧着她,淡淡提醒她,“再挣扎,我会弄疼你。”   秦意浓头皮迅速发麻到手臂,识趣闭上嘴,放弃挣扎。   晋聿感受到了她剧烈慌乱的急切心跳。   他垂眸看她,对视到的却是她平淡的眸光。   晋聿问:“秦意浓,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哭出来吗?”   秦意浓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此时他们正在洗手间门口,晋聿不会吻她。   但她错估了他心血来潮的兴致,她被他单手抱到转角茶水间,被他放在茶桌高台上,被他抬起了下巴。   她每一次想挣脱他,都换来他更牢固的束缚。   “秦倔,”晋聿站在她两腿之间垂眸看她,拇指在她唇间揉动,“需要我再教你怎么接吻吗?”   秦意心慌撩乱地别开脸,令他手指挪到她唇角,僵硬地开口,声音涩滞:“晋先生,戴安娜在等我。”   她说完这句话,晋聿放在她唇角的拇指陡然移动放在她齿之间,她条件反射向后仰头抬舌躲避他手指,却正好擦着他指腹舔舐过去。   酒精的辛辣刺激了她的舌,她口腔僵住,立即要去推开他手,他却忽然按住她后脑,食中两指强硬地挤进她嘴里勾她的舌。   秦意浓讨厌这种感觉,抬脚去踢他,但他早有准备让她紧贴着他无法踢他。   她眼泪快要被逼出来,晋聿忽然吻了上来,是这么久以来最强势的吻,风卷残云般肆虐掠夺,她想躲想挣扎,却全然没有办法,他扭着她两只手反剪在身后,不断地挤压她吞噬她,即便她想快点结束主动回应他,下一秒却又完全被他占据主导权肆意欺负她。   分不清过了多久,直至她口腔里感受到泪湿的咸,他才放开她。   放开她以后,他却也没说话,仍按着她双手不许她动,压抑着沉重的喘息看她。   秦意浓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咬着嘴唇用力控制眼泪不要再掉下来,他却连她咬嘴唇也不许,伸手过来拨开她唇。   骤然爆发,她一口朝他虎口咬过去,死死咬住不松嘴,眼泪随之发了疯般如暴雨坠落。   晋聿拥了上来,他手掌放在她背上轻轻地抚着,仿佛他是个没有痛觉的人,虎口好似一点疼痛都没有。   他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轻地哄:“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秦意浓慢慢松了嘴,口腔里的血锈味让她整个人变得呆滞,感受到他的真正意图,她绷紧的全身渐渐松懈下来,额头抵住他胸膛,任由透明雨滴在脸上成行落下,抽噎哭泣。   夏时衍的母亲,夏流萤女士,她长得真的太像她了。   像到她在那一瞬间觉得夏女士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明明知道不可能,夏女士有一个与她同岁的女儿,可在夏女士看到她的瞬间,她还是妄想了夏女士有没有可能也在认为她是她女儿。   哪怕她看到夏女士的泪光,明白夏女士把她当作了夏卿,她还是做了这样的妄想。   她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她真正情绪的。   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吧,她想,他能让那么多人怕他,能在短期内迅速拓展海外市场商业版图,拥有笼络人心把控局势的智者能力,他是天生的引导者。   过很久,秦意浓渐渐平静下来,从他怀抱里退出来,用纸巾擦净脸,徐徐地轻声说:“我不是孤儿,我有父母,我没有误以为夏女士是我母亲,我只是最近和家里有一点矛盾,所以在看到相像的长辈时,情绪有一点不稳定。”   她缓缓抬头,真诚说:“晋先生,您误会了,但谢谢您让我哭出来。”   晋聿垂眼看她,手掌轻柔地摩挲她后颈,没说话。   秦意浓被看得慢慢心虚低下头,视线划过他衬衫看到一团湿,发觉是被她哭脏的,她立刻拿出纸巾为他吸衣服上的泪湿水痕:“抱歉弄脏了您衣服。”   晋聿拂开她手,淡道:“没事。”   秦意浓看他没生气,刚如释重负地松了半口气,旋即又看到他虎口的血,再次用纸巾按住他虎口:“对不起晋先生,我把您……您疼吗?”   她第一晚时就咬过他虎口,前些天咬过他肩膀,今天又一次咬了他虎口,做错事后让她心慌心虚还很后怕。   晋聿低眸看她,沉默须臾,淡淡抛出一个字:“疼。”   秦意浓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用力抿唇。   他收紧她腰压向他:“打算怎么办?”   感受到了他的暗示,秦意浓为自己做心理工作,逐渐伸出手去搂他腰,抬眼轻声问:“晋先生,晚上我赔给您,行吗?”   晋聿沉默地对视她眼底的虚假和她灵魂里长出的反骨。   他看得出从她的解释到她的殷勤讨好都是假的,只有道歉与感谢出自真诚。   大约只有沈沐琛与她沟通时,能够让她真正的服软。   但如果她刚刚情绪不稳定并非是因为她说出的理由,还能是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吗?   她像是从出生起就披霜带露的赶路人,周围的风霜与寒露都无情地挤压着她,她努力日夜兼程,也才走到这里。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晋聿搂她腰将她带下高台,拿起茶椅上的包递给她:“再问你一遍,真的肚子疼?”   “……不疼。对不起晋先生。”   “你很习惯道歉。”是问句,但晋聿以陈述句说出来。   秦意浓轻“嗯”了一声,因为哭过,心里还没有筑起高高的城墙,解释说:“因为小时候不道歉,会没有饭吃。”   晋聿突然停了步。   秦意浓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或是又想翻什么旧账弄她,忙转移话题问:“晋先生怎么知道茶水间在这边?”   凝了她片刻,晋聿未再询问,牵她手走向电梯,指腹细细地揉她跳动不稳的手心:“看过师母的设计图。”   夏流萤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那晚着凉感冒还没完全好,刚刚又情绪起伏大,此时亚麻衣服都起了皱,她握着一杯温水,双目空洞地看着空气。   甜点是夏女士做的,夏时衍去桌边收拾掉到过地上的甜点,瞥见托盘边缘有几根长发,他凝眸回忆刚刚发生的事,记起是晋聿将托盘放到这里的,其含义不言而喻。   “为什么情绪起伏这么大,”夏时衍走到母亲身边坐下,向后靠着沙发背,在母亲背上拍了拍,“只看一眼就认定她是您女儿?”   “直觉,儿子,”夏流萤轻声说,“就像你在外面创业却借口在环球旅行时候一样,妈就是会感应得到你吃不好睡不好,心里很慌。卿卿虽然在外面不回家,妈也能感应得到她平安,心里没有慌乱。”是骨血里的羁绊。   而夏叶繁……母亲曾经确实端详着夏叶繁说过,好鬼怪,好鬼怪,真系好怪啲啵,一啲都唔似喔。   母亲认为夏叶繁的性情完全不像她与江初。   夏流萤转过来问夏时衍:“你在见到她以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夏时衍无奈:“我没见过她的时候就怀疑了,结果不是被我爸给踢出群了吗?”   夏流萤说不出话来,她记得夏时衍在群里问得很随意,夏叶繁还跑出来笑话过哥哥。   “跟您说一声,晋聿留了秦意浓的头发,”夏时衍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氧气瓶,安上面罩递给母亲,“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估计他之前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取了样本做了对比知道结果了,可能早在跟我爸打球的时候取的样,也或许是你去他办公室找他的那次。是,或者不是,他知道,而且希望我们验清楚。”   说到这里,夏时衍稍停,体贴问:“夏总您先吸会儿氧?”   夏流萤呼吸滞了滞,声音沙哑地推开他:“你那里都是空的,给我干什么。”   “这里真有,”夏时衍笑着塞进她手里,“刚打开的,您吸一会。”   做儿子的,他知道此时母亲的心里会有多难受,只能用笑来放松气氛,他若也沉重,这事会变更难。   夏流萤深呼吸了一会,没感觉出呼吸舒畅和放松,还是有一口气闷在心里面。   夏时衍没打扰她,坐回到办公桌后继续工作。   时衍科技周五晚上没有加班的习惯,其他楼层的灯光慢慢灭去,独留下这一层这一间的灯光还亮着。   里面母子俩的身影都未曾动过,仿佛两块正停在悬崖边上的圆石,稍微一丁点风吹雨动都会将他们吹到崖下。   “想好了吗?”夏时衍从电脑上抬起头,出声问:“我现在把样本送我爸实验室去,还是等他回来?但这不仅仅是眼前的事,如果结果接近百分之百,在国外的夏叶繁怎么办,您考虑清楚。我跟秦意浓相处的这些时间虽然不长,但我能感觉到她脾气很倔,可能不像你以为的,很容易就将她认回来。就算认回来,或许还隔着心。”   夏流萤的目光落进空无的时间里,怔怔无神,时间是锋利的刀,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去哪一个,她都很疼,刺耳的耳鸣还在不断催促她快割掉。   许久,夏流萤哽咽说:“你打电话问问他怎么保存样本,等他回来让他亲自验。如果是,让卿卿回来见妹妹,你去接沈沐琛他爸来一趟,沈老看着她长大的,有她信任的人在,她会好受点。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和小繁父母谈过以后,再和小繁说。如果不是,我去陪小繁一段时间……她最近心情不好,哭得厉害,我们以后谁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那孩子。”   夏时衍大体知道如何保存,为母亲擦了眼泪后,还是给父亲打了电话过去询问。   外公夏国轩去世后,外婆白若云搬回了港市,住在半山腰闭关写作,写外公写母亲与他们小辈的故事,父亲去找外婆还没回来。   江初刚听完夏时衍的转述,却是立即道:“我现在就定航班回去,夜里到家,凌晨就可以出结果。”   夏时衍挂断电话扶起母亲:“我记得方姨这两个月晚上回去陪儿子不住在家里了是吧,我让小姨来陪您?晚上八点我有个饭局,不能陪您等爸,您自己可以吗?”   夏流萤自己站稳,心里虽是焦灼,但深呼吸后面上恢复她的冷静:“妈没事,你忙你的。”   晋聿专用的餐厅里,戴安娜的主食是海鲜炒面,正在别扭地用筷子狂炫,炒面黑糊糊油汪汪香喷喷,是她回国后特别喜欢的食物之一。   秦意浓主食是担担面,竹笟篱捞出沸水中的面条,红油酱汁肉臊子多加的菠菜芽菜和鲜香麻的辣椒油,吃得她脸颊红润浑身热乎乎,她刚走出时衍科技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红,现在已经完全消肿。   晋聿不吃主食,只简单吃两口旋转桌上的小菜,里海鲟鱼的鱼子酱偏咸,他吃得少,橡树根底的黑松露是母猪靠嗅觉寻到的,他嫌弃,鹅肝入口即化口感却软绵绵,他不喜欢,只挑剔得吃了点三分熟的西冷牛排。他自小在吃饭方面就挑剔麻烦,老夫人常常一边跟他怄气,一边世界各地给他找厨师。   吃了一会儿,戴安娜先放下筷子,饱饱地摸着肚子说:“撑撑。”   秦意浓还没吃完,她今天格外的饿,胃里很空很空,尤其见过夏流萤女士哭过以后,又被晋聿亲得精疲力倦,只想不断往肚子里填东西,总是不满足。   看了一眼戴安娜其实只吃掉一半不到的炒面,又看自己快吃完但还没吃饱的担担面,暗暗叹息戴安娜食量好小,劝自己吃完这一顿还有下一顿,应该放下筷子了。   晋聿忽然说:“我还没吃完,再陪我吃会。”   戴安娜立即说:“我不陪。”   晋聿:“没说你。”   秦意浓立即提起差一点要放下的筷子,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在晋聿面前矜持少吃,小声问戴安娜炒面好吃吗。   戴安娜不明白这中间的迂回,用力点头说:“号吃。”   然后就没了下文。   晋聿将秦意浓脸上的无奈收入眼底,按铃叫经理,对讲说让四川厨师再上一份炒面,秦意浓见状忙把戴安娜的那盘放到自己面前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阻止晋聿再要一份新的。   戴安娜过了两分钟才看明白是什么意思,十分惊异:“泥害能吃?”   秦意浓已经吃了,虽然为自己的食量有一点羞赧,但平静点头:“还可以吃。”   “哇,”戴安娜扑了过来,抱着她手臂摸她,“难怪你身材这么好!”   秦意浓反应了几秒,意识到戴安娜的审美和国内不同,又想起晋聿也说过她不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晋聿可能和戴安娜是同样的审美。   “金鱼!”戴安娜朝晋聿问了过来,“秦的身材是不是很好?”   秦意浓不自然地低头吃面。   晋聿微有不悦:“不礼貌,戴安娜。”   戴安娜不解,但她知道该听晋聿的,扭头就跟秦意浓道歉:“对不起,秦—意—浓。”   她一字一顿地说出秦意浓的名字,音调发音竟然完全说对了。   秦意浓惊讶地笑:“你怎么都说对了?”   她很惊讶,但更惊喜,她笑意从嘴角荡漾开,完全蔓延至她的眼睛里,眸光在水晶灯下闪烁出亮盈盈的星光,仿佛积了厚重灰尘的璀璨宝石被人在偶然间擦亮。   时隔许久,平时清冷没有神采的面容再一次在晋聿面前展现出了她的生动,晋聿静静地看着她。   戴安娜被秦意浓的绚烂笑容惊艳得好久才回神,脱口说:“OhmyGod!Youlooktrulybeautifulwhenyousmile!”   秦意浓失笑着向晋聿看过去,正对上晋聿深不见底的深邃目光,她瞬间收了笑,扭头看回戴安娜:“安秘书教的吗?”   戴安娜正要说是“金鱼教的”,话没说出来,忽然想起她手机里拍摄了软木画,翻出手机来跟秦意浓分享她的感受,说这是她最喜欢的作品,很像是另一种类型的雕塑。   秦意浓和戴安娜聊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秦意浓不知不觉吃了一碗担担面又吃光了戴安娜的炒面,最后她放下筷子后意犹未尽地又吃了块红丝绒蛋糕。   安知行愿意花时间教戴安娜怎么说对她名字,戴安娜又愿意花时间向安知行学习怎样说对她名字,她虽然从来不表达,但她喜欢被这样不经意的重视,心情很好。   直至她彻底吃完双手离开桌子,晋聿才跟着放下筷子。   “我想和她睡,”戴安娜没聊够非遗,秦意浓比沈沐琛耐心,懂得比沈沐琛多,还比沈沐琛喜欢她,她喜欢跟秦意浓说话,搂着秦意浓对晋聿说,“我们去你家睡。”   晋聿招手叫罗泉送戴安娜回去,淡道:“我家没客卫,你不方便。”   “Why……对不起,你大房子怎么会没客卫?泥说谎,泥不喜欢我吗?”   戴安娜急凶凶的,她一急就好像要咬人。晋聿眸色变沉,掌心落在她发顶,施力按压,仿佛在控制安抚一只失控的大型犬。戴安娜激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依赖地蹭了蹭他掌心。   “因为不想任何人进入我家,”晋聿收回手,接过秦意浓主动递来的湿巾擦拭,“所以没有客卫,也没有客房。戴安娜,乖一点,回去找外婆。”   夜深人静时,戴安娜被罗泉送回晋家老宅,秦意浓被晋聿带回恒湾壹号苑。   到了家,晋聿让她先去洗澡,另外对她说了句洗好不用穿内衣裤,他去书房接电话。   今晚注定是个漫长的夜。 第23章   ◎无声示意她自己动。◎   秦意浓推门走进晋聿的浴室,饶是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还是在看到干净得反光的地面墙面镜面时多了紧张。   晋聿浴室一尘不染得像无菌手术室即将开展一场锯开胸骨的手术。   秦意浓换了浴室拖鞋向里面慢慢地挪,里面不再是全白色,目光所及之处多了低饱和度的宁静淡色和沉稳明色,像是对色彩极度敏锐的设计师的精心设计,颜色搭配得逐渐令人放松。   走过一道门,里面富有艺术底蕴的工艺摆件显露出来,大多都有明显的地域特色,仿似艺术展区,大约是他在出差时购买。   进入第二道门,再向里面走去,秦意浓停步在中间。   浴缸的水已经放好,水上浮着精油的热香与蒸汽,周围备好了女士用品,比上一次准备得更细致入微。   好似晋聿身边的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工作严肃,做事严谨,没有松懈的时刻。   拿起理石桌上准备好的发簪卷起长发,秦意浓脱了衣服蹲在浴缸前撩起水花试水温,水温刚刚好,应是在回来的路上,晋聿交代给宋阿姨的。   冲了一个澡后,秦意浓躺在浴缸里开启按摩模式看手机,强迫自己不要担心稍后会发生的事,强迫此时此刻放松下来。   手机虽然是老手机,也是当时买的最新款,有防水功能,打开看孟见鲸的朋友圈。   她很少看朋友圈,别人的生活与她无关,但她喜欢看孟见鲸的工作与生活,孟见鲸中午刚发了一个被师父骂哭的朋友圈,配了九张大哭的表情包。   孟见鲸的可爱在于她出生在富贵之家,却没有任何大小姐的娇纵脾性,想做法医就学,不怕尸体与脏污,通过自己的坚韧得到家里人的支持,关于感情也是,喜欢一个人就去主动追求,男友去国外留学她就安心等待,永远明媚自信充满阳光,拥有她最羡慕的人生。   秦意浓点进聊天页面,正想安慰孟见鲸,孟见鲸的消息弹了出来:“浓浓!!!我明天休息啦!!!我们去游泳呀?我有好多想跟你聊的!”   格外有活力的信息,仿佛她刚刚看到的朋友圈是假象。   秦意浓问:“不是刚被骂哭吗?”   孟见鲸回了语音过来:“正是因为被骂哭了,师父来哄我了,但他没直接哄我,一边说他教训得没错,一边又拐弯抹角地给我放假哈哈哈哈好可爱的嘴硬小老头。”   秦意浓看孟见鲸这么兴奋,不舍得拒绝,但又有些难办。   放下手机愁容满面地向门墙望去,仿佛看到了即将在那张床上发生的让她无法从容应对的事。   服软……会有用吗?   她可以去买一套长袖长裤的泳装遮挡今晚可能出现痕迹,但还有腰酸腿痛,她连续练拳三小时后都没那个累,连腹横肌都酸痛。   孟见鲸还在问她:“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宝贝!”   秦意浓想了想回道:“好。”   孟见鲸发来一堆“啊”和“好棒”。   接着孟见鲸迅速发来安排表:“明早八点我们学校门口见,先去吃早餐,然后就在温泉酒店待一天,好吗好吗好吗宝贝!”   秦意浓被感染得轻轻笑出了声,回道:“好。”   晋聿不在卧室,但她床头柜那边放了一杯牛奶和一块造型精致的荷花酥。   秦意浓一边想着马上要睡觉了,一边双脚双手被鬼拖着走了过去,弯腰捏起荷花酥放进嘴里一瓣,味道浓郁,口感酥香,又咬一口荷花中间的椰蓉馅莲蓬,没有另外添加的白砂糖味道,连着外层的椰丝品尝到的是椰肉本身很浓的椰香味,不知不觉又吃了三瓣荷花酥,连着牛奶一起吃,愈加香浓,满意地走出卧室去找晋聿。   她刚刚想通了一件事。   晋聿是个好情人,除发生肢体接触以外的事,他尊重她,照顾她情绪,愿意让她依赖他,让她在他怀里哭,甚至还对她有点纵容,比如他的洁癖就不针对她,另外他会细心地安排人为她准备用品甜品,对这样的情人撒娇,她有什么别扭的呢。   可能还是不喜欢被当作别人吧,她想,她明明是秦意浓,性格虽然不讨喜,但她是自己,有自己的人生,却除了孟见鲸、沈老头、沈小妹,身边每个人都将她当作别人。   但既然已经开始了,她就应该真情实意地扮演好替身情人的本职工作,反正他也很快就要离开国内。   书房门开着,没听到晋聿的说话声,秦意浓走到门边向里面看,晋聿的挺拔身影正站在落地窗前,他背对她,黑色衬衫深沉幽邃,背脊宽阔,皮带勾勒腰窄而薄,他似是在遥望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月光亮得像昏睡了的太阳,在他柔软的发梢映出莹白的光。   秦意浓正要手指轮番敲门示意她来了,晋聿先转身过来,看到她的瞬间漆黑眸眼微眯,眸色变得更深,同时对电话那边说:“知道了,希望老师一切顺利。”   老师?在跟江教授打电话吗?   她已经看完了江教授的新书,对江教授的崇拜又上一层楼,有点期待什么时候能够再跟江教授偶遇。   接着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她坦荡地望向晋聿。   晋聿挂断电话,手机扔旁边,坐在桌子上看她。   他没有说话,好像在看她,又好似在想其他事情,他给人的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眉下压着一双令人不敢直视的神秘幽潭,凹陷的眼窝很深,心思不见底的深,偶尔对视,直让人觉得心里打寒颤。   “有话要对我说?”晋聿抱着肩膀问。   秦意浓在心里为他的洞察力感到惊愕,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她有话要说的。   “有两句话。”   秦意浓走到他面前,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站在他两腿之间。   不想听她提条件,晋聿顺势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她,从强硬堵嘴到逐渐缓慢,尝到了她嘴里的椰蓉荷花酥味道,椰香甜得仿佛化开了蜜。   他吻得渐轻,手抚她柔软的长发,仿佛在亲吻一朵娇弱的花,怕碰碎它一般,带有不知名的珍惜与心疼,依然强势不让她推开,却安抚般地隔着浴袍抚过她肌肤。   好半晌,吻够了才放开她问:“什么事?”   秦意浓被吻得缺了氧,身体一阵阵地酥软,双目失了焦点,她好像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接吻,让她觉得美好和愿意沉溺在其中,好一会儿才说:“我一个朋友约我明天去游泳。”   晋聿身体骤然向后挪开,衬衫从她手指间脱离,秦意浓条件反射去捉住,晋聿冷漠甩开她手腕:“沈沐琛?”   秦意浓沉默看自己被甩开的手腕,意识到了他真的对沈沐琛有意见,就似上次夜里在她学校门口时他以那种手段惩罚她。   可能是因为沈沐琛曾经和夏卿关系很好吧,她想,他喜欢夏卿,连带着对她这个替身也要吃醋。   秦意浓坦诚说:“不是。是我大学室友,女生朋友,沈沐琛不找我游泳。”   晋聿身上的冷淡气场散了开去,语气微缓:“继续说。”   秦意浓抬起双手试探地环住他腰,见他没有推开她,她抬脸看他,忽想到孟见鲸和男友顾执打语音电话的时候,经常互叫baby。   她轻抿了抿唇后,如法炮制:“Baby你今晚能别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吗?还有我明天去游泳,不想腿太酸。”   其实她这话说得让人听得出别扭,她没怎么说过长句子撒娇,越说越拧巴,说到“腿太酸”的时候,语气已经远没有Baby软。   晋聿却骤然断了两秒呼吸,平静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身后,过了*半分钟才将望向空气的视线收回,再次落到她脸上:“还有吗?”   “还有我和我朋友出去,你能别让人跟着我了吗?我下次补,可以吗?”   晋聿盯着她,想起她一句又一句的敷衍承诺。   下周我补回来。   晚上我赔给您。   我下次补。   都是她说过的话。   她将自己一层层地缠绕裹紧,平静之下是礼貌,是冷淡,再下面是冷漠,是薄情,怕被忽略,怕被遗忘,怕被错爱,怕受伤,所以情绪寡淡地面对一切,放弃主动,放弃争取,放弃曾经与制定规则的人进行抗衡的能力。   但在她对他有所求的时候,却也能跟他虚与委蛇,也算渐入佳境。   晋聿轻轻拨开她,转身去将房门关上,落了锁。   他走向沙发落座,摘掉手表随意丢至一旁,掀眸问:“穿了吗?”   秦意浓呼吸微有凝滞,随后变乱,强装镇定摇头。   晋聿对她伸手:“过来坐我腿上。”   秦意浓低头走过去,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还是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皮肤热度不知不觉传到了耳根,脖颈也绯红了一片,像一朵突然间绽放盛开的红玫瑰,走到他面前牵住他的手。   晋聿细细地捻她手指,捻她手心,到她手腕,目光从她莹润的脚趾逐渐向上擦过她小腿,再至系得很紧的浴袍,喉咙微微滚动:“你去拿,在抽屉里。”   秦意浓缩了一下手,转身去取东西。   取了东西后,又习惯性地为他拿了消毒湿巾,低着头返回到他面前。   下一秒,他手臂用力,拽得她跨坐到他腿上,秦意浓手里东西掉到地上,慌张起身,被他用力按住腰。   他裤子一定很干净,但她还是慌张极了,一次次地想抬开,都被晋聿一次次扣紧腰按了回去,他按得又实又紧,她更想离开。   “西裤被你磨得湿透了。”他忽然贴着她耳朵说。   秦意浓登时不敢再动,终究慢慢地伏在他肩头,低低地喘。   晋聿搂着她的腰,摸到遥控器按了一下,书房里瞬间进入黑暗。   听到她放肆了呼吸,他手放开她腰,指导她做事情,之后扯了皮带用她无法挣开的结绑住她双手,高高举起搂到自己颈后,随后他轻抚她脚踝,无声示意她自己动。   【作者有话说】   baby们!短小的糖糖来啦!(我也知道今天短小了嗷TAT   别看这只小金鱼很强势,其实超级小心眼,心思超超多!! 第24章   ◎他齿磨她的耳廓,重重地强调。◎   昏暗无光的书房,窗帘与门窗严丝合缝紧紧关闭,完全隔绝开了外面的所有夜色,为两人圈出了一个无人可进、无人可出的密闭世界。   秦意浓伏在晋聿肩膀上,呼吸起伏剧烈,嗓子里发出难以控制的哭声,一阵又一阵或高或低婉转不停,同时伴随着身体的阵阵抽动。   她手用力攥紧他背部的衬衫,昂贵的黑色布料在她手里成了反复团过的纸,全是褶皱,指尖快要隔着衬衫嵌入他背脊里,哭得身体全然没了力气,只有被禁锢住的双手在无意识地抓紧他。   晋聿坐在沙发上,衣冠楚楚地搂着她后腰,时而用力箍紧安抚,时而不碰她,仿似喜欢听她时而重时而轻时而快要断气的哭声,喜欢感受她哭到颤抖的身体。   忽然间晋聿松开双手不再搂她,秦意浓的哭声登时减弱停止。   她身体不舒服,无意识地想要贴近他,又被他推开。   “知道为什么吗?”晋聿开口时的语气高高在上,嗓音却也沙哑。   秦意浓理智都快被他磨没了,失着神,声音微弱近不可闻:“不知道。”   她力气没他大,又打不过他,只能完全承受他的节奏,他兴致盎然时想把她拽起来跑两步就跑,想休息时就陡然推开她,每次都是她的内啡肽快要攀升到顶的时候,他突然将她推回到原地。   一个多小时,她身体里流出的汗伴着香气顺着他西裤向下洇湿,已经在地面汇积成了一小滩水渍。   晋聿没说话,也没动,他的气息仿佛卷起了书房里的所有空气,气压骤降,空气稀薄。   秦意浓快要无法呼吸,用仅存的意识抽出一个他生气的可能性,断断续续地试探说:“我不让你派人跟着我,不是不想让我朋友知道你的存在,我是担心我朋友怕你……需要我把你介绍给我朋友认识吗?”   几秒后,秦意浓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懵对了答案,周围的空气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密度。   她轻轻深呼吸,在黑暗里寻他的双眼与轮廓,隐约好似不再那么幽秘深邃。   晋聿缓和了气势,将她手腕上的皮带解开揉了揉:“以后记着。”   “什么?”秦意浓喃喃。   晋聿忽然抬手按在她腰窝,开始重重地安抚她,秦意浓顿时又哆嗦着没了呼吸。   他手臂掌心甚至全身都强健有力,他体温也高得厉害,掌心按在她腰窝似刚烧过的烙铁,让她腰肢不断扭动与躲避,却好像更合了他意。   晋聿额头抵着她都是汗的锁骨,压抑着呼吸与喘声说:“以后不要在你的朋友家人面前对我避嫌,记住了吗?”   “任何朋友,所有家人。”他齿磨她的耳廓,重重地强调。   秦意浓仰头望向藏在黑暗后面的夜空,不解他为什么在意这件事,大约是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被人藏匿与无视,他要所有人仰望他、在意他、敬畏他,她思绪混乱地应着“记住了”,同时夜空在她眼里重重摇晃颤抖起来。   有人弄洒了正在绘画夜空的颜料,接着失去理智般地用力疯狂地撕扯这副画卷,仿似永不止疲惫,很快画卷支离破碎不堪重负破碎成无数碎片,淅淅沥沥地撒进泥地里。   最后整个夜空猛地坍塌成了碎石融合进流星,骤然全部跌落到地平线下又无止境地坠落到黑渊最深处,令深渊久久地剧烈颤抖。   早八点的天色是耀眼的水蓝,日光是草香的盛绿。   秦意浓站在校门口等孟见鲸。   很快一辆保姆车开了过来,门打开,孟见鲸仿佛一只快乐小狗,弯腰探出脑袋来朝她用力挥手:“浓浓宝贝上车——妈呀。”   孟见鲸迅速解了安全带冲下车跑到秦意浓……身边的男人面前。   男人身着剪裁完美的鹤灰色高定西装,宽阔肩膀与臂袖线条绝对经过剪裁师无数次的精致裁剪,她这辈子就没见过剪裁这样完美贴合身材的西装,挺拔又优雅。   “晋二,二叔?”   孟见鲸不可置信得快要尖叫出来,左看看秦意浓,右看看晋聿,脑子里疯狂运转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是不是秦意浓去给晋谨峋做夏卿的替身,晋谨峋他二叔找上秦意浓了,要给支票让秦意浓离开晋谨峋?   男人眉眼深邃得叫人不敢直视,山一样静静矗立在她面前,她要抬头仰视他才能看清楚他的全貌,只一秒,孟见鲸就低下了头。   谁敢和他对视啊,她刚刚那一瞬间汗毛直立,这个人的气场强到她这个常进太平间的人都胆战心惊。   但孟见鲸还是鼓起勇气要跟他抗衡一番,伸手就要去拽秦意浓,要将秦意浓拽到自己身后,却见晋二叔抬起了他的手,牵住了秦意浓的手。   孟见鲸倒吸一口凉气。   晋聿虎口处被秦意浓咬出的伤口,已经被秦意浓包扎好。   他另只手拎着装有秦意浓泳衣的背包,递到秦意浓的手上,揽过秦意浓的肩膀亲吻她额头:“结束给我打电话。”   秦意浓人已经死了,红着脸安详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孟见鲸的表情。   晋聿的幻影座驾离去,留下万籁寂静,接着平地爆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秦意浓低头推孟惊雷上车:“别喊了乖。”   一路上,爆喊过的孟见鲸都在保持沉默。   沉默半个多小时,直到抵达温泉会馆下车后,孟见鲸才出声:“晋二叔的手,是你弄的吗?水果刀割伤?”   秦意浓微微讶异,又想到孟见鲸善于观察和推测,她直接说实话:“咬的,不是割的。”   孟见鲸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之后她挽住秦意浓的胳膊,有一点语无伦次地说:“晋二叔不是普通人,是做什么都会深思熟虑的人,他对整个海外市场和局势都运筹帷幄,深谋远虑,也就是说,他是个很理智的人。   “但是浓浓,他早上送你哎,还给你拎包,我觉得他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就是认真的。你别觉得他也把你当替身,你也别自卑,他和平常人不一样,他一定不只是看中你的漂亮和模样,他一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性格和你的内心。   “我说得乱,但是浓浓,你懂我的意思吗?”   两人正站在会馆的停车场上,暖风吹拂,柳叶摇晃,浮云经过,孟见鲸脸上不再有刚才的震惊,只有怕自己用词不当而伤到秦意浓的谨慎与小心翼翼。   许久,秦意浓在快有水雾从眼睛里涌出来的时候,轻声笑了出来:“你有点像在安慰死者家属。”   孟见鲸打她:“你别笑,我是认真的。”   秦意浓收了笑:“好好,孟法医,你继续说。”   孟见鲸轻声说:“就是,虽然他位高权重手眼通天,我都很怕他,但是我觉得他也只是勉强配得上你而已。你不要觉得自卑,不要觉得低他一等,不要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不要觉得自己不配他喜欢和偏爱,就算有一天他和你分手,你也不要否定自己。   “你性子太倔,我担心你钻牛角尖,我希望浓浓你相信我,我通过我爸认识那么多人,见过那么多人情冷暖,我却只想和你做朋友,你是我最钦佩和欣赏的女孩子,你是最优秀的,也一定是最值得被爱的,也值得最好的男人拥有你。”   秦意浓忽然转过了身去。   她望着远处的柳树,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秦意浓的长发被风吹拂着扫过孟见鲸的下巴,孟见鲸抬手挠了挠痒意,又擦了把脸上的眼泪。   刚刚在车里,她从最初的震惊逐渐变得惶恐,又逐渐变为了心疼。   她猜到秦意浓和晋二叔应是徐蕈找秦意浓出去见客户那晚发生的事,也知道晋二叔是只手遮天的人。   如果是晋二叔想要的,别说是秦意浓这样家道败落的破产千金,就算是市值十亿百亿的千金,都无法拒绝得了他。   还有晋二叔虎口包扎的伤……   孟见鲸心疼地望着秦意浓看似挺直其实内心早已破碎的背影,轻声哽咽:“浓浓,你要是不愿意,你就换个城市生活吧。我不非留你在北琼了,你去哪里都好,我放假飞过去烦你。”   很久很久,秦意浓一动不动地一直等到风吹干了眼泪,才转过身来。   她明白这些是孟见鲸发自内心的安慰,虽然她不认可孟见鲸说的八成的话,但她心里被孟见鲸燃烧的小火苗安慰得很暖,她双手挽着孟见鲸走向会馆:“我没有不愿意,多多。你知道的,没有人可以勉强我。”   “可他是……”孟见鲸住了嘴:“反正,你要是需要我了,随时跟我说,我觉得我爸能说上一点话。”   秦意浓轻道:“好。”   为了没人打扰她和孟见鲸,秦意浓将自己的旧手机关机,只留了与晋聿联系的白色手机开着机。   一整天的时间,孟见鲸仿佛有和秦意浓说不完的话,彻底坐实了她小时候话太多、爸妈给她取小名叫多多并非是空穴来风的事实。   秦意浓今天游泳游得很尽兴。   晋聿姑且算是讲道理的,今天撤了跟着她的人,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在书房的那一个多小时,她虽然腿酸得厉害,但她早上在浴缸里泡了些时间,又来温泉里泡着放松,乳酸代谢得差不多,酸痛感很快就消散了。   三餐都是在会馆里用的,两人出来在大厅换鞋时已经晚上七点多,孟见鲸忽然后知后觉地说了句:“晋二叔挺配你的。”   秦意浓正在弯腰穿鞋,莫名僵了背,她觉得她在孟见鲸眼里可能是个神,她抬头:“多多,你崇拜我。”   “是啊,是很崇拜你,”孟见鲸笑出来,然后凑过去小声对秦意浓嘀咕,“说真的,晋二叔能镇得住你哎,我都没见过你听谁的话,你刚刚在校门口都有点像洋娃娃了。不过我觉得晋二叔如果对你特别用心的话,你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也会让你越来越爱你自己,我有时候挺心疼你摆烂的……顾执就有点像晋二叔,虽然我讨厌顾执总管我,但是我的一大堆臭毛病确实都被顾执治好了。”   秦意浓坐在沙发榻上直起腰:“那可惜了。”   “嗯?”   “我虽然喜欢摆烂,但真没你那么多小毛病。”   “……”   孟见鲸哼唧唧地挂在秦意浓背上不下去,秦意浓也不推开她,拿出旧手机开机看消息,她真没那么热爱工作,但还是得看看夏总有没有突然给她发来工作安排。   然而她刚开机的同时,杨悦的电话打了进来。   秦意浓跟撒娇的孟见鲸示意她接电话,孟见鲸点头放开她,秦意浓按下静音走到无人的窗边角落,思忖着按下接听。   是家里以前的保姆贾淑宜用杨悦的手机打来的,贾淑宜开口便是紧张担忧的一句:“浓浓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啊,我给你打一天电话了才打通,你妈生病住院了。”   秦意浓嘴微张,长长地深呼吸,问:“因为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   “心梗,”贾淑宜忙说,“你别着急,幸好早上你哥发现了,及时给送到医院抢救过来了,现在没事,留院观察中,但医生建议做造影和支架,你看你这两天有空回来吗?”   秦意浓坐到旁边的长条凳上,木质冰凉,她又站起来,像失去了意识般来回走动,忽然停步,她低声问:“阿姨方便把已经做过的检查拍照片发给我吗?”   “哎哟,那些都在你哥手机上呢,挂号是用你哥手机挂的,纸单可能也在你哥车里,你妈和你哥又都不许我跟你说,我看看我有没有机会给你问出来?你是要问问北琼那边的医生吗?”   “嗯,”秦意浓面上多了疑虑,“阿姨方便视频让我看看我妈的状态吗?”   她轻声补充:“我不说话,不让她发现。”   贾淑宜那边好像突然有人叫她,她高高喊了一声:“哎,307病房家属,我在。”   她边走边对秦意浓匆匆说:“浓浓,你哥没在医院,现在就我陪着你妈,刚刚护士站叫我,我去看看。还有啊浓浓,你说阿姨现在也有工作,是请了假来陪你妈妈的,你能回来就尽快回来吧,好不好?”   秦意浓坐回到长条凳上,若有所思地答应:“知道了,谢谢阿姨。”   挂断电话后,秦意浓握着手机静静地思考。   她自小就不喜欢这位阿姨,阿姨对她算是好的,但她能感觉得到阿姨总是时刻偷看她,就像在监视她一样,对她的好总像是隔着层心和另有目的。   杨悦不许阿姨联系她,阿姨却偷拿出杨悦手机解锁屏幕打给她。杨悦向来不离手机,阿姨又是怎么偷拿到的?还说给她打了一天的电话?到底是真是假?   手机陆续弹出许多信息电话,秦意浓微蹙着眉点开看消息列表,率先看到的是沈老头的一条信息:“丫头,开机给我回电话,我来北琼了。”   秦意浓顿即变了神色,立即将电话给老头拨了过去:“怎么了沈叔,我妈很严重吗?”   “什么?”沈子敬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很严重?”   秦意浓绷紧的肩膀与神经同时松懈下来:“没什么,您怎么来了?找我和沈沐琛吃饭吗?”   时间被拉长了六七秒,沈子敬说:“只找你。”   稍作停顿,沈子敬说:“我在温泉馆附近,有些话想对你说,是一些私事。孟见鲸和你在一起吧,你安排一下,是先送孟见鲸离开,还是带她一起听。”   秦意浓借口说晋聿来会馆接她,若无其事地将孟见鲸送上了车。   孟见鲸很聪明,但终究是实习期的新人,不仅忙,还意识到学校的知识和师父的经验不同,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学,另一边还在准备毕业论文,常常单位和学校两边跑,压力其实很大,内心受挫得不轻,不然不会突然找她放松一整天,她想她弄清楚这边的事情后再对孟见鲸说。   秦意浓笑着挥手目送孟见鲸离开,直至保姆车消失,她面上的浅笑也都在这一瞬间全部消散。   沈老头说过她天生的直觉和推测能力是最适合做刑侦的好料子,这一刻,她宁愿自己是个慢钝感的人。   低头走回会馆,风里仿似带了沁凉的薄荷,吹得她眼里发凉,凉到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忽然她撞入一个怀抱,对方身体结实臂力强硬,她没多想,凭本能地向他小腿胫骨踢过去。   对方反应极其迅速,即刻提膝躲避,但两人距离太近,他膝盖快要攻击到她,他迅速收力,与此同时秦意浓趁此时机抱住了对方的腿。   头顶飘下来一声气极的轻笑,他很少这么笑,笑声里添了一点无奈的纵容,掐了把她的脸。   她泡了一天的水,最后又汗蒸,皮肤比平时更加水嫩有弹性,晋聿掐着没松手:“走神了?”   秦意浓松开他腿,风吹得她身影有点摇晃:“抱歉,晋先生。”   她踢他胫骨是失神时被沈沐琛着重训练以防她被人欺负的下意识动作,回过神后闻到了沉香与生姜香,从梦中惊醒般意识到了他是谁,只能抱住服软。   他掐着她脸,但不疼。   她就任由他掐着。   会馆周围黄灯亮得像白昼时的连绵阴雨天,晋聿看她低垂的脸上映出的细密睫毛影子,手掌逐渐覆到她后颈:“抬头看我。”   秦意浓仰头看他,呼吸急促。   他明明没有用任何力气,只是很轻的接触,她却忽然觉得耳鸣紧张。   “我不喜欢听道歉的话,能记住吗?”   秦意浓后牙咬得紧,她恍惚能闻到血味从他虎口的棉纱布透出来,她缓缓松开紧咬的牙,开口问:“任何事都不可以道歉吗,咬了您,也不用道歉吗?”   “不用,”晋聿拇指向前摩挲到她细嫩的耳下,听觉都被他手指占据,他声音轻得她听不清,“做错了事才需要道歉,Baby,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秦意浓完全没有听清晋聿在“不用”两个字说了什么,她也没有问,心里正塞满了刚刚打的那两通电话。   杨悦到底有没有生病住院,以及沈老头今天找她会是什么事,满腹忐忑与不安。   被晋聿牵着手腕走入会馆,她本想说沈沐琛的父亲找她,转念又想到只有晋聿知道她今天在温泉会馆,沈老头应该已经和晋聿联系过,她就没再说任何话。   一直被晋聿牵着上到顶楼。   走到一间房门前,晋聿曲起指关节,咚咚两声叩响房门。   【作者有话说】   今日小金鱼的可爱日记:   我家心上人有个好朋友,看得明白,还算聪明。   但我家心上人好像是个笨蛋。   生气气。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才不是理由。   说白了,我家心上人就是不喜欢我。   啊啊啊好生气,撕掉这张日记。   重新写。   Baby,只要你选择了我,正确地做对了这一件事,其他事情任你做,永远不要向我道歉。   折成飞机,飕——飞到心上人手里。   心上人看了一眼:谁啊,乱扔垃圾,丢掉。   小金鱼哭啊哭,哭出了一片海 第25章   ◎“我的女儿……”◎   这是一间百余平的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面有浓郁的消毒水味与呛人眼鼻的烟味。   十米长桌在中间,只坐着一个人,是正在抽烟看资料的沈子敬。   秦意浓对这个场景有记忆里的熟悉,她和沈小妹去局里面找沈子敬时,看到过沈子敬在散会后留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这样抽烟看资料凝神思索的模样,像是遇到了省里严肃难办的重大案件。   “沈叔,”秦意浓走进去,抿了抿唇说,“您能别抽烟吗?”   沈子敬抬头看她,在烟灰缸里戳了下烟灰:“你不是闻惯了烟味吗?”   秦意浓过去推开窗:“这不是有人不习惯吗,你掐了。”   沈子敬没掐烟,又抽了一口,非要跟某人对着干似的:“我乐意,谁受不了谁出去。”   晋聿没出去,脱了外套搭在臂弯,站在会议桌旁望着秦意浓,看气场似秦意浓的老板。   秦意浓从包里拿出一只口罩走到晋聿面前,晋聿接在手里,却也没戴上。   “你不回避?”沈子敬重重地斜了晋聿一眼,眼里露出了很大面积的眼白,好似他很讨厌晋聿。   其实他以前还不讨厌晋聿,更是相反,简直欣赏极了,晋聿在他和江初眼里,完全就是别人家的最优秀最完美的好孩子。   但这次见面,沈子敬看看秦意浓,又看看晋聿,心烦得要命,烟灰缸重重地叩桌:“我们要谈家事,闲杂人等请出去。”   晋聿端站在一旁沉稳如泰山,面容沉静地将漆黑眸子望向秦意浓:“我用出去吗?”   秦意浓深刻记着晋聿不喜欢她在家人面前对他避嫌,无奈地轻蹙娥眉,抬眼望向沈子敬:“沈叔,您直接说吧。”   反正无论沈子敬和她谈了什么,晋聿若是想知道,也总有办法能够知道。   沈子敬盯了不识趣的晋聿半晌,见晋聿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重重叹了口气:“真烦人。”   他那么好的浓丫头,怎么就被晋聿给欺负上了呢,晋聿心里不是只有夏卿吗,当他家的浓丫头是什么,是备胎吗,烦死了。   他作为法医,家里有学法的,有学医的,偏偏就是没有学法医的。   只有这个浓丫头有那慧根,他一直以来不仅将她当亲徒弟养,更是当亲女儿养的,于是此时越看晋聿越觉得晋聿曾经的优点都是缺点,怎么都配不上浓丫头,要不是现在有正事,他非要先论论他们两人的事。   沈子敬放在桌上的手机,无声地弹出了消息来,是有人在催促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的人从凌晨一直等到现在,已经焦灼地等了十五个小时。   沈子敬将手机翻过去放在桌上,拿起对比结果,眼睛蓦的发酸发胀得厉害,紧着鼻子狠狠地抽了两口烟,才忍住鼻腔与心里的酸涩。   不抽烟他真控制不了情绪,面前是他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他看她受苦受难,看她明媚耀眼,也看她消沉不振,从他搬到秦家旁边成为邻居开始,他看到了她长大成人的整个人生。   而最让他内疚过不去的是,他明明怀疑过,却从来没有做出过行动。   这样可怜的孩子,明明本该拥有最幸福的童年与人生。   到底还是忍不住泛了泪花,沈子敬红着双眼用力揉了把脸,他内疚得不敢直视这孩子的眼睛,低着头说:“浓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一直知道你受了太多的苦。你前面二十二年的人生,不是你本该经历的。叔希望你以后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希望你能够得到你本应该拥有的幸福。”   秦意浓定定地看着沈子敬,不声不语。   晋聿此时走到秦意浓身后,展开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双手按在她肩膀上,感到她身体的颤抖与僵直。   沈子敬递出DNA对比结果,忽然哽咽得说不出话,秦意浓接过单子,沉默地垂眼默读文字。   第一张报告单:依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判定,被鉴定人秦意浓与江初具有亲生血缘关系。   第二张报告单:依据DNA遗传标记分型结果判定,被鉴定人秦意浓与夏流萤具有亲生血缘关系。   “孩子,你不是秦大为和杨悦的女儿,你是江初和夏流萤的女儿。”   沈子敬摘掉眼镜,哭得颤抖,用力擦着眼泪说。   秦意浓安静地沉默了很久,她慢慢抬头,脸上却完全没有出现沈子敬那样的神情与眼泪,平静得好似刚刚听到的不是自己的事:“我和夏总的小妹是双胞胎吗?”   沈子敬:“什么?”   晋聿双手一直按在秦意浓肩上没有移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得到她的冷静,这时出声对沈子敬说:“夏总是夏时衍,小妹是指夏叶繁。”   “不是,不是双胞胎,”沈子敬恢复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断断续续地向她解释,“夏叶繁很小就出国读书了,所以我也一直没见过她。今天江初给我看了夏叶繁的照片,我看见她和你妈你哥,我是指杨悦和秦胤,她和杨悦秦胤很像,但她又不像你爸秦大为,这里面可能还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我们猜想你们两个应该是在医院抱错了,具体怎么回事,还要叫人去国外给夏叶繁取样本回来做对比,再去医院那边仔细查。”   秦意浓再次沉默很久。   去国外给夏叶繁取样本,大概意思是他们不打算让夏叶繁回来,不打算让抱错的两个孩子各回各家,又或者是想让她们俩同时留在他们身边。   她点头:“明白了。”   又徐声问:“夏总的小妹知道了吗?”   沈子敬忽然说不出话来,这孩子现在太平静,平静得和那些心死的家属一样,眼神平静又空洞,仿佛关闭了她的五感。   他刚搬到秦家做邻居时,秦意浓还不是一个敏感的小孩,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期待与失望、冷漠与打压后,大约她才明白父母的爱原来不是平等的。   她的敏感与冷静,都是在后天环境里慢慢形成,比如到此时,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与喜悦的情绪,是因为她会凡事先做到最坏的打算——她在秦家是不被偏爱的那一个,是讨厌的、全身都是缺点的人,她理所应当地认为陌生的自己和受宠爱多年的夏叶繁相比,她仍是不被偏爱的那一个。   “我还不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况,”沈子敬再次哽咽,心疼地叹息,“但是浓浓,你不要多想,你亲生父母很心疼你,很想补偿你,他们现在就在楼下车里等你。如果你愿意现在见他们,他们现在就上来找你。”   秦意浓没有回答,她对折手里的两张报告单,用指腹重重地按压折痕,漫不经心地说:“我转到法医学后做过两次试验。第一次是图好玩,用RFLP分析,切割DNA片段做电泳分离,对比我和我父母的条带模式,组合不成功。第二次是用DNA测序仪,结果认定不存在亲子关系。为了打消我所有的妄想,我检测了40个位点,结果还是那样,累积亲权指数很低,所以我前几年就知道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沈子敬怔忡:“浓浓?那你也早就知道你是江初和夏……”   “不知道,”秦意浓继续对折报告单,“我没有过这样不切实际的想象,而且之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即便有机会见到,我也不会主动去验。”验了又怎么样,亲生父母也可能像杨悦秦大为一样不喜欢她,还要经历第二次吗。   “浓浓你……”   晋聿忽然出声:“沈老,我在这陪她,我叫助理来接您去酒店休息。至于老师和师母,明天再安排见面。”   “哎好,”沈子敬无措地握着手,“浓浓,你也希望明天见,对吗?”   秦意浓仿佛没有听见,过了两三分钟才说:“好,明天见。”   沈子敬离开后,秦意浓一动不动站了很久。   她站多久,晋聿就在旁边看了她多久。   他平时的眸光总是波澜不惊的深邃,此时却有些波动,他眉心浅浅蹙着,好似藏着对她的疼惜。   许久,晋聿走到她面前抽走她手里的鉴定单子放到她包里:“先回车上。”   秦意浓仿若未闻。   晋聿倾身靠近她,一手揽她肩膀,另一手要去揽她双腿将她横抱起来,秦意浓忽然回神,慌忙低头退后躲避。   但她站得太久,腿是僵的,身体是无力的,险些摔倒,晋聿搂住她腰扶稳她。   晋聿知道她已经没了力气,再次倾身要抱她,她却再次躲避开。   “秦意浓。”晋聿沉了声音。   秦意浓茫然地抬头望向他,撞见了他眼里不容拒绝的威严,她张了张嘴,近乎无声地呢喃:“不想这样。”   说得不明不白,是不想他抱她,还是她不想什么。   晋聿抬手,秦意浓下意识后仰,他却只是摸她脸颊,指腹摩挲她冰冷的脸,而后俯首吻她额头。   吻得很轻很轻,他柔软的唇瓣贴在她饱满的额头上,仿佛在轻吻薄如蝉翼的花瓣。   移开这个吻,他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我背你?”   是询问,却依然像是不容拒绝的肯定陈述。   秦意浓再次失神仿若未闻。   晋聿弯腰俯身,抬起她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秦意浓,胳膊抱紧我。”   秦意浓忽然回神:“不用。”   “你已经走不了路了,”他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上来,我背你。”   秦意浓认为自己可以走路,可是抬腿试了一下,确实已经僵得动不了,终究趴到他背上环住他脖子。   晋聿稳稳地背起她,手臂穿过她膝盖后的腘窝,令她双腿挂在他手臂上,提起她的包,不发一语地背她离开。   秦意浓脑子里其实是空的,她被晋聿背着,身体随着他稳健的步伐上下浮动,地面在她眼里晃动,她像在午后站在窗边看天空一样,没有心事,只是空洞地睁眼看着。   直到她被晋聿放上车,她看着晋聿弯腰进来给她系安全带的侧影,她才短暂有了思绪。   他一定很爱很爱夏卿吧,才愿意这样照顾她。   即便是晋谨峋,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而已。   晋谨峋那么深爱夏卿,但他比晋谨峋爱得更深。   会有多深,像宇宙的黑洞吗?   晋聿亲自开车,挽起手臂的*袖子,调整适合他的座椅位置,游刃有余地倒车开出去,像领路人一样问她:“有想去的地方吗?不要说没有,告诉我一个地点,我带你去。”   秦意浓怔怔地望着前方车灯照出的光亮:“回您家。”   她不知道要去哪,但还记得周六晚上要和他待在一起。   可她声音太轻,说到“家”这个字的时候,她瞳孔微缩,好似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晋聿停车在路边发了两条信息,之后带她去了网球场。   是二十四小时的自助网球场,也是她之前常去的那一家,秦意浓站在熟悉的店铺门脸前仰脸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晋聿牵她手腕进去:“我只知道关于你的事。”   因为在他眼里,她和夏卿最像吗?   秦意浓恍惚地想,他真的很爱夏卿。   晋聿用安知行发来的预约信息陪秦意浓进去,里面已经为秦意浓备好衣服毛巾网球鞋球拍和饮用水与零食。   晋聿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给她白色手机充上电,一切照顾得细心周全,最后揉了揉她头发:“你打吧,我走了。”   秦意浓在他收回手时,无意识地握住了他手腕,她眼里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挽留神色。   晋聿解释:“我留在这会让你有压力,你自己打,不用理会我,想打多久打多久,渴了饿了有吃的,打累了就去旁边酒店睡觉,一会儿把房间号和密码发给你,明早接你去见他们。”   秦意浓慢慢松了手:“谢谢。”   晋聿离开,秦意浓在球场里呆站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动作,设定打球模式,缓缓挥拍。   起初怎样都接不住,好像看不到球,她移动的速度也慢,没有力气。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半小时后,内啡肽多巴胺肾上腺素开始起作用,她动作逐渐变快,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满面湿润,球场里不断回响球拍击打网球的声音和她咬着嘴唇的喘声。   晋聿一直没有离开,沉默地端坐在监控室里看里面女孩子脸上不断流下的眼泪。   女孩子没抬手擦过泪,眼泪模糊了视线打不到球时,她就睁大眼睛努力去清空眼里的泪水。   网球弹到她腿上,她穿网球裙,白皙的腿上被球打出了一个重重的红印,她像没有知觉。   她忘记将头发扎起来,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像风一样飘动,发尾黏到湿润的脸上,她也没有拂开头发,只是在用力打球。   挥舞,跑动,累得喘息,却一刻不停,身影孤独又强韧,仿佛这些就是她前二十二年所有生活的缩影。   过了很久很久,她突然停下,没有预兆地瘫坐在地上,监控室里转椅的滑轮猛地发出刺耳声音,晋聿大步走了出去。   一双皮鞋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随即他好像单腿跪了下来,不可能是跪,是蹲吧,她模糊地想。   她被披上了味道熟悉的衣服,接着她被熟悉的动作抬起了下巴。   他温热的指腹落在她脸上和她眼睛上,她看得清晰了些。   可下一刻又雾蒙蒙的模糊,眼里的雾总是络绎不绝地涌上来。   “看着我,秦意浓。”晋聿握着她的下巴,低缓嗓音仿佛从遥远的天外飘进来。   秦意浓逐渐看清楚了他,他本该深邃冷沉的英俊面容,此时却好似有柔情。   “受伤了吗?”他问。   她喘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只摇头。   晋聿静静等待她喘匀了呼吸,再次问:“受伤了吗?”   她摇头,终于说出话来:“只是突然累了。”   就跌坐到了地上,好像累了十多年那么累。   秦意浓打得满面红润,除了能看到湿润的泪,看不出苍白的气色。   晋聿取了毛巾给她擦汗,她怕他嫌脏,别开脸要自己擦,他按住她手不让她动,软毛轻按在她脸上擦汗,一寸又一寸,好似她是易碎的东西。   等他擦完,秦意浓眼睫扇动,喃喃轻语:“您怎么没走?”   晋聿说:“动动脚踝我看看,能走路吗。”   秦意浓低下头,动了动脚踝,没有疼痛的地方。   但她突然觉得胃很空,很想大口吃很多东西,想把自己泛空的胃全部塞满。   秦意浓没有受伤,晋聿这才放开她后背:“还继续打吗?”   “几点了?”   “不到十一点。”   秦意浓想了想,刚刚心里憋闷的情绪已经释放掉大半,摇头说:“不打了。”   但又起不来,累得胳膊腿都是酸软的。   忽然熟悉的臂力将她捞起,随后是双腿,她被他抱在怀里。   “饿吗?”他问。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饿了的,她轻轻摇头。   “想吃什么?”他又问。   秦意浓靠在他雄浑宽厚的怀抱里,感受他沉稳有力的步伐,她渐渐放松下来,没再摇头,轻声回答:“甜的。”   “好。”   晋聿垂眼看她湿润又红的眼睛和她苍白的脸:“还有吗?”   “辣的。”   “好。”   晋聿将她抱回到车后上,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而后撑在她面前问:“为什么不喜欢我这样抱你?说实话。”   秦意浓被他近在咫尺的沉香气息包围,抬眼时额头擦过他冷硬的下颌,她停了几秒说:“因为不想变脆弱,讨厌脆弱,没有人喜欢脆弱的人。”   晋聿俯首,轻吻落在她唇畔:“我喜欢,你可以在我身边脆弱。记住,以后不要自轻。”   秦意浓眼睫止不住地颤抖,直到快要颤得眼泪落下时,她闭上眼扭开脸,轻道:“好。”   夜深清幽,道路两边的一盏盏路灯飞速退后,像船舶将灯塔甩在身后,即将冲撞向海域中的未知礁石。   到达恒湾壹号苑,秦意浓轻车熟路地去厨房吃东西,阿姨果然已经准备好甜品和辣小面,但只准备了很小的两份,好似很怕她吃撑了。   满意吃了七分饱,吃完去浴室,吹干头发走到书房门口找晋聿,轻轻敲门。   晋聿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听到敲门声回头看她,结束通话走向她,揽她肩膀回房,把她推在床上,他去洗澡。   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手臂从她肩膀颈下穿过去搂她,右手圈过来握住她脖颈,他吻她的后颈逐渐向前吻到她肩膀,很轻很轻的吻,似在安抚。   秦意浓被吻得深深闭上眼睛,枕着他手臂向他侧脸仰去,有意地主动回应他。   晋聿停了停:“今天还不够累?”   “累,”她压抑着喘息说,“但我还想再累点,有点失眠睡不着。”   她突然口无遮拦地激他:“如果您累了,可以不做。”   晋聿莫名低笑了声。   只这一瞬间,秦意浓忽然就后了悔,但已经来不及。   然而他以这个姿势拥抱她,不到五分钟,她就累得沉沉昏睡过去了。   晋聿对这个结果不意外,拥着她陪她睡去。   前一天太累,身体运动量超标,精神负荷量超载,秦意浓这一觉睡到早上十一点。   醒来时人很懵很饿,坐在床上看着手机时间发怔,忽然听到一道嗓音:“先吃东西再洗澡,之后去见你爸妈和你哥。”   声音来源是旁边沙发上,晋聿身着衬衫西裤,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是在工作,抬眼看向她:“昨晚你又欠我的了,记账吗?”   秦意浓抬高被子裹紧自己,发出心虚的声音:“记。”   中午十二点,晋聿去书房找秦意浓,她坐在办公桌前做笔记,手边放着高三生用的书。   轻声叩门,他倚在门边叫她:“走了。”   她抬头,神色如常,仿佛只是在拒绝平常约饭:“我想起来我一点要去做家教,五点结束,晚上再去见他们吧。”   说罢又低下头写写记记。   晋聿定睛地看了她两分钟,走到她面前抽走了她手里的笔:“你听说过他们很宠爱小女儿,也听见过夏时衍很宠爱小妹,你怕他们更喜欢夏叶繁,怕他们不喜欢你,是吗?”   秦意浓愣住:“没有。”   “你不想面对,害怕看到亲生父母不喜欢你的每一个微表情,害怕他们像养父母一样讨厌你,害怕他们在你面前偏爱夏叶繁,对吗?”   秦意浓被逼问得停住了呼吸:“没有。”   好似为了证实自己心里没有害怕,她站起来收拾本笔装好,提着包向外走。   其实她全身都很酸痛,她本就没多少肌肉,昨天运动量又实在大得超出了她身体能承受的范围。   突然被晋聿拉住了手腕,他没有再用力将她拉进他怀里,只是不许她再向前走:“知道你的检测样本,他们是从哪得到的吗?”   秦意浓顿步在原地,思忖几秒,后知后觉说:“你给的。”   “是我,”他走到她身后俯身抱她,她刹那变得纤瘦渺小,他掌心落在她发顶,轻轻地拍抚,声音低却笃定地说,“意浓,相信我,在二十年的养女和刚找回来的陌生女儿之间,无论是你的亲生父母,还是你的哥哥、姐姐,他们都会坚定地选择你。这是血缘,尤其是江教授家和夏女士家的血缘。所以不要害怕,勇敢些。”   秦意浓没有说话。   她相信血缘,但她更相信人之常情。   她听过夏时衍和夏叶繁打电话的语气,那么宠溺,是她从不敢想象的兄妹亲情。   更何况是江教授和夏女士。   至于勇敢,她曾经勇敢过。   勇敢地讨好自己的父母,勇敢地迈出一步又一步,可最后换来了什么。   除了失望,什么都没有得到。   晋聿猛地收紧手臂:“秦意浓。相信我,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秦意浓被痛得回了神。   明明是安慰的话,他的动作与话语却都让她感到颤栗。   他仿佛是在用力量压制、胁迫她相信他。   “明白了,”秦意浓眼睫颤出湿润,低声说,“您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记住。”   他总是在强迫她。   不许她说谎。   不许她避嫌。   不许她道歉。   不许她懦弱。   他好像在胁迫她让她成为他想象中的人。   找到亲生父母,她好像就可以停止做替身、摆脱他的纠缠与胁迫了,她忽然想。   晋聿松了力气,许久放开她,牵着她手下楼:“秦倔。”   “什么?”   “这次不要倔强,相信我,他们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秦意浓眼睫颤动着垂下,他又在逼迫她不许倔强,她轻道:“好。”   司机宋文礼开车载两人从车库出去,却才出别墅门,一脚刹车停住在门口。   前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丈夫撑伞揽着妻子的肩膀,仿佛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两人湿润红肿的眼里充满了痛苦与焦急,好似在这里已经等待了二十二年之久。   秦意浓按开车门,先行下了车。   她努力地对眼前的亲生父母浮起浅笑,眼底却先湿润。   夏流萤和江初两人他们根本等不到在外面见面,天刚亮就过来等他们失去了二十二年的女儿,已经在这门外从清晨等到现在。   夏流萤在看到女儿的瞬间泪雨如下,满脸泪水地冲过去:“我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剧场:   今天是小金鱼自闭的一天。   趴在海底一动不动,死了一样。   金鱼金鱼你怎么了?   金鱼用力甩了甩尾巴:都走开,不要理我。   金鱼好吓人,其他鱼们都迅速跑了。   忽然一根葱白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它的尾鳍:你怎么啦?大家都说你生气了   金鱼回头瞧她一眼,更生气了,哼唧哼唧发火:我不生气,我才没有生气,我一点都没生气。你要有家人了,你害怕,你畏缩,我陪着你,你倒好,你心里只想着和家人团聚后就可以甩了我了,我算什么啊,我就是个大笨蛋,疯狂甩尾   心上人摇头,抱住它的小尾巴:才没有,你不是大笨蛋,你是我最喜欢最依赖最心动的鱼鱼了,你别生气了嘛,好不好嘛。   小金鱼生了三天气,被哄得一秒面红耳赤:是吗,这,这样哦,那,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第26章   ◎云开雾散,暖阳向她而来。◎   秦意浓被拥抱在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夏流萤在外面站了太久,身上都是凉气,不够温暖,还有湿凉的眼泪贴着秦意浓的脸落下,一直渗透秦意浓的领口,洇得秦意浓脖颈皮肤时也是冰凉的。   秦意浓却觉得皮肤与体温都越来越烫。   她听见夏女士一声声地叫她女儿,一声声哭着向她说抱歉,对她说心疼,夏女士的哭声里充满了痛苦与悲凉,她感受到了夏女士对她的愧疚、心疼、抱歉与遗憾。   是她在杨悦那里从不曾感受过的复杂情绪。   秦意浓被搂得额头抵着夏女士的肩膀,她身体里的疼痛好像和夏女士的哭声同了频,夏女士每哭一声,她心里就一阵阵地疼痛紧缩,痛得她快要无法呼吸,任由自己的眼泪滑过脸颊垂落。   江初听夏流萤哭得泣不成声,同样已经泪流满面。   但他隔着模糊的泪眼,忽然注意到秦意浓双手垂在身侧没有回抱住夏流萤,他心里猛地重重一紧,像被动物尖锐的指甲扼住了心脏。   江初立即向晋聿望去。   晋聿站在车边,面色凝重,对他轻轻摇了头。   江初快步走到晋聿面前,低声问:“怎么回事?”   晋聿掀眸看向被生母紧紧拥在怀里的秦意浓,她嘴里说着相信他,却并未真正信他,她双手倔强地垂在身侧,没有向她的生母伸出手。   她明明是溺在冰河里最脆弱的人,却总是在扮演着站在冰面上的冷漠的人。   晋聿望向江初,微作沉吟说:“不清楚,老师,您和师母的家事,我不好多言。”   江初重重地闭上眼睛。   其实他能猜到的,秦意浓在那样的家庭长大,没有安全感,一定很不容易相信人。   以后她是否能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家,都要看这个家怎样对她。   而短期内,他们可能很难得到想要的结果。   沈子敬说过她是一个倔强又敏感孩子。   江初再睁开眼,依然忧虑与痛苦,但同时又多了另一种情绪,他瞪着晋聿冷道:“你和浓浓的事,我改天找你算。”   晋聿颔首,有两分文雅:“恭候老师。”   江初忽然就理解了昨晚的沈子敬为什么在转述情况时,言语中对晋聿有那么大的情绪。   深远广阔的湛蓝天空中,阳光又挪了一个角度,秦意浓被生父江初搂在怀里。   除晋聿外,这是她第一次被这样宽阔硬朗的胸膛抱在怀里,小时候不曾有,而长大后,晋聿是唯一拥抱过她的异性。   对江教授的这个拥抱,起初她紧张,甚至有一丝对异性的紧绷与尴尬,但听到江教授在她头顶压抑的哭声后,她后知后觉自己为何会从小就对成为法医这件事情有独钟与执着,终于找到被当做另类的来源,她哽咽地哭出了声。   杨悦说她解剖尸体恶心,说她对尸体感兴趣是变态,说没有人会愿意娶天天与尸体相处的恶心变态,说她身上都是尸体的腥臭味,说她影响了美容院的运势,甚至影响了父亲的公司,家里的全部厄运都归结于她非要与尸体相处。   她也曾无数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只要她放弃她的执着,她就会改变母亲对她的态度,就会拥有母亲对她的爱,是不是以前的一切本就是她的错。   而她此时终于知道,她没有任何错,她只是继承了父亲的一部分神经递质相关基因或是突触可塑性相关基因等等,她只是遵从本性而已。   ——寒冬时照顾好自己,等待春满人间,云开雾散,暖阳将向你而来。   是她亲生父亲写给她的话。   在这个夏初春末的季节里,她时常颤抖发冷的肩膀,忽然感受到了拨开云雾的温暖。   暖阳是指她的父母吗?   是她的父母终于向她而来吗?   站在一旁的夏流萤默默流着眼泪看女儿在江初怀抱里僵硬的身体,看到女儿停留在空中的双手逐渐攥成颤抖的拳,终究没有回抱江初,她回忆起刚刚女儿也没有回抱她,忽然泣涕如雨地转过身去用力捂住嘴呜咽。   她的女儿,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与挣扎,经历了多少寒心与冷漠,才会在见到亲生父母后用力攥紧拳头克制自己让自己保持理智与清醒。   “哎哟——”   忽然有一道拖着声音的长腔响起,夏时衍从他的库里南下来,他双眼也很红,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他手里拿着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递给母亲,同时扯走母亲手里团得湿软的纸巾扔晋聿家门口,又走到父亲和秦意浓身侧用力掰开父亲的手:“行了,一会儿您女儿被你抱窒息了。她一会儿还有家教课,别招她哭了。”   抽了两张纸巾递给父亲,夏时衍又一把将父亲推开,江初被推得哭笑不得“哎你——”   夏时衍头不回地敷衍:“爱你爱你,行了。”   秦意浓突然破涕为笑。   夏时衍含笑弯腰擦秦意浓脸上的泪:“我是不是早就让你叫过我‘哥’来着?叫声哥听听?”   话说一半,笑着的夏时衍也声音沙哑哽咽了一声。   秦意浓动了动嘴唇,没叫出来。   上司老板突然变成亲哥,她还不太适应,低头擦眼泪。   夏时衍今天是天亮时跟父母一起过来的,但他一直坐在车里等,没在外面等,刚刚也看到了秦意浓的克制情绪。   这段工作相处以来,他已经对秦意浓的性格有些了解,他笑了笑,不催她,揉了揉她头发说:“慢慢来,先上车,送你去家教那边,车上聊。还有你姐,她很想见你,但她不想在视频里跟你哭,她快回来了,说要抱着你哭。对你姐有意见的话,等她回来见了面再有意见。”   秦意浓微怔。   夏卿吗?   她是夏卿的妹妹。   夏卿要回来了。   夏流萤挽着女儿的手,先扶女儿上车。   秦意浓站在车前,身边是生父生母和哥哥,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晋聿。   他站在幻影的车头前,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气场,面上不冷不热没有表情。   风起时,他深邃的眼里好似有一抹浓郁的情绪闪过,是她读不懂的神色,风停之后,依然墨浓如渊漆黑不见底。   风起风落,好似过了四季那么久。   她忽然明白他做的这一切,原来都是在等夏卿回来。   秦意浓从他面上平静地收回视线,弯腰上车,坐稳关门,未再看他一眼,仿佛只是一个在房东家借住了一晚的普通朋友。   晋聿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远去,他深沉挺拔的身影仿佛被时光定在那里,似清晨的启明星与夜里的长庚星,不知疲倦久远地站在那里。   她刚刚回眸的那一眼,已经决定不再来这里,她走向了她新的人生,他知道。   北岸小区C区门口,距离补习还有些时间,三人留秦意浓在车里说话。   江初见妻子总是在看了两眼秦意浓后就突然转头望向窗外默默流泪,他心疼女儿又心疼妻子,也几度开口就抽噎失声,幸好夏时衍还算理智,他回头安排说:“浓浓去上家教课,我和爸妈回家去做饭。五点你上完家教课,我们来接你回家,你的房间也已经整理好了,以后就在家里住。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妈不太会做菜,但爸会,哥也会一些,你尽管点。”   秦意浓没有立即说“好”。   她低头思量,气场平静又冷清。   夏流萤望着与她年轻时候极像的孩子,紧张地绞着手,心里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回答,痛苦又心疼。   “我想慢一点,”秦意浓抬头,她没有避开三位亲人的目光,她依次看过去,尽量以不伤害到他们三人感情的温和嗓音说,“我昨天运动了一天,有点累,还需要些时间理解这件事,我家教结束后想回宿舍。”   她话说完,三人都短暂地沉默了两秒,而后异口同声:“可以,好,行。”   夏流萤伸手握住女儿偏凉的手,轻轻捂着,说话间忍不住掉下眼泪,忍着哭腔说:“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女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妈妈明白这件事有些突然,妈妈愿意给你很多很多时间慢慢地接受妈妈,好吗?”   秦意浓垂下眼,眼泪滴在夏流萤的手背上:“好。”   临近一点时,秦意浓心里还记着杨悦住院贾阿姨让她回去的事,她刚挂电话时本想让沈老头或是沈小妹方便时去她家里看一眼,现在有了意外,她不想在生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处理这件事,又不能做到真的无动于衷,终究与三人说了。   夏时衍看老两口眼泪跟下阵雨似的,似乎暂时没有理智处理事情,点头揽下这事:“哥处理,你去上课,哥给你问清楚。”   平常公司里见到的夏总对她自称哥,还要为她处理事情,秦意浓耳根忽然软了软,轻“嗯”了一声下车离开。   在秦意浓的身影转进小区后,江初立即从副驾下来到后座抱住了妻子。   夏流萤从痛哭出声到哭得失了声,江初哭哄着:“会叫的,孩子总会叫我们爸爸妈妈的,给孩子些时间……”   夏流萤失声痛哭:“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的女儿经历这些……”   夏时衍红着眼沉默思量,咬牙轻道:“会查清楚的。”   到底是院方的过错,还是谁的过错,让他妹妹经历这些,让他们一家人经历这些。   今天方泽曜的母亲在家里。   儿子快要高考,她这段时间晚上回来陪儿子给做夜宵,周末也陪在家里给儿子洗水果准备吃的。   但秦意浓这两次来的时候,方母总是担心影响到补习进度,都是回避不出来,今天也没有出来。   房间里,方泽曜冷淡地低头听题,一眼不看她。   秦意浓浑身都痛,哭得头和眼睛也都痛,也没怎么看他。   两人的眼睛都看着物理题,午后的斜光通过窗户落进棱形光影,方泽曜忽然用按动笔咔哒咔哒敲桌子:“你男朋友为什么和你分手?”   秦意浓知道他误会了,但她只是淡淡地说:“没分手,是给我买的周年纪念日礼物感动到我了。算这道题,两次都是出在同一个错误上,说明你对这里记得不扎实,记到错题本上。”   方泽曜猛地站起来,冷冽的目光在她红肿的眼睛上刺了两眼,摔笔往外走:“困了,去做几个俯卧撑。”   秦意浓头疼地揉了揉眼睛,事实上她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自己不要刺激到这个高三生。   若是换成他此时在高二,她甚至都会说是男友跟自己求婚时被感动到的。   三分钟后方泽曜喘着粗气回来,卷着衣摆向上脱了套头卫衣扔床上,他里面就一件黑色跨栏背心,小小年纪练出肌肉来了,他冷冷地说:“还有一个多月,等我考完的。”   秦意浓只当作没听懂他好似要去打她男朋友的意思:“高考结束去旅行吧,西北适合你,去转转。”   方泽曜面无表情:“没意思。”   给叛逆的高三生补完四个小时的课,秦意浓被气得全身更痛了。   他是没有父亲的单亲孩子,母亲事事依着他,凭着一张迷人好看的校草脸在社交平台有大量粉丝,期末不控分按水平考年级第一,即便常常打架挂着一脸伤也会得到校方的特别关照,正是最肆意妄为的年纪,时刻给她一种他高考若是心情不好就控分复读的嚣张与愚蠢。   “方泽曜,”秦意浓在换好鞋后直起腰抬眼看他,终究还是对他说了些她平时不会说的话,“我最近查了一些资料,有色弱矫正眼镜,也有本身是色弱却成为艺术家的人,我不确定色弱是否可以成为优秀的建筑师,但如果你想学艺术,或许色弱也是上天给你的另一个天赋。色弱不影响你分辨黑白灰这些无彩色,如果你将黑白灰这些不同深浅亮度的颜色运用得很好,比如雕塑这些,方泽曜,你是有未来的。”   方泽曜散漫地倚着墙,桃花眼耷拉着:“知道了,你走吧,不送。”   秦意浓对他这个态度一时气结,丢下一句“不用送”,推门走了。   她离开后,方母端着水果出来,对儿子态度好的不得了,轻声细语着讨好地笑:“曜曜,秦老师怎么走了?我不是说让你留她坐会儿的吗?”   方泽曜懒得解释,冷漠说:“她有约会。”   说完“砰”的一声甩上房门再未出来,留母亲端着一盘进口水果僵站在原地。   夏时衍开车将老两口送回去后,赶着五点前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接秦意浓。   他站在车边,看见秦意浓好似是冷着脸出来的,挥手笑:“被不听话的学生给气到了?过来哥哄哄你。”   秦意浓蓦的浅笑了出来。   “上车,”夏时衍接过秦意浓手里的包,为秦意浓打开车门,手放在她头顶挡着,“知道吗,你哥我还没给谁挡过头顶。”   秦意浓蓦然想到了夏叶繁,弯腰上车的动作停了停。   “所以为什么会生气?怎么教都教不会?”夏时衍问。   秦意浓抬眼看向车里面。   在上家教课之前,她发觉她跟生父生母的相处让她有压力,情绪一直都在紧紧绷着,这是她自己都没料到过的情况。   现在看到他们不在车上,她悄悄松了口气。   “有点固执。”秦意浓说。   夏时衍没急着开车走,撑着门跟她闲聊问:“一次家教四小时,多少钱?”   “一千。”   夏时衍低头拍自己裤子上不存在的灰。   这一刻心疼得厉害。   秦意浓赚的这些还不够夏叶繁吃一顿饭的。   夏时衍掩下心里的疼惜,随口问:“一个月四千,学生家里很有钱么?”   秦意浓说:“也没有,学生是单亲,母亲是打工的。”   钱,打工,母爱。   夏时衍发觉这些词对秦意浓来说可能都是敏感词汇,他不敢再碰。   “哥看看眼睛,”夏时衍左右仔细看她,从冰箱里拿出冰袋给她,“还是有点肿,敷敷。哥开车?”   秦意浓注意到了夏时衍在她面前不再用“我”这人称,一律变成了“哥”。   他应该是心疼她的吧,她想。   “好。”她答应。   闭眼冰敷时,秦意浓脑子又开始变空,好像在无意识地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去对比,否则她会承受不住。   忽然听到他说:“你养母没生病,放心吧。”   秦意浓拿下冰袋睁开眼。   养母这个词。   无意之间就拉开了她和杨悦之间的距离。   秦意浓问:“具体是怎样的?您可以说。”   您。   夏时衍仔细品了品这个字眼,越品越不悦,将车停在路旁,抬手重重敲她脑门:“叫哥,现在。”   秦意浓被敲得捂着脑门懵了五六秒。   真的是很重的一下。   晋聿也跟她动手,但晋聿不是这样的。   晋聿用巧劲,让她怕得发疼,但不会让她真的很疼。   她张了又张嘴,没有说出来。   眼见夏时衍的手又伸过来要敲她,她才迅速识时务地叫了一声:“哥。”   夏时衍满意笑了,而后左转闭眼忍情绪,再睁开时一切如常,用力搰了把她头发:“这才乖,以后少叫一声哥,就多打你一下,知道了吗?”   秦意浓轻轻点头,同时闭嘴,暂时决定以后少说话。   夏时衍继续开车说:“我叫人上门去送假快递,你养母开的门,拆开看是送错了快递,她跟送快递的人说了两句话,不像生病的人。她为什么骗你,知道吗?”   秦意浓明白夏时衍已经将话说得很好听,以杨悦的为人,应该是高声嚷嚷并骂人了。   她知道杨悦希望她回曲津,希望她在曲津结婚生子,但她只是说:“她有时候情绪会不稳定。”   夏时衍没再多问,送她到学校门口,拿出他们三口人准备的两个晚餐保温便当盒递给她:“我和爸妈做的,拿回宿舍吃。一切都慢慢来,不急,明天公司见。”   秦意浓双手抱着便当盒,点头说好,嘴硬得没加一个“哥”字。   夏时衍看出她心思,没逼她,站在车边目送她柔软却又强韧的身影淹没在大学校园里。   这是他的妹妹,平安长大,却也在委屈中长大。   他对夏叶繁的所有宠爱,本该都是对她的。   而他还在她面前表现过他对夏叶繁的无条件宠溺。   好半晌,夏时衍垂眼,用力捻了一把发胀的眼睛,发信息给母亲:“送到学校了。”   夏流萤回:“她有说什么吗?”   夏时衍:“她说谢谢爸爸妈妈。”   夏流萤没再回复。   夏时衍上了车后,车停在路边又等了会儿,收到母亲的文字回复:“儿子,以后不用这样安慰妈。这一切都得慢慢来,妈明白。”   夏时衍仰头用力搓了搓脸,搓得双眼更加发红,发信息给父亲:“我现在去医院调当年的信息。”   江初发来语音,声音低哑:“带上沈沐琛,看调信息需要什么准备材料,他是律师,他懂,我在家里再陪陪你妈。”   夏时衍:“嗯,让她少哭。”   秦意浓将两个保温便当放在桌上,呆怔怔地坐在桌前,迟迟没有打开。   好像很饿,又好像不饿,身体里的知觉慢了许多,反应能力也降下来。   但她却记得,杨悦总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给秦胤加餐。   哥哥是男生,长身体,力气大,要多吃些肉。   你是女生,是妹妹,注意保持身材,多吃蔬菜少吃肉,螃蟹蛤蜊都是寒性的,女孩子不能多吃。   诸如此类。   乍听是关心,为她着想,她也天真地以为过是母爱。   后来渐渐发现,有的人会拿这样看似健康的关心,一点点地侵蚀她对这些食物的需求和渴望,渐渐的,不再容许她提出任何要求。   秦意浓起身去洗漱忙自己的事,再坐到桌前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慢慢打开两个餐盒,都是家常菜。   锅包肉。   秦胤喜欢吃加了番茄酱的带酸味的锅包肉,家里阿姨每次都是做秦胤的口味,但她喜欢吃不加番茄的。   香辣虾。   秦胤不吃辣,家里的很多菜都不放辣,但*她嗜辣。   蚝油西蓝花。   家里除了她,另外三人都不吃西蓝花。   红烧鲫鱼。   杨悦被鱼刺卡过,不许家里阿姨做鲫鱼,可她喜欢。   都是她的喜好,也是沈老头搬到她家隔壁后,经常叫她去沈家吃饭时摆上桌的那些菜。   他们一定问过沈老头了吧。   用保温盒装着的饭菜,还没有凉。   秦意浓将每道菜都认真尝了遍,意外发现味道很熟悉,和沈老头做得很像,让她很难不怀疑江教授和沈老头工作时是不是跟同一个师父学的厨艺。   另外还夹着一道味道有些怪的小炒肉,可能是夏女士炒的,但她也都吃光了。   吃完撑得整个人都困困的,擦干眼泪将保温盒仔细刷干净,回来用纸巾擦掉水分,收到沈沐琛的信息:“打拳吗?”   秦意浓:“不打。”   沈沐琛:“昨天已经练折了?”   秦意浓:“你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五分钟后,沈沐琛发来:“恭喜你终于拥有爱护你的家人了,除了由衷为你感到开心和欣慰,意浓,我有点失落,你明白吗?”   秦意浓反复看了很多遍这句话,似乎懂了一点,她轻声发去语音:“你和老头和小妹,永远是我的家人。”   沈沐琛回了句“你不明白”,随即又撤回了这条消息。   秦意浓忽然缩了心脏,变得紧张难安。   两分钟后,沈沐琛:“我身边最后一个穷鬼变回千金了,还是比之前更富有的千金,我穷得心理不平衡。”   秦意浓方才已经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的心,这时松下来:“你和老头吃晚饭了吗?我今天忘记给老头打电话了。”   沈沐琛:“老头回去上班了,他明白你心里乱,等你心情好了给他打个电话。”   秦意浓:“好。”   又发:“吃多了,今天想早点睡,晚安。”   沈沐琛:“睡吧。”   秦意浓不是在敷衍沈沐琛,她是真的累了困了,上床躺了没多久很快睡去。   沉睡仿佛无梦的一夜自然醒来,睁眼六点半,迅速洗漱抓起面包牛奶放进包里冲出校园去赶地铁。   快走到校门口时慢慢停了步,一辆熟悉的幻影正停在她学校门口。   学生进出时都会对它行个注视礼。   车窗落下,晋聿深邃英俊的侧影缓缓露出来,迎着早七点的晨曦,她听到有学生在喊好帅。   秦意浓心道好高调。   晋聿侧头望向她:“我母亲给你做了甜点,上车,送你去公司。”   秦意浓微有迟疑,最终还是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   上车后,她让宋叔尽快开车走,一边将洗净的保温饭盒放到前排副驾座椅上,一边忍不住用眼睛寻着甜点在哪。   她知道老夫人不可能特意为她做甜点,毕竟老夫人都不认识她,应该是老夫人为晋聿做了甜点,他不吃,顺便给她送来。   晋聿倾身为她系安全带,侧脸有意无意地擦过她额头:“吃早餐了吗?”   秦意浓往后躲了一点,摇头:“还没有。”   晋聿按了电动扭放小小桌板,拿出两块三角切块蛋糕放到桌上,先为她打开一块:“吃吧。”   车里瞬间萦绕出了馥郁的芝士浓香味,秦意浓心情难以控制的好,偏头看切块侧面,层次丰富浓厚,像在侧边盛开的一朵重瓣的奶油色芍药花。   “谢谢晋先生,谢谢老夫人。”她吃之前很讲礼貌。   晋聿淡瞥她一眼:“客气了。”   秦意浓想要矜持地仔细品尝,但甜点实在入口即化,香得她没两口就给吃没了。   还想吃第二块,不好意思开口,吃完整理桌板,扣好空盒。   “好吃吗?”   “味道很好,谢谢老夫人。”   晋聿递给她一厚沓图文清单:“我母亲过些天过喜寿,帮我选个礼物。”   他补充:“选个她不会转送给孙子孙媳的礼物。”   秦意浓没明白他不愿意让老夫人将礼物转送给孙子孙媳的逻辑,但理解了这句话的结果与可能性。   无论是之前做徐蕈的助理,还是现在做夏时衍的秘书,她都习惯提前将事情考虑得周全些,思忖着问:“可以转送给女儿和儿媳,是吗?”   晋聿手里正拿着一只翡翠手镯,映着翡翠的深邃眉眼朝她脸上稍作停落:“儿媳可以。”   戴安娜是外孙女,她问:“外孙女可以吗?”   晋聿:“不可以。”   秦意浓想,所以是只可以转送给儿媳的礼物。   老夫人的儿媳目前只有一个,是晋聿的大嫂、晋谨峋的母亲。   她记得晋谨峋的母亲好像是制药集团老董事长的千金,年龄应该与夏女士相仿。   秦意浓看了一会儿,想起来问:“晋先生怎么不让安秘书帮您选?”   晋聿:“她选了很多次,思路都一样,看你能不能选个新鲜的。”   “您不选吗?”   “我母亲在某方面对我有意见,我选过两次,她不喜欢。”   秦意浓险些脱口问出“某方面”是哪方面,话到嘴边忍住,他的家里事,她不便多问。   仔细看了一会儿,她指着清单里的一行字和图片问:“晋先生看这尊电光如来的精雕翡翠吊坠可以吗?”   晋聿倾身看:“药师佛?”   秦意浓斟词酌句:“我在灵隐寺的药师殿上见过,消灾延寿,寓意很好,如果老夫人转送给晋谨峋晋总的母亲,对晋总母亲家族企业解除疾苦的寓意也很好。”   “和朋友去的灵隐寺?”晋聿漫不经心问。   “嗯。”   “沈沐琛?”   秦意浓刚想摇头,又不想多言,点了头:“嗯。”   【作者有话说】   一只小金鱼又悄悄碎了:)   漂亮小金鱼昨晚被抛弃,一晚的辗转难眠,一大早向鱼妈要甜点,找理由,眼巴巴送过来   结果心上人:你造嘛,我和沈沐琛一起出去玩过哦,玩得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呢! 第27章   ◎“你以为我要弄你?”◎   其实她是与沈小妹去的灵隐寺。   药师佛来自理想世界,曾发愿为众生解除疾苦,日光和月光是伴药师佛左右的两位辅佐菩萨,日夜祈祷世间无病无灾无冥无暗。   和沈老头的工作有些相似处,更与沈小妹的工作相同。   沈小妹作为医学生除了相信科学,还相信值夜班的时候不能吃芒果和火龙果,不能喝旺仔牛奶,以及沈小妹很喜欢电光如来药师佛,她记得这些事,而且听起来药师佛对于制药集团很有吉祥的意义。   秦意浓追问:“这个药师佛的吊坠可以吗?”   这枚翡翠的成色也很好,是颜色明亮的帝王绿,雕刻的工艺细节也很精湛。   晋聿声音淡了许多:“不合适。”   秦意浓知道老板们都很麻烦,她也没多劝,继续帮他选。   他好像是把她当他秘书了,在某一瞬间,她意识到这件事。   早高峰的路段上,车辆走走停停,像临近没了墨的笔,断断续续地书写着时间。   送老夫人礼物的待选图文清单做得同拍卖会的介绍图册无差,照片与文字介绍很详细,包括翡翠的产地成色雕刻艺术家等等都很详细,秦意浓当作扩展知识面继续专心翻看寻找适合的礼物。   图册有些厚,秦意浓不确定这些是否整合了国外拍卖行的咨询,出声询问:“晋先生,这些都是本地拍卖行里现存的吗?还是需要在国外进行线上拍?”   如果还需要国外线上拍的话,就需要再计算上带回或寄回国内的时间。   “不是,”晋聿看她清秀挺直的背,她体态总是很挺直,很少懒洋洋地向后靠着靠背坐,“是在我书房和家里的。”   秦意浓翻到一页之前在他办公室、他故意考她的帝王绿手串:“明白了。”   “我母亲喜欢翡翠,所以收集了一些。”   “晋先生很孝顺。”   “事实上,她经常说我不孝顺。”   秦意浓没有顺势问出“哪里不孝顺了”,已然猜到大概是他经常在国外不回国,老夫人对他有些意见。   晋家夫妻两人二十多岁生下大儿子和大女儿,四十多岁生下第三胎小儿子,自然宠爱有加,也自然希望他留在国内。   秦意浓看得入神,也想得入神,车内的光一瞬间暗了下去,她没多想,只当是进入时衍科技附近的隧道,随手按亮阅读灯。   直至司机关门下车的声响将她叫醒,抬头听到锁铐一样的落锁声,她心跳猛地提起又从高空重重落下,向晋聿望去,晋聿那边的车窗已经拉上电动窗帘,她这边也是,后面也一样。   再向前面看去,这里好似是一处私人停车场,随即雾化的隔窗也升了起来。   晋聿看向她说:“清单你拿回去,再帮我选选。”   “好。”   秦意浓答应着,将清单放进包里,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晋聿双腿交叠坐着,示意她:“过来坐。”   秦意浓没动,绵长地深呼吸着。   即将要上班,她不想和他发生什么事,不想被咬破嘴唇,不想被弄乱头发和衣服,尤其不想被夏时衍看到她被晋聿欺负过。   她上班总是穿白衬衫,深呼吸时的胸口高低起伏着,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的紧张。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做什么,她条件反射的紧张。   晋聿牵住了她的手,再度示意她过去坐他腿上,秦意浓还是没动。   “在想什么?”晋聿松开她,问。   秦意浓看了他一眼,轻道:“在想,你好像不喜欢听到我提沈律师。”   她如果没有这点眼力见儿,她就不适合做夏时衍的秘书了。   晋聿刚刚本还对药师佛的建议感兴趣,到他问她是否和沈沐琛去的灵隐寺,她说是,他就神情淡漠不感兴趣了。   “我对沈律师没意见,他人不错,我只是不喜欢从你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记着了。”   晋聿看表:“距离你打卡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我们还有半小时的时间。”   摘掉手表扔一旁,他抬眼看她,忽然问:“怕蜘蛛吗?”   秦意浓脖子顿时一缩,飞快朝他腿上越过去扑进他怀里。   晋聿眼里隐隐含笑,安抚地轻拍她后背:“车里没有蜘蛛,只是问问而已。”   秦意浓立即就要下去,但晋聿手腕稍用力,按塌她的腰,再按她的后脑令她趴在自己肩上,她已经完全动弹不得。   “昨晚睡得好吗?”   “嗯。”   “放松。”   秦意浓放松不下来,无意识地反复深呼吸。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是指夏家。”   晋聿没有问她和家人相处如何,但他来她学校接她,通过她住在宿舍的这一件事,想必已经能够明白她怎样想的。   她轻道:“过几天。”   晋聿拥着她,轻抚她的背。   她白衬衫料子软薄,隔着衣服仿似触到了她柔软的肌肤。   “教授很会做辣小面,搬到一起住以后,可以尝到。”   “好。”   “还是怕他们不喜欢你,怕他们让你失望。”   “没有,”秦意浓不敢惹怒他,尽量以平静轻缓的声音回答,“我很多东西都在宿舍,宿舍方便一些。”   她对他有问有答,但细听都不是真心话。   她躲避的姿势与态度实在明显,不仅是躲避他,还躲避她的家人。   晋聿忽然掌心从她后腰抚过去,一直抚到她小腿,秦意浓颤抖如筛,每次想要直起身都被他按下去。   晋聿左手碰到她的右脚运动鞋脱了下去,秦意浓穿白色短袜的脚趾瞬间像含羞草一样缩起来。   他左手又抚过去将她的另一只运动鞋脱下去,秦意浓两只脚背都绷紧。   两声鞋子落地,晋聿右手按她后腰,豁然冷道:“抬头看我。”   秦意浓被摆弄得双腿跪坐他两侧,身体比他高了些,双手按在他肩上低头看他,无意识地呼吸紧促。   晋聿按着她后腰的手腕却在松开后只是抚上了她的脸:“眼睛不肿了。”   秦意浓哆嗦着轻道:“冷敷了。”   “你总是不相信任何人,除了沈家人。”   “没有。”   “试着去相信他们。”   “好。”   依然顺从,低眉顺眼百依百顺的模样,但每一个“好”字都是敷衍。   她真的很倔强。   晋聿温热的掌心轻抚她脸颊,拇指在她精致的鼻尖摩挲,食中两指分开绕过她耳朵细细地摸着她柔润细腻的皮肤,小拇指从她细嫩的脖颈往返擦过,似有若无地轻叹了口气。   而后他压低她后脑,倾身仰颈吻向她抿起的唇角安抚她。   却在即将吻到她时,被秦意浓偏头躲避开。   秦意浓没多想,是条件反射的偏头,等她做完这个动作后已经感觉到车内骤降了气压。   晋聿漫不经心地换了气场,他放开她,从置物盒里抽出湿巾,向后靠坐着慢条斯理一根根地擦拭修长的手指:“秦意浓,我记得那天晚上是你主动走向我,主动招惹我。你现在的意思是,你找到你亲生父母了,就想甩掉我。对吗?”   秦意浓僵硬地坐在他腿上忘了呼吸。   “秦意浓,我问你,一只叮人血的蚊子不计后果地闯进蜘蛛的网中,它认为它想走就能走,甚至以为自己可以随时全身而退,是不是太低估这只网的黏性了?”   秦意浓全身仿佛被他冻住,他嗓音明明轻轻徐徐,她却感觉自己全身都发冷得厉害。   他的意思是,蚊子再会叮血,再有攻击性,它的口器外鞘再坚韧,内部的锯齿再尖锐,在网中都无计可施。   “晋先生,我没……”   “你敢说你没有这个想法吗,秦意浓?”   秦意浓哑口。   车里突然聚集的森冷气场将她完全冻住。   晋聿擦净手扔掉消毒湿巾,并着手指沉默地伸向她后腰。   秦意浓无法控制地挺直后腰,用力握住他手:“别……我,我要上班。”   她平日里清冷的嗓音在此时染上了娇意,眼睫抖得厉害,带有无可奈何的请求之意。   “你以为我现在要弄你?”   晋聿手擦过她后腰,摸向他放在她后方的甜点拿过来,掀眸看她一眼:“喜欢我手的话,周五周六晚上弄,你想要几次都可以。你一会儿要上班,弄湿了没有裤子穿,不合适。”   秦意浓瞬间烧着了脸,晚上关灯后听这些话还可以,白天听着实在羞赧。   她在他腿上如坐针毡,想要下去,却又被他按住。   晋聿抱着她,手指拂过她碎发:“所以现在,没有打算始乱终弃的秦小姐,愿意让我亲你了吗?”   他话虽然听起来是询问,手指却意味深长地按揉她耳垂。   仿佛无声威胁,如果仍不许亲,他现在就要弄她,弄到她没裤子穿。   秦意浓闭了眼,点头。   晋聿:“我想你说出来。”   秦意浓耳朵又酥又麻,只得轻声说出来:“是,我愿意。”   “没有不情不愿。”   “……没有。”   “我们依然是周五周六固定见面。”   “嗯。”   秦意浓提着图册和另一块小蛋糕下车时腿还是软的,被亲得嘴唇也发麻,但他这次很有分寸,没有咬破她嘴角,垂着眼匆匆进入大楼。   正巧在夏时衍专用的电梯前碰到唐画,唐画看到她的小蛋糕,“哎哟”一声:“这最上面铺的这一层,这是鱼子酱蛋糕吗?”   秦意浓将提着的蛋糕往身后躲了一下:“没有,是店里仿的。”   刚要进入电梯,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抢走:“仿的就给我吧。”   秦意浓和唐画同时转身直起腰:“夏总早上好。”   夏时衍穿风信紫的淡色衬衫和马甲,外套在臂弯搭着,一手万年不变的氧气瓶,一手刚抢走的鱼子酱芝士蛋糕,目光扫过秦意浓,不动声色说:“秦秘书一小时后来我办公室。”   秦意浓低头:“是,夏总。”   三人乘电梯上楼,唐画敏锐察觉到老板气场诡异,有眼力价儿的目不斜视不说话。   秦意浓则忍不住的一眼又一眼往夏时衍手里的蛋糕上偷瞧,他什么意思,他真要抢走吃掉吗?   一小时后,秦意浓敲门进入夏时衍办公室。   在门打开的瞬间,烘焙香气扑面而来,夏时衍从屏风后面单手端着一块黑森林樱桃蛋糕走出来,经过她身边揉了一把她脑袋,走到她身后锁门,走回来又揉了一把她脑袋,站在她面前说:“叫哥。”   秦意浓抬头看站在她面前的夏总,动了动嘴唇,没叫出来。   这是在公司,她觉得不太合适。   夏时衍抬手靠近她脑门:“不叫是吧。”   秦意浓眼皮一跳,立即说:“哥。”   夏时衍满意了,笑着揽她肩膀让她坐到他的办公椅上,他坐桌上弯腰给她递出蛋糕:“哥用最好的黑巧和樱桃酒给你做的,尝尝。”   蛋糕接在手里,秦意浓心里忽然像黑森林中间夹层的奶油一样有点发软。   传统黑森林都会加上樱桃酒,在漂亮浓郁的巧克力酱和饱满大颗的樱桃间,她闻到了在奶油香气中夹有的酸甜的樱桃酒香。   但是。   秦意浓慢慢抬头问:“我刚刚拿的那个小蛋糕呢?”   夏时衍拖长调“啊,那个啊——”,抱着肩膀冷淡说:“我吃了。你吃哥做的。以后想吃什么和家里说,不要总吃晋聿的,不合适。”   秦意浓没说话,心痛地拿起叉子吃蛋糕,后悔刚刚真应该在车里把那块蛋糕吃掉的。   一边想,她刚刚拿着会议记录进来的,周一上班还没怎么开始工作,先坐在老板位置上吃老板做的黑森林,她好像已经成为不需要努力的真关系户了。   夏时衍比她大九岁,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工作的事,昨天我和爸妈聊过了,我们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这份工作,就继续做,如果你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就努力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哪怕从零开始学习,我们也都会支持你。至于法医,你想去公安局工作的话,常规上不行,政审过不去,毕竟秦大为养育你,算是你的直系亲属,他也确实判刑了。你看看你是非要进,还是愿意考去爸的学校,爸避嫌不能直接带你,你可以跟爸的同事读研读博,毕业留校也不错。”   秦意浓还没有考虑到这里。   听夏时衍这样说,她才意识到身份的变化,让她对未来有了更多的选择。   夏时衍拍了拍她发顶说:“不急,我们有很多时间,你慢慢考虑。昨晚睡得好吗?看你眼睛不太肿了,运动后身上还疼不疼?”   秦意浓说:“睡得很好,也没昨天疼了。”   夏时衍放心,又问道:“中午去外面和爸妈一起吃,可以吗?”   秦意浓昨晚做好了今天会再见面的准备,没作长时间的停顿,点头说:“好。”   秦意浓慢吞吞地吃了半个黑森林,考虑好了一件事,她用纸巾抿净唇角,抬头说:“我可能需要请个假。”   “是要请假散心吗,请多久,一周够吗?”夏时衍神情和蔼,弯着腰,像在看一个错过成长的三岁小妹妹,仿佛妹妹想请多久就多久。   秦意浓摇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毕业答辩,我想先把论文弄好。”   有一位教授父亲,她如果还摆烂不弄论文不打算答辩和毕业、保持高中生学历的话,好像对父亲有一点过意不去。   她心里有一点难为情,但面上坦然:“我论文还一点都没写。”   夏时衍目瞪口呆地看她,狠劲用力地吸了口氧,和蔼神情全不见了:“你一点都没写?开题报告写过吗?”   “没有。”   “……”   “出去,”夏时衍气懵了,“我一直以为你看似不准备毕业,实际上什么都准备好了,竟然真没准备毕业。我跟爸打电话,问问他陪你一起弄论文来不来得及。”   秦意浓被夏时衍赶出办公室,神情难掩尴尬,唐画见状忙上来安抚:“夏总平时都不生气的,可能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肯定不是针对你。”   秦意浓欲言又止,不好解释,轻轻摇了头。   她刚坐到工位上,忽然听到包里传来白色手机的震动声。   不是短短一声信息震动,是晋聿打来电话的连续长声震动。   【作者有话说】   笨蛋小金鱼郁闷日记:   眼看着心上人和家人离开,我仿佛被抛弃了。   没人知道我昨晚是怎么辗转难眠的,早上眼巴巴给送甜点来,还找了借口来,心上人竟然还躲开脸不让我亲。   心上人讨厌我,呜呜呜。   我要淹死我自己,咕噜咕噜咕噜 第28章   ◎我想你了,秦意浓。◎   这只白色手机,只有晋聿会联系她。   秦意浓心烦意乱地拿出手机,震动的声音更叫她心烦意乱,思量须臾,果断按下了拒接。   她刚刚在车里,竟紧张得忘了她现在是个有底气的人了。   他如果真有重要的事情,大可以打给夏时衍,通过夏时衍找她。   如果他就这样没了声,说明他没有要紧事。   秦意浓坐在工位上等了一会儿,晋聿再未打来,夏时衍也没有叫她。   安心地继续工作。   午饭在江初大学附近的粤菜餐厅用餐。   江教授下午一点有课,不方便去距离远的私房菜馆,就近选了这一家。   沈子敬说秦意浓喜欢吃粤菜,大约是她骨子里像外婆,夏流萤特意为女儿点了些她尝着还算不错的粤菜和点心。   夏流萤为秦意浓添着菜说:“外婆做粤菜很拿手,过些日子我们去看外婆,让外婆给你做。”   秦意浓点头说好,一边注意到夏女士没有提到外公。   她话少,但体态不拘谨,更多是随遇而安的平静,没有主动提问。   江初也为女儿添菜,解释道:“外公已经过世了,外婆是作家,正在山上写书。作家白若云,听说过吗?爸写的书也经过你外婆的指导。”   秦意浓一勺状元及第粥停在嘴边,眼睛睁得大了些,露出的神色是惊讶意外与欣喜。   “看过外婆的书?”夏流萤笑问。   秦意浓点头,放下勺子说:“看过外婆写的外公,外公是国画家,也看过您和小姨,还有舅舅小时候的事。”   夏流萤还没听到女儿叫她妈妈,却先听到女儿叫小姨和舅舅,心情复杂,却只笑着摸摸她头发:“小姨和舅舅过阵子也来看你。还有别信你外婆写的那些散文,都有艺术加工,妈妈不是外婆说的那么讨厌。”   秦意浓浅笑低头。   她记得外婆书里写过大女儿清冷又美丽,却没有生活常识,不认识厨房里的任何东西。最不喜欢交友,家里来客人时,大女儿从不理会,只对艺术有近似痴狂的热爱,总是在家中书房从早待到晚,翻阅书架上的一切艺术相关书籍。不喜欢晒太阳,家人在花园里吃下午茶的时候,大女儿也很少出去。唯独对甜品,女儿有些偏爱,外婆说凭这个喜欢,就知道女儿是外冷内热的性子。   书看得太久了,她只记得这些,但对母亲好似忽然间有了很多了解,通过曾读过的文字有了现实的亲近感。   夏流萤继续为女儿添菜说:“还有你爷爷奶奶,奶奶是马来西亚人,奶奶已经过世,爷爷在那边守着他们年轻时候的家。”   夏时衍补充:“奶奶是大户人家大小姐,年轻时候特别漂亮,回头我给你看奶奶的照片,还是彩色照片。她是瑞典和马来的混血,再加上曾外祖父是做锡矿的老板,所以爸是矿老板的孙子、富三代、三国混血、或许更多,你没觉得我和爸的双眼皮特好看吗,妈当初就是在香港看中了爸好看。爸还有马来名字,奶奶给取的。”   江初笑斜了夏时衍一眼,对秦意浓说:“别听你哥胡说。”   秦意浓十分意外自己也是混血,她自认为自己完全没有混血感,但她确实像生母更多一些,像父亲的少一些,她感兴趣地问:“您马来名字是什么?”   江初不说,夏流萤笑说:“奶奶常叫你爸易卜拉欣。不要取笑爸爸,奶奶很疼爱你爸的,尊重奶奶和爸爸。”   夏时衍在旁边笑了。   江初无奈失笑:“你爷是北琼本地人,当时因工作派出去认识的你奶,所以爸说话还是北琼口音。”   秦意浓越听越感兴趣,不知不觉地在这顿饭间放松下来,托腮听故事。   眼看江初快到回学校上课的时间点,午餐才结束。   “对了,浓浓,”江初和妻子对视一眼,他才聊到正题,“爸和你学校老师联系了一下,你学分够毕业,只差个论文,爸可以指导你论文。正好爸妈在爸学校附近有房子,你看这样怎么样,爸妈搬到这边住,你也过来一起住,这样方便爸陪你改论文,也方便你去学校找我或是蹭课听。你妈最近想学做饭,爸还得指导你妈做饭。所以浓浓,为了方便,搬来跟爸妈一起住,好不好?”   在女儿拒绝和他们回家后,他们就在家里仔细讨论了这件事。   明白女儿可能是介意那个家里处处都是他们和夏叶繁相处的痕迹,所以他们想试试看,如果一起搬到全新的房子里,女儿会不会松口说可以。   秦意浓垂眼折纸巾,一层又一层很慢地折着。   夏时衍见她思考与犹豫,斟酌着说:“夏叶繁那边采了样本,带回来后先拿去跟杨悦的样本做比对。哥的考虑是,在出结果确定了她们是母女后,爸妈和哥哥再去曲津见杨悦说清楚,也去取回你小时候的衣物用品。之后再改回姓,夏意浓好像比江意浓好听些,或者你不想改也可以。哥这样安排,可以吗?”   秦意浓仍没有说话。   因为她没有在夏时衍的话语中听到他们对夏叶繁的安排,她无法接受他们同时养两个女儿。   小心眼也罢,冷漠也罢,她拒绝看到生父生母哄爱夏叶繁的画面。   如果又要再面临一次在天平秤上被高高举起的轻视,她宁可留夏叶繁在他们身边,她远远独自生活更好。   正在三人焦急等待答复时,一位经理提着两个保温盒带着服务生敲门走了进来:“很抱歉,打扰各位一下,送各位贵宾两道餐后甜点。”   服务生摆上甜点,经理停在秦意浓身边,俯身轻声说:“秦小姐,这是您早上落在晋先生车上的,晋先生让我拿给您。”   经理声音不高不低,正让在座三人都听得清晰。   江初和夏时衍父子俩同时凉了脸。晋聿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来示威秦意浓跟他感情更好?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呢,知道他们一家四口在吃饭还特意来打扰?存在感怎么就那么强呢?   秦意浓已经明白她挂断晋聿的那通电话,应是晋聿想告诉她,她忘了保温餐盒在他车里。   但他此时这行为,或许还有威胁之意,比如即便她有了父母和哥哥的保护,他依然清楚她的行踪,也依然可以随时安排人出现在她面前。   “谢谢,”秦意浓接了保温盒,没再犹豫地抬头看向江初和夏流萤,“搬到学校附近一起住,确实方便我写论文。今晚搬吗?”   江初顿时大喜,喜不自禁地不停点头:“好,好,今晚就搬。”   夏流萤温柔地望着女儿,眼里却闪过一丝担忧。   手机在桌上短短震动一声,屏幕亮起新消息,一闪而过:“师母,请别让意浓失望。”   夏流萤将手机翻过去扣在桌上。   晋聿嘴上说自己是外人,不便介入他们家里的事。   但哪一件,他没有介入?   她去时衍办公室做甜点碰到女儿的那一天,是晋聿突然对她说夏卿想吃时衍办公室里樱桃酒做的甜点,她才过去做的。   他对时间把握得很精准,她刚烤完蛋糕出来,抬眼就看到了女儿。   以及那天女儿的头发样本,是晋聿留下的。   他们去晋聿家接女儿,是她收到晋聿发的信息说女儿在他家里。   至此时,女儿同意搬到一起住,也是因为经理转达的晋聿的一句话。   晋聿不是喜欢夏卿吗?   为什么对意浓这样关注?   他和意浓的真实关系是怎样的?   夏流萤思量着这些事时,注意到了女儿微愠的沉默。   她思来想去,握着女儿的手,轻声表态说:“女儿,你和晋聿的事,爸妈不过问,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开心就好。但如果你遇到了感情上的难题,可以随时跟妈妈说。不论是感情上的难题,还是生活上的烦心,都可以跟妈妈说,妈妈一定会为你解决好。”   江初和夏时衍不爱听这句“你想怎样就怎样”,这就不就代表“晋聿想怎样就怎样”吗?   同时直起腰要反驳。   但被夏女士两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见夏女士处在食物链顶端,秦意浓唇边萦出了转瞬即逝的浅笑,点头说好。   夏流萤又拿出两张卡,不由分说地直接放进秦意浓的包包里:“这是你爸和你哥的零花钱卡,妈把密码改了你生日时间,517842,妈妈记得听到你哭声的时间是早上8点42分,这个肯定不会有错。以后你想花钱了,别有心理负担,都记你爸你哥账上,妈妈就当作都是他们俩花的。”   江初和夏时衍同时失笑,一点不敢反驳。   秦意浓正想把卡拿出来的时候,却有一点怔住:“517,是指我的生日是5月17日吗?”   夏流萤想到女儿可能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心疼说:“是5月17日,我听你哥说你身份证生日是3月25日,应该是哪个环节有了错误。别急,你哥和沈沐琛这两天在医院调记录,会有结果的。”   夏时衍适时地开玩笑缓解气氛:“我说你也不像白羊座嘛,原来是金牛座,确实像金牛。今年17号,我们陪你一起过,浓浓不再孤单了。”   秦意浓低下头去,眼里含了泪:“好。”   秦意浓同生父生母顺利搬进江初大学附近的顶层平墅,夏时衍也搬了进来,一家四口没把之前的保姆阿姨带来,除了做清洁工作是小时工上门,进出只有四人。   位置离秦意浓宿舍不远,秦意浓陆续地将宿舍的一些书籍用品也搬了过来。   白天秦意浓去江初办公室弄论文或是蹭课听,晚上回家四口*人一起吃饭聊天和出去散步逛街,公园湖岸和景点夜市,仿佛把秦意浓当成了第一次来北琼的外地人在遛。   也与在外地的外婆,小姨和舅舅,以及在国外的爷爷通了视频,每一位长辈都待她热情亲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五天过去。   周五晚上,四口人爬了个小山回来,秦意浓回房洗漱出来时是十点半。   桌上的白色手机发出了一声震动。   秦意浓坐在床尾发呆。认亲一周,还是会时不时地觉得不真实。   头发没吹干,干发帽松散地包着,小腿的水珠没擦干,晶莹地闪着珠光。   晚上有一点犯懒,浴袍也系得松松散散,白皙的脖颈上同样有亮莹莹的水珠在灯下发亮。   半晌,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起手机,却意外看到不是晋聿发来的信息,是戴安娜发来的好友申请。   秦意浓浅笑着点了接受。   接着戴安娜发来了视频,和她的个性一样,急不可等的。   秦意浓点了接通。   画面晃了两秒,随即停止,秦意浓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视频画面里是晋聿,他倚站在车门旁,黑色衬衫领口敞着,两袖挽在手肘,掀眸的目光一片冷淡。   他是在户外,黑夜的背景,漆黑的眸里映着浅淡街灯的流辉。   “帮我选好送我母亲的礼物了吗?”他问。   秦意浓忙想要挂断,画面外传来戴安娜的声音:“哇,好美。”   好似是戴安娜举着手机,用后视摄像头在拍摄晋聿。   接着镜头狂晃,画面改为前视摄像头,戴安娜靠在晋聿身边共同入镜,戴安娜说:“看,好美。”   秦意浓没明白戴安娜在说什么好美,看着画面里的全屏两张脸,缓声问:“什么?”   戴安娜手机通话的全屏画面里,秦意浓身穿松散的白色浴袍,领口一直开到了低胸处,几缕栗色湿法从干发帽里落下来,水珠沿着脖颈滑进领口深处。   她刚洗过澡,白皙的皮肤里透着水润的粉红,在灯光下的瞳色好似变浅,全素颜的五官里有无人察觉的混血清冷的美。   平直的锁骨上有一颗浅痣,是他总喜欢吻咬的位置,晋聿看得喉咙微动,却也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你,好美,”戴安娜笑说,一边问她,“浓,出来玩,好不好?”   秦意浓稍诧:“现在?”   戴安娜看了眼晋聿。   晋聿对她颔首。   “嗯,现在。”戴安娜点头,一切都按晋聿教的说。   晋聿想将秦意浓找出来,戴安娜将音调都说得很准,“好久不见,我想你了,秦意浓。现在出来玩,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啊啊铺了一路我们的大美人浓浓啦!   前面写了好多路人看浓浓看愣看呆的侧面描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浓浓超级超级超级美嗷——   (瞧那一只借别人嘴巴表白的小金鱼现在不就看呆辽 第29章   ◎“我不喜欢他。”被他听到。◎   夜里十一点,被造化折磨过的夏家,而今似是得到了月光的偏爱眷恋,夜晚静得平和温柔。   秦意浓换好衣服没穿拖鞋,踩着袜子迈着轻步悄悄走出房间,旋着门把手轻轻关上门,希望不会被人发现她夜里出去。   然而刚关好门走出转角,抬头看到夏时衍正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电脑。   他戴着防蓝光银丝眼镜,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浅浅亮着,他眼镜上反射着屏幕白光。   “要出去?”夏时衍没抬头地问。   他声音平静得很,在夜色里越显冷淡。   秦意浓抱着衣服立正在原地,第一次产生午夜被家长审问去哪的紧张:“是,戴安娜找我。”   “还有晋聿吧?”微显不悦的嗓音。   秦意浓缓缓启唇:“有吗?”   “装傻呢?”更不悦了:“有没有晋聿?”   秦意浓小心承认:“可能吧。”   秦意浓两只脚都立正并到一起,坦荡又心虚。   她确实是因为戴安娜打电话找她、她才愿意出去的,而且戴安娜说的那一句关于想她的中文语音语调都十分标准,戴安娜应该是用心向安知行学习过的,她不舍得拒绝。   但好像不管她怎么说,夏时衍都会认定她是要跟晋聿出去。   夏时衍知道妹妹刚回来,他不能对她严厉,放下眼镜温和地抬眼看她。   还行,没特意打扮,仍是平时习惯穿的阔腿裤和衬衫,背着只帆布包,拿着件风衣外套,不像是要和喜欢的男生出去约会的状态。   但她应是刚洗过澡,他距离很远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沐浴香,柔软的长发披肩,清冷又倾城。   虽然他不想承认男人都有色令智昏的本性,可事实确实如此。   又想起晋聿亲破她嘴角的事。   他内心愤怒被洒了汽油熊熊燃烧起来,晋聿嘴上是有刺还是有刀?就那么喜欢咬人?不知道女生会疼吗?   嘴角破了皮,咸辣的菜沾到嘴角,能不疼?   夏时衍越想越生气。   “过来,”夏时衍绷着脸招手,“我跟你谈谈你和晋聿的事。”   他话说一半时,卧室那边门开,夏流萤正听到夏时衍说的话,过来搂着女儿肩膀轻声细语问:“浓浓是要出去约会吗?”   秦意浓站在客厅中央,有一种未满十八岁跟男人私奔陆续被家长抓到的感觉。   但仔细感受气氛,身边的夏女士比沙发上的夏总温和许多。   秦意浓轻声说:“是戴安娜找我出去,晋聿刚好和戴安娜在一起。”   “这样啊,去吧,”夏流萤脸上全无夏时衍的愤怒,温柔地带她向玄关走,“晋谨峋跟你姐谈恋爱的时候,你哥也是这副嘴脸。谁跟他妹妹谈恋爱好像这辈子都欠他的,不用理他。等他自己有老婆了,就没闲工夫管你了。”   夏流萤抚了抚女儿微僵的背:“妈妈说过了,只要浓浓开心就好,妈妈全都支持。去玩吧,开心就好,注意安全。”   夏时衍后槽牙咬得紧,夏女士这是溺爱。   还有晋家一个两个怎么回事,除了他两个妹妹,全世界没女人了是吧?   夏时衍扯着脖子喊肯定比他还生气的人:“江教授,你女儿半夜三更地要去跟晋聿约会,你——”   江初从卧室走了出来,挥手打断夏时衍的嚷嚷,他走到窗边向下看,看到了晋聿的车,气得横眉竖眼牙痒痒,什么好男人大半夜十一点不睡觉来找人家女孩子?   晋家的叔侄两人都有什么毛病?   他们家两个女儿确实漂亮得很倾城,但怎么就被他们给缠上了呢?   江初怒发冲冠,但转过身时,脸上已经全无气恼,咳了声说:“夏时衍你喊什么喊,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告状,幼不幼稚,吸你的氧。那什么,浓浓,听你妈的,去玩吧,玩得开心点。有事随时给爸妈打电话,爸妈手机晚上不关机不静音。”   夏时衍:“?”   也是,他确实也指望不上让三个孩子都跟老婆姓的老婆奴能怎么样。   秦意浓垂眸思量,稍顷抬头问:“戴安娜想去海边转转,哥有空去吗?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去吧?”   夏时衍不同于秦胤,夏时衍对她是真的关心与不放心,她不想表现得太固执,遂说了这番话,而且有夏时衍在,她和晋聿的相处也能正常些。   妹妹邀请,夏时衍哪有不去的道理,兄妹俩一起走进电梯。   秦意浓抬眼看身边冷着脸却又明显满意的夏总,没忍住唇角,低头轻笑。   夏时衍抬手揉了一把她脑袋,失笑问:“发现家里谁地位最低、谁地位最高了吗?”   秦意浓说:“没发现。”   夏时衍推她耳朵:“最会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   走出电梯,夏时衍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你姐和晋谨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大学恋爱四年,两人爱得轰轰烈烈的,本是要结婚的,正遇上晋谨峋他爸的房地产公司出事,晋谨峋为拉投资跟一个世伯的女儿吃饭,两次,你姐性子烈,没跟任何人说,行李也没拿,拿着本护照就出国走了,六年没回过国。”   秦意浓慢慢停住步,落后于夏时衍,至头顶灯光熄灭融入黑夜,她出声:“所以你担心我也突然走了。”   “走不走是其次,”夏时衍转身看她,灯光从黑夜里升起,他眼里是担心的叹息,“哥看到过你姐伤心的样子,不想再看到你伤心。”   他还留了些话没有说。   夏卿去国外后,是去找了晋聿。   整六年,都是晋聿在照顾夏卿。   晋聿帮助夏卿从分手情绪走出来,帮助夏卿匿名开画展,让夏卿住在王室和戴安娜相处,阻断晋谨峋找到夏卿。   晋聿若不是深爱夏卿,他那么一个冷漠的人,怎么会做出到这个地步。   “您放心。”   “什么?”   秦意浓缓步走到夏时衍身前,语调温和地说:“恋爱四年的感情很深,分手是会受伤。但我不喜欢他,就不会受伤。不是吗?”   “你不喜欢他?”   “嗯,不喜欢。”   她声音轻,说完这句话,灯光灭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角落里响起一道跺脚声,灯光同时亮如白昼。   秦意浓和夏时衍同时惊得望向角落,晋聿正站在那里。   淡松烟色的衬衫,眉目深邃而平静,仿佛站在夜中山巅上的人,挺拔孤冷。   “你进来了你怎么不出个声!”夏时衍先发制人。   “听你们聊得正投入。”晋聿从阴影里走出来。   晋聿皮鞋踩在地面上,重步走到秦意浓面前,垂眸看她,眸色如浓烟:“门口灯不亮,进来接你。现在走吗?”   秦意浓莫名慌张,明明清楚他应该不在意她喜不喜欢他以及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却莫名感觉到他无波无澜的平静之下好似藏着惊涛骇浪,而她就像无尽海中的一片小舟。   “夏总一起去,”有夏时衍在身边,秦意浓用力稳住双脚,从容地解释说,“人多,戴安娜应该会觉得好玩一些。”   “可以,”晋聿淡道,“正好夏总未婚妻苏簪在车上,人多热闹。”   谁?   哥哥的未婚妻?   秦意浓扭头抬眼瞧夏时衍。   只见夏时衍紧闭着嘴、恶狠狠地用力盯晋聿。   晋聿一派泰然地任他盯。   夏时衍越盯、仿佛越确定晋聿所言非虚,他脸色越变得难看。   “你叫她来的?她真的在车上?”夏时衍磨着牙冷声质问。   晋聿侧身让路,邀请说:“夏总可以上车看看。”   对峙半分钟,夏时衍看向秦意浓的目光逐渐变为“哥今天就放纵溺爱你一回”的宠溺,对秦意浓说:“算了,哥岁数大了,不能熬夜,你去玩吧。”   不等秦意浓说话,夏时衍转身咔哒咔哒按电梯按个不停,仿佛苏簪是鬼,不能要妹妹。   很快电梯来,他迅速进去关上门,好似多待一秒都会在这里和苏簪面对面碰上、他这辈子就毁了,就这样把妹妹给扔下。   安静的廊道里,墙壁挂画正是一幅《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秦意浓和晋聿两人沉默的模样仿佛也变成了诡异的一幅画像。   “走吧。”晋聿在顶灯快暗下去时先开口。   气氛像拨开云雾般有了缓和,秦意浓缓步跟上,心虚又好奇:“苏,苏小姐是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   秦意浓紧紧闭嘴跟晋聿走到车边,门开后转着眼睛往里面瞧。   却只瞧见迎面扑上来的金发戴安娜:“秦意浓——”   秦意浓被抱了个大满怀,险些被扑倒,用力接住戴安娜的熊抱,下意识问:“苏小姐在哪?”   晋聿为两人关上车门:“不清楚。”   车内流动着冷淡与冷沉的低温空气,秦意浓不再问,坐稳系安全带,隔着车窗向楼上看。   晋聿让夏时衍上车看了的,夏时衍为什么不上来看看?   晋聿怎么就摸准了夏时衍一定很怕见到苏簪呢?   是不是这世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晋聿坐副驾,两个女孩子坐在后排,戴安娜抱着秦意浓闻香香,捻秦意浓头发,摸秦意浓的脸,像小孩子见到漂亮姐姐了似的黏人,不断重复晋聿教她的“好久不见,我想你了”,秦意浓逐渐放松下来。   戴安娜又指后面说金玉给她买了好多仙女棒,一会儿要到海上放,有片海是晋家酒店的私人海滩,去那里坐快艇去海中央放仙女棒,好浪漫,嘀嘀咕咕个不停,遇到不会说的中文就跟秦意浓小声说英文,秦意浓偶尔被她好笑的语调和谐音发音逗得轻笑出声。   戴安娜很有活力,但活力只维持十来分钟,打了个哈欠隔着中央扶手靠在秦意浓肩上休息,偶尔轻聊两句,越聊戴安娜声音越来越小。   车还未开到海边,秦意浓听到了来自她肩膀上的沉稳呼噜声。   司机宋文礼听到打呼声音,询问:“晋先生,戴安娜睡着了,还去海边吗?”   秦意浓垂眼用自己的衣服给戴安娜披上些,听到晋聿说:“回去吧。”   车转向调头,没再去海边,径直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秦意浓看窗外不是去晋聿家的方向,猜想可能是回晋家二老家里。   车里音乐很轻,是温柔缓和的钢琴曲,夜里街道车辆逐渐减少,红瓦高墙,墙垣藤蔓攀绕,在夜深风景中驶入晋家宅区。   车开进一栋法式庄园,又进三道门,晋聿先下车,把他外套递给秦意浓,随后他俯身拦腰抱起戴安娜,问秦意浓:“肩膀累吗?”   秦意浓摇头:“不累。”   晋聿:“麻烦拿一下她的包,谢谢。”   秦意浓轻“嗯”拿起戴安娜的包,下车要递给宋叔,却见宋叔没有接包的意思。   宋叔说:“戴安娜只允许女生碰她的包。”   晋聿回头对秦意浓说:“披上我衣服,麻烦把包送进来。”   舅甥女竟然连洁癖也遗传,秦意浓提着包往前跟上去。   夜里有点凉,但也还好,几步路远而已。   晋聿停在原地没动,重复道:“披上我衣服。”   声音微沉,夜好似都变冷。   不想吵醒戴安娜,秦意浓回到车边拿起晋聿外套披上。   他外套熏了沉香,宽大温暖,还有些偏沉,跟在他身后低头走路,视线里晋聿的两条腿被拉出了很长的影子,她默不作声地踩他影子。   晋聿怀里抱着戴安娜,戴安娜忽然睁开眼睛对晋聿讨好地眨眼,晋聿垂眸警告她闭眼,戴安娜吐了下舌头,继续闭眼装睡。   走到门前,双开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位中年男人迎上来,见晋聿怀里抱着戴安娜,低声说:“少爷回来了。”   中年男人抬头向晋聿身后看,浑身一震愣住:“这位是……”   秦意浓听用词猜想是管家,轻声说:“您好,我是夏……”时衍的秘书。   话未说完,晋聿淡淡介绍:“我女朋友。”   秦意浓怔住。   “啊,”中年男人恍然大悟,忙热情说,“秦小姐您好,我是管家我姓陈,您叫我陈叔就好。老夫人刚睡了,不便下楼来看你,但老夫人知道您喜欢吃芝士,刚从法国那边给您订了最好的白霉芝士。秦小姐现在想吃些什么甜点吗?冰箱里现在有些甜点,您想吃芝士的还是松露的?不过这些不是老夫人做的,和上次老夫人特意给您做的肯定是有口味上的区别。”   秦意浓已经完全呆住,她能听得懂管家的每句话,但每一句都很让她茫然。   晋聿打断管家:“陈叔,我先送戴安娜上楼。”   陈管家忙问:“少爷要先净手吗?”   “不用,”晋聿叫秦意浓,平静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跟我上楼,来我房间坐。”   【作者有话说】   浓浓:等等,做?哪个做??   小金鱼听到心上人那么肯定地说不喜欢自己,立即化为人形,变成老谋深算的心机老男人:) 第30章   ◎呼吸越来越急促。◎   秦意浓独自一人坐在晋聿房间的沙发上等晋聿回来,没有站起来环绕走动,只拿一双有些犯困的眼睛随意看看。   在老宅外面看,花园到建筑都是严格对称的法式风格。   进到一楼客厅后,里面的布置却是木质为主的中式风格。   降香黄檀的木香桌柜,小叶紫檀的摆件,山水花鸟的水墨国画,各式古董与翡翠,每一个视线触及之处,都有一种关于浓厚岁月的厚重沉淀感。   晋聿房间在三楼,她坐在沙发上能通过里面没有全遮上的金丝楠木屏风看到他卧室的深度,大约他自己的客厅和卧室就各有百平,卧室里面的卫浴自然也很宽阔,他自己单独的客厅卧室卫浴兴许就有三百余平。   不愧是晋家最受宠的老来得子。   也难怪晋谨峋都怕他。   这间客厅不似他自己家有精心设计的配色,是以木质色调为主,但同样是一尘不染的绝对洁净,茶几上熏燃着令人心情舒适的沉香线香。   秦意浓坐在沙发一端,手撑着扶手,稍有些累,逐渐阖上眼睑要睡去,脑袋一沉。   忽然下巴被温热的手指托住,她打瞌睡要垂下的脑袋也停住,没有痛到后颈。   缓缓睁开眼,晋聿正弯腰在她面前,他托着她的下巴。   “困了?”   “有一点。”   晋聿收手起身,牵着她手腕走到他案桌前,给她倒了杯水喝。   之后他坐在椅子上,又按她坐他腿上,递给她一沓纸:“读英文。”   秦意浓没看到纸上写了什么,但听到他大半夜的让困得打瞌睡的她读英文,她还是被惊到了。   他有这么多法子折磨人吗?   这栋老宅里的人,是不是也都被他变着法的折磨过?   “发什么呆呢,看这。”   晋聿点了两下纸。   秦意浓抿着唇低头看。   却是她翻译给戴安娜的信纸,一共七张,她瞬间清醒了,回头诧问:“怎么在你这里?”   “你不给我写信,我只能抢别人的,”晋聿搂着她腰往后靠了靠,“读英文,读错一个词,亲一下。”   “……”   晋聿见她不动嘴,忽然用力颠腿,无声威胁:“嗯?”   秦意浓被颠得乱晃,紧忙扶着桌子稳住自己,明白她要是不读,可能出不去这间房。   但凭什么?   “这是对讲机,”晋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方型小东西放到桌上,“连接我母亲的房间。我没软禁你,你可以随时跟她通话求助。按这个,同时说话就可以。”   “……”   只得读。   深更半夜,一盏阅读台灯下,秦意浓低柔轻缓的嗓音似英文美句朗读的主播。   她很慢地读着,每读一句都会稍作停顿,以确保自己不会读错。   读错就要回头亲他。   展开第六封信,读到介绍软木画雕刻而成的亭台楼阁的pavilions时,晋聿的手臂忽然收紧,她抿嘴停住,回头问好像故意找茬的人:“我哪里读错了?”   晋聿:“你读的是pivilions。”   低沉醇厚又优雅的一句发音贴在她耳边,秦意浓听热了耳朵,为自己辩解:“弱读音,听起来差不多。”   说完这一句,她看到晋聿眯了眼。   “可以,听你的。”晋聿摘了手表扔桌上,拿起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见他好像又要弄她,她忙按住他手腕,飞快回头吻他唇角,重复一遍正确的:“pavilions。”   晋聿不满意,将她捉回来吻她。   吻得她身体不住颤抖才松开她,让她再继续读。   秦意浓自小接受英式英文教育,听的也是BBC,英音很标准,但她有时候还会犯懒,舌头不到位,发出的音就不地道,读完七封信,她被晋聿纠正了快二十次,被吻得浑身软得好似全没了力气,尤其腿软得厉害,茫然失神地阵阵喘息。   终于全部读完,晋聿喂她喝水,她渐渐缓过神来,有点佩服他的耐心和忍受力,他是怎么做到大半夜听枯燥的英文还能听得这么认真的?那么细小的口误他都能听出来?   晋聿折好信放进抽屉里:“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还好,有雏形了,”秦意浓回头看他,状似很关心地问,“你不困吗?”   “不困,”晋聿打开投影与电动屏幕,淡道,“文档投屏,讲给我听。”   午夜十二点半,秦意浓投屏给晋聿讲尸体解剖判定死者猝死原因。   这是她曾经完全不敢想象的,她若是在家里看解剖相关的书籍,会被杨悦尖叫着骂她是变态。   她讲尸检的事,晋聿依然听得很认真,仿佛正在办公室里听员工做报告,间或打断她,停下来询问。   “抽取尸体的脑脊液和活人一样?”他搂着她问。   秦意浓回头摸他脑后:“差不多,但尸检穿刺枕骨大孔这里,已经不会再有危险。”   她手向下摸他后腰:“或是抽取腰椎这里,第三、四腰椎,或者四、五这里,和活人一样。”   摸完才发觉她在做什么,抬眼正对视到晋聿挑眉的眼。   晋聿眉眼深邃,挑起来时眉骨变高,神色变得撩拨,他问:“好摸吗?”   “我不是故意的。”   秦意浓红着脸匆匆解释了这一句,继续看向投影屏幕给他讲。   晋聿眼里闪过笑意,继续坐她身后搂着她,听她讲解,偶尔提问:“蓖麻毒蛋白,零点二毫克就可以致死?”   秦意浓点头:“蓖麻这种植物的毒性本来就很强。”   晋聿全无困倦模样,仔细询问很多细节,秦意浓原本被论文弄得有些焦头烂额,想写的内容很多很杂,堆积在脑子里一时分辨不出哪些该删掉、哪些该留下,被他问着问着,她思路竟清晰了许多。   直到她讲完论文全部初稿,她彻底清醒,甚至想现在打开电脑开始修改。   然而时间已太晚,夜空云层刚好变得浓厚,遮住神秘的弯月与无数星光,也将夜色笼罩在深沉静谧的晦暗中。   “你腿都麻了吧。”秦意浓从他腿上下去。   无论是她读英文还是讲论文,她都被他按着坐在他腿上。   晋聿淡道:“还好。”   正经事结束,两人没有再说话,房间里的静意好似逐渐涌动出了山体要喷发的躁意,分不清谁的呼吸变了节奏,气息愈发加快。   “时间晚了,我该回去了。”   秦意浓低着头,随意整理衬衫阔腿裤的模样,一边抬脚向门那边走去。   没察觉到晋聿有阻拦她的意思,她越走越快,好似身后有无形的力量追赶她,让她逃也似的快走。   走到门口要碰到门把手时,突然被人按住手,灯光暗掉,她被炙热沉重的身体压在门上。   “今天不是周五吗,我们约定的时间。”   晋聿别着她的腿,扣着她双手手腕,额头抵着她脑后枕骨,炽热呼吸落在她后颈:“你要去哪?”   方才的融洽气氛豁然消失,他所有的强势仿佛瞬间爆发了出来,秦意浓后颈的冷汗也骤然渗出来。   冷汗密布全身,他要开始正式算账了,她知道。   秦意浓额头抵着门,被压得快不能呼吸,她忍声轻道:“晋先生,请放开我。”   “放不了。”   秦意浓无法控制地用力喘息:“晋、聿。”   晋聿稍抬了身,但没完全离开,换为手掐她后颈让她动弹不得:“我们来谈谈你刚刚和时衍说的不喜欢我的话。”   “……”   到底还是等到了。   她知道他这一晚都在为这件事和她发脾气。   可是有什么好谈的?   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本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秦意浓不想谈,很烦躁,更是忽然很想反击。   秦意浓猛地抬高肘部转身击打晋聿的心口,她前阵子在沈沐琛那里练过很多次这个动作,她在肘击的时候速度极快,一般人根本无法反应得过来。   但下一秒,她被晋聿随意抬手挡住,并被轻轻松松地反剪了手腕,彻底成了以卵击石。   秦意浓气得没了章法,抬脚向后去踹他的小腿,可她穿拖鞋,完全没有杀伤力,又被握着脚踝脱了拖鞋丢到地上,竟还听到了来自身后的一声轻笑。   气上加气,她迅速压低身体蹲下去,抓起拖鞋去打拍他裆,这是女生自我防卫中最重要的手段。   晋聿却再次笑出声,退后半步轻松抓住她手腕将她提起来,扔掉她手里的拖鞋,面对面地问她:“秦意浓,你打哪呢?”   “打你孙子。”秦意浓破罐子破摔。   晋聿冷笑,抓起她手用力咬了她手腕一口,结果却是不轻不重,只是印了个牙印而已,还没自己咬自己疼。   秦意浓借着台灯微光抬眼,意外看到他眼里也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   晋聿突然将她竖着抱了起来,她一声惊呼怕摔倒,连忙按住他双肩,被晋聿的一句反讽鼓励“最好再喊大点声”给憋了回去。   晋聿一直抱到他床边将她抛扔到床上,秦意浓立即要爬着躲开,他迅速上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眸光深邃地垂眸看她。   秦意浓心底慌张得快停了心跳,双手用力抓紧身下被单,但只睁着倔强的双眼冷淡看他。   而后她思绪逐渐变得混乱。   晋聿撑在她身体上方,她感觉到晋聿抽出他皮带,绑住了她的手。   皮带冰凉,金属一样硌着她手腕。   她试着挣扎,晋聿按住她手,语气严厉:“不想疼就别动。”   秦意浓绷着脸瞪他,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睛逐渐冷漠如石。   又一条领带,固定她手腕上的皮带,绑到床头横档上。   秦意浓仰头看姿势位置,试图寻找可以解开的松扣。   “找吧,你加油。”   晋聿下床,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去,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漫不经心地看她。   秦意浓后悔刚刚她没忍心用对讲机吵醒老夫人的事。   她刚刚该吵醒的。   她向晋聿方向看去,晋聿背倚着沙发靠背,右手食指轻敲在左手背上,姿态闲适优雅得仿佛正坐在峰会的台上。   见她对视过来,他对她挑眉,好似在等待她说些什么。   “你,”秦意浓别无他法,“你聊吧,我听着。”   她明白他的意图,只是刚刚她不想谈。   晋聿缓慢起身,走到她床边坐下:“不动了?”   “嗯。”   晋聿抬手松解连接她手腕和床杠的领带,边淡道:“秦意浓,你现在有底气了,对吗?”   秦意浓张了张嘴,哑口。   可以为她撑腰的家人找到她了,她确实有底气了,所以她已经决定不再和他继续。   今天若不是戴安娜找她,她不会出来。   “那我们就来谈谈,”晋聿解开领带放一旁,按着她手腕俯身看她,“我们为什么还应该继续保持这个关系。”   秦意浓刚要说话,晋聿突然按她手腕压到床上,她被压得挺起了身,要说话的话堵在胸口再说不出来。   晋聿说:“听我说完。秦意浓,能听吗?”   秦意浓呼吸急了又急,被迫答应:“能。” 第31章   ◎呜咽出声:“不行。”◎   晋聿将她举到头顶的手拿了回来,放在她腹上让她舒服些,而后说:“让我们做彼此的完美情人,如何?”   秦意浓意外他说的话,在急促喘息间促起了眉:“什么?”   晋聿启唇,淡薄而柔软的嘴唇一开一合,温声缓速,她在他的话语中逐渐失神。   “即便你不喜欢我,但我仍然可以为你做到事事巨细无微不至,我会是你最完美的情人。   “戴安娜对你说的中文是我教的,每一句都是。我母亲特意为你做甜点,是因为我家里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你亲生父母找你,是我先找到你,是我推他们走到你面前。   “你怕受伤,不敢向前走,那就换我来走向你,你在原地站着就好。”   他猛地抬高她双手举在头顶,迫她回神,但他低沉嗓音的语速仍是缓的:“所以,秦意浓,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让你受伤,你更不要再想着结束,我只要你相信我。听明白了吗?”   秦意浓听懂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听得身体起伏剧烈,听得呼吸越来越急促。   同时难以置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更是不懂他做这些事的背后原因。 :   她喃喃:“为什么?”   “你不明白?”   她摇头,她一点都不明白。   晋聿沉默地看着秦意浓眼底的震惊和茫然。   这个女孩子有一颗自卑的心。   她明明本该耀眼自信的心,在积年累月中,被她养父母打压得寸草不生。   她爱的沈沐琛却也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关心她,从不爱她,所以她认定了不会有人爱她。   晋聿俯身吻她侧颈,逐渐吻向她耳廓,贴在她耳边的嗓音低沉温柔,又携着希望她能懂的强势:“找回你的自信,秦意浓,你很优秀,你的个性很讨人喜欢,你值得被爱。有人在爱你。”   秦意浓急促的呼吸愈发不稳,但在紧张与迷茫中有了一点清醒。   晋聿说她值得被爱,说有人在爱她,应该是指她生父生母哥哥家人。   她知道其实不止,还有沈家人和孟见鲸也很爱她,是与血缘无关的亲情与友情。   他的意思是,即便她没有爱情、他也不会给她爱情,但她还有亲情与友情。   晋聿好像是希望她变得自信,希望她变得优秀,希望他们之间的这段床伴关系能够一直继续下去,以及最是希望她也能够成为他的完美情人。   秦意浓被他短发触着脸,皮肤隐约刺痛,她高举着被绑的手,喃喃:“可是,夏卿,我姐姐,要回来了。”   晋聿撑起了身,眸色深如墨。   他指腹裹着黑暗里的冷意,按在她颈部的软骨上:“夏卿回来后应该会第一时间公开你的身份。秦意浓,你现在是想在恢复身份后和我结束。是吗?”   秦意浓目光徐徐落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没有摇头或点头,轻声问:“你不是因为我和夏卿长得像,把我当替身吗?”   晋聿眉心深深地浮现川字纹:“从来没有,我不是晋谨峋。”   秦意浓惊讶:“我不是替身吗?”   晋聿皱眉:“不是。”   秦意浓茫然:“你……等等。”   她要消化一下他说的话,重新思考他没把她当作替身、他为什么还要纠缠她的这些事。   他否认*她是替身,再加上他刚刚说的话,他的意思好像是他对她是认真的,希望他们互相成为对方的完美情人,让这段关系长久地继续下去。   那么,抛开她像夏卿的事不谈,在最初的那一晚,他接受她的撩拨,就是因为他恰好正在寻找一个不会走进婚姻的固定伴侣吗?   这样的话,她所有的疑惑都找到了答案。   在那一晚之后,他表明纠缠她的态度,是因为诸如她的模样长相符合他审美,他们的身体达到了让他满意的契合度,他调查她过往知道她没有感情史,也认为她姑且算优秀,他在权衡之后,确定她是他的最优选。   所以他陪伴她,照顾她,让别人尊重她、向她道歉,教她反击,教她勇敢,为她找到家人,一步步地指引她,都是希望她能够成为自信优秀的人,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她之前一直认为他在胁迫她变成别人、变成夏卿那样的人,并且她为此很烦躁,而今才明白,他只是希望她能够配得上成为他的完美情人。   晋先生,桑田国际副总裁、拓展海外市场的总负责人,用两年时间和百亿美元于前两个月成功完成对KLine公司的并购重组,而KLine公司是海外对人工智进行时间最长最资深研究的公司。   这样的晋聿,强大优秀,睿智果敢,自然希望他身边唯一的一个女孩子也要足够自信优秀。   孟见鲸也说过,晋二叔不是普通人,是做什么都会深思熟虑的人,他对整个海外市场和局势都运筹帷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是个很理智的人。   所以即便她无法与他比肩同行,他也希望她能跟上他的步伐,成为他满意的优秀情人。   再加上她现在是夏流萤和江初的女儿,似乎她背景方面也够配得上他了。   因此他现在更不想和她结束。   “你是在,”秦意浓茫然问,“把我当作你的附属物吗?或者是你想要豢养或是驯养的宠物?”   晋聿深深皱眉:“你在想什么?”   “不是吗?”秦意浓问:“听起来像是这样。”   晋聿被她给气笑了,他伸手捂住她嘴,以防她再说些什么话出来气死他。   “我不会限制你的任何行动,决定,想法。”   年轻的女孩可能都这么会胡思乱想?   晋聿尽量清楚地说给她听:“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是我……很欣赏你,我不需要你付出,也不会要求你任何事。”   他移开手:“听明白了吗?”   秦意浓更诧异了:“那你图什么?”   “……”   图她的感情。   但这样说,只会让她逃得更远。   “我图你身体。”   晋聿被气得一字一顿咬牙说:“固定床伴,你说图什么?”   秦意浓:“……”   也是。   “享受不好吗?”晋聿手指捻她的脸:“秦意浓?”   “……”   也是,享受不好吗,秦意浓?   这一刻,她恍惚在自己对他复杂的感情中,寻找到了一丝复杂的心动。   对他身体的心动吗?   好像不止是这样。   如果她跟在他身边,是否她会慢慢成长,慢慢变成真正自信优秀的人?   抛去他不爱她,没有人会拒绝这样英俊多金完美单身干净的男人吧,她想。   而且他从未将她当作夏卿的替身,她只是她。   秦意浓慢慢软了她眼里的固执:“好。”   “好什么?”   “好,”秦意浓逐渐软了她的身子,望向他的目光逐渐多了真正的柔软,“不结束,享受这件事。”   晋聿轻抚着她耳后的发:“确定吗,秦意浓?”   他摩挲着她耳朵,再次向她确认。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结束,秦意浓,能做到吗?”   “……”   总该有个期限吧?   晋聿看穿了她的犹豫:“我不结婚,我不会做错事,也不让你失望。如果有,我们重新谈。”   秦意浓是个不轻易被说服的人,她问:“如果我做错事,我让你失望呢?”   岂不是她随时要被他甩掉?   晋聿:“我的包容度很高。对你,是无限。”   稍顿,晋聿补充:“除非你劈腿。”   秦意浓没忍住抿唇笑了:“我不会。”   晋聿炙热的手指抬起她下巴,紧紧凝着她的双眼:“那么现在,可以接吻了吗?”   “嗯。”秦意浓安静两秒,闭上了眼。   晋聿俯首吻她,终于得到了秦意浓的主动回应。   两个人的这个吻与之前所有的吻都不同。   第一晚秦意浓主动吻晋聿是生疏与试探的,再之后的吻都是晋聿强势地迫她回应,而此时秦意浓已经放下双手圈着他脖颈回应,是真正的主动,有来有往逐渐热情炙热。   她曾经认为自己是野外的一株小树苗,想要火的温暖,又怕火将她燃烧毁灭,所以她宁可像以前一样生活、坚定想要逃离,而今她才意识到他是她所需要的阳光与水分。   温暖的阳光,解渴的水分,陪伴她自信成长。   决定同意,其实除了享受,还有她知道自己需要他,需要他带她走向更好的地方。   唇瓣分开,秦意浓无意识地落下眼泪,闭着眼仰脸继续寻找他的唇。   晋聿呼吸极度不稳,浅啄了一口她柔软的唇:“等等。”   给她解开手腕上的皮带,甩一旁,问她:“刚刚你用力了,疼吗?”   秦意浓在黑暗里看他为她揉手腕的模样,她本想诚实摇头,临时改了,轻轻点头:“疼。”   晋聿第一次听到她说疼,还似是装疼,眼底浮现出笑意,垂眸掩过,揉着她手腕说:“第一次的时候疼了吗?你咬我咬得很用力。”   话题转得太快,秦意浓红着脸丢了神,不想答,两秒后想起来一件正事问:“你说你先找到他们的,我是指江教授和夏女士,什么时候?”   “话题转这么快吗。仲州回来后。”   “你什么时候有的猜测?”   “去仲州之前。”   秦意浓慢慢伸手搂他,穿过他衬衫搂向他背后,轻声哽咽:“谢谢你,晋……”   晋聿手按在她腰际边缘,打断她:“以后不要叫我晋先生,也不要对我说谢这个字眼,我不喜欢听。记住了吗?”   “嗯。”   晋聿俯首吻她的颈,湿热的唇贴着她的软喉说:“叫我名字。”   秦意浓停顿须臾,攀住他的背:“晋聿。”   热烈的吻铺天盖地般的落下来,仍是强势不容躲避的晋聿,秦意浓几乎要招架不住,到某一个瞬间忽然用力按住他手腕,呜咽出声:“不行。”   “嗯?”晋聿呼吸发重。   秦意浓用仅存的理智说:“这是你爸妈家,不合适。”   晋聿停了几秒:“在我自己家就合适了?”   晋聿家热气蒸氲的浴室里,凌晨两点,花洒的水如雨浇落,雨点拍打在肌肤上发出仿佛暴雨狠狠凿在窗上的声响。   一声连一声迅猛击打,特别凶狠,宛若台风天,雨水不断斜斜坠落,密集得看不清人影,只能看到紧密连在一起的两棵树影在飓风中重重抖动,闪电连着雷声与状似人哭的呜咽声,一齐穿透进晋聿的耳里,他在秦意浓身后用力掐着她腰,帮她站稳。   秦意浓塌着腰哭得软得站不住,浑身没有力气仿佛全身都不是自己的,只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断断续续喷洒在自己脚边,好似永远不会停止。   **   隔日上午,夏家别墅里。   这是夏流萤和江初住了很久、养育了三个孩子的家。   夏流萤坐在书房里,正与夏叶繁视频通话。   视频里,夏叶繁不停地哭泣,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夏流萤难掩心疼但沉默地看着夏叶繁。   画面里有一位女士正陪着夏叶繁,对夏流萤说:“夏总,小繁有个问题想问你。”   夏流萤轻轻点头:“小繁,你问吧。”   但夏叶繁说不出话来,她低着头捂脸抽噎,连日来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难以自拔,她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她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最幸福的人,突然间却成了要被扫地出门的人。   她理解他们对亲生女儿的爱与心疼,理解那个女孩子的不易,可她在他们身边二十二年,他们竟然可以说割舍就割舍吗?   夏流萤等不来夏叶繁抬头看她,良久,她缓缓出声说:“小繁,谢谢你愿意给出样本做鉴定。”   又望向夏叶繁身边的严菁:“严医生,快出结果了,辛苦你这段时间陪着小繁。”   最初夏时衍让她考虑好如何安排夏叶繁的时候,她想等出了秦意浓和江初的鉴定结果、以及为夏叶繁找到父母后,再对夏叶繁说。   可在她得知浓浓是她亲生女儿的当天,她收到夏叶繁的视频通话,手指悬空在接听与拒绝的按钮上时,她犹豫着,第一次按下了拒接。   之后她找了华人心理医生严菁去找夏叶繁,对夏叶繁说出实情,向夏叶繁说明她这段时间很难再与夏叶繁频繁联系的情况。   她做不到一边心里都是亲生女儿,又一边若无其事地与养女通话。   她更担心在她和秦意浓相处时突然收到夏叶繁的视频通话。   秦意浓的成长环境让秦意浓如今很敏感,她不想让秦意浓看到她接夏叶繁的视频,不想让秦意浓暗自难过与比较,哪怕只是一瞬间。   甚至即便秦意浓不在家,她也不在他们的新家平墅里与夏叶繁联系,即便联系,也要回到老房子里来。   如晋聿所叮嘱,她竭尽所能地为秦意浓考虑到了所有。   视频里的严医生抚着夏叶繁的背,对夏流萤回应道:“不辛苦,夏总请放宽心。”   夏流萤看向夏叶繁,她爱了二十二年的女儿,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一朝一夕就割舍了对夏叶繁的所有的爱,但她只能这么做。   “小繁,请你理解,过去这二十二年,我很爱你,现在也依然爱你,心疼你。但是小繁,我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了二十二年的苦,”说到这里,夏流萤哽咽,停顿半分钟,继续说,“我不忍心她再受任何苦,任何委屈,任何不安。我心疼你,但我更心疼她。小繁,请原谅我。”   夏叶繁双手捂着脸发出难以自抑的痛哭,她知道妈妈现在不想看到她哭,哭解决不了任何事,但她忍不住,几度用力咬住嘴唇才勉强说出话来:“我想问,我以后真的不可以叫你妈妈了吗?一句都不可以吗?”   夏流萤伸手按住了摄像头,泪水滑过脸颊,她用力深呼吸,擦拭掉眼泪后重新出现在屏幕前,她轻声说:“抱歉,小繁,在心里叫吧。”   “你怎么,”夏叶繁再次痛哭流涕,她二十二年来都在幸福里长大,却突然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曾经爱她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全部都和她划清了界限,“你们真的好心狠。”   夏流萤心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恶狠无情的母亲,她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分毫的心软。   她只能心狠地劝说自己,夏叶繁已经拥有本不该得到的爱有二十二年,她不欠夏叶繁的,她接下来的余生都只欠秦意浓一个人的。   夏流萤硬着心轻道:“小繁,这段时间和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严医生,她会转达给我。”   说完这句话,夏流萤不忍再看夏叶繁哭的样子,淡然地挂断视频。   几乎同一时间,身旁未入镜的江初将她揽进怀里抱着:“好了好了,不哭。”   夏流萤埋在江初怀里,整个人哭到颤抖不止,她不能对任何人问出口这一句“我就不能同时拥有这两个女儿吗”,只要问出口,最难过的人就会是她的亲生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折磨我,我对不起浓浓,对不起繁繁,我好疼啊江初,”夏流萤用力抓紧江初的衣服,哭着说,“我好疼,我心里好疼啊江初。”   江初也已泪眼模糊,心疼又温柔地哄着她:“不哭,繁繁……她已经长大了,她会有自己的人生。浓浓她,她所有的苦难也已经过去了。”   **   秦意浓醒来时已经中午,身边早没了人,她知道晋聿很忙。   忙海外事宜,也忙健身。   她抿了下嘴,腿软得厉害,一点不想动。   发呆了十来分钟翻身,意外看到枕头旁本应该在玄关柜子上的她的手机,电量也是满的。   她拿起手机,看到聊天页面里,有晋聿给她发来的信息。   消息右上角是红字2,他发来了两条信息。   没点进去看,先看到的是一个表情符号:[玫瑰]。 第32章   ◎推她趴在理石上,捞她腰。◎   秦意浓没有立即点开看晋聿的信息,想先做点自己的事情。   如果晋聿正好上来,显示未读消息的红字2还在这里未读,她也有说辞。   秦意浓思索良久,点开孟见鲸的对话框,输入文字。   她还未发过去,先收到孟见鲸的信息。   孟见鲸:“哇,我看到了什么!正在输入中!宝贝我们好心有灵犀!你找我什么事?”   秦意浓问:“忙吗?”   孟见鲸:“不忙不忙,你说。”   秦意浓斟酌着输入发送:“最近发生了一件事,和晋聿无关,是我自己的事。算是一件好事,但还有一些影响因素在,我不确定这件事最后会怎么样。我想对你说,又想等有了最后结果、我安心了一些后,再对你说。多多等等我,好吗?”   孟见鲸很快就给了她回复,好像一只快乐的小鲸鱼:“好呀!浓浓你别有压力,是好事就好!我等你!!!”   孟见鲸:“但是那个,我很想小小八卦一下可以吗,你和晋先生怎么样啦?”   秦意浓慢慢提着被子坐起来,取了遥控器打开窗帘,令午时的阳光洒进来。   她抬眼望去,本想欣赏一下阳光,余光却看到床头柜上的书。   封面书名是黑白色调的《家事岁月集》,作者白若云,是她外婆的书。   旁边还有一碟红丝绒甜点,以及坐在杯垫上的温牛奶。   她打开点开刚刚晋聿给她发的两条信息。   是他早上九点钟发来的。   晋聿:“醒了吃点东西,下楼来找我。”   晋聿:[玫瑰]   秦意浓拿起书随意地翻了翻,并非是新书,上面有很多画线。   她仔细看,发觉画线的句子都是形容她母亲的,应是晋聿特意为她准备的。   秦意浓轻揉了一下眼睛,回复孟见鲸:“他很好。”   孟见鲸:“嗯?”   秦意浓慢慢输入:“是一个完美情人。”   她想要永远拥有、她不舍得结束的那种完美情人。   秦意浓和孟见鲸又聊了一会儿孟见鲸单位的事。   等待孟见鲸回复信息的间隙里,秦意浓吃点心和看书,不知不觉又过了半小时,之后孟见鲸去忙,她又打电话给沈老头。   沈子敬接起来就说:“我听你爸说了,你这周和他们相处得很好。浓浓丫头,恭喜你,以后有家人爱你了。”   秦意浓眼睛有点湿润:“沈叔,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家人。”   沈子敬笑起来:“来,丫头,你重说一遍,我录下来给老江听。”   “……”   秦意浓不说了,跟沈老头东扯西扯贫了十分钟。   之后洗漱下楼。   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就来了晋聿家,她没拿换的衣服,在前一晚和晋聿说开了以后,她发觉晋聿对她确实很有包容度,他对她没有洁癖,允许她在这栋房子里做所有事除了收拾碗筷做家务,于是她打开晋聿的衣柜,从里面找了件晋聿的衬衫穿上。   另外在衣柜的透明收纳箱里看到了晋聿的一次性内裤,也看到了女士的一次性内裤,这次她确信晋聿是为她准备的,穿上刚好合适,穿上下楼。   晋聿正侧坐在一楼健身房的推肩器械座椅上在打电话,明明已经汗湿透了前衣襟,但他呼吸不急不促,依然沉稳。   秦意浓安静站在门外没打扰,一边忍不住想,他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用不完的精力体力?不是说他小时候的身体并不好吗?   门内晋聿双腿敞开,向前弯着腰,背脊弓出健硕有力的肌肉线条,手肘撑着腿,对电话另一端的人淡道:“时衍,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私下和我谈。你不该表现给意浓,你在给她压力。”   夏时衍被他说得哑口,只能换个角度和他辩论,冷傲说:“晋聿,如果你不掺和我的事,我也不会掺和你的事。但我是浓浓亲哥,我不愿看到她伤心,我必须要提前讲给她听。”   晋聿手里提着水瓶,随意抛出,绕空三百六十度精准落地,他一下下随意抛着,边缓声道:“时衍,你在用‘你是她亲哥,你在为她好’这几个字绑架她,她是独立的人,你应该像师母一样支持她的任何选择,否则她会变得犹豫,不自信,瞻前顾后,甚至怀疑自己的思维方式与能力,你应该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时衍,你所以为的的‘懂事’,背后是她一次次的委曲求全。”   夏时衍沉默片刻,不悦问:“你的意思是,如果她遇到渣男,我也不能过问?”   晋聿漫不经心地说:“事实上,时衍,你了解我的为人。再者,即便我是你口中的渣男,她也已经在我身边。在这个世界上,你认为谁能从我身边抢走人?”   “……”   夏时衍气道:“你怎么那么自恋呢你?什么叫我了解你的为人?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了?”   晋聿:“我不是吗?”   “……”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晋聿这么不要脸的。   “你,”夏时衍气道,“只限这段时间,你给我照顾好我妹妹。但凡她有一点不开心的地方,晋聿,我就去弄死你。”   晋聿:“那么我应该会长命百岁。谢谢你祝福我和意浓百年好合。”   “……”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   夏时衍本就正处于与妹妹谨小慎微的相处中,还未找到令妹妹最舒服的相处方式,这时不仅说不过晋聿,还被晋聿气得不轻。   堂堂上市科技CEO,原本气势汹汹地打来电话讨伐渣男,最后气得用哼声骂人,然后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   晋聿淡笑了声,拧开瓶子喝水,不经意间抬眼向玻璃窗外望去。   秦意浓正站在有阳光的地方,他的黑色衬衫穿在她身上很宽大,袖子像朵黑色的花在她手腕那里挽了很多层,长衣摆快垂到她膝盖,她下身双腿至脚都光着,白皙肌肤被阳光渡上一片耀目的日光。   他知道她不是完全纤瘦的身材,紧实的肌肉外面有一次软软的肉,健康而丰满,衣领快开到胸口,隐约可见圆润的轮廓。   他放下水瓶放一旁,对她招手。   秦意浓开门走进去,再次听到了钢琴曲,是静谧恬静的夜曲风格。   仔细想,在健身房里听夜曲是很符合晋聿的性格,一边给人头皮发麻的强势压迫感,一边给人以沉静内敛的温和绅士感。   秦意浓一直走到他面前、走到他**,手指轻抚他额头上的细汗。   晋聿双手搂着她腰,抬眼问她:“腿酸吗?”   秦意浓摇头:“不酸。但有点软,没力气。”   夜里结束后,他给她泡了澡,放松了她一直绷紧的腿部纤维,他常健身,知道怎样能让她舒服些。   秦意浓说:“我看到你准备的外婆的书了。你是刚看不久,还是以前就看过?”   “收到你鉴定结果后开始看的,昨晚刚好看完。什么感觉?”   “你线画得很直。”   “没了?”   “还有喜欢那些线。”   晋聿低笑,脸埋进她衬衫里。   她今早变得诚实了。   “喜欢我黑色衬衫?”晋聿问。   “不是。”   “嗯?”   “白色衬衫有点透。”   晋聿静默须臾,按她坐到他腿上,仰头吻含她下唇,又一下下地逗弄她上唇,往返含吻,逗弄够了才分开说:“下次在家里穿白色衬衫。”   “……”   喜欢透的是吗。   秦意浓逐渐说不出来话,他健身得头发都是湿的,她衬衫都被他湿漉漉的头发弄湿,他手沿着她腿后腘窝向上攀岩一直揉进了她后腰,现在她不仅腿发软,她抱着他脑袋,连胳膊都发了软。   “再陪我洗个澡。”   晋聿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他刚健身结束,激素活跃,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和内啡肽都正处于活力高值,洗澡的时候更是有些过分,他让她陪他洗澡是放她在中间理石台上坐着、让她看着他洗。   他背对着她时,她还算好意思抬头欣赏他的爆好身材,看他的宽肩窄腰,看他抬起手臂时、背肌拱起极其漂亮的弧度,花洒水流从他头顶向下经过他每一片肌肤流淌下去,简直比漫画身材还漂亮。   晋聿突然转了过来,秦意浓立即低头看脚:“你让我下楼不是有事找我吗?”   “不是要紧事,”晋聿按了洗发水,仰头洗发,“我母亲送来了邀请你参加她寿宴的请柬。你和我一起去吗?”   “我想想。”   她可以去,但她跟家人一起去的话,是不是比和晋聿一起去更名正言顺一些?   她和晋聿去的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难道还真对外说她是他女朋友吗?   秦意浓想起昨晚被她忘记的事,问:“老夫人寿宴过后,你送戴安娜回去吗?”   她有些积年累月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了,比如她此时其实想问的是“你会和戴安娜一起回去吗”。   晋聿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关停花洒走向她:“你姐回国,我会让晋谨峋送戴安娜回去。我不走,别多想。”   秦意浓听着安心又多心。   他这样非要分开晋谨峋和夏卿的安排,晋谨峋怕是要被他气死吧。   忽见他两条淌着水的大长腿停到她面前,她用力压低头不敢抬起来看,闷闷地说:“你又在惩罚我什么。”   晋聿弯腰,按着她后颈迫她抬起头来,吻着她紧闭的眼睛说:“安秘书订好了下午的机票,陪我去灵隐寺。”   秦意浓立刻睁开眼解释:“我没和沈沐琛去过灵隐寺。”   晋聿将她捞起来,黑色衬衫转瞬掉落在地上,推她翻身趴在理石上,捞她腰:“解释晚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来来啦,今天也是短小糖TvT 第33章   ◎“怎么训狗,白教你了吗?”◎   晋聿这个人太能翻旧账了。   秦意浓莫名其妙地就和他进行了灵隐寺两日游与承山寺一日游。   去灵隐寺是小心眼晋先生的惩罚,去承山寺是因为方丈在承山寺。   秦意浓陪晋聿在方丈那里为老夫人求了护身符,晋聿又为她请了一个平安符放在她包里。   即将五一国庆假期,串休的缘故,这周日上班上学,她不需要给方泽曜补习,而晋聿即便在外地,仍可以用碎片时间处理工作,临时离开北琼的这三天,没影响任何事。   三十号早班飞机回来,晋聿先送秦意浓回学校,她下车后去店里打印论文。   即将放假,她要在节前拿去给自己的导师看,好方便五天假之间有时间在江教授工作室做实验和修改。   论文是她在飞机上改的,晋聿以非专业、但很能挑毛病的老板角度看她论文,给她提了一些意见,她改好以后先发给江教授看。   江教授没直接在她文档上进行批注或更改,都是发引导问题类的文字给她,让她自己思考和更改,她明白是为了避嫌,以防以后被人举报教授父亲帮她写论文之类的情况,江教授明白这世界上的坏人比想象得多。   打印好厚沓的论文,秦意浓走向学校。   八点半的时间,校门来往学生不多,初夏的天空一片宝石般的深蓝,校园林木郁葱如绿翡,秦意浓在心里盘算着五天假期给方泽曜补习可以赚五千块的事,一边为钱欣喜,一边为方泽曜的态度感到头痛。   正想着,忽然听到连串的脚步声向她跑来,她停步抬头望去,就见到前方杨悦直奔她而来。   杨悦没有好脸色,显然已经等了她很久,就同小时候杨悦等她很久的生气模样一样。   “秦意浓!你妈我生病住院这么久,你一个电话不给我打,你也不回曲津看我,你还大学生,你有没有心啊!我白养你!”   杨悦走向她,同时指着她鼻子骂,应是这些天来被她气得不轻,实在忍无可忍特意来骂她,并要趁这五天假把她带回曲津给她介绍男朋友,她明白杨悦的这份心思。   而她此时望着杨悦,她本以为自己心里会很平静,毕竟杨悦不是她亲生母亲,过往的一切都不过是场笑话。   但事实上,在再见到杨悦的这一刻,她心里更多的是难过,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好像在流泪。   秦意浓沉默地看着杨悦走到她面前,眼见杨悦要伸手打她脸和抓她头发,她敏捷退后没让杨悦碰到她一根头发。   她跟沈沐琛学打拳,除了要在外面保护自己,也是为了在杨悦他们面前保护自己。   忽然一个身影从她身后晃了出来,一巴掌扇在杨悦脸上。   那个人影穿一袭红裙,波浪长发,踩着一双恨天高蛇形绑带盘脚踝的黑色高跟鞋,直逼得杨悦往后退。   杨悦捂着左脸尖叫大骂“你谁啊”,接着那人影又一巴掌扇在杨悦右脸上,声音响亮得好似要扇死杨悦。   秦意浓平静地望着那一幕,灵魂好似和身体分开飘远,只一个被抽了灵魂的空壳躯体立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杨悦被那个人影逼得连连后退跌坐到地上,高跟鞋断了鞋跟断掉在一米外,上身向后倾斜得要躺下去,地面铺设的是坚硬的花岗岩,杨悦磕到了手肘,痛得尖叫,她麻木地想,导师的办公室好像在三楼。   忽然被人挡住了视线,本该离开去上班的晋聿出现在她面前,遮住了那边的全部画面。   她缓慢抬头,眼不含泪,睫羽未颤抖,双眼空洞地看晋聿,像是在看晋聿,又像是脑袋里在想别的无关紧要的事。   晋聿的五官面容真的很好看,好看得令人仰视瞩目,剑眉如墨画远山,鼻梁如高挺青峰,含黛如墨的双眸有着直达人心底的深邃与锐利,英俊无俦。   他脱去外套披到她身上,温热掌心沉默地覆住她的双眼,沉稳有力的安抚响在她耳边:“我们都在,没事。”   秦意浓眼前落入黑暗,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但仍能听得到杨悦的聒噪刺耳的尖锐叫声。   刚刚她目睹了养母被人打,无论养母这二十二年对她如何,她对养母都有很深的感情,叫她能作何反应?   她轻轻张开干涸的嘴,想问他为什么在这,想说她要去学校里找导师,忽然被他戴上了降噪耳机,所有刺耳的声音都远去,一道不算温柔、并很有气场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秦小姐你好,”女人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沉稳的优雅与大气,“我是戴安娜的母亲,阿聿的大姐,晋婕,女字旁的婕,听说这段时间你很照顾戴安娜,戴安娜也很喜欢你,我一直想打电话给你谢谢你,一直没抽出时间,今天刚好有空,请问秦小姐现在有空吗?”   秦意浓飘走的灵魂逐渐回了体,她眼里不再平静和空洞,有了诧异情绪抬眼看晋聿。   晋聿的眼里浮现些微柔和,接走她手里刚打印出的还有油墨味的一沓论文纸,对她点头。   秦意浓突然结巴:“晋,晋女士您好。”   晋婕笑:“自家人,跟阿聿一样叫我大姐就好。戴安娜说你送了她一个立体的很漂亮的软木画,但她中文不好,英文又没办法讲出那个意境,我一直没有听明白,你方便给我讲讲吗?”   秦意浓注意力有两秒的转移,想要向晋聿身后看去。   晋聿却倾身按住她发顶,不许她转头,并将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和上次在电视台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秦意浓定了定心神,与晋婕通电话。   她和晋婕的这一通电话打了十多分钟,她才知道晋婕是二婚,一婚丈夫是华尔街金融巨鳄,戴安娜是她的一婚女儿,二婚嫁进王室又生了一个女儿,姐妹俩相处没有太大问题,教养都很好,只是戴安娜生来遗传了父亲易怒易急躁的基因,身处于被所有人照顾的环境让戴安娜认为自己在被控制,情绪一度失控,是晋聿帮忙控制住戴安娜的情绪问题。   晋婕感谢她为戴安娜翻译的那七封信,说不是出自于工作,也不是出自于讨好,戴安娜感受到被喜欢、被真心对待,心情很是明亮愉悦,晋婕为此真心感谢她,邀请她有空和戴安娜一起回去玩。   其实秦意浓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很平常的一件事,并且也是戴安娜送她藏密财神雕塑在先,她感觉有一点受之有愧。   不知不觉间,她将全部思绪都专注地挪到了这通电话上。   直至晋聿拿下她耳机,对那边说“我有事找意浓,挂了”,这通电话终于结束,她发觉她所有麻木空洞的情绪都得到了缓解,轻松地熬过了这十多分钟。   同时晋聿让开身。   秦意浓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夏卿。   一袭娇艳红裙,笑靥明媚夺目,仿佛天不怕地不怕一身如火焰般的自信与成熟,脸上有一块出血的鲜红伤口,更显她明艳生动美丽。   是在她生命中出现了五年的人,以夏卿这个名字陪伴了她五年久的人。   “呀,浓浓宝贝,我们长得真的好像啊。”夏卿走到她面前热情说。   秦意浓有一点忘记呼吸,嘴唇微微张开,但发不出声音。   眼前人影一晃,被夏卿浓香温软的怀抱给拥住,夏卿轻拍她脑后的发,明媚又柔情地说:“我们长这么像,你这不肯定是我妹妹吗?真是的,那一群瞎子。姐回来了,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人欺负和委屈了。”   是与夏流萤女士不同的怀抱,夏流萤温柔慈爱,拥抱里总有哽咽,夏卿是柔情又强势,和晋聿的强势很像。   “你,你脸受伤了。”秦意浓说。   “没事,姐不疼,小伤十天半个月就长好了。”夏*卿放开她,不在意地说,边仔仔细细地看她的模样身高与胖瘦,眼眶忽然泛了红,用力揉了揉她头发说,“浓浓长得很好。”   秦意浓目光移不开夏卿脸上的伤。   夏卿打了杨悦,是为她。   她知道杨悦指甲很尖,应是杨悦用指甲划伤的,一定很疼。   这样美丽无瑕的一张脸,被划伤后会落坑落疤吗?   “你,哎,看你眼神就倔倔的,我真没事,”夏卿比她年长六岁,没煽情太久,成熟利落地安排她的事,“我这次带夏叶繁回来的,鉴定结果是夏叶繁是你养母的女儿,但不是你养父秦大为的女儿。我现在带你养母去见夏叶繁,还有爸妈也跟你养母见一面。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们会安排好一切,你就安心去找老师改论文,晚上姐来学校接你回家吃饭。如果你想了解什么,妈容易哭,晚上姐和单独聊。”   夏卿说,夏叶繁是杨悦和另一个男人怀的孩子。   秦意浓怔怔地越过夏卿的肩膀,望向远处的杨悦。   杨悦已经站稳,衣服头发也都已经整理得体,但被扇巴掌的双颊红肿得厉害,杨悦远远看她,眼里含着丢了魂般的不可置信。   杨悦脸上有泪,不知道是不是在得知她不是她女儿的这一刻,对她有了一丝不舍。   秦意浓对夏卿说“好”,脱掉外套还给晋聿,从晋聿手中接走论文抱在怀里,平静地向杨悦走去。   杨悦伸手要碰她:“浓浓……”   秦意浓闪身退后,退进了晋聿怀里。   晋聿以山峰般的力量给她依靠。   秦意浓靠在晋聿怀里,直截了当地问:“请问,你和爸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爸的女儿?”   杨悦看着面前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秦意浓,眼前闪过很多画面,从秦意浓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到秦意浓努力懂事听话和讨好她,再到她对秦意浓指手画脚大吼大叫,她第一次意识到了秦意浓的无辜与可怜。   “你们知道吗?”秦意浓追问。   杨悦颓败地低下头,愧疚不甘和不愿相信甚至无能为力的恨意与妒忌、盼秦意浓好又秦意浓秦意浓在新家得不到关注、希望秦意浓终于发觉她这个养母最好,种种复杂感情与可悲人性不断在她心里如海浪波动涌现。   最终杨悦擦着眼泪说:“你爸知道。你和我们的血型一样,我又改了你出生月份,他本没有察觉,但他怀疑我,偷偷去验了你和他的DNA。”   秦意浓垂眼沉默。   杨悦早知道她不是秦大为的女儿,才对她不屑一顾。   秦大为早知道她不是他女儿,才对她表现出厌烦。   所以她没有错,她没有性格缺陷,自始至终她只是成长在了错误的家庭。   “妈,”秦意浓眼眶泛红,轻着声音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感谢您这二十二年来的养育。家里我的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我也不回去见爸和哥了,望珍重。”   秦意浓最后向杨悦深深鞠了一躬,走向学校。   晋聿搂着她肩膀送她进去,如山一样守候着她。   “浓浓……”   杨悦还要再说什么,夏卿冷眼上前打断,警告杨悦不许再说。   杨悦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秦意浓每个月都会给她打钱,意识到秦意浓的乖巧懂事、让她觉得心里难受,再看秦意浓那样决绝冷漠地离开,又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想发火。   夏卿招手叫余叔下车、带杨悦上车。   准备带杨悦去见夏叶繁。   夏卿忽然想起晋谨峋,高喊:“二叔,等一下。”   秦意浓身体微僵,同晋聿一起回头。 第34章   ◎“在国外校园亲吻,很平常。”◎   秦意浓心情复杂。   晋聿说她不是夏卿的替身后,她见到夏卿时,心里有了一份坦然,但同时也多了另一种不可名状的复杂心情。   夏卿是晋聿深爱的人。   晋聿此时心里的情绪是怎样的?   他从不轻易外泄任何情绪,所有情绪都藏在他厚重的心里,面上从来波澜不惊,那么心里会是怎样的波澜骇浪?   他一定很想念夏卿吧?   夏卿提着红裙大步走来,步调似T台模特般,停到两人面前,笑着抬手摸了摸秦意浓的脸颊,然后问晋聿:“二叔,你能先帮我关几天晋谨峋吗?”   晋聿神情冷淡:“怎么训狗,白教你了吗?”   夏卿摸摸秦意浓脸蛋,对秦意浓尴尬地笑笑,继续问晋聿,语气中难掩信赖:“这不是我回来得先解决浓浓的事,没空搭理他吗。我估计他现在已经知道我回来了,可能在飙车过来了。”   晋聿忽然看向秦意浓,秦意浓安静地看着夏卿脸上的伤。   夏卿是秦意浓的姐,看在秦意浓的面子,他想。   晋聿淡道:“如果他堵你,给我打电话,我跟他说。”   夏卿松了口气:“谢谢二叔。”   大约因为她在爱意环绕的家庭里长大,说出的谢谢二字都动听得如笑容般明媚。   “二叔”这个词,真是乱了辈分。晋聿手抚秦意浓的背,对秦意浓的姐说:“以后不用叫我二叔。”   “那我叫?”夏卿问。   “叫我英文名吧。”   “行,”夏卿看向秦意浓,又怜爱地揉了揉秦意浓的脸,“那姐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秦意浓浅笑点头:“好。”   绿树成荫的校园里,晋聿送秦意浓走向她导师所在的科研楼。   经过户外网球场走向林荫路,繁茂树叶遮在头顶,阳光穿过缝隙碎钻般的洒在秦意浓的脸上。   晋聿垂眸看她,校园里绿意盎然,秦意浓脸色苍白如纸。   方才动手的情况是二十二年的养母和心疼她的亲姐,她很难做到真的无动于衷。   晋聿慢慢停步,手臂从秦意浓肩上挪开,秦意浓未有所觉。   她继续向前走了十多米远,她仍未察觉,好似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她穿白衬衫与深灰阔腿裤,挺直的背影像是踩着泥水淌进灰蒙蒙的浓雾中。   “大姐都和你说什么了?”   晋聿走向她的浓雾中,抬臂将她搂进怀里。   直至此时,秦意浓才停步,但抬头望他的神色仍茫然得像在雾色深处走失迷了路。   过了好一会儿,对视到他黑沉有力的目光,感觉他好似伸出双手为她拨开了她周围裹挟碎刺的浓雾,她彻底回神。   视线下垂,她看着他的宽肩胸膛,忽然很想把脸埋进他怀里,他温暖与沉稳的怀抱可以为她挡掉所有烦恼。   但此时是在学校里,周围同学来往目光流转,她止住了这样想被拥抱的想法。   “说了很多,让我在校门口的那段时间没那么难熬了。”   “嗯。”   秦意浓逐渐恢复如常,抬眼问他:“是你的安排,还是真的是巧合?”   晋聿拂开她额头拂到眼睫的一缕发,漫不经心说:“你怎样认为都可以。”   秦意浓知道他这句回答和“是我的安排”已经没有区别。   身着商务西装的晋聿和学校有些格格不入,他身处于树叶茂密郁葱蓬勃的校园里,气质成熟内敛,显然不是青涩学生,他身上也没有年轻教授的学者气息,一眼看去就让人想到他大抵上是来捐赠科研实验室的资本家。   他也确实资本家,而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仓皇失措的情绪,因此陪她走进校园,送她去见老师。   甚至于他提前做好了戴安娜母亲那边的准备,转移她注意力,让她避开了会引起她情绪失控的场面。   那种被他照料得很好的感觉,又从心里流淌出来。   秦意浓紧抱着论文问:“你不让我对你说谢字,那我真的很想感谢你的时候,我该说什么?”   她认真记着他说过的话,也认真实践与履行。   晋聿不让她说道歉,这好办。   但他不让她对他说谢谢,这真的有点难,他做过太多让她想说谢谢的话。   晋聿低眸看她清丽的双眼,他喜欢看到她对他的信任,并想在她眼里看到她对他比对沈沐琛更多的信任。   一砖一瓦堆攒积累到构建出一间房,等她邀请他搬进去。   掌心握着她圆润的肩,收紧她肩膀,晋聿俯首,同时抬高她下巴,令她嘴唇碰过自己的脸颊:“这样。”   秦意浓一时分不清这是谁偷谁的吻,心跳蓦的跳动很快,紧张地向周围看去。   饶是晋聿刚刚的动作很快,就像是附耳到她唇边听她讲话一样,还是有些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她脸微热,担心有关于她的不好听的话传过来,推他快点走。   晋聿牵着她手问:“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秦意浓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晋聿好整以暇。   “……”   知道以后一句谢谢要替换成一个亲吻,但她说不出口。   晋聿端详她两秒:“以后去国外留学吧。”   “什么?”   跳跃太大,秦意浓不解。   晋聿平常语气淡道:“在国外校园亲吻,很平常。”   不用像她这样,好似他做了多了不得的事。   秦意浓努力让自己从这个话题抽出理智,想起来问:“你是派人盯着杨悦了吗?在她动身来北琼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吧?”   她没有质问的意思,边指前面边用温和的语气为他介绍:“科研楼在这边,这棵开着白花的树是刺槐,地上开的那些矮矮的小白花是点地梅。”   “嗯,很漂亮,”晋聿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但你姐在这里,不是我提前安排好的,应该是时衍的安排。”   秦意浓平淡地总结:“时衍也想打她。”   晋聿漫不经心说:“时衍心里想,但他会在意你的心情,不会真的去做。夏卿是个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知道她打了杨悦会让你心情复杂,但她仍然会去做。”   就像她可以因为和男朋友吵架而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六年之久吗。   晋聿真的很了解夏卿。   到科研楼门口,秦意浓思忖片刻,终究没有问出“你的英文名是什么”,犹豫着将另一句疑问问出来:“你之前打的那两通电话,像是在教对方怎么驯服难训的动物,是在和她通话吗?”   “嗯,”晋聿揽着她走进玻璃门,送她进里面继续上台阶,“她看我养了只比特犬,她也养了一只,比特犬攻击性强,在国内是禁养犬,她很享受驯服的过程。”   真的是夏卿。   原来早在那么久,她就已经看到他在与夏卿通电话。   “那她驯服了吗?”秦意浓问。   “你问她吧,”晋聿不多聊,给她和她姐多聊的机会,不容置喙地安排说,“我中午过来接你去吃饭,结束给我打电话。”   晋聿寸步不离地将秦意浓一直送到导师办公室门口。   秦意浓心里还是有疑惑,她酌句说:“如果你早知道杨悦会来找我,你为什么没阻止她?”   晋聿揽她肩膀的手落在她后颈揉了揉:“你总要面对,不如安排好了再让你面对。”   他动作和语言依然透着强势,但确实是深思熟虑的最优解,让她将难过想流泪的情绪降到了最低。   晋聿说罢,握着她手抬起敲门,得到里面的应允,他低声说了句“祝你好运”推她进去。   关上门,他离去。   秦意浓站在门口看办公桌里面的导师郭爽,难得紧张,平时清冷嗓音都变小了两度:“郭老师,我来了。”   她这个选题的导师刚好是他们院主任。   她摆烂的时候,郭爽找过她,希望她能好好毕业,她没当回事,前些天江教授为她联系了郭爽,坦言说了她是他女儿,郭爽很为她感到高兴,然后在她开题报告上狂修改,满篇红色备注,大概是又欣慰又气。   郭爽戴上眼镜看这个命运多舛苦尽甘来的秦意浓。   秦意浓大一想转专业的时候,就来找过她,也找过其他校领导,一次又一次向校领导提出她想在市局做法医的梦想和想转专业的事,校领导说没有这先例,秦意浓问如果她成绩特别优秀,是否可以有这个先例,校领导没有答复,因为成绩是否优秀不是嘴上说的。   之后秦意浓作为市场营销专业学生,不仅将公共基础课学到最好,同时将大一专业课,管理学、会计学、经济学、统计学和市场营销学都学到最好,并积极蹭课自学法医学系的基础医学概论、法学概论、系统解剖学和法律基础课程,无论法医学系老师待不待见她,她都去各位老师面前刷眼熟让老师知道她自学到什么程度。   那是他们多年教学来见过的最坚定的一个女孩子,校领导开会时探讨了三次她的事,终于决定可以破例,但要看她原专业期末成绩和目标专业的笔试成绩。   最终她拿出原专业第一的成绩和目标专业全A+的笔试成绩走向他们,并获得原专业的学院国奖。   高考状元的成绩进入市场营销专业,之后又在法医系连拿三年国奖,这两个学院的老师没人不认识如此优秀与努力的她,但也看到了她父亲秦大为杀人未遂判刑后、她大五时的颓废与放弃。   为父亲的案子奔波两年,整个大学五年,她只在大二时有过一年轻松时光。   最终等来判决,她考不了公,无法进入市局做法医,又不愿去司法鉴定机构工作,她选择了放弃。   多么荒唐现实又一意孤行的决定。   终于苦尽甘来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了,郭爽欣慰地想。   郭爽对她招手:“过来。你爸给你改了吗?”   秦意浓静默片刻,走上前回答她:“我爸没改,说要避嫌。”   郭爽失笑:“关系都在这儿了,还能避哪去。来吧,坐我旁边来。”   秦意浓被训了仨小时,她摆烂时的荒废不是假的,是真没打算毕业,但江教授和晋聿都给了她一些指导,她也不至于做得那么差。   只能是一个结果,郭爽想让她的论文更优秀一些。   但还是被训得很疲惫。   中午结束走出郭主任办公室,秦意浓饿得紧,给晋聿打电话约饭。   不成想一分钟不到,晋聿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楼梯台阶上,晋聿脱了西装外套挂在手臂,单穿一件深灰色衬衫,他从楼梯下方上来,她从楼梯上方下去。   她低头看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逐渐仰视他,她难以置信问:“你来多久了?”   “不久,”晋聿牵着她手垂眸看她的郁闷疲惫表情,“挨训了?”   秦意浓忽然走近他,抓起他衣襟闻他衬衫味道,闻完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没走。   他办公室和安秘书周围有一些花调的香气,会为他的沉香与姜香添去似有若无的尾调。   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第35章   ◎“放松一下,陪你玩会儿游戏。”◎   秦意浓沉默片刻,轻声问了晋聿一个大胆的问题:“晋聿,你能背我下去吗?”   晋聿问:“站得腿疼?”   其实不疼,她说谎点头:“嗯。”   晋聿将他外套披到她身上,下行两级台阶弯腰,勾着她手趴在他背上,稳稳起身将她背起,向上擎了擎。   与此同时,秦意浓搂住他脖颈,柔软温热的唇瓣轻碰到他侧脸。   代替谢谢的一个轻吻。   晋聿定了两秒,侧眸看她:“去吃饭?还是回家做?”   秦意浓不可置信地红了脸,趴在他背上说:“你在想什么,去吃饭。”   午饭过后,晋聿带秦意浓回了他公司。   晋聿一尘不染的办公室里,三米水墨国画屏风立于东南角,屏风另一侧,秦意浓身上盖着一张工艺精湛的手工羊绒毛毯,躺在晋聿的休息床上呼吸均匀地午睡。   办公室内拉了窗帘,挡住了室外日光,室内落入在昏暗寂静中。   晋聿坐在沙发上,挺拔的背轻靠在后方背椅上,双腿交叠,看着手机上夏时衍发来的语音转换成文字的消息,神情凝重。   夏时衍:“这事太操/|蛋了。”   夏时衍:“我现在跟夏卿在派出所。早上夏卿在车上跟杨悦聊了以后,杨悦情绪还很稳定,向夏卿问夏叶繁的各种情况。但真到了家里见了夏叶繁后,也不知道杨悦是本性为恶,还是认为夏叶繁留在夏家更好,总之就是不认夏叶繁,不仅说她只认秦意浓是女儿的话,还一口咬定鉴定是伪造的。夏叶繁见这情况也看不上杨悦,母女俩互相看不顺眼,嚷嚷了两句,夏叶繁情绪激动大哭,哭完就流产了。我都不知道夏叶繁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你说这小丫头在国外好好留学怎么还把自己弄怀孕了?二老开车送夏叶繁去医院,杨悦一点没打算跟着,还要回曲津,夏卿气得又动手打了杨悦。夏卿报的警,她要拖住杨悦八小时,再看二老和夏叶繁那边怎么办。晋聿你说,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妈?真不知道浓浓这些年怎么过的。浓浓怎么样?”   夏时衍这条信息说满了六十秒。   晋聿没听语音,只看文字,看完回道:“睡着了。”   他在国外多年没有午睡习惯,回来后的办公室里也没有特意设单独房间,是临时安排为秦意浓设的屏风与床。   秦意浓说不想去他家里,他又不想让秦意浓离开他的视线,就带来了这里。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情绪起伏不小,吃完饭后困了,他陪着她改了改论文,她渐渐疲惫睡去。   晋聿:“告诉她吗?”   夏时衍:“你觉得呢?”   晋聿没再回复,手机调了静音开了飞行模式扔沙发上,走到办公桌后敛着眉目处理节前所有工作。   他没用电脑,只用触碰按平板,一切无声。   秦意浓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睁眼看到昏暗的房间和陌生的空间,有一阵不知道自己伸出何处何时的茫然。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枕头下的手机看时间,下午三点半,慢慢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在晋聿办公室,仔细听屏风另一侧,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好像办公室里只有她自己。   秦意浓坐起来问:“晋先生?”   那边没声音。   秦意浓又问了一遍:“晋聿?”   那边传来了声响:“嗯。”   “……”   所以晋先生不在,只有晋聿在?   这个人的规矩也太多了。   秦意浓低头整理睡乱的头发,边想到他不许夏卿叫他二叔、让夏卿叫他英文名的事。   他更喜欢被叫英文名还是被叫晋聿?   应该是英文名吧,不论其他,他是从国外回来的。   衬衫第三粒扣子开了,秦意浓低眸系上,睡得红润的脸颊本该透出柔软,她此时眸光却只有冷清。   沉稳的脚步声靠近,一杯水递到她面前,揉她发顶:“睡得头疼吗?”   秦意浓接过水说:“有一点。”   刚醒的时候没有,现在感觉后脑向前有什么东西罩着自己一样不舒服,应该是睡得太久了。   晋聿语音打开电动窗帘,新风系统调节的自然风还是与真风有差异,他去打开窗令现在温度正舒适的自然风吹进来,能让她心情舒适些。   晋聿拿起平板问:“平时有什么娱乐?玩游戏吗?”   秦意浓看他好像要给她找游戏玩打发时间的样子,喝了两口水,诚实抬眼说:“我没玩过游戏。”   “俄罗斯方块?”   “没有。”   小时候家境还算可以,杨悦给她安排各类培养淑女的课程,钢琴围棋书法芭蕾,她连电视都很少看。   到她高考前,换脑子打发时间的业余爱好是看沈老书柜里那些关于法医学的书。   高考后的大一,她每一分钟都排得很满,再之后努力学习、为父亲的事奔走和做兼职家教赚钱,一直到大五收到父亲的刑事判决书,她结束了在医院的实习开始摆烂,但徐蕈又找上她,开始学习文秘相关工作努力打工。   她只有大二那一年过得相对轻松一点,但父亲的催债找上她,她经常去找沈沐琛学打拳,也经常去找沈小妹游泳增强体内,压力大的时候她独自去二十四小时网球馆挥拍,脑子放松了些,身体也没放松过。   晋聿走到她面前,指尖托她下巴抬起,深邃目光对视她的冷清,以轻吻碰她唇畔:“以后在我身边,学着放松。”   绳子总是绷得太紧,会断。   晋聿上床坐到她身后拥着,下颌贴她侧脸,平板放在她腿上:“放松一下,陪你玩会儿游戏。”   秦意浓迟疑侧眸:“上班时间,你不工作吗?”   “不工作,”晋聿握着她手指在软件商店里滑动,“还有两个小时放五天假,心思飞了。你想工作?”   “不想。”   秦意浓轻轻浅笑开,靠在他怀里选游戏玩,一直玩到下班时间,等总秘和员工们走得差不多,晋聿也没放开她。   直至她接到夏流萤电话。   夏流萤在电话里的声音很轻,比平时多了温柔与慈爱,徐徐缓缓地问:“浓浓在学校还是在晋聿那?”   “嗯,在他办公室。”   “那这样,妈妈叫余叔去接你回来吃饭,晚上有妈妈跟爸爸学做的辣小面。你姐回来了,但爸爸和哥哥今晚有事,你回来和妈妈姐姐一起吃饭。”   秦意浓某个敏感的神经忽然动了。   尤其今天是夏叶繁和杨悦都来北琼的日子。   而夏女士只字未提夏叶繁。   秦意浓背部挺直了些,就这样离开晋聿的怀抱,她问:“杨悦和夏叶繁回曲津了吗?”   夏流萤安静了三四秒,轻道:“发生了一点事,还没有。”   秦意浓后背的体温从温热变得发凉,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沉了下去。   忽然被晋聿倾过来的怀抱拥住,他手臂环着他的肩,双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攥紧的拳。   夏流萤想到养女在她面前蹲下身,血从腿部流下来的画面,艰难地说:“夏叶繁她……”   夏卿抢走了手机,对秦意浓说:“宝贝,是姐。”   夏卿拍了拍母亲的肩膀,走远了些说:“夏叶繁怀孕流产了,杨悦不管不认,爸在医院陪着。我又把杨悦打了,哥在酒店开了房看着杨悦。浓浓,我们都不知道夏叶繁怀孕的事,这事太突然,知道跟你说了会影响你心情,但不跟你说,你回来也能感觉得到不对劲。总之别多想,爸妈和我和哥都爱你,回来吃晚饭吧。”   秦意浓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出声,过了一两分钟才道:“我不回去吃了。我理解,你们先照顾好夏叶繁。”   她声音平静得仿佛一条直线,没有波动起伏,也没有任何情绪:“明天开始放假,我要去给一个高三生连补五天课,每天四小时,回去住不方便,我就住在晋聿这里了。”   “你生气了?”夏卿紧着哄她:“浓浓别难受,也别对我们失望,确实现在情况有点乱,夏叶繁流产超出了我们的预想。”   “没有,没有生气,也没有难受。”   “那浓浓回来吃晚饭,姐现在去接你。”   “不用了,”秦意浓懂事地说,“你们还要给医院送饭吧,你们先忙着,我回去会让你们分心,先这样,等她好了一些,我再回去。”   秦意浓几次想先挂断电话,这样都会显得她好似在生气,结果她不挂断,夏卿也不挂断,最终晋聿从秦意浓手中抽走手机对那边说“我带她去吃饭”,他按断了电话。   好似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秦意浓陷入安静的沉思。   其实她不是未满十八岁很需要家长的年纪,她也没那么需要与她有血缘关系的这些家人,她独立,可以照顾好自己,她可以不需要照顾,也可以不需要亲情。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更想补偿她,更想弥补他们心里对她的愧疚,她也只是在配合而已。   江教授和夏女士并非只有她这一个独女,他们有儿有女,也有二十二年的养女,她对他们也不需要陪伴与赡养。   或许她可以不让他们那么为难,说出同意让他们留下夏叶繁的话,她仍过回自己的生活。   她理解他们对她愧疚和心疼的心情,但如果她愿意多花他们的钱,他们心里是否就会好受些了?是不是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晋聿宽厚的掌心捂住了她的眼睛:“在想什么。”   “戴安娜。”   晋聿停顿两秒:“假期这几天想和戴安娜相处?”   “嗯。”   孟见鲸的男朋友顾执五一期间会回来陪孟见鲸,她不能打扰孟见鲸。   她若回学校住宿舍,晋聿势必不能让。   她还想去找沈沐琛,晋聿应该也不会让。   那她去和戴安娜相处,就会是最好的选择。   晋聿缓缓松开她的眼睛,令她从黑暗里重回光明,强势重吻咬在她颈上:“回我家。”   秦意浓被咬得一哆嗦,不疼,但让她颈处一片酥软发麻:“什么?” 第36章   ◎“你在吃醋吗?”◎   “我不想去你家。”秦意浓坦然说。   去晋聿家住五天,她还要不要腰和腿了?   晋聿解释:“是指去我父母家。”   秦意浓瞬间紧张:“谁家?”   晋聿手臂圈着她,徐声说:“作为戴安娜的朋友,和戴安娜回她外公外婆家过五天假期,不是很正常的事?你紧张什么?”   “……”   那是去戴安娜外婆家住的问题吗?   不是吧?   是去晋聿父母家过节的意思吧?   秦意浓一点点地转过身来,刚刚渐变得寡情的眸子多了迟疑的波动:“你是认真的吗?”   在问完“你是认真的吗”的同时,秦意浓就知道晋聿是认真的,晋聿不是会对她信口开河的人。   晋聿偏眸看她睡觉时压出印子的侧脸上,抬手揉按:“你可以放心,我不回去住,不会让你尴尬,你只当作是戴安娜的朋友。”   秦意浓无意识地抚上刚刚被他咬过的颈:“我如果不去呢?”   晋聿低磁的嗓音平缓:“那就绑去?”   “绑”字是玩笑话,但晋聿的态度不是玩笑,秦意浓明白这个道理,晋聿决定的事,总有办法做到,就如同他缠她时一样。   可她也实在做不到就这样住进晋聿爸妈家,一日三餐还要和晋聿爸妈一起吃吗?   即便是外婆那个朋友间社交来往密切的年代,夏流萤女士都受不了去亲戚家住,哪怕只是三五天。   许久,秦意浓轻声说:“我不想去。我补给你可以吗?”   又是这一句。   她好像摸准了他的妥协点在哪里,总是这样拿捏他。   晋聿唇角碰在她脑后柔软发丝上,手指覆在她腰上:“秦鸽,鸽子的鸽。”   秦意浓:“……”   还是很难听。   但他那手的意思,就是不许她反驳。   他接受了,她也得接受。   晚饭时,晋聿叫上戴安娜一起吃饭。   戴安娜逐渐受到影响,看秦意浓不控制身材吃很多,戴安娜也跟着吃很多。   晋聿一如既往饭量小,吃些蛋白质和蔬菜,碳水只碰一点。   秦意浓看晋聿的阿尔弗雷多白脱奶油意面还剩一半就放下叉子,她看了一眼又一眼。   晋聿瞥见了,但他不主动开口,漫不经心地喝着气泡水。   终于秦意浓问出了口,指着看起来奶香但其实咸口很香的意面问:“你吃完了吗?”   晋聿抬眉:“有事?”   秦意浓抿了抿嘴:“浪费可耻。”   “所以?”   “我想吃。”   晋聿终于等来这句话,眼里浮现出笑意,抬手按铃叫厨师再端上来一盘。   秦意浓忙说不用,直接伸手取晋聿的盘子。   晋聿手护着剩下的意面不让她碰,也不做解释,只是将电话给夏时衍拨了过去,按下免提说:“你妹妹刚吃了我剩下的意面。”   夏时衍顿时炸毛:“你公司破产了?让我妹妹吃你剩饭?”   晋聿没回答,直接挂断电话,抱着肩膀抬眼看秦意浓。   秦意浓默默收回手,也不用问晋聿为什么非要再点一盘了。   吃第二盘意面时,秦意浓手机响起消息,是“宝贝浓浓回家吃饭五口群”里来的消息。   是夏时衍在群里圈了她,给她转账两千。   哥:“@妹,钱不多,点接受,不然哥现在去找你。”   秦意浓一边叉卷意面吃,一边不想点。   等她又被夏时衍威胁不得不点的时候,页面提示已被姐接受。   哥:“夏卿你瞎点什么,你给我退回来,抓紧。”   姐:“不退,你再给浓浓转。”   夏时衍又发。   夏卿又点。   夏时衍又又发。   夏卿又又点。   哥:“夏卿你怎么回事,你把钱给我吐出来!!!”   姐:“噢。”   随后聊天页面出现了一行新消息。   姐向妹单独转账6666。   姐:“@妹,宝贝,姐给你转的五天假期零花钱,快点收下,不然姐现在去找你。”   哥:“不是夏卿,你这6666里面是不是有我的6000???”   姐:“不知道噢。哥你丢钱啦?丢钱去你未婚妻苏簪家找啊。”   夏时衍闭麦不再说了。   一条意面蹭到秦意浓嘴边,秦意浓拿纸擦嘴,边垂眼笑了。   妈:“@妹,宝贝吃晚饭了吗?”   秦意浓笑眸黯淡下去,无意识地攥紧纸巾。   到底还是不舍得看到夏女士难过,回复了信息。   妹:“吃过了,和戴安娜一起。”   边将6666的红包点了。   她不想点,但她考虑到夏时衍和夏卿的感受,不得不点。   群里昵称都是夏时衍盯着每个人改的。   四人在群里聊了一会儿,江教授始终未出现。   秦意浓明白,江教授正在医院陪夏叶繁,可能是夏叶繁醒来,江教授抽不开时间看手机。   页面忽然跳出了沈沐琛的信息:“打拳吗?”   秦意浓:“不打。”   拿起手机双手按键盘,顺便问:“假期你回曲津看老头吗?”   沈沐琛:“有事?”   秦意浓:“想给老头带点东西。”   沈沐琛:“没必要,送东西见外了。”   秦意浓托腮想了又想,回道:“要是我从时衍那偷一瓶酒送你,是不是也见外了?”   沈沐琛立即改口:“不见外,偷,现在就偷。”   秦意浓轻轻笑了:“那我送老头一些好茶,你回去的时候带给老头?”   沈沐琛:“我酒呢?”   秦意浓笑出声:“没有。”   沈沐琛:“跟我这儿玩诈骗呢?”   她正笑*着,戴安娜凑过来:“和谁笑?呀,沈律!这头像,知道!”   沈沐琛头像是他的打拳照,跟他作为律师的身份气质很不相符。   但如果他遇到不好弄的案子,倒也能起到震慑作用保护自己。   秦意浓对戴安娜笑着,忽感周围气氛不大对劲,像深秋天气里的一夜骤降低温的冷空气,从她额心那里往下降,让她头皮发麻,又降到她颈上,沉甸甸地锁着她。   晋聿漫不经心的嗓音:“在和沈沐琛发信息?”   秦意浓向他抬眸过去,对视到他黑沉深邃的眼睛,紧张须臾,她仗着最近他给她的胆子,漫不经心地问回去:“你在吃醋吗?”   像是没料到秦意浓这样直接,他握着的水杯晃了晃。   “进步很快,应该给奖励。”   随着晋聿这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落下,附在秦意浓身上的冷意消散,转而变成了另一种诡异的热意。   晚上戴安娜终于如愿以偿和秦意浓去海边放了仙女棒烟花,晋聿酒店私人海滩这边没人,戴安娜觉得没意思,晋聿带着两个女孩子沿着海岸线从私人海滩向人群里走。   距离远,步行很久,晋聿走在两人身后,视线多放在秦意浓的背影上,夜里海风大,她盘起了长发,步伐轻快地与戴安娜打闹,时而说流利的英文,时而笑声大过海浪,他用目光拍下了秦意浓在海上与月色下的月辉晴朗笑意灼灼的种种瞬间。   “你要放两支吗?”   秦意浓回头大声问他。   海风里,秦意浓眼底的笑意星光随着夜空上的繁星一起闪烁。   一起闪进了晋聿的心里去。   “过来,抱着你放。”   晋聿抬臂。   深黑的夜里,他挺拔如不消不灭的灯塔,伫立在海浪声中。   秦意浓条件反射看周围。   但周围漆黑,戴安娜更是习惯看别人拥抱。   不等秦意浓走向他,晋聿大步过去将她拥进怀里,抬高她手里的仙女棒,打火机亮起猩红火光,点燃手持烟花。   秦意浓放纵自己背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浅笑着看烟花在她眼里闪动。   晋聿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她手向后攀住他的短发,主动仰起脸。   周围人声海声烟花声喧闹,他们在烟花下拥抱接吻。   秦意浓的主动让他气息在放纵中渐乱,晋聿先结束这个吻,掐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出一句无奈的话:“吻技长了。”   秦意浓舌尖发麻腿发软,眼角闪着被吻得快失去意识的泪光,无意识地轻道:“你教得好。”   话说完,听到一道低笑声,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即推开他去找戴安娜。   深蓝大海浮动银白碎光,秦意浓的背影轻快放松。   至少在这一刻,忘掉了杨悦与夏叶繁带给她的烦恼与不快。   结束这个烟花夜,秦意浓和戴安娜坐上车,两人都有些累了,各自安静闭眼睡着。   车行寂静沉稳,秦意浓被晋聿抱出车的时候睡眼惺忪,睁了闭、闭了睁,梦魇一样。   被晋聿抱进电梯,被晋聿放下,被晋聿揉了眉心:“睁眼。”   秦意浓茫然地睁开眼,她清醒过来,这是回了江教授附近的新家。   晋聿轻揉她掌心,在她耳边低声说:“逃避只会让你越来越不自信,不相信自己值得被爱。相信他们,也相信我。回家吧,夏意浓。”   秦意浓蓦的红了眼圈,无意识地抓紧他袖子,不想让他走。   不知道从哪刻起,有他在身边,她就有了安全感。   晋聿俯首吻她唇瓣:“夏意浓,明天见。”   他握她手指按了指纹开锁,门开,他推她进去。   送她回家,为她轻柔地关上门。   秦意浓站在家门口,怔怔地望着坐在沙发里还没有睡的生母生父,看到生母眼底的泪,看到生父红着的眼眶。   他们是在为谁流泪?   江教授没有在医院陪着夏叶繁吗?   夏流萤不可置信是女儿回来,震惊又惊喜,捂着嘴又哭又笑,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起身快步走过去,泣不成声地用力将秦意浓抱进怀里:“妈妈对不起,宝贝,妈妈对不起,妈妈让你受委屈了。”   江初走上前连连拍抚夏流萤的背:“好了,女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哭了。”   “你们怎么没睡?”秦意浓哽咽呢喃。   现在好像快夜里两点。   “在等你回家,”江初出声也哽咽,忍了又忍,仍是断断续续地哽咽,“今天是爸妈做得不周到,爸妈很害怕会失去你。浓浓,爸妈对不起。”   在秦意浓的生命里,从未听过杨悦秦大为对她说对不起。   从未见过杨悦秦大为等她回家。   更是从未见过他们为她流泪。   今天是她生命里过得最漫长最压抑的一天。   汇聚了她所有的情绪,都在她胸口沉重积压着。   而她的亲生父母没有忽略她,也在焦急与痛苦中等她回家。   秦意浓慢慢从母亲的怀抱里抬头问:“还有辣小面吗?”   “有,有,妈给浓浓做了。”夏流萤啜泣不止地牵她手去餐厅,餐桌上还摆着他们在家里做的晚饭,无人动过的迹象,夏流萤看到辣小面一怔,“放久了。”   夏流萤着急回头说:“浓浓对不起,妈,妈重做。”   夏流萤又推江初:“你做,你做,你做的比我做的好,你现在给女儿做一碗。”   秦意浓望向江初:“您晚上没在忙吗?没看您在群里发信息。”   江初想了想,与秦意浓坦诚说:“你妈和你姐想在家里陪你吃晚饭,她们回来做饭,爸留在医院陪夏叶繁。晚上换你姐过去劝夏叶繁,爸回来得着急,手机放医院了。”   虽是坦诚,他还留了两句没说。   事实上是夏流萤给秦意浓打电话被秦意浓拒绝后,夏流萤一直无法控制地哭泣与流泪,他回来后也跟着难受,为女儿难受也为妻子难受。   但他不方便跟秦意浓说这些,好像他们老两口在用眼泪道德绑架她。   他们只想让她知道,他们会一直等她回家。   “明白了。”   秦意浓轻声说。   父亲没有在群里说话,不是因为他在忙着陪夏叶繁抽不开身。   她没有被忽略,她想。   秦意浓抬头,有一点扬笑地说:“有点饿了,可以现在做吗?”   夏流萤和江初忙道:“可以可以,现在就做。”   秦意浓没阻止父亲为她煮一碗热乎新出锅的辣小面,她偏头倚在厨房门口看亲生父母为她忙碌的身影。   她确信地想,晋聿说得没错,他们爱她。   她应该再给他们一些信任。   相信他们,也相信晋聿。   转眼五天过去,秦意浓这天傍晚给方泽曜补习完毕从楼道里走出来,接到夏卿的电话。   这五天都是夏卿在医院里陪夏叶繁,夏卿说夏叶繁已经出院,也已经与国外男友分手。   夏叶繁决定休学一年留在国内,不回曲津找杨悦,去上海住朋友家拍vlog做up主,尝试独立生活与成长。   在爱里面长大的孩子,虽然脆弱任性,但总会长大的,父母也总要放手让孩子去外面闯荡。   “对了,其实主要还是晋聿,”夏卿说,“晋聿没来医院找过夏叶繁,但晋聿让安秘书过来给夏叶繁带了两句话,夏叶繁才决定独立的。”   秦意浓意外:“晋聿吗?他让安秘书说什么了?”   “俩人单独说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好了,就这些,姐就跟你说一声,”夏卿问,“浓浓宝贝现在回家吗?”   秦意浓走出小区,抬眼看到了幻影车边站着的晋聿。   树影在他英俊的脸上摇晃,忽然有什么东西摇晃着进到了她心里。   好像她身边的一切,都是晋聿带给她的。 第37章   ◎“秦意浓,我真是会惯坏你。”◎   秦意浓望着晋聿那张深沉内敛英俊的脸。   晋聿也在看着她。   秦意浓微微抿了唇,轻声问:“晋聿的英文名是什么?”   夏卿问:“宝贝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秦意浓思忖着胡说:“他让我猜,我猜不到。”   夏卿:“让我帮你作弊?”   秦意浓:“……嗯。”   “Jin!”电话里忽然传来戴安娜的喊声:“Jindoesn‘tlikeforeigncultures,hejustlikesyo……(金玉不喜欢国外文化,他喜欢亻……)唔。”   夏卿明显捂住了戴安娜的嘴,和戴安娜小声嘀咕。   秦意浓在心里发了几遍Jin的音。   与中文拼音jin有区别,英文发音更似拼音zhin。   但不管怎么发音,都好像在单独叫他的姓氏,里面有一种特别的亲昵感。   晋聿让夏卿叫他Jin。   把他的特别对待给夏卿。   他应该很喜欢这个字里面悄悄存在的亲昵吧。   电话另一边的夏卿笑说:“二叔英文名就叫Jin,宝贝还有什么问题吗?姐继续帮你作弊。”   秦意浓回神浅笑:“不用了。我今晚在外面吃,然后去游泳,晚点回去。”   “好,我跟爸妈说一声。”   “嗯。”   挂断电话,秦意浓放下手机走向晋聿。   他这辆车很高调,虽然不是天天过来接她,但小区里的人都已经把他车牌号记得很熟,她路过时听到过小区大爷八卦“888那辆幻影今天来了吗”。   秦意浓站定在晋聿面前:“我下课了。”   晋聿目光从她身后的某个鬼祟身影上收回,牵她的手:“秦老师辛苦了。”   秦意浓被揶揄得不好意思,不理他。   但近来她胆子被惯得有些大了,她瞪了他一眼。   晋聿含笑伸手接走她装满教辅书错题本的帆布包:“饿了吗?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她包里面有十多本书本,都很厚很有重量,晋聿像提了个装满羽毛球的包似的,毫不费力轻飘飘地放到副驾。   秦意浓瞥了眼晋聿大臂上绷出的肌肉,肱三头肌撑得衬衫隆起弧度,线条饱满漂亮。   “都行。”秦意浓说。   “那就让各地厨师都给你做一点。”晋聿淡道。   秦意浓改口很快:“想吃炸酱面,随便拌拌就行。”   晋聿抬手推她后腰:“下次自己主动点。上车。”   秦意浓上车后拿出消毒湿纸巾递给他:“我跟你说过我坐的椅子上有他家人常坐的靠垫。”她裤子衬衫会碰到方泽曜家的椅子与气味,她猜想他这种洁癖应该会很在意这种间接接触,不然他就不是洁癖了。   晋聿接过来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没那么娇气。今天高三生状态怎么样?”   从三号到五号,这三天时间里,方泽曜的母亲都不在家。   秦意浓感觉方泽曜状态有一点不太好,她问了两句,方泽曜态度都冷淡,她也就没再问。   “还好,”秦意浓有一点忧心地说,“他色弱,但他又很想学建筑做建筑工程师,以后的路可能会有点辛苦,他……”   晋聿忽然倾身吻了她。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秦意浓被吻得发懵,红着脸睁眼向前方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雾化隔屏。   晋聿按着她后脑,吻得很温柔,不似夜里风卷残云般热烈,一下下逗着她绕着她,间或停下来看她闭眼时轻颤的模样。   他吻得很轻,秦意浓还是被吻得嘴唇发麻身体发软,软绵绵地抓着他的衬衫衣襟,快要无力松手时,被他捉了手放到他颈上环着。   又过十多分钟,晋聿放开她,揉她红得滴血的唇:“还不太会换气。”   秦意浓眼神涣散,身子骨软得快化成一汪水,她恍惚地呢喃辩解:“是你不给我机会。”   之前倔强冷清的人,此时目光语气声音都在无意间裹上了一层娇嗔,是对信赖的人才会有的语气。   她衬衫都被他揉开了,她低头整理衣服。   晋聿拇指按她左脸、食指按她右脸,捏馒头似的捏了捏,看到她撅出金鱼嘴,他满意放开她脸,垂眼拨开她手,为她整理衬衫和扣子。   “那个高三生喜欢你。”   “什么?”   “再补一个月,补完就再也不要联系他了。”   秦意浓有一点无奈他跟一个小高中生吃醋:“他才十八岁。”   晋聿抬眼:“我大你七岁,你大他四岁,有什么不可能的,秦老师?”   秦意浓说不过他,低低地说了句“我不接受姐弟恋”。   晋聿轻嗯了声,嗯得不咸不淡,像是仍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车里静谧得令秦意浓想要没话找话,侧头看他黑衬衫:“抓皱了,以后注意。”   “没事,”晋聿随意轻拂衬衫,“你抓别的地方的时候注意不要用力就好。”   听懂了。   秦意浓转过脸去看车窗外,耳朵比刚刚接吻时还要红。   还不如没听懂。   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云淡风轻说出这么烘云托月的话的。   “想什么呢,秦老师?”   “在想刚刚有道题好像没给他讲明白。”   “秦老师真负责。”   “……”   晚饭过后,八点钟到游泳馆。   晋聿说她最近体能不太好,他又不喜欢她去找沈沐琛打球,网球留着她跟江教授打,先选了这一项游泳陪她运动。   秦意浓不喜欢游泳馆里空荡荡的场面,觉得只有她和晋聿的话有一点瘆人,晋聿就没提前包场清场。   私人会所提前预约制的游泳馆,里面正有些会员在游泳。   两人分开换泳衣前,秦意浓体谅说:“你在岸上休息,我自己下去游吧?”泳池的水不会随时更换,人进往出的,身上汗液会融进水里,平常人会忽视,但对晋聿可能很敏感。   晋聿摆手:“没事,里面见。”   秦意浓进去冲澡,穿上泳衣披着浴巾拎着浴帽泳镜去到游泳区。   晋聿已经等在里面,秦意浓看了一眼就咽着口水移开了视线,四点早起健身真不是白健的。   他真的是单纯来游泳的吗?   秦意浓忍不住又看一眼。   没看见,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给挡住了。   那人裹着浴袍,看背影,头发湿的,应是刚从水里上来。   晋聿抬眼看见她:“过来。”   秦意浓不确定晋聿对面的男人是谁,走过去说:“晋……”   秦意浓习惯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叫他晋先生,说出一个晋字后,想起他不喜欢她这么叫,唇形临时一拐,声音不唯诺,从容自然:“二叔。”   晋聿挑了眉。   “二叔?”晋聿无声问。   秦意浓抿了抿嘴唇,随后标准浅笑。   “我侄女,秦意浓,”晋聿顺势介绍,“我朋友,戴礼铎。”   秦意浓立即联想到那家处处是古董的火锅店,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戴老板,戴礼铎和晋聿年龄相仿,她向对方伸手,大方道:“您好,戴先生。”   戴礼铎打量秦意浓,只打量脸,不打量其它,握手说:“我前些天不在北琼,但已经听说你很久了。时衍和夏卿的妹妹,你好。”   秦意浓微诧,望向晋聿。   戴礼铎笑:“你不知道吗?夏卿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让人传遍这事了。”   晋聿淡淡睨着戴礼铎:“你话很多,没事就走吧。”   “这就让我走了啊?”戴礼铎又笑了一声:“行,你和你女朋友玩吧。二、叔。”   秦意浓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位戴先生怕是以为这是她和晋聿的情趣了,但她仍是处之泰然。   她在社交时,身上的从容淡定都会显露出来,状态自信沉着:“戴先生慢走。”   目送晋聿的朋友离开后,她继续找地方钻,想先下水去游一圈,被晋聿给拉住。   她本就正要拿开浴巾进水,正巧晋聿拽她,浴巾飘然落下。   泳衣是深V领挂脖款,整个后背只有两条细带交叉,她有运动习惯,体态好,又不是瘦弱身材,身材饱满,高腰线露出的双腿笔直而长,效果氛围比泳衣模特穿得还要漂亮迷人。   “怎么了?”秦意浓问。   晋聿俯身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浴巾围到了自己腰上,他速度不慢,围好抬眼:“没事,去玩吧。”   秦意浓目光从他极漂亮有型的宽肩下移,到轮廓硬朗的胸肌,到线条刚健的腹肌,再继续下移,晋聿吞咽着口水捂住她眼睛:“秦老师,少乱看。”   秦意浓有一点明白了,应该忍住当作不明白,但她忍不住,还是多说了一句:“二叔,您不太文明。”   晋聿听笑了,安静片刻,放开她眼睛:“秦意浓,我真是会惯坏你。”   秦意浓刚要说话。   晋聿补充,声音很淡,淡得意味深长:“重点在‘坏’字上。”   秦意浓肩膀微微哆嗦了下,不再跟他贫嘴,下水去游。   50米的长池,她在冲澡穿泳衣后稍微热了身,下水后游泳的速度不快不慢,但蝶泳姿势漂亮,手臂划水如蝴蝶挥动翅膀,灵动优美。   她和沈小妹大二时经常一起游泳,她泳衣也多是沈小妹为她挑的。   秦意浓游了一个来回,从水里出来双手搭在岸边摘掉泳镜时,看到晋聿正蹲在她面前。   一杯果汁递过来,吸管放在她唇边:“没跟你说,是时衍担心你有压力。明白吗?”   “明白,”秦意浓浅浅喝了一口,“但我论文改得差不多了,想回时衍科技上班。”   她有些犹疑:“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吗?再去工作会不会大家都让着我?”   晋聿没立即回答她,等她又喝两口果汁、不再喝了以后,他稍弓背,顺着扶梯下了泳池。   他全身上下每块肌肉都硬挺完美,劲瘦窄腰逐渐没入水中。   没有专业运动员在这里提高成绩,所以泳池水是恒温的温泉水。   一米六的浅水区,晋聿毫无压力地走到秦意浓面前,双手拨动着伸进水里握住她腰肢:“先说说,你为什么想回时衍科技上班?因为习惯?不上班不舒服?”   秦意浓为自己正名:“不是,我没那么喜欢上班。”   晋聿:“嗯?那为什么专业不对口还要回去上班,详细说说。”   “……”   她说不出来。   晋聿的手正在乱动。   秦意浓紧张地看向周围,有几个游泳的人正朝他们这边看。   虽说他们看不到水下的情况,秦意浓还是按住了晋聿乱动的手。   秦意浓急道:“你别动。”   晋聿收手:“好,不动。”   说是不动,他手也没闲着,一下下地向她肩膀上撩水。   温水落在她光滑圆润的肩上,漾着水花落进水中,他目光随着水花而动。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超级开心,甩着尾巴在他的笔记本上写日记   约会啦   玩水啦   心上人也依赖我啦   心上人穿泳衣也好美好美,美人鱼! 第38章   ◎“嗯,过来抱。”◎   晋聿下了水后,深邃的眸眼在清澈水波中映衬得反而不清澈,在波动的水中深深浅浅晦暗不明。   晋聿说:“为什么想回去上班,你说。”   两个人距离太近,又是公共场合,秦意浓浮着水往后退开,离晋聿远了一些。   她思忖着,声音在水上有一点清冷空旷:“公司里有两个股东,我之前隐约觉得有点问题。时衍最近在查当年医院的事,他可能忽略了公司,我想回去看看。我没证据,所以也不便提醒时衍。而且如果我的直觉是错的,也会给时衍添麻烦。”   晋聿抬了眼:“什么问题?”   秦意浓回忆着股东大会上的情况和她两次接触的事,缓声说:“不积极,不磊落,有点躲避,好像有事。”   “你怀疑什么?”   “没有确切怀疑的,”秦意浓不确定地说,“但之前秦大为的公司里也有这样的人,想偷着把秦大为的公司卖了,想断了供货渠道和资金链。时衍公司发展很快,国内外很多公司都应该已经注意到他,时衍前段时间又忙着融资,缺钱的事似乎也在科技圈里都传开了,或许会有人想做些什么。如果他们真想做什么的话,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说到这里,秦意浓微有迟疑:“但我是时衍的妹妹,好像我回去也会被防备,不会起到作用。”   晋聿听得认真,没有打断她,始终盯着她的双眼,没有一丝游移。   在她说得不够自信时,微微对她颔首鼓励她。   待她全部说完,他先问:“在家里还没改口?”一口一个时衍。   秦意浓:“嗯。”   晋聿:“嗯?”   秦意浓瞄了他一眼:“不太习惯。”   “秦嘴硬。”   秦意浓终于忍不住反抗:“太难听了。”   也终于,她这表情语气和面对沈沐琛时近乎相同了。   熟稔、没有距离的嗔声,是对很亲近的人才会有的模样。   晋聿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发,肯定她的猜测:“我相信你的直觉,你想回去上班就回去上班。”   秦意浓问:“没了?”   她担心的问题,他不给指点吗?   晋聿游过旁边的泳道线,示意她:“和我比赛,一个来回。”   秦意浓安静须臾,摆烂:“我比不过你。”   她胳膊腿游折了也比不过他,就算他不健身,他那长手长脚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晋聿拿起岸边泳镜说:“试试,输赢都给你奖励。”   “……”   行。   两人在标准的出发台出发,口令是以秦意浓先出发跳水为准。   秦意浓和晋聿对视一眼,她戴上泳镜,一个漂亮的落水后,蝶泳出发。   然而两秒后,她就看到一个健硕完美的身影超过了她。   他没有任何停顿,手臂漂亮有力地划水,完全没有让她的意思。   秦意浓不再看他,牟足劲儿用了全力快速游。   虽然输了也有奖励。   但如果被他落了太远,太丢人。   等她奋力触到终点池壁后,掀开泳镜抬眼向岸上看。   却没看到晋聿的身影。   她撑着池壁不住地喘息,边向周围看去,仍是不见晋聿人影。   最后她回头,看到晋聿正在她身后三、四米外。   他依靠着泳道线,摘了泳镜和泳帽,掀眸看她。   “你赢了。”晋聿挑眉说。   秦意浓呼吸慢了两秒,思索着问:“你的意思是,你总在我身后吗?”   晋聿的眉眼里闪过泳池顶灯落下来的光点,他明明唇角未笑,却好似闪烁出了笑意:“嗯,过来抱。”   他对她张开手:“只要你回头,就有我在你身后接着你。”   大约是他在水里的身材实在太好,也或许是她此时心里确实有欣喜,总之她没在意周围的目光,向晋聿游了过去,在水里抱住了晋聿。   他硬朗胸膛宽厚怀抱的体验感,越来越让她沉溺。   水淋淋的肌肤相贴,晋聿垂眸看她目光粲然的模样,抬手将她腿盘到自己腰上,托着她问:“今晚不回去了?”   秦意浓被弄得后知后觉不好意思,作势要下来,他却不放,她顺势向后仰身,一脚踢在他肩上,灵活地借力游出去:“今晚不是周五周六,要回去。”   她把他们俩的约定记得很牢,只周五周六晚上做。   然而即将八号,这周五周六是她生理期,算来算去可能半个月都补不上她之前的约。   晋聿随意游过去追上她,握住她脚踝,稍一用力将人拽回到身前来。   秦意浓惊得要踹他,又被晋聿握住了脚踝。   她脚踝敏感,尤其现在正在温热的水里,还想再踹他。   晋聿抬眉:“越用力越沉底,喜欢踩我肩膀的话,一会儿给你踩。现在我来谈一件事,能停在这听我讲吗?”   秦意浓抿抿唇,慢慢安静下来:“你说。”   晋聿松开她,令她在水里转了半圈,让她扶着自己的腰,看着她说:“把你的想法说给时衍听。我说过他喜欢积极主动的人,如果你回去上班,你就是他员工,不是他妹妹。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意浓思忖须臾,轻轻点头:“明白了。”   所以不需要她多想其他的事,她只要像之前一样,眼里只有工作就可以了。   稍顿,秦意浓主动说:“我回去上班,也是因为想多接触不同的事情和行业,我想找找看我还有什么感兴趣和想做的事。如果我每天在家里,我会觉得很浪费时间。”   “所以秦秘书还是喜欢上班,要考虑来我公司上班吗?CEO给你当。”   “……”   晋先生喝酒了吧。   秦意浓不理了,转身去游泳。   晋聿在她身后说:“十分钟后上岸。补水,想喝什么。”   秦意浓没听到,一只倔强有脾气又可爱的小美人鱼很快游远。   但突然秦意浓又停下转了过来:“想喝无糖椰汁。”   刚刚她听见了装没听见,晋聿忍俊不禁,挥手说:“好,去吧。”   秦意浓很快转身没入水中,粼粼波光的水里映出她的浅笑清眸。   晋聿上岸,叫服务生十分钟后送来两杯无糖椰汁,之后他回去洗浴冲洗泳池里的细菌,重新穿上干净浴袍坐回岸边竹椅上。   看两眼泳池里的秦意浓,衔笑收回,拿起手机看信息。   罗泉:“按照晋先生的吩咐,查了医院记录,夏女士自然分娩,杨悦剖腹产,几乎是同一时间。二十二年前产房附近没有监控器,查不到具体情况。当时妇产科的两位医生,其中夏女士的医生是当时的妇产科主任,现在已退休,杨悦的医生是普通妇产科医生,询问过后已经不记得当时情况。但当时有一位新生儿科护士在半年后辞职,公安那边显示人已经在二十年失踪。”   罗泉:“晋先生让查的保姆,秦家之前的保姆贾淑宜有些可疑,她账户上陆续有不明资金转入。”   罗泉:“另外夏家保姆是在十七年前去到夏家做保姆的,她叫方云惠,前几天刚辞职。同时方云惠也是秦小姐在做家教的高三生方泽曜的母亲,方云惠这两日都没出现在北岸花园。我不确定这两件事是否有联系,现在还没有证据。”   罗泉:“秦家保姆贾淑宜还没失踪,晋先生,我要直接去找贾淑宜吗?”   晋聿回复:“不用,没失踪代表她不知道实情。继续查。”   晋聿问罗泉:“方泽曜的父亲是谁?”   罗泉:“还未查到,目前已知是单亲长大。”   晋聿:“收集DNA。”   罗泉:“是,晋先生。”   放下手机,晋聿深邃目光继续望向水中的秦意浓。   杨悦和秦大为的仇人,或是老师和师母的仇人。   一场埋了二十二年、并在两家身边安排人监控至今的心思缜密的报复。   老师当年是公安法医,参与查过无数起案件,送进监狱里的罪犯也无数,很难找到那个对老师最恨之入骨的人。   晋聿徐徐轻按太阳穴。   方泽曜。   那个高三生。   忽然晋聿被碰了额头,触感湿润,他睁眼,秦意浓正披着浴巾站在他面前。   她摘了泳帽,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开,皮肤被水泡得比平时还要白些,但面色红润。   秦意浓用毛巾揉着头发说:“十分钟了。”   她边说边向晋聿手机那边瞥了一眼,她在游泳的时候看到他一直在看手机,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还是跟谁聊信息。   “还有一件事,”秦意浓思索着,徐声问,“胡同里那家火锅店是戴先生的吗?”   晋聿:“不是。”   秦意浓意外自己竟猜错了。   晋聿又道:“是我的,挂他名而已。”   秦意浓抿唇点头。   所以她还是猜对了。   “想笑就笑出来。”晋聿看她隐隐得意的笑意,跟老师猜对案件关键处时一样。   秦意浓浅浅笑了出来:“你叫我十分钟上来只是补水吗?”   “是叫你别浪费体力,”晋聿将桌上一杯椰汁递给她,“先补水,一会儿去冲一下,准备上楼。”   秦意浓接椰汁的动作慢了慢,她心跳轻轻快了两下,轻声问:“上什么楼?”   “你说呢,明知故问秦鸽?”   “……”   晋聿站起身来,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浴袍,扔掉她披着的浴巾,慢条斯理地为她穿上浴袍,低磁暧昧的声音仅她能听见:“第一,三十号那天晚上,秦鸽拒绝去我家,说补给我。第二,你在和我吃饭的时候给沈沐琛发信息,笑得很开心,我说过要给你奖励。第三,你在泳池里踩我肩膀,加上你之前在我办公室踩我肩膀,你踩了我两次,我是不是应该当作你给我的暗示?第四,我刚刚说输赢都有奖励。这四件事,秦老师,理由够充分吗?你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作者有话说】   浓浓:救命呜呜呜,谁能嫁得起这么翻旧账的老公啊!   小金鱼是我写过的最能翻旧账欺负老婆的男主了哈哈哈哈哈   糖糖来啦,辛苦等待,么么么么! 第39章   ◎“你脚踝敏感。”◎   楼上房间里,秦意浓一阵又一阵地颤抖。   双目早已失了神,天花板旋转混乱得她什么都看不清,全身大汗淋漓好似死了一回又一回,整个人早已湿透。   她又感觉到她双脚被他强硬地扣按挂在他肩上。   早就不是踩了,是毫无力气地被迫挂在那里,一次次无力垂下,又被他捞回去。   晋聿吻了上来,秦意浓觉得自己满脸都是泪,他的吻也很湿热。   “搂紧。”   她无意识地搂着他,无意识地回应。   接着又看他黑色短发在她眼前剧烈晃动,仿佛他在跑步机上越来越快的重重跑踏声直冲她耳膜,鼓动着她心跳越来越快。   他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只无意识地应他,无意识地咬他肩膀。   又想,他刚刚好像说她腿软身体软,可以折到这里。   “还能再压吗。”   她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与脚踝更近了。   又看到他在吻她的脚踝,她哆嗦着想踹他,但被他威胁般的死死按住。   他手腕和掌心有无穷的力量,能轻松锁死她所有的力量和反抗。   “你脚踝敏感。”他说。   秦意浓大口大口地仰头呼吸,说不出话来。   突然这个世界好似被扔进了震动筛,像被分疯狂旋转扭动拉扯,她崩溃般地摇头大哭大叫起来,肆无忌惮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许久,她被他捞起抱进怀里,她像在水里虚脱了一样,头发与浑身都湿得透透,仍忍不住颤颤哆嗦。   “敏感得要命。”他吻她脸上的眼泪。   秦意浓无力抬手,双腿仍像*过电一样全身发麻,哑得几乎失声:“怪我吗?”   “好,不怪你。”   晋聿气息也不稳,但声音里都是餍足,笑着把她裹起来抱到干爽的沙发上去。   “舒服吗?”   “……嗯。”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感觉确实是任何事都无法相比的。   “喝点水,给你奖励。”   秦意浓张嘴咬住吸管,他给她杯子里倒的是无糖椰汁,她轻轻慢慢地喝着。   舒服了一些后,拨开吸管,在黑暗里看他:“你不喝吗?”   “我喝别的。”   “你要喝什么?”   “好喝的。”他抹她脸上的眼泪。   她哭过,流得虽然都是生理性眼泪,当还是眼眶发红,鼻子也发红,抽抽搭搭委委屈屈的,是平日里在她倔强的脸上看不到的娇气。   像在嗔他有更好喝的,却不给她喝。   “舒服点了?”   “嗯。”   晋聿拿开杯子放旁边,回来拍她双腿膝盖:“躺好。”   秦意浓被拍得浑身一抖,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不敢相信,她往后躲:“晋聿。”   “在呢,怕什么,”晋聿拽她脚腕把人捞回来,按她膝盖,他漆黑的双眼在橘灯下闪着火苗般的红,慢条斯理地提醒她,“不是说了要给你奖励?”   “别,不干净……”   秦意浓再发不出声音来,她用力仰头捂住自己的嘴,一边不断地去推晋聿,但一点都推不开。   他怎么又对她做这种事。   第一夜的时候,她就感受过他的所有霸道。   他用领带缠她的手腕,他的吞咽声,他对她做尽了她不敢想象的事。   是高高在上般的晋先生,没人见过他对谁俯首的晋聿。   秦意浓抓他的头发,哭声求他:“晋……聿。”   她那一次求他,是一声声的晋先生。   晋聿牵住她一只手腕,柔了声音:“别怕。”   但他这一声,却是同那次一样温柔。   秦意浓渐渐失去思考能力。   在最后恍惚间,她隐约碰到了一个影子的尾巴,好似是她一直忽略不确定的东西,终究转瞬即逝没有抓到。   当晚凌晨时,秦意浓强撑着虚弱困劲,让晋聿送她回了家。   她答应过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   困得没力气,最后她下车后,又是晋聿拦腰把她抱进电梯送她到家门口。   落地后,她倚着门轻轻出声,嗓子是虚弱哑的:“我讨厌你。”   又是撒娇的娇嗔模样。   晋聿的深眸里应着她的鲜活模样,抚开她额发,吻她额头:“记着我对你不止有索取。回家吧。”   秦意浓抬眸看他,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她想了想说:“你没叫我名字。”   晋聿含笑:“夏意浓,回家吧。”   秦意浓抿唇笑开,忽然站直腰踮脚,在他侧颊亲了一口,而后迅速转身刷脸开门回家。   关上门,门外的晋聿低眸失笑。   门内的秦意浓笑着换拖鞋往里面进,笑意未来得及收回,对视到沙发上望眼欲穿的夏流萤的双眼。   “浓浓回来了,正好妈妈还没睡,”夏流萤合上电脑摘掉眼镜,紧忙往厨房那边走,从保温箱里拿出烤串摇晃出夜宵烧烤香味来,“浓浓要吃烧烤夜宵吗?”   秦意浓有点傻眼:“只有我们俩吃吗?”   “他们都吃完了,妈妈给浓浓留了一些。”   秦意浓轻轻吸鼻子:“好香。”   夏流萤笑着推秦意浓去餐厅,桌上有酒,秦意浓稀里糊涂地就和母亲吃了顿饱饱的夜宵,还喝了一点酒。   夜宵适合闲聊和增进感情,秦意浓闲聊间趁着一丁点醉意,说自己想回公司上班。   夏流萤自然没有异议,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家支持。   隔两日,秦意浓回公司上班,坐夏时衍的车一起到公司地下停车场。   两人一起从VIP车库出来走进夏时衍专用电梯,倒也没什么人看见他们。   秦意浓看了两眼身边穿桃花粉双排扣西装的夏时衍,又看一眼自己的白衬衫黑裤子。   夏时衍是夏家公主吧?   脑门被敲了一栗子,秦意浓捂脑门。   夏时衍真真不知道轻重,和晋聿完全不一样。   夏时衍斜睨她:“编排我什么呢?”   秦意浓浅笑抬头:“夏总这身很招桃花,不知道苏簪小姐……”   “你闭嘴,”夏时衍没好气,“就算你是我妹妹,你哥我也有禁忌雷区不能提,明白吗?”   秦意浓点头:“明白,不能提苏簪小姐。”   “……”   夏时衍有脾气,但对秦意浓却也一点没脾气,最多只能敲敲她脑门。   到公司先开晨会,秦意浓记着晋聿说的话,所以即便感觉到大家总看她,她也没在意。   结束早会后,秦意浓去到夏时衍办公室,和夏时衍说了她怀疑的事。   “你说卢总和曲总?”   “嗯,只是有一点直觉。”   夏时衍最近确实忙晕了头,他查医院的事,晋聿总比他快一步,自己妹妹的事和家事,总有晋聿那个外人掺和,他烦得要命。   “行,我叫人盯着点,”夏时衍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崭新车钥匙,递给她说,“爸送你的车,你不是很久没开车了吗,你今天任务是让余叔带你去把车练熟了。”   秦意浓看清车钥匙的标志是保时捷:“什么车?”   夏时衍:“帕拉梅拉TurboS,新款白色车,两百多万那辆,你先对付着开,等你开够了想换车了,爸再给你换。”   秦意浓安静地看着车钥匙,恍然才有一种自己生在富贵家庭的感觉。   但是,江教授买的?   秦意浓忍不住问:“他有钱吗?”   法医系教授除了出书的版费和不太高的工资,还有其他高收入吗?沈老头赚得就不多。   夏时衍笑:“你真当爸吃妈的软饭呢?爸早年投资了晋家王妃,有王妃那边的分红。”   “……”   难怪江教授是晋聿的老师,和晋家联系很紧密,是受信任的。   夏时衍把车钥匙拍到她手里:“行了,去吧。晚上开车回家,开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秦意浓觉得有点烫手,迟疑问:“那,你给我买保险了吗?”   “去去,”夏时衍失笑,“赶紧出去。”   秦意浓出去拎包,唐画探头过来打量说:“难怪你长得像夏总的妹妹,你真是夏总的妹妹。”   秦意浓抬头,试着寒暄些什么。   唐画话锋一转:“宝贝你可终于回来了,这几个星期累死我了,你不会再休假了吧。咦你干什么去?”   唐秘书应该会和以前一样,秦意浓安了心,低头把车钥匙放进包里。   这包是夏卿特意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限量款包包,大约是夏卿通过夏时衍或是晋聿知道她的喜好,轻便不张扬但也着实价格不菲。   提上包,秦意浓说:“夏总让我给他试试车,唐姐,等我回来给你带咖啡。”   唐画眉开眼笑:“好啊。”   余途已经在停车场等秦意浓。   他从最初第一面见到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觉得秦意浓特像夏家人,瞧着特亲切,现在更加亲切:“小姐,我在这儿。”   秦意浓点头走过去:“余叔。”   望向余叔身后崭新锃亮的车,秦意浓一边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一边觉得头疼。   恰在此时收到沈沐琛的信息。   沈沐琛:“打拳吗?”   秦意浓:“上午十点,你不上班?”   沈沐琛:“今天休息。”   晋聿应该也在休息,秦意浓想。   秦意浓给沈沐琛打去了电话,让沈沐琛开车去城东园区找她。   城东园区是二十年前打造的高端住户区,后面烂尾荒废,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人,夏时衍给她找的练车的地方,保证她万一失控的时候撞不到路人。   沈沐琛按导航具体位置找过来,秦意浓径直走向他车:“我用你车练。”   沈沐琛:“?”   “不是,”沈沐琛哭笑不得拦她,“你车值钱,我车就不值钱了?有阵子不见,你这是跟时衍学的吗,这么坏呢?撞了算谁的?”   秦意浓想了想说:“算时衍的,他怕苏簪小姐。”   沈沐琛松手不再拦:“行是行,但时衍不在场,你先过来跟我签两个保证合同,撞坏你包赔。”   秦意浓不理沈律师,直接撞开他坐进他车。   “小脾气。”   沈沐琛跟过去,趴在车窗教她熟悉她车:“先把刹车找到,你被撞到无所谓,你别把我车撞到。”   秦意浓拳头伸出去打他:“你闭嘴。”   沈沐琛笑着躲开,挥手跟余途打了声招呼,绕过去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开吧,我陪你,撞不死去我妹医院,撞死了去我爸解剖室。”   秦意浓想把沈沐琛赶下去,想想算了,先把车打着火。   两秒后,成功熄火。   沈沐琛在旁边失笑,秦意浓气得挥手打他:“你别笑。”   “行行,”沈沐琛抖腿乐,“我不笑,你继续。”   俩人在车里面吵吵闹闹,一辆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不远处楼旁。   车窗放下,露出晋聿笼罩在阴霾下的冷峻侧脸。   “有烟吗?”晋聿缓缓出声问。   宋文礼犹豫:“晋先生平时不抽烟,我没准备,我自己抽的烟不太好。”   晋聿:“没关系。”   宋文礼回头递出烟和打火机,晋聿倾身接过。   便宜烟和砂轮打火机,晋聿拇指拨动砂轮,猩红火苗在风中点燃烟体。   晋聿长吸口气,手搭在车窗上,缓缓吐出浊雾。   前方秦意浓和沈沐琛已将车开走。   晋聿手抵太阳穴,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后的那一处空地。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今天哭唧唧   我心上人有别的鱼了呜呜呜呜呜呜 第40章   ◎好像在捉奸一样。◎   秦意浓稍微熟悉几分钟,找回开车的感觉就顺手了。   沈沐琛的车是大G,车身很重,方向盘也重,但身材够高大,练倒车进入小停车位的技术刚刚好。   练完大G一会儿去练重量轻身材也小的帕拉梅拉,会跟腿上绑负重沙袋练跑步再摘下一样身轻灵活。   秦意浓逐渐加了速,大G高速过弯不够稳定,沈沐琛在旁边连声让她慢点开,别把车蹭了弄翻了。   秦意浓皱眉:“车重要还是人重要啊?”   沈沐琛:“车。”   “……”   沈沐琛也一阵阵地皱眉,紧张说:“你开车怎么跟打拳一样,这小倔脾气,要弄死谁啊?你给我开慢点。”   秦意浓看了一眼沈沐琛,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很倔吗?”   沈沐琛:“?”   “哎哟,祖宗,我真服了你了,你对自己还没有清晰的认知吗?”   “比如?”   “比如就是说,你现在不想停车,我让你停车,你停吗?”   “……”   不停。   秦意浓辩解:“我只是有自己的想法。”   “是是是,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节奏,”沈沐琛抓紧安全带,“哎哎你别开那么猛,这还不叫倔叫什么?”   秦意浓想到晋聿,她降下速度,认真说:“我不跟风,有自己的主见,这是优点。明知是错的事还一定要去做的人,即便有更好的方案也不选择的人,发现自己错了还不道歉的人,那些才是倔。”   她看向他:“你和沈老头总说我倔,但我有一意孤行非要做某件会影响身边人的错事了吗?”   沈沐琛偏头看她的目光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没有吗?”   秦意浓看着前方笑:“有吗?”   沈沐琛慢慢松了手里的安全带,扭身过来看她。   她上次去拳馆时,她整个人还全身都是丧气的状态,懒得说话,不想运动,只想吃甜食。   这次见面,她状态变化很大,精气神在向上生长,比如她愿意多所点话和他辩论,比如她脸上带了些笑。   沈沐琛问:“你最近暴饮暴食吃甜食了吗?”   秦意浓微愣,她好像有很久没有了。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但她记得,她在晋聿身边的时候,虽然也吃甜食,也吃很多,却不再是不知道饱腹的停不下来地吃。   再往前找,大约是她走出宿舍校门、走到晋聿面前以后,她就再也没有那么饥寒交迫地饿过。   沈沐琛庆幸地想,有人带她走出了她持续三年的情绪病。   还是在她不知不觉中。   她固执,喜欢钻牛角尖,自己想不通的事,就一直憋在心里,憋久了无处排解,就成病了。   沈沐琛抬手揉了揉她脑袋:“现在挺好的,有主见的浓丫头。”   他不愿承认带她走出来的人是晋聿,他只说:“你家人对你好,你会越来越好。”   秦意浓抿唇笑了笑,确实会越来越好吧,有家人,有晋聿。   她正笑着,忽然突兀地一脚踩下刹车。   沈沐琛被晃得差点撞到脑袋:“你怎么回……”   前方她的那辆白色帕拉梅拉旁正站着晋聿。   晋聿一身黑衬衫黑西裤,衬衫袖子挽着,抱臂倚坐在帕拉梅拉车头,冷淡地看着他们。   风吹过,他短发轻扬,眯起眼,深邃的眸隐藏在晦暗不明淡薄眼睑后。   沈沐琛立即在底下用拳头推秦意浓的腿:“你下去,快点。”   秦意浓沉默解安全带,一边把脑袋垂很低,试图不让晋聿透过车窗看到她嘴唇在动,她小声问:“那你呢?”   她这么一小声说话,更显得晋聿好像来捉奸的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俩都是坦荡的人,此时此刻却莫名其妙地特别心虚。   沈沐琛也低头解安全带,小声说:“你下车,我爬到主驾,立马开车离开。快点快点。”   突然副驾车窗被敲响,两人被同时吓一跳,同时肩膀一抖,同时向车窗外望去。   男人身高体阔的阴影落下来,淡漠地看他们两人。   沈沐琛放下车窗,晋聿正站在他这边车门旁。   “咳,”沈沐琛说,“这么巧,你今天也没上班?”   大G两米高,晋聿在窗外未弯腰,手搭在车窗上看沈沐琛:“我来陪她练车。辛苦你陪她练车,结束后一起吃饭,沈律想吃什么。”   很标准的晋聿氏不容拒绝不容置喙的肯定句,同时平淡的嗓音里听不出他此时的任何情绪。   吃什么鸿门宴,沈沐琛找出健身理由来拒绝:“我今天是断食日,改天吧。”   “这样,”晋聿看向秦意浓,“你今天也断食?”   秦意浓沉默须臾,开门下车走到晋聿面前:“我不断食。”   她抬手,对沈沐琛挥手挥得像僵硬的招财猫:“沈律再见。”   沈律立即从副驾跨到主驾来,跟晋聿鸣了声笛,一脚油门要冲出宇宙的速度飞了出去。   掀起尘烟来,秦意浓条件反射倾身为晋聿挡灰,同时晋聿也伸手搂向她,他手臂揽在秦意浓腰侧,随意将她提起,带她转了半圈停下,他用背为她挡灰。   秦意浓呼吸有些敏感,她靠近抓他的衬衫闻,不敢置信抬头:“你抽烟了?”   是很不好闻的烟味。   秦大为和秦胤也抽烟,是她熟悉的烟焦味和刺鼻味。   晋聿洁癖严重,平时身上都是好闻的沉香和带一点点辛辣的生姜香,生姜香是他用的男士香水里的味道。   他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男人,有时似山巅无人碰得到的雪,她从没想过他身上会出现烟味。   “嗯,抽了一支。”   晋聿牵她手腕推她进帕拉梅拉主驾,他去坐了副驾。   看她眼神还发滞,他牵她手放在中控台上:“先记住,危险警告灯在这里。”   晋聿打开手套箱:“反光背心在这,三角指示牌在后备箱,遇到事故需要停车先记得这些。”   再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厚本使用说明书递给她:“熟悉一遍档位按钮。”   秦意浓还在想他为什么抽烟,被他带动得开始看说明书学习。   她边看边扭扭按按,调动电动腿托高度,了解档位,按动中控台上操作扭,十来分钟过去,她熟悉了一些,合上书放一旁,拉过安全带系上。   晋聿也系上安全带:“踩刹车启动,后拉前进档,先慢点开,这车比沈沐琛的车轻。”   秦意浓按了键启动,将车开出去。   车确实很轻,比沈沐琛的大G轻动了,换挡很快,方向盘灵活,像从重型山地车换到轻型自行车。   “注意安全,”这时晋聿淡淡出声,“车出事了没事,车怎么刮碰都可以,人别出事。”   他声音沉稳低磁,响在皮质芳香味道很浓的新车里,让人感到安心。   秦意浓点头应了一声,稳当开车。   绕了几圈后,她稍微提速,晋聿说:“如果真遇到紧急情况,别为了让车受损最低,而选择让自己出事的路,你的生命是第一位。”   秦意浓想到刚刚沈沐琛说的话:“沈沐琛只叫我别撞到他的车。”   晋聿没说话,按开车窗,令窗外的风都吹进来,冷淡地看向窗外。   秦意浓渐渐感受到了车里的低气压,确定晋聿在生气。   又开了半圈后,秦意浓熄火,她转头看向他冷峻侧脸但也平淡的态度,轻声问:“你在生气吗?”   她手握方向盘握得很紧:“你没说过不许我和沈沐琛来往,他今天有空,我就叫他过来把车给我练,仅此而已。”   晋聿看向前方:“我没说不许,你受沈家照应着长大,我没那么不近人情,不至于清空你身边的所有男性。”   “……”   那为什么生气。   “是因为你的第一选择应该是我,你应该先问我,我是否有空陪你练。”   晋聿这时终于转过来看她,情绪无波无澜,神情也很淡:“秦意浓,当你问出沈沐琛是否用空的时候,我在你心里的哪个位置?”   秦意浓忽然晃了神。   因为她心里莫名其妙地缩紧了一瞬,好似心脏被他的话语挤压,让她呼吸不顺。   “我……”   “继续开车吧。”   秦意浓不动。   她嘴唇咬得发白,心里忽然委屈,也难过。   她凭什么第一选择要是他。   他们又不是真正的情侣。   秦意浓心里难受着,还是解释:“你工作很忙,沈沐琛案子结束后会清闲一些。”   所以她有什么错?   晋聿:“我现在在哪,在公司吗?”   秦意浓:“……”   心烦,心乱,无从宣泄。   她讨厌自己说不过晋聿的时候,拿起说明书低头继续看。   秦意浓不开车,晋聿不催促,两人一时无话。   夏时衍打来电话问她练得怎么样,她回答说练得还可以。   挂断电话,秦意浓想将车开回公司,启动车子。   这时晋聿向她俯身过来按动她座椅向后调节到最大宽度,握她手腕用力:“过来坐。”   秦意浓暗暗较了劲,晋聿:“哄你呢,给我个台阶下。”   “……”   秦意浓坐了过去,车内空间小,她跨坐在晋聿腿两侧的座椅上,人被他抱在怀里。   晋聿掌心按在她后颈,指腹缓慢摩挲,不用力,非常轻,轻得好似带着叹息。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的醋性超大!!! 第41章   ◎“这是震动的吗?”◎   晋聿身上有烟味,不好闻,秦意浓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地屏住呼吸。   大约是晋聿察觉到了,放开她,按开车窗。   她也向后坐了些,窗外的空气吹进来,她呼吸舒服了许多。   晋聿问:“很讨厌烟味?”   秦意浓垂眼看晋聿的黑衬衫,布料挺阔,但被她压得有点皱,她手指在他衬衫上轻轻抻着说:“秦大为和秦胤总是在家里抽烟,我会有点烦这个。”   晋聿:“行,记着了。”   停两秒,晋聿说:“下回你还在该找我的时候去找沈沐琛,我就抽着烟吻你。”   秦意浓:“……”   晋聿问:“讨厌酒吗?”   秦意浓立即摇头:“不讨厌。”   晋聿:“行,既然不讨厌,那就烟酒一起。”   秦意浓难以置信的讶异:“你……”   晋聿挑眉鼓励她:“我什么,你说。”   公平起见,秦意浓问:“那你呢?”   晋聿:“什么我?”   秦意浓被他问得说不出所以然。   晋聿可以平静地说出沈沐琛三个字,她没办法平静地说出夏卿两个字。   夏卿是她亲姐,说出来太小心眼,甚至影响她目前在他那里的印象。   秦意浓想了又想,翻不出他的任何旧账来,什么都讨伐不出来。   晋聿在她这里近乎于完美。   晋聿颠腿:“嗯?说说?”   秦意浓思来想去,只能在他的习惯上找事:“你规矩太多。”   晋聿:“比如?”   这可有太多可以说的了。   秦意浓几乎要掰手指的态度立即说:“让我不要向你道歉,不要对你说谢谢,不要叫你晋先生,不要在我朋友家人面前对你避嫌,不要骗你我有男朋友,不要装作没看到你,不要对你说谎,还有不要在你家里做家务。你让我以后都看着你的眼睛说了再见再走,你让我下次想了解别人要什么礼物的时候亲自问对方,你让我自信主动,你让我相信你,刚刚又加了一句让我第一选择是你。”   说到这里,秦意浓意外自己竟将晋聿说过的这些话记得这么清楚,以及晋聿竟对她提过这么多的要求。   她现在简直太有道理了,抬眼看他的目光坚定得不行:“你规矩真的很多。”   事情的发展方向完全超出了晋聿的意料。   他看到她和沈沐琛两个人在车里笑闹在先,此时的情况却是她说他规矩太多。   晋聿默然,垂眸摩挲她嫩白如玉的手腕。   她将他说过的话,一条条记得很清楚,或许她在意他,或许她这位高考状元只是记忆力好。   沈沐琛是个没有规矩的人。   所以她喜欢沈沐琛?   半晌,晋聿出声问:“不喜欢这些规矩?”   秦意浓其实也没有不喜欢,仔细回想他对她的那些规矩,除了一些他自身的立场规矩外,多是让她自信。   但她轻轻点了头:“感觉不太平等。我对你就从来没有要求。”   晋聿呼吸沉了沉。   秦意浓感觉气氛降了下去,她后颈发凉,轻声问:“我不该和你谈平等吗?”   晋聿掀眸:“你对我没有要求,是因为你不需要我。不是吗?”   “……”   气氛彻底沉到了谷底。   秦意浓明白自己确实对晋聿没有任何要求,也明白自己确实以前不需要晋聿。   但她现在很需要晋聿,她非常清楚这一点。   倘若晋聿突然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她知道自己依然可以和之前一样生活,或是有家人朋友陪伴着生活得更好,她却也知道自己心里会空一个洞。   可需要归需要,她依然不想对晋聿要求什么。   因为她知道一旦她有所求、有所期待,她就会深陷在晋聿不爱她的压抑情绪里。   晋聿忽然出声,平淡自然:“家里没避孕套了,陪我去酒店洗澡换身衣服,一起去买。”   他的这三句话,秦意浓每句话都有话想说。   最终算了,她知道自己强硬不过他。   晋聿问:“你要洗吗?”   秦意浓摇头:“您洗就行了。”   两位司机一辆车回去。   秦意浓开车载晋聿去附近酒店洗澡。   他在市内的五星级酒店都有专用套房和衣服,洗换好后,一支烟味变为一身香气,秦意浓继续载他去商场里的成人用品店。   已经做了一路心理建设,秦意浓依然耳朵和脸都红得厉害,不断瞟向车内镜,也不断向旁边晋聿的脸上瞄过去,他稳坐如泰山,仿佛现在是去开会,不是要一起买用品。   到了秘书发来的商场,晋聿牵着她的手上楼,看似随意,但他掌心用着力,扣得紧,不许她有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性。   临到了地方,秦意浓就当她此时是晋聿的专业秘书,渐渐沉气平静下来。   店里有一些情侣在逛,他们两人进门后,闲空的店员们都同时望过来。   其中一名眼睛特别亮的店员先快步走过来:“您好,先生女士,欢迎光临,我来为二位介绍一下我们店的新款,可以吗?”   秦意浓余光看晋聿。   等他发话。   晋聿:“先来两盒螺纹的,另外给她挑选个小玩具。”   他看向她:“可以吗?”   “……”   秦意浓面红耳赤并且心如止水:“你高兴就好。”   晋聿在店员转身后,轻抚了一下她脸,很热,评价她:“脸皮真薄。”   秦意浓气得用力捏他手指:“比不过您国外回来的。”   店员正引路呢,回头看超级大帅哥和超级大美女都没跟上,急忙走回来,继续愉快介绍:“先生女士这边请。”   晋聿颔首,秦意浓恢复无论何时都保持冷静的秘书模样。   店内东西都可以上手拿,晋聿牵着秦意浓的手没放开,随意拿起一个看着很软的粉色玩具。   “先生,这个是有吮吸功能的,”店员为他们打开,放在像果冻一样的试用品上介绍,“吸吮的强度档位在这边调节,分贝几乎为静音,先生女士可以放在手背上感受一下试试,完全仿真舌的触感,质感非常柔软,这个在店内的评价很好。”   秦意浓想转身走,但她手还被晋聿牵在手里,她刚试着往外抽出一点手,就被晋聿用力拽到了他身边。   晋聿暗力用得足,她两步被晋聿拽得撞进他怀里。   晋聿牵手改为搂着她:“你拿着试我手背,还是我拿着试你手背?”   秦意浓忍无可忍,心一横,挽着他手臂小声说:“晋聿,我错了。”   她的助理秘书生涯里从没陪老板逛过这种地方,她自小在传统教育下长大,这地方让她从内向外都发热,并且感觉店里所有人都在看她,从头到脚都快要烧着了。   晋聿唇角轻勾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小玩具放在手里把玩:“哪错了?”   秦意浓避着店员的目光,转身低头靠近晋聿的衬衫轻道:“你规矩不多,我以后的第一选择都是你。”   “嗯,”晋聿拿起一个新的淡金色玩具,抬眸看店员,“麻烦介绍一下这个,是震动的吗?”   店员专业介绍:“是的先生,这个震动档位也可以调节,一共五个档位,最高档位的分贝会有些高,震动效果也比较强。先生为女士使用的时候,或是女士自己使用的时候,可以从最轻开始循序渐进,忽然最大档,女士可能会无法承受。”   晋聿若有所思:“这样。”   问身边的人:“试试?”   秦意浓恨不得钻进地缝,人生第一次如此窘迫,但她强撑着淡然:“没有双合一的吗?”   晋聿看了她一眼。   她看回去,一脸不耐烦的从容。   晋聿忍俊不禁,笑着在她后颈捏了一把:“秦逞强。”   “……”   这个最难听,秦意浓甩手拍开他。   店员笑盈盈看着帅哥美女,不仅把双合一的用品拿来,还将三合一的用品也都拿来,准备细致地讲解。   晋聿瞥了眼秦意浓脸红得快要滴血的模样:“不用讲了,这两个装起来,谢谢。”   两个不同类型玩具用品,五盒不同螺纹波点类型,最大号,秦意浓烧着脸陪晋聿逛了半小时,无数双眼睛在他们俩脸上打转凿洞甚至偷拍。   最后晋聿付完款将东西都放进她包里时,她心里的水已经烧得滚烫,神态依然如止水。   坐回到车上,她条件反射地从包里拿出消毒湿巾递给他。   晋聿接过:“谢谢。”   秦意浓:“您客气了。”   两人都有些怪模怪样的,晋聿屈指敲了一下她头。   一点不重,几乎没发出响声,像只是轻轻碰触。   晋聿慢条斯理地清洁了手部以后,他先打了一通电话。   秦意浓继续看车的说明书,忽然听到晋聿以寻常平淡的嗓音说:“三楼,谈妥收购后把店内产品满意度和用户真实评价发给我。”   秦意浓:“……?”   一直等晋聿挂了电话,秦意浓忍不住出声问:“您要收购什么?”   晋聿折起袖口:“刚刚那家店,生意还不错。”   他思维既是精明算计资本家又堪称完美情人:“看了用户体验后再陪你一起用。”   秦意浓低头看说明书,但所有字和图片都在她眼前乱飞。   什么是陪她一起用。   他年长她七岁,他岁数大,就能这么寻常自然地和她说出这些话吗?   忽然她手里的说明书被抽走,晋聿倾身过来,手臂环绕她后颈令她转向他,一吻落在她唇上,随后逐渐加深。   没有丝毫烟味的带着香气的味道,他轻柔地吮着她的唇,再一点点慢慢吞噬她。   柔软的舌尖在她口腔游走,像极了那个仿真玩具,仿佛怀柔政策一点点地占有她,直至她又忘了换气,他才稍微松开她一些。   等她双目失神地轻喘了两口后,他再次吻上来。   这样陆陆续续地连吻了她七八次,她被吻得快要全身颤抖得发出哭泣声,他才放过她。   他手掌托着她后颈,与她额头相抵,低磁微喘的嗓音哄她:“你不喜欢的规矩全部作废。   “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   “可以不生气了吗,夏小姐?”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茶不思饭不想辗转反侧叹叹叹叹气,到底要我怎么样,心上人才能爱上我嘛! 第42章   ◎时衍科技遇危机。(剧情,可跳过)◎   秦意浓今天真的已经有些生气。   晋聿先对她和沈沐琛练车的事不悦有脾气,又带脸皮薄的她来成人用品店熬她,刚刚还亲她那么久。   什么便宜好处都被他占了去。   可他刚刚又哄她说,全部规矩都作废,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无异于是给了她全部的空间。   仿佛曾经他给她落锁的空间里,他走到她面前,亲手为她解开手铐,将钥匙交到她手里。   秦意浓茫然喃喃:“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让步妥协到这个程度?   晋聿放开她一些:“不明白?”   秦意浓:“不明白。”   晋聿:“……”   气死他得了。   晋聿微愠:“那就再加一条规矩,以后在我面前聪明点。”   秦意浓听出自己被阴阳了,不说话。   这件事真的很难懂,比如学生时代里,老师只会对其彻底放弃的学生不再过问不再管,可他刚刚又好像是在哄她。   他哄的语气轻得像在哄心爱的恋人,都快要让她误以为他很爱她。   可她又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她知道他不爱她,他们不是恋人。   于他们两人而言,恋人*和情人很不同。   情人讲性,恋人讲情,掺和不得。   晋聿轻叹:“又想什么呢。”   他看她唇畔湿润,指腹为她轻擦掉:“因为你不喜欢,你数那些规矩的时候很抱怨。既然你不开心,那就作废。”   稍停,他提起她扯开的衣领为她系上:“健康的关系才能长久,不是吗?”   秦意浓随着他的动作低头,才看到她衬衫的大部分扣子都开了,她没动,等他为她一粒粒系好。   也终于明白了,他应该是不希望他们做的时候,她还带有情绪。   秦意浓想了想,抬头问他:“你一周不健身和一周不主动来找我,哪个对你来说更不容易?半个月吧,改半个月,哪个更难?”   晋聿看了她几秒:“后者。”   “……”   他果然对她禁不了欲。   秦意浓忽然很想赌一把,看他愿不愿意哄她到答应半个月不主动找她的程度。   但她还没开口,他给她堵了回去:“秦意浓,我限制过你人身自由吗?”   “……”   没有。   所以她也不能限制他的行为。   秦意浓在车里又被晋聿搂着亲了一会儿,今天这事就勉强翻篇了。   回到公司,正巧在电梯口碰到夏时衍,秦意浓走过去说:“夏总。”   夏时衍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抬手将人搂着推进电梯:“练得怎么样了?”   “练得很好了,刚刚我自己开回来的,”秦意浓偏头看夏时衍搭在她肩上的手,“夏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夏时衍:“这是我公司,有什么不好的,回头分你点股份,年底分红多了请哥吃饭。”   秦意浓不得不服:“谢谢资本家亲自教我薅羊毛。”   夏时衍笑:“我是狼,可不是羊。”   他伸手拿秦意浓的包:“来,哥给你拎包。”   秦意浓面色一僵,晋聿买的东西还都在她包里,向后躲避:“不用了,谢谢哥。”   “哥?”夏时衍发现她心虚了,清丽美眸躲躲藏藏,他伸手:“主动叫我哥?包里有什么?”   秦意浓稍作思忖,泰然自若:“卫生巾。您要看吗?”   夏时衍:“看啊。”   “……”   没料到他什么都看,秦意浓包往后躲。   “卫生巾有什么不给看的,现在不都宣传拒绝月经羞耻么,”夏时衍占据身高优势,长手一伸就将她包给抢走了,“是不是晋聿送你贵重物品了?手表?帝王绿?不会是戒……”   话未说完,一大把年纪还母胎单身的夏时衍停住所有话语。   处男夏时衍此时耳根通红。   秦意浓立马解释:“不是我买的,是晋聿扔里的。”   解释完发觉电梯里的空气更冷更挤了。   紧急闭嘴,老老实实站好。   夏时衍沉默拉好妹妹的包包拉链,全身上下都聚集着一种想杀人的怒气,把包还给她,边淡道:“浓浓,我早晚会揍一顿晋聿。不开玩笑。”   秦意浓也耳根通红,她尝试若无其事地跟夏时衍闲聊:“哥你能打得过晋聿吗?”   打不过晋聿的夏时衍:“……”   “出去,”电梯在五楼,夏时衍按下六楼,毫不犹豫撵亲妹妹,“立即,给我爬上楼去。”   “……”   转眼周五,秦意浓生理期腰疼,用晋聿让人送来的暖腰仪焐着后腰,外面搭件廓形外套,整理这一周的会议记录。   即将下班时,夏时衍将她叫到办公室,招手叫她坐他位置吃甜品。   甜点是夏流萤女士做的,曾经事业心很强、带团队去各国竞标的大建筑师,现在整日在公司不务正业,上班时间烘焙出甜点叫人给女儿送来。   夏时衍晃着手机说:“夏女士给你做的,饿了多吃两块,不饿就尝一小口,尝的时候我拍个照。”   秦意浓失笑低头吃甜点:“拍好看点。”   夏时衍:“行,我妹长得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等秦意浓吃了一块麦芬后,夏时衍也把照片发了过去,坐在办公桌上谈正事:“你直觉很准,卢总和曲总售出了手里持有的全部股票,他们不是公司十大股东,手里只持有1%股份,所以没公示,但另外还有些股东被买走了很多。”   秦意浓惊得放下甜点:“恶意收购吗?是谁?”   夏时衍拍她肩膀让她坐下:“一家海外科技公司,之前有收购意向,我没理,最近突然有了动作。往好了想,公司进账了很多。”   秦意浓问:“持股超过5%了?做公示和给你通知了?”   “今天收到的,”夏时衍递给她一份文件看,“他们算好了时间,虽然三天内不会再增持,但这三天包含本就停市的周六日,周一应该会继续不断购入。”   夏时衍话锋一转:“你这周日还给那个高三生补课吗?”   “补,”秦意浓问,“你有什么办法?”   夏时衍神态随意:“如果他们继续恶意买入,找个企业以白衣骑士身份介入。知道什么是白衣骑士吗?”   秦意浓点头。   就是找令公司管理层满意的第三方企业合作被收购,以防被恶意方收购。   夏时衍发展很好的公司突然面临恶意收购,她很为他担心:“你还好吗?”   这个妹妹平时性子清冷,表情也清冷,此时弯眉蹙起,担心得很明显,夏时衍揉了揉她头发:“我很好,不用担心,先做好眼前事,也就是今晚和明天都要加班,可能周日也要加班,这两天陪哥辛苦一点。”   秦意浓点头:“我没关系,我陪你。”   兄妹俩聊了一会儿公司危机,敲门声响,夏时衍扬声说请进,沈沐琛风尘仆仆进来,手里拿着许多文件:“什么时候开会?”   夏时衍看了眼表:“再等等。”   秦意浓看到沈沐琛就想起晋聿,僵硬抬手,笑着挥手打招呼:“沈律。”   沈沐琛:“我还以为你被晋聿关起来了。”   夏时衍回头:“?”   秦意浓:“……”   秦意浓硬着头皮当场编瞎话:“他和晋聿吵架,我无辜,和我没关系。”   沈沐琛:“行,漂亮。”   编得真漂亮。   不久,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一身红裙打着哈欠的夏卿走进来,面色慵懒并不悦。   她身后跟着拎包的晋谨峋,晋谨峋一身笔挺西装,不再是之前的忧郁沉默模样,沉稳而坚定地跟在夏卿身后。   夏卿回头瞪了一眼跟屁虫。   她既然已回国,无论她在哪,晋谨峋都会找到她。   晋聿帮着拦过一次,她也不好意思总麻烦晋聿,干脆随晋谨峋当她跟屁虫了,但晋谨峋都不上班的吗??   夏卿心烦地打哈欠,哈欠打一半,抬眼看见秦意浓正在办公室里,立即盈盈笑开:“宝贝!”   快步走过去和秦意浓一起挤在办公椅里,摸摸秦意浓脸,亲密地抱着秦意浓说:“我刚刚在外面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不在公司呢,宝贝晚上想吃什么?”   夏时衍没好气:“晚上吃盒饭。”   晋谨峋拿出手机:“晚上我订,让厨师做好了送来。”   夏时衍看见晋家人就心烦:“我公司的事,你过来干什么?”   晋谨峋:“哥,我来追卿卿。”   “哎哎哎哎——”夏时衍忙捂耳朵:“别叫我哥。”   晋谨峋等夏时衍双手挪开,仿佛随时可以收购时衍科技的语气淡道:“晋氏可以做白衣骑士。”   夏时衍制止:“晋氏是你的吗?你说得算?再说我也不需要你们姓晋的帮忙。”   他就两个妹妹,全都要被姓晋的拐跑了。   公司要是也姓晋,他这些年未靠父母单打独斗打拼到今天还有什么意义?   给姓晋的养老婆养公司呢?   夏时衍怒瞪夏卿:“你能把他给弄走吗?”   说着,夏时衍看到夏卿脖子有个可疑吻痕:“这是什……”   夏卿不自然地抬领遮住,往不要脸的晋谨峋那边瞪了一眼,语气心虚了两分:“没什么。”   夏时衍顿时更心烦了,怎么所有事都撞到一起了?!   他招呼沈沐琛:“沈律出来陪我抽根烟。”   夏卿抬眼才看到茶几后面沙发上的沈沐琛,微微不悦:“你怎么也在这儿?”   秦意浓:“?”   这是什么三角恋?   管理层开会,外加沈律师和夏卿,秦意浓和唐画两位秘书也在,一直开会到夜里十一点才结束。   结束时众人无精打采志气不高,唯有等在外面的晋谨峋很有精神,见会议室门开,立即提着夜宵进去找夏卿。   秦意浓忍俊不禁,失笑地看了会儿夏卿拒绝晋谨峋的神情,她转身捂着后腰往外走。   【作者有话说】   短小糖,没写到小金鱼出场QAQ   下章小金鱼华丽地游出来 第43章   ◎冷战维持长达三分钟。◎   夏时衍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开会开到现在,他已经没好模样,头发抓乱,领口敞着,领带松着,每次会议暂停时都出去抽烟,浑身是烟味。   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面临恶意收购,如果周一开市股价下跌,大量股东恐慌抛售,只要对方钱够多,不断出钱买走股票,他就会越来越难,如何能不愁,还偏偏碰上他正在查当年医院抱错的事,弄得焦头烂额。   走在他身侧的沈沐琛也一样,他和老头手里有时衍科技的原始股,时衍又是秦意浓的哥,再加上时衍公司的法务是他同学,他整晚都在跟着操心想策略。   两人走出去半段路,夏时衍发觉两位妹妹都没跟上,回头看到秦意浓落在最后走得很慢。   “坐累着了?”夏时衍过来扶秦意浓:“你姐呢?”   “在和晋总说话,”秦意浓问,“你刚刚出来的时候没看见晋总吗?他好像一直等在门口。”   “没注意。”   他满脑袋都是数字。   夏时衍揉了揉太阳穴,跟合伙人和总工总监挥手,之后安排道:“唐画你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吧。浓浓你车就别开回家了,停公司,这么晚开车不安全,坐哥车回去,哥开车。”   因为今晚不一定开会到几点,他让司机先下班回家了,他按手机远程打开车和空调,调好后说:“沈沐琛你先陪意浓下楼让她去我车里等着,车里有零食,你看着让她吃点,等我去找夏卿,带夏卿上车后,你再走。”   跟他加班的是两个妹妹,加完班自然一个不能少,都得回家。   沈沐琛看夏时衍没处发火的模样,叮嘱说:“到底是妹夫,控制点脾气。”   听到妹夫两个字,夏时衍登时更来火了,但他瞥了眼担心的秦意浓,笑了:“现在这时候我还能干什么,放心吧。”   等秦意浓和沈沐琛进了电梯,夏时衍脱了外套扔旁边外卖餐架上,松了领带缠在手上,没了平时的雅痞模样,阴沉着脸踹开会议室门。   电梯里,秦意浓向后依靠着电梯横杆,眉心皱得深,腰疼得不想说话。   “不用太担心,”沈沐琛倚在她旁边,“老头特意让我跟你说,人生起起伏伏都正常,时衍也是,你不用为他着相。”   秦意浓欲言又止,她现在主要是腰疼,收紧廓形外套衣襟,她抬头问:“我假期让你给老头带回去的茶,他喝了吗,说没说怎么样?”   沈沐琛抱着肩膀冷漠:“他说凑合,没酒好喝。”   秦意浓理解上去了。   就是沈老头说茶很好,沈沐琛在阴阳怪气他没好酒喝。   秦意浓装不懂:“老头岁数大了,喝酒不好,还是喝茶好。”   沈沐琛:“我年轻。”   秦意浓:“哦,奔三了,好年轻。”   沈沐琛看着年仅二十二的秦意浓,喉结疯狂滚动,算了。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多大?   十岁吧,那么小的一个小干土豆。   短短几年就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眸皓齿。   秦意浓侧过身来:“对了,我姐为什么看你不顺眼的样子,你在她回来后惹她了?”   在时衍办公室的时候,她就已经好奇。   但人到齐就去开会,她一直没找到跟沈沐琛闲聊的机会。   沈沐琛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后的表情隐含不舍,又云淡风轻,最终只随意轻笑了声说:“你姐暴脾气,谁知道我说什么不经意就惹着她了。”   秦意浓皱眉:“我姐脾气很好。”   “是,可好了,”沈沐琛叙述事实,“一走就是六年,晋谨峋吃素念佛,还巴巴地哄着。”   秦意浓:“晋谨峋还找了很多替身,也没闲着。”   沈沐琛:“……”   她最近真的话变多了。   秦意浓抬头瞥了眼监控,然后双手捂嘴问:“你看到我姐和晋总在一起的画面,你是不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沐琛:“……”   岂止是话变多,是变非常多。   沈沐琛发出一声嗤笑。   是无奈,也没辙的笑声。   沈沐琛胸膛鼓动,笑得有两分耐人寻味的凄凉:“谁看到喜欢的人和她男友在一起能有滋有味,是吧?”   秦意浓想到了晋聿,万一以后夏卿真和晋谨峋复合了,晋聿喜欢的夏卿变成了他的侄媳妇,夏卿或许还会给他敬茶,晋聿心里应该也很难有滋有味。   到那时候怎么办?   如果她那时候还在他身边,她会好好地陪着晋聿,她暗想。   秦意浓真诚安慰说:“有空我陪你打拳吧。你打,我看着。”   沈沐琛失笑地推了她一下脑袋:“你就懒吧。”   正巧电梯门开,她后腰离开电梯扶手横杆还没站稳,被沈沐琛推得向侧边倒去,沈沐琛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怎么了?”   秦意浓站稳后感觉小腹坠疼得厉害,叹了口气说:“没事,困的。”   没了力气,她顺势借着沈沐琛的力往前走,边抬头找时衍的车,时衍的车灯应该是亮着的。   还没看到时衍的车,忽见一辆房车开了过来。   沈沐琛能感觉到秦意浓走路很虚,扶着她靠边走。   那辆房车逐渐接近两人时,慢慢停在两人身旁。   主驾司机落下窗,是晋聿的司机宋文礼。   秦意浓条件反射往旁边挪了一步,离开沈沐琛的搀扶。   宋文礼眯眼慈祥笑:“秦小姐,晋先生来接你了。”   说着按开后面车门,逐渐打开。   秦意浓看向副驾,没见晋聿的人。   她又挪回到沈沐琛身边,对沈沐琛抬手说:“劳驾扶我一下,真不稳。”   腰疼得实在站不住。   沈沐琛扶好她,她抬头对宋文礼说:“宋叔,我晚上回自己家,不去晋先生家里了,辛苦您……”   晋聿绕车走到了她面前。   携着夜晚的凉意,目光深邃如空谷,有风的呼啸回声:“不辛苦,今天周五。”   沈沐琛率先松了手。   晋聿这目光似城墙上射过来的箭,能凿穿他。   秦意浓被松开后身体微晃了一下,沈沐琛下意识伸手,但晋聿更快地先扶住了她。   沈沐琛僵硬收回手:“她坐久了,有点累。”   晋聿:“她不是坐久了,她不舒服一整天了。你们看不出来?”   语气很冲,完全不是晋聿平时风格。   晋聿平时不怒自威,冷淡说出一两句话,就已经叫人感到后颈发寒。   此时他语气冲得让沈沐琛微怔,也让秦意浓发了怔。   晋聿有良好的绅士教养,不抽烟不喝酒不说脏话,极度自律。   而他刚刚那句话几乎已经算是一句难听的话——你们瞎吗?   沈沐琛轻吁一口气,问秦意浓:“你不舒服?”   秦意浓小声说:“也,也还好。”   晋聿打断两人交谈,直接拦腰抱起秦意浓:“麻烦沈律跟时衍说一声,我带意浓回我家了。”   秦意浓忙要挣扎,但她腰疼用不上力气,抬眼对视到晋聿沉得像夜晚冷云的目光,她轻道:“我不太方便。”   “知道,我会给你方便。”   晋聿径直抱她向车走。   秦意浓小心翼翼地往晋聿身后的沈沐琛脸上抱歉地瞄,沈沐琛双手合十拜佛似的拜拜,又摆手让她快走。   缩回脑袋,秦意浓主动靠到他肩上。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主动撒娇,蹭了蹭他的肩膀,眼巴巴看他。   然而晋聿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没正眼看她。   她的撒娇完全无用。   之后晋聿抱她上了房车,将她放到已经热好的床铺上坐下,秦意浓刚想说她生理期这样躺下可能会弄脏床,手向后摸已经碰到了生理期用垫。   随后她被俯身的晋聿抬起脚踝脱掉了一只鞋。   她忙伸手制止,她都穿一天的鞋了。   晋聿拨开她手:“我什么没?”   话说完了,只这四个字。   不是没说完。   秦意浓默默闭上嘴。   晋聿给她脱好鞋,挪着她双脚放到床上。   她腰向后躺平在床上,先是紧张的腰部肌肉突然收紧巨痛,忍不住皱眉双手撑床停住腰落的动作,同时晋聿已经伸手扶住她。   在他的施力下慢慢躺下,慢慢适应放松,疼痛逐渐缓解,秦意浓不经意地长舒一口气。   晋聿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开口却是:“时衍少你这秘书一天,他会早破产多久?一个月?”   嘴淬了毒,但他声线低,语气缓慢而平淡,不似刚刚对沈沐琛那样冲。   秦意浓轻声说:“正好赶上了,我总不可能请假,他是我哥。”   晋聿:“老师和师母怎么没来?”   秦意浓:“……”   晋聿给她系好腰上安全带,掀开被子给她盖好,又将一个已经调温的暖腹仪塞进杯里放到她腹部贴着。   关闭头顶灯,他坐到旁边位置系好安全带。   秦意浓轻轻咬唇,出声说:“晋聿,你生……”   晋聿:“宋叔开车吧。”   “……”   秦意浓被打断,再接再厉出声:“我冷,晋聿你能把你外套盖我被子上面吗?”   她侧身躺着,眼见晋聿向前倾身脱下了外套。   他展开外套扔到她被子上面,又弯腰伸手过来扯平,伸手碰她额头问:“很冷吗?”   最终这场由晋聿发起的冷战维持长达三分钟,由晋聿结束。   秦意浓浅笑了一下,摇头:“不冷,没发烧,就是想盖着你的衣服。”   晋聿手指捻过她唇角:“在撒娇吗?”   秦意浓握住他手放到她脸上,她闭眼蹭了蹭:“没有吧。”   性子倔,嘴也硬。   但很可爱。   晋聿面容渐渐回温缓和了些:“工作永远没有身体重要,明白吗?”   秦意浓睁开眼:“新规矩?”   晋聿:“不是规矩,是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秦意浓:“我要是记不住呢?”   晋聿看了她两秒:“我帮你记。”   秦意浓抿唇笑着抓起他一只外套袖子在手上捻了捻,又嗅了嗅。   是意大利顶奢美拉德色系西装,最细纤维与最柔软的Vicuna布料,最经典K50系列,上面有独属于晋聿的沉香味道。   她一点一点地将晋聿的西装外套搂进怀里,在下窗外漏进来的微光下,看着晋聿的侧颜,轻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晋聿:“不久。”   其实她猜得到。   市里的规定是货车晚十点到早六点可通行,晋聿这辆是大型房车,在市区里应该也一样。   晋聿应该是晚上十点后出发的,等了她不到一个小时,还好他没等太久。   这时晋聿看向她,漫不经心地说:“五小时十三分之前来的。房车是看你十点还没结束,叫人送的。”   他掀眸,忽明忽暗的车厢里,他英俊的眉眸映着忽明忽灭的光,说出的却是:“倒也没等多久,只是还没吃晚饭。”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生气气,冷战战,委屈屈,茶里茶气的小金鱼[彩虹屁] 第44章   ◎“晋聿,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儿养的?”◎   秦意浓听出了晋聿话语中的可怜诉委屈。   这超出了她对晋聿的了解,她本来已经犯困,这时没了困意,撑起侧额看他:“二叔,你是在撒娇吗?”   晋聿放下工作的平板:“小丫头,你是在讽刺我一把年纪了吗?”   秦意浓忍笑摇头:“没有。”   晋聿淡道:“撒娇是其次,麻烦注意内容。”   秦意浓慢慢再忍不住笑,笑得趴下,车厢里回荡着她好心情的笑声。   大约是因为他等了她五小时十三分,没有吃晚饭,并且没有隐瞒,都对她说了,第一次意识到晋聿可爱的另一面,并且多了一份亲近。   秦意浓笑够了,揉着眼睛关心问:“我陪你吃夜宵好吗?”   晋聿漫不经心地意有所指:“下次补吧。”   “……”   聊到这一句她才明白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晋聿:“给二叔补吗?”   秦意浓把脸埋在被子里:“……补。”   “嗯,”晋聿收视线落回到平板上,屏幕里映着他微勾的唇角,“丫头乖。”   夏时衍一个人从公司里出来。   没带回夏卿,因为他正要收拾晋谨峋的时候,夏卿收到国外画商发来的信息,留在会议室里跟画商视频,不然进地下停车场或车里信号会不稳。   他等夏卿的过程中,晋谨峋拿出一份保险单,上面写有受益人为夏卿,如果晋谨峋意外身故,晋谨峋在晋氏集团所持有的全部股权都赠给夏卿。   这臭小子这不是耍无赖吗,道德绑架强行让夏卿继承他财产?   晋谨峋那无赖还一脸任他打任他骂的表情,曾经的傲气都没了,随意他处置,反正不管他打死他、还是说破天,晋谨峋都不走。   最后他烦得要命,干脆先下来找秦意浓。   “嗨,”沈沐琛从他车里探出头来,“你妹妹被晋聿带走了。”   夏时衍:“???”   夏时衍停步在空荡荡的停车场,周围只有绿植。   他左右前后地看,不是,他两个妹妹,竟然活活的一个都不见了?   他问沈沐琛,“你就让晋聿带她走?”   沈沐琛打着哈欠下车:“不然呢,是我打得过晋聿,还是你打得过晋聿?”   夏时衍:“你那拳馆白开了?你那肌肉白练了?”   沈沐琛:“嗯你不白练,你去找他把人抢回来。”   沈沐琛话锋一转:“话说回来。”   夏时衍衣服扔副驾:“什么。”   沈沐琛撑着车门俯身看他:“苏簪小姐家应该或许可以帮你……”   夏时衍一拳朝沈沐琛肩膀挥过去,沈沐琛笑着退后躲开,夏时衍哐当一声关上车门,引擎轰鸣一声开出万马奔腾的架势,急转弯离开。   沈沐琛回到自己车上,将车开离地下停车场,找了个视野宽阔的户外,下车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手肘抵着膝盖,侧撑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个不停,深夜路灯下的人影深沉寂寞。   没人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开那么一家拳馆,即便年年赔钱,他仍留着那家店。   稀世珍珠养久了,终究成了别人家的,是他一辈子说不出口的秘密。   秦意浓到晋聿家时已经困得稀里糊涂的,还是去洗了澡。   浴室中间的理石台上为她准备了安睡裤,卫生巾和卫生棉条,另有一套面料柔软舒适的棉质睡衣。   是永远周到的准备,一如她第一晚来到他家里时的周到。   穿好衣服后她坐在床边靠着晋聿的腿打盹。   晋聿站在她身前为她吹浓厚长发,她发色偏栗色,发质柔软,晋聿一缕缕吹得轻柔。   秦意浓忽然醒来,强行给自己开机,拍拍他腹肌,晋聿关了吹风机。   她仰头问:“你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晋聿:“吃了,你闭眼眯着。”   秦意浓眯着快睡过去,半睡半醒间,又意识到一件事,她呢喃问:“晋聿,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儿养的?”   有吹风机的噪音,晋聿没听清,关了吹风机:“你问我什么?”   秦意浓抬脸,下巴还在他腿上撑着,洗过澡后的脸颊白皙昳丽,她说:“你好像个完美的父亲。”   贴心地照顾她,还不求回报。   晋聿没说什么,抬起她下巴低头吻她,而后揉揉她发顶,继续为她吹发。   比真丝还柔的发丝穿过他指缝间,像柔软的时间穿梭在他们之间。   彻底吹干头发后,晋聿将困晕了的秦意浓抱上床搂进怀里,闻着她发香说:“听说过摩西的典故吗?”   秦意浓已经不会思考,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摩西摩西。”   晋聿失笑了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最后一个问题,明天有什么工作?”   秦意浓含糊回答:“资料。”   晋聿收紧手臂:“好,睡吧。”   秦意浓生理期加上为时衍的担心和工作压力与加班,彻底昏沉睡去。   梦里都是时衍公司被人收购走的画面,一波又一波的人带着律师过来和时衍签合同,每签一份合同,时衍的头发就白一撮,公司里的同事们陆陆续续消失,机房里近十年来的数据也都被一夜摧毁。   在梦中突然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发凉,她伸着手左右摸人,摸了个空,睁眼看床头时间,凌晨四点半,健身狂魔可能又去晨练健身了。   翻了个身,裹紧被子继续睡。   早上七点,秦意浓醒来,身后多了温热的胸膛。   晋聿常常只穿一条裤子睡觉,他上半身很热,她后背暖洋洋得像贴了暖宝宝。   “醒了?”他感官敏锐。   “嗯。”   “再睡会儿,不急着去公司。”   “……急。”   “我已经把你需要整理的资料都整理好了,不着急,闭眼睛,再睡会儿。”   秦意浓彻底睁开眼睛醒了,扭动着身体在他怀里转身,在昏暗中看他:“你整理什么了?”   晋聿摸向她后颈,温热不凉,边道:“ApexFortune公司的资料和可能成为时衍科技白衣骑士的公司,另外给时衍出了两个方案。”   “你什么时候做的?”   “刚刚。”   秦意浓大脑有两秒的空白。   市值万亿的晋氏集团副总裁,扩展海外市场的总负责人,给她整理资料?   秦意浓受宠若惊:“晋秘书?”   晋聿收紧她后腰拍了一下:“到公司别说是我做的。”   “被时衍夸,我就不说。”   “嗯。”   “你早上四点多起来弄的吗?”   “嗯。”   秦意浓把整个人都往晋聿怀里挤。   有一种比中了彩票还要强烈的欣喜与依赖,他真的会把她惯坏的吧,她想,惯得她很难再离开他。   晋聿:“可以了,别挤了。”   秦意浓抬脸:“嗯?”   晋聿俯首吻她唇角:“想做的话,等你生理期结束。”   “……”   早上秦意浓带着晋聿整理好的资料去公司上班。   晋聿人完美,做出的资料也完美,但有一点让她明白了晋聿的态度,资料中可以做时衍白衣骑士的候选公司里,没有晋氏集团。   应该就是晋聿不打算出手帮时衍科技的意思。   “你做的?”过去一晚上,时衍的黑眼圈已经熬出来,喝着咖啡问。   秦意浓先问:“做得还可以吗?”   时衍难掩欣赏,又责备她:“做得很好,但以后别熬夜了,哥这公司有退路,再不济还有爸妈和亲戚长辈能出资帮忙度过难过,但爸妈早上训我不该让你跟我一起加班,挨训这事上,哥没退路。”   秦意浓早上收到江教授和夏女士的电话了,聊得很愉快,不成想时衍在家里竟挨了训。   时衍抖了抖手里材料:“问你呢,真是你整理的?AF公司网上资料很少,你在哪找的?”   这应该就是被夸了,秦意浓作弊做得一点不心虚,用力点头:“是我做的,我有办法,你别问。”   问了万一知道是晋聿整理的,时衍再脾气上来坚决不用就浪费资源了。   “行,知道了,”时衍拿起转椅上搭着的外套,把爸妈准备的间食水果递给她,之后大步往外走说,“我去找卫臻羽和战教授,这份资料我拿走了,你再多打印两份备着,下次开会用。”   秦意浓跟着走出去:“用我跟你去吗?你自己去吗?”   时衍一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少睡的大脑让他思维走直线:“唐画跟我去,你现在和晋聿的关系,不适合跟我一起去见卫臻羽。”   秦意浓停步在电梯前,一直看时衍和唐画两人进入电梯下到负层,她方回过神。   卫臻羽,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晋聿欣赏的人,以及晋家老夫人很喜欢的经常叫去家里吃饭的女生。   秦意浓摇了摇头,不再想,回工位继续整理资料。   时衍科技这一季度的有些财报数据还未公开披露过,财务那边今天跟着加班发来报表,她做好后准备补充到晋聿做的那些资料里面。   弄完后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原文档,拿出手机准备问晋聿。   这时白色手机弹出了几条消息,正是晋聿发来的PDF文件和可修改的Word原文件。   他当真每一次都及时满足了她的需求,秦意浓弯起笑眼:“晋秘书辛苦了。”   晋聿:“没打算白做,记得以后补上,都有利息。”   “……”   秦意浓正要找个表情包回他,晋聿发来低磁沉缓的语音:“如果时衍去找卫臻羽,别多想。假设卫臻羽真的能帮上时衍忙,而你没帮上你哥的忙,这并不代表你没用。你的存在对你哥来讲,已经是最好的支持。”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暗戳戳:我以后还会是很好的父亲哦!   心上人,你明白我在暗示什么吧?~~~ 第45章   ◎“那你喜欢什么?”“你。”◎   晋聿徐声问她:“明白了吗?”   没有强硬与不耐烦,就像真正爱护学生的班主任在对班级里的差生讲题,语重心长的口吻,是真的希望差生能够记到心里去,真的期待差生能够变好。   秦意浓慢慢地趴到了桌子上。   拿起晋聿曾送她的那把沉香扇,展开收起,收起展开,好闻的古典沉香味道飘散到空中与鼻间,她碎发被掀起落下,落下掀起,唇边的浅浅笑意随着沉香扇晃动。   心情好地把玩了一会儿沉香扇,她发信息给晋聿:“听进去了。”   停了几秒,她又输入:想亲你脸。   盯了会儿这个“亲”字,还是觉得别扭。   她不习惯撒娇,最后删除改为一个表情包:[/亲亲]。   最后发送过去:“想[/亲亲]你脸。”   发出去后有点脸红不好意思,把脸埋在手臂里等信息。   很快晋聿回复语音过来,五秒的语音。   秦意浓埋着脸想了一会儿,戴上晋聿留在她这里的无线耳*机听语音。   声音很近,他空旷磁性的嗓音好似环绕进了她脑海里,闭上眼睛能看到他身着西装站在她身侧,俯身在她耳边说:“不是说作废了吗,想谢可以直接说谢谢我。”   是上次在导师办公室外的约定。   如果她想谢谢他,不许说谢谢,只要亲吻他脸颊就好。   秦意浓红着脸睁开眼,回复文字:“反悔了,不想作废。”   秦意浓:“不可以吗,晋聿?”   晋聿发来两秒语音:“可以,悉听尊便。”   幽缓又动听,带有笑意。   秦意浓趴在桌子上又玩了会儿沉香扇,语音轻声问:“晋聿,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吗?”   像她直接去问对方想要什么礼物的行为很不礼貌。   但晋聿不同,晋聿对她说过,如果她想要送礼物,要她直接问对方。   至于她为什么想送晋聿礼物。   就是单纯的想。   她好像一直都在被动的接受晋聿的一切照顾,还没有对晋聿有过什么主动行为。   晋聿语音问:“要送我母亲的礼物,帮我选好了吗?”   礼物清单就摆在她桌上,她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都是价值不菲的翡翠,手串观音佛像,无论送哪一样,好像都不会送到晋聿母亲的心坎里去,甚至可能都比不上晋聿在方丈那里为母亲求的护身符。   秦意浓直接了当问:“您母亲到底喜欢什么,你了解吗?”   晋聿回了两个字:“儿媳。”   秦意浓有一点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题,也不知道晋聿是有意、是无意、还是实话,她沉默了小片刻,问回刚才的话:“那你喜欢什么?”   晋聿回了一个字:“你。”   秦意浓心跳突然重重飞高,再重重下落,心脏鼓动得很响很重很急。   原来一个这样简单的字就可以让人这样慌张和不知所措。   秦意浓突然鼻子发酸,眼睛发红,晋聿总喜欢跟她算那种账,她也不知道晋聿回复的“你”这个字眼,是指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身体。   她怔怔慌乱着,接着做了一个想都没想的动作,她将晋聿回复的“你”这条消息给删除了。   删除的瞬间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随后看着空去了的屏幕,她又开始心里发空,一路失落跌倒谷底下去。   过了半分钟,晋聿发来文字:“腰还疼吗?”   秦意浓回复:“今天好多了。”   晋聿:“嗯,下次别坐那么久了。”   短暂地发了五分钟的信息,秦意浓的一汪平静心湖被搅得凌乱不堪,整株的枯草叶子与沉淀在湖底的泥沙都凌乱地飞舞起来,无法安生。   晋聿说她的存在对时衍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支持。   那她的存在对于晋聿来说,是什么?   秦意浓放任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涡漫无目的地漂流了五分钟,没漂到目的地,没找到答案,之后继续进入工作。   将数据插入晋聿发来的文档里,做好后转换PDF做备用并打印两份出来,敲门进总裁助肖泊君的办公室,将新资料递给肖助理,报备说她要出去找夏总。   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她现在是夏总的亲妹妹,已经默默将她当作公司二老板,肖泊君自然不敢拦着,如常笑说:“夏总现在应该还在西海岸餐厅,到了以后给唐画打电话就好。如果累了也可以先回家,毕竟今天是周六,还麻烦你来加班。”   秦意浓的眉眼间距自带清冷感,她浅笑摇头,也像是没笑进眼里去,只是客套地笑,肖泊君还是被秦意浓的笑意惊艳得有片刻失神。   她的美是有距离感的美,所以即便她年纪轻轻,仍让他有出于本能的仰视感。   肖泊君一直送秦意浓到办公室门外,叮嘱说:“秦秘书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秦意浓颔首:“我带电脑过去,肖助理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肖泊君突发奇想:“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秦意浓摇头:“谢谢肖助理,我自己就可以,再说公司需要肖助理,很多公司的事情只有肖助理能处理。”   肖泊君是参与公司管理决策的总裁助理,她只是做文职的秘书,肖泊君比她职位高得多。   其实肖泊君提出这个建议的同时就已经后悔了,毕竟面前的秦秘书不只是夏总的妹妹,还是桑田国际晋先生的女友,他真是僭越了,赶紧退后,目送秦秘书离开。   半小时后,一辆白色帕拉梅拉从西海岸大门开进来,戴白手套的泊车先生立即从旋转门前过来迎接,秦意浓敞开车窗,摘下偏光太阳镜说:“我现在不进去,去停车场等人,麻烦引一下路,谢谢。”   穿着简单白衬衫的女生,随意挽着发,两缕碎发在车窗打开的瞬间轻轻飘开,目光平淡,声音语调温和偏轻,泊车先生饶是见过很多来西海岸餐厅吃饭的美女,心里还是感慨了“真美”二字,伸出绅士手去帮忙引路到停车场车位里。   停好车,秦意浓拿出手机给时衍发信息:“哥,我在西海岸楼下了,带了新的资料,电脑和随身打印机,有随时需要叫我。”   刚发出去,时衍的电话就回了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秦意浓说:“办公室无聊,看这家餐厅点评的东西很好吃,我饿了就自己上楼点东西吃,你不用担心我,另外我看到卫老师也不会不舒服,你放心吧。”   时衍安静几秒问:“新的资料打印好了吗?”   “打印好了。”   “那带上来吧,在五楼,叫服务员带你来我包厢。”   秦意浓提着姐姐送的包,里面装有小型便携打印机,另只手拎着薄薄的电脑手提包上楼。   包厢里是夏时衍和唐画,卫臻羽与其舅舅战教授,没其余外人,秦意浓敲门进去后在夏时衍和唐画之间添椅落座。   之前在电视台和峰会上,卫臻羽与秦意浓见过两次面,两人不算陌生,但卫臻羽还未与教授近一步解释秦意浓的身份,战教授只在秦意浓向他问好时点了头,未作过多关注,继续问夏时衍:“与你公司接触的ApexFortune的负责人是谁?”   夏时衍在秦意浓进门前只对战教授说自己的秘书进来,故意没做详细介绍,这时看了眼秦意浓。   “意浓,你给战教授介绍一下。”   秦意浓注意到战教授和夏时衍杯中酒以及卫臻羽杯中饮品正合适,应是唐画适时给添了,不需要她再多做关注,便抬头对战教授说:“是一名华裔,叫陈奇铭,在私募方面有绩可查。陈奇铭最初入职AF不久就策划投资了一个做日用品的非上市公司,这家公司上市速度和发展很快,陈奇铭因此迅速升职。   “之后陈奇铭专注做科技方面的投资并购,十年前将国内发展势头正好的手机品牌成功收购,收购价格是80亿美元,而他的目的并不是收购这个品牌,目的是为了获得品牌的全部专利,大约一万项,其专利价值远高于收购价格。   “现在这款手机市场份额已经占很低,但品牌改头换面,新技术新产品不断上市。   “陈奇铭本人性格是只讲利益,收购品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员近50%,所以陈奇铭不是一个适合长期合作的合伙人。”   秦意浓言谈轻缓,不疾不徐,是她在晋聿身边耳濡目染来的习性,对视到战教授的锋利目光,她依然自信回视。   战教授身体本对向夏时衍,听她说完后向她侧了过来,问她:“你们公司的卢总和曲总为什么会跟他私下交易?”   秦意浓说:“卢总的女儿在国外读书,之前就已经有接触。曲总的太太有炒股的爱好,应该是被陈奇铭做局了。”   战教授问:“都是你自己的推测?”   秦意浓拿出她个人整理的资料递给战教授:“这是卢总女儿发过的照片,AF公司的代表之一也出席了这场慈善晚会。这是曲总太太的朋友在社交平台发的内容,透露出曲总的太太最近资金困难正在变卖奢侈品。这是卢总曲总两人上次开会时的言论,说得很委婉,希望公司能够拓展海外市场。”   战教授若有所思:“你就是从这些事情上推测出来的?”   秦意浓沉吟片刻,温声说:“战教授今天穿得很休闲,手表也是运动款,您今天过来之前应该是没想把这顿饭当作正式会谈,也或许您对帮助夏总的意向不高。相较来看,卫老师今天过来是有意帮忙的。”   秦意浓看向今天穿着很正式的卫臻羽,又看向餐桌后的沙发,卫臻羽今天带来的包也是大文件包,而今天是周六,卫臻羽的财经频道今天休息,重播工作日的内容,卫臻羽不需要去电视台。   卫臻羽比战教授更重视此次饭局谈话。   战教授被直言点出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未见生气,毕竟他本就是故意透出来的,他笑着看向夏时衍:“你这位秘书,很敢说嘛。”   夏时衍喜欢看到秦意浓这样露出锋芒的样子,抬手摸了摸秦意浓的发顶,目光宠溺,而后对战教授解释:“这位是我妹妹,亲妹妹。”   “原来是夏总的妹妹,”战教授意外,接着戴上眼镜,这才真正看见秦意浓模样,失笑说,“怪我,你们兄妹俩长这么像,刚刚真没注意。”   说着战教授看向外甥女卫臻羽,问道:“是晋先生的那位女朋友吗?”   秦意浓:“?”   战教授都知道晋聿有“女朋友”的事了?   卫臻羽对战教授点头,望向秦意浓说:“我之前每周都会去看老夫人,但最近忙得已经有阵子没去看老夫人了,老夫人最近身体怎么样?”   秦意浓心思微动,同时坦言:“我还没见过老夫人。”   “还没见过吗?”卫臻羽惊讶。   “是。上次去的时间不合适,老夫人已经休息。下次见到老夫人,我代卫老师向老夫人问好。”   卫臻羽若有所思微笑:“谢谢秦小姐。”   秦意浓:“卫老师客气了。”   夏时衍等待两位女士寒暄完毕,意味深长地鼓励秦意浓:“还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战教授说说。”   秦意浓盯了夏时衍两秒,在夏时衍眼中看到了某种信号,她望向战教授,直言道:“战教授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做教授的时候,曾带过一位华裔学生,他就是陈奇铭。战教授今天不愿帮夏总是因为您和陈奇铭有利益往来,但既然战教授今天来了,不是完全拒绝的态度,说明您也不是完全信任陈奇铭,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对吗,战教授?”   有些话,夏时衍不方便说,唐画不能说。   她这个角色则刚刚好,说过分了,她也只是刚入职场不懂事的妹妹而已,战教授即便心里不悦,面子上也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秦意浓说到这里,抱歉说:“战教授,如果我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   战袁石对秦意浓微有了改观,他笑得泰然,敬酒给夏时衍:“时衍,你这个妹妹,看似像你母亲,但更像你父亲。”   江初那人的观察力就奇绝,年轻时候也很混不吝,这女孩子看似冷清文静,实际不是真乖的样子。   夏时衍用溺爱的眼神看秦意浓,轻抚秦意浓脑后的盘发说:“给教授敬杯茶。”   秦意浓抬腕倒茶,站起来敬教授:“教授,抱歉得罪了。”   战袁石喝了这一杯茶:“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坐下吧,继续谈谈你的了解。”   秦意浓加入的这顿饭局又谈了两个多小时,饭菜都加了几轮热菜,最后五人结束交谈下楼,战教授走在夏时衍身边还在笑夸他妹妹优秀和有脾气。   战教授和夏时衍都喝了些酒,战教授已有些醉意。   “战教授。”   五人走出旋转门,迎面飘来一道成熟稳重的嗓音。   战袁石瞬间酒醒一大半,先迈步出去,与来人握手:“晋先生,好久不见。晋先生来用餐?”   秦意浓:“?”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战教授也叫晋聿“晋先生”吗?   晋聿一身商务西装,左手手里拎着透明包装的甜品,右手与战袁石回握,神情沉稳内敛:“好久不见,战教授,我来接女朋友。”   松开战教授的手,晋聿走向秦意浓,路过卫臻羽时微微颔首,一路走到秦意浓面前,他换了只手提甜品,另只手搂着秦意浓的肩膀对夏时衍淡淡点头:“我来接她下班。夏总,意浓昨天整理资料累到很晚,她今天晚上还回公司加班吗?”   夏时衍:“……”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公然在他面前抢人!   夏时衍咬牙切齿,同时云淡风轻:“她不用回公司了,你带她走吧。”   晋聿:“嗯。”   秦意浓:“……”   晋聿垂眸问秦意浓:“走吗?”   秦意浓感觉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轻轻拽晋聿的手,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晋聿音量不高,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晰:“因为我总能猜到你在想什么。”   他抬起甜点:“我母亲特意为你做的,回我车上吃?”   【作者有话说】   无处不在的小金鱼来啦哈哈哈哈哈   调整了一下作息,希望接下来都能9点更,希望QAQ 第46章   ◎今日安心与接吻。◎   秦意浓垂眼看晋聿手里的甜点,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欣喜问:“是樱花芝士慕斯?”   晋聿唇边含笑:“嗯,用的白霉芝士。喜欢吗?”   秦意浓微诧问:“喜欢。法国的?”   晋聿失笑:“是。这些话倒听得仔细,记得这么清。”   秦意浓自然记得那天在晋聿父母家里,管家叔叔说过老夫人听说她喜欢吃芝士、给她在法国那边订了最好的白霉芝士的话。   她那时以为是管家叔叔的待客托词,没想到竟是真的,她在晋聿家里好像是受重视的。   秦意浓这样想着,眉目里的笑意情绪渐浓。   这座城市哪怕最好的甜品店,都绝对比不上晋聿母亲做的甜点。   老夫人用料考究到一块小甜点可能都要五位数以上。   眼前除了这个甜点,她再顾不上别的。   秦意浓稍微弯腰欣赏甜点,瞧见透明薄膜里面好像有个便签纸:“这是什么?”   晋聿抬高了些:“我母亲为你手写的一句话,看看。”   晋聿母亲给她写小纸条了?   秦意浓惊讶地仔细看,上面有很漂亮的手写体,其中有两个字是老一辈人秀气又有笔锋的繁体字。   晋聿:“看清了吗?读出来。”   秦意浓轻声读:“期待與你見面。”   她虽然还没见过晋聿母亲,但晋聿母亲为她做了甜点,给她写了便签条。   晋聿说:“她对待你与对待别人不同,她在等你准备好。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随时带你去见她。”   秦意浓心跳呼吸都乱了两分,为什么老夫人对待她不同?   想问,但似乎又有一点明知故问,自然是晋聿待她不同,老夫人对待她的态度也不同。   老夫人真当她是晋聿的女朋友了吧?   对老夫人有一点抱歉和内疚,毕竟她不是与晋聿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女朋友。   但她心里因卫臻羽经常见老夫人、而她从未见过老夫的别扭心情,总之是烟消云散了去。   仿佛有彩虹从云端浮现出来,拨开云雾见天光的豁然清朗。   “好,”秦意浓看着字,欣赏地轻声说,“老夫人的字好漂亮。”   晋聿:“早些年她跟你外公学过书法。”   秦意浓惊喜:“那老夫人也认识我外婆吗?”   晋聿:“是好朋友。”   两人实在太过旁若无人,夏时衍看不下去了,轻咳出声说:“浓浓,哥先走了?”   秦意浓到此时才惊觉周围还有人,不好意思抬头:“好。哥慢走,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时衍摆手:“不加班了就好好休息,哥没什么事找你,明天晚上记得回家吃饭,别在外面和别人约饭。”   晋聿听出夏时衍的“别人”是在特指他,还阴阳怪气地指出他也就今晚能陪着秦意浓而已,他淡淡掀眸:“苏簪小姐让我代她向夏总问个好。”   夏时衍:“……”   秦意浓忙倾身站到两人之间,有两分乖巧地点头说:“哥你先和唐姐回去吧,你喝酒了,别开车,注意安全。”   夏时衍打从心底里不喜欢看秦意浓和晋聿站在一起的画面,和战教授说了别语后,从唐画手里接过吸氧瓶,继续虚弱地吸氧。   一边心道晋聿也不用那么嘚瑟,秦意浓只不过把一周七天里面的周五周六两天的时间给了晋聿而已,其余时间秦意浓还不是都在家里,是家里人的宝贝,不是他晋聿一个人的。   一边擦过晋聿肩膀大步流星地离开。   其实秦意浓和晋聿聊甜点可能也就一两分钟而已,卫臻羽却觉得自己看了很久。   她之前在电视台时已经见过晋聿对待秦意浓的态度,现在再看到,她还是会羡慕秦意浓。   大约秦意浓是这世上唯一得到过晋聿那样目光注视的人,那么特别的专属待遇,仅秦意浓拥有。   卫臻羽正艳羡着,舅舅给她投来了催促和隐隐不悦的目光,她换了心情,走上前微笑着与晋聿谈工作上的事:“晋先生,上次的访谈节目快播了,杂志也快上市,你还需要再审一遍吗?”   秦意浓感觉到晋聿搭在她肩上的手逐渐松了力度,放了下去。   她想他可能是要谈正事的意思,便想要向后退开两步,不打扰他们。   却被晋聿改为牵住了手。   十指紧扣的牵手。   他手掌很大,她的很小。   她低头看,更多像是他将她给紧紧包围住。   就如此时此形一样,他在无意中、或是有意地给她安全感,让她安心。   晋聿对卫臻羽平淡说:“不用再审,我相信你的专业度。”   也是如常的谈工作的态度,但语气平淡得有疏离感。   秦意浓暗自揣度,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些什么事情。   战教授这时走过来搭着卫臻羽的肩膀说:“小羽,还是再给晋先生审一遍吧。万一你们有疏漏的地方,会对晋先生有影响,晋先生是很严谨的人。”   战教授笑:“小羽,晋先生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你,别让晋先生失望。”   晋聿侧头望向战教授,冷淡的目光多了两分耐人寻味的情绪:“战教授想帮我审,对吗?”   秦意浓终于听出晋聿的冷淡是针对战教授,有意指出战教授手伸得太长。   她垂眸思索这三个人,后知后觉明白卫臻羽平时可能是受舅舅的安排较多。   “晋先生说笑了,”卫臻羽出声打圆场,“这样,我发给安秘书,让安秘书最后再审一遍稿,晋先生看这样可以吗?”   秦意浓思索着这里面的关系,战教授好似是在逢迎晋聿,是因为战教授有桑田集团的股份吗?   难怪时衍讨厌晋聿,时衍单枪匹马地创立时衍科技,今天约战教授想让战教授帮忙搭线找合适的企业,而战教授还得逢迎晋聿。   其实晋氏是最适合出手帮助时衍科技的白衣骑士企业,尤其晋氏前不久刚并购重组了海外对人工智进行时间最长最资深研究的KLine公司,时衍科技一旦归晋氏旗下,时衍科技再整合KLine公司的技术,一切研发都会加速,发展势头更猛。   但时衍绷着不提,晋聿也不主动开口说帮忙,这事自然就僵着没法谈。   秦意浓抬头,忽然对视到晋聿的目光,晋聿问她:“你觉得呢?”   她不知道怎么问到自己头上了,她只点头:“好。”   “可以,就这样。”   晋聿对战教授与卫臻羽微微颔首:“两位请便,我带我女朋友先回去。”   战教授:“好好,晋先生慢走。”   卫臻羽:“晋先生慢走。”   到车门前,晋聿先扶秦意浓上车,他绕过车到另一边上车,打开小桌板为她放好甜品。   同时秦意浓打开消毒湿巾递给他。   他跟战教授握了手后,都没用那只手牵她的手。   晋聿接过湿巾擦着手指说:“卫臻羽之前常去看我母亲,是战教授的安排。”   秦意浓问:“战教授在晋氏是持股了吗?”   晋聿:“嗯,晋氏发展得好,战教授赚得也多,但他胃口大,希望和晋家有近一步的关系。”   秦意浓听得抬头:“你是在向我解释吗,晋聿?”   晋聿:“不然呢?”   秦意浓低下头,眉眼间浮现出心情愉悦的笑意。   所以他今天过来接她,不仅猜准了她想来找时衍的心思,还是来向她解释的,并且带了他母亲的甜品来让她安心不要多想,她打开甜点小尝了一口,浓香得她喂给晋聿尝一口。   “晋聿你尝……”   话未说完,面前阴影落下,被晋聿按着后颈吻住。   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吻了下来,她口腔里的芝士香味好似都被他勾了去,她不舍得,但晋聿的吻很软,软得她闭上双眼顺从他。   她想要伸手环住他的颈,可又担心桌上的甜点被碰到,她偷偷睁开眼要去盯甜点,突然她舌尖被他咬住,无意一声嘤咛,被他吮得发了麻。   “专心点。”他放开她一些。   “我怕甜点掉……”   “不会。”   晋聿又吻了上来,他倾身吻她,手指细细地摩挲她耳后,从后方摩挲到前面来,柔软薄唇勾她弄她,她慢慢失了力气与思考能力,全身都软得靠在他怀里。   晋聿忽然放开她,小勺舀了块甜点喂进她嘴里。   秦意浓枕着他肩膀,也不挣扎反抗了,就这么倚在他怀里吃甜点。   她偷看他一眼,小声问:“为什么喂我?”   晋聿甜点递到她唇边:“今天夏小姐很听话,很乖,奖励你。”   她听进去了他的话,也没有再藏自己的光芒,主动陪夏时衍来谈事,当真很乖很听话。   秦意浓:“……”   可他真的是单纯奖励她吗,好像明明是她奖励他吧?   吃两口,晋聿又吻下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接吻和吃甜点,车开进晋聿家车库时,甜点刚好吃完。   秦意浓迷迷糊糊地想,边吃甜点边接吻,无论是甜点还是吻,都好像变得更甜了。   一道关门声响后,晋聿突然拨开甜品空盒。   空盒落地,小桌板收回,肌肉结实的手臂轻飘飘地将秦意浓提起跨坐到自己身上来,秦意浓呜咽一声忙说:“我生理期还没结束。”   “知道。”   晋聿座椅向后调,他倒下,她也被趴到了他身上去。   他搂着她腰肢下丰满的身体,不断让她压向自己,温柔的吻突然变成急促激烈。   没人打扰的吻,在这宽阔却又狭窄的车厢里,气温不断升高。   两人明明衣衫完好,只是接吻而已,却逐渐气喘声不停,热汗黏腻在鬓角与发丝间。   “别……”   秦意浓忽然推开晋聿,她额头抵着晋聿的肩膀,用力地喘息,身体都在抽搐颤抖,一边气恼地抓他后背。   晋聿搂着她,徐徐抚她肩膀让她放松,等她平静了一些,忍俊不禁道:“生理期快结束的时候都会敏感,羞什么。”   秦意浓:“……”   可哪有接个吻就那个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心上人今天出去工作啦。   可是一想到心上人可能遇到的情况,小金鱼就开始担心,在家里坐立难安,于是迅速收拾好自己,飞快游去给心上人助威和送安全感~   小金鱼是只超爱超爱的小金鱼[红心] 第47章   ◎“用我帮你吗?”◎   晚饭后,秦意浓在晋聿的书房里,用晋聿的电脑查看网上关于时衍科技的信息。   书房的长桌上,她和晋聿挨着坐。   夜色如墨,将书房染成了昏黄油画色,这一隅天地的色调柔和与静谧。   晋聿把他的真皮沙发老板椅给她坐,他坐另一张茶椅。   台式电脑也给她用,他用笔记本电脑。   “笔。”秦意浓伸手。   晋聿将他的钢笔也递到她手里,食指关节轻敲了一下她脑门:“秦总还需要什么?”   秦意浓浅笑摇头:“不用了。”   晋聿正在看晋氏的调整计划,他偶尔打两通电话,偶尔侧头吻她,几乎要平均每分钟都要吻她一次的频率,让她有种他们两人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夜还不深,秦意浓偶尔抬头望向窗外半轮明月想象这就是他们以后的生活,偶尔低头看电脑让自己放弃不切实际的想象。   晋聿好像说过他不会结婚。   他很完美,同时不想倾注更多感情。   晋聿又在通电话,忽然伸手过来挡在她面前:“眼睛离屏幕远点。”   秦意浓往后挪了一点。   晋聿徐声与对方交谈。   谈的是全球经济,美联储降息,A股再爆发,核聚变技术,莫奈拍卖,谈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乍听很虚,细听又有些内容,晋聿在经济方面提到了戴安娜的母亲,晋聿有投资核聚变产业,也有计划去拍些画回来,她听着遥远,但都是他的日常生活。   晋聿又伸手过来轻拍她腰:“坐久了腰疼,站起来走走。”   秦意浓站起来绕着办公桌走动。   东看看西看看,都是些漂亮的古董,看了不敢动,怕摔。   她走两步就不想走了,站在晋聿身边撑着桌子低头翻看礼物清单。   晋聿伸手揽她坐在他腿上,问她:“无聊了吗?”   她摇头:“没有。”   只是为时衍感到不甘。   自AF公司发了持股5%的公示以后,网上关于时衍科技的讨论数量就不断上升。   时衍科技要变天,没有背靠资金雄厚的大集团,光靠融资的开发资金不够,孤掌难鸣,终究要被资本收购与抛弃等等。   在她眼里,哥哥时衍真的很厉害,才三十一岁,短短十年时间不曾靠过父母,也不曾谈过恋爱,潜心做出国内研究无人驾驶和人工智能发展势头最迅猛的新科技公司,偏偏被资本看中,他所做出的所有成果都要成为别人赚钱的工具,她替时衍感到很不甘心。   坐在他腿上发呆,晋聿捂着话筒过来亲吻她。   她抬头由着他亲她,并环着他颈似有若无地回应。   晋聿轻含了一口她唇,分开继续通话。   等他通完电话,她随口问:“你在和谁通电话?”   晋聿:“老师。”   秦意浓:“??”   秦意浓怀疑晋聿是不是还有别的老师,进一步问:“江教授吗?我父亲?”   晋聿:“就是你父亲。”   秦意浓:“……”   所以晋聿在和江教授打电话的同时,当着江教授的通话和她说话,对她动手动脚,还亲她。   他这人怎么做到那么若无其事的?   就那么泰然自若吗?   秦意浓从他腿上下去坐到旁边托腮琢磨事情。   其实她知道她和晋聿的关系对她家里来说是尴尬的,他们若是正常谈恋爱,似乎早该带对方回去正式见家长。   他们迟迟没有,就说明他们俩的态度没那么端正。   若不是正常谈恋爱,长辈们看到他们两个人乱来,应该也很叹气别扭。   但她又确实在她知道自己身世之前就已经和晋聿乱来了。   秦意浓手搭在他茶椅扶手上,轻声问:“他怎么会和你聊这些?”   晋聿随意地把玩她手指玩:“之前经常和老师闲聊。时衍没空和他聊,他就抽空和我聊聊。但最近很少聊,即便聊了,老师也都是站在我对立观点上。”   秦意浓:“……他对你不满?”   晋聿:“正常,他和时衍一样,对我和谨峋都不满,只有师母的态度很公正。”   秦意浓险些脱口说出一句话:只有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别人看都是女儿被猪拱了。   “要说什么没说出来,”晋聿掐她嘴,“说说?”   “……”   不能说。   说了容易遭报复,晋聿很会翻旧账。   晋聿又吻了上来。   兴许是因为她生理期,他做不了什么,于是一次又一次吻不够般地吻她,蜻蜓点水或是深入直击,他总有办法让她身体发软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为所欲为,霸道又强势,是晋聿这方面的习惯。   直至她手机忽然响起来电铃声,他才放开她,瞥了眼手机屏幕,用纸巾轻擦她唇边的湿润说:“是师母。”   还在喘着的秦意浓立即伸手取过电话,用力深呼吸后接起来:“喂。”   夏流萤温声问:“宝贝在为哥哥担心吗?”   秦意浓在晋聿身边接电话会有点紧张,起身坐去茶桌那边接听回答:“嗯。”   “宝贝不用担心,”夏流萤平时的嗓音偏清冷,但她每次和秦意浓说话时,声音都会压得温柔许多,“无论是哥哥,姐姐,或是浓浓,无论你们遇到了什么,只要和爸妈说,爸妈就永远是你们的后盾。哥哥如果真的过不去这道坎了,爸妈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外公和奶奶给家里留了很多遗产,妈妈是建筑公司老板,爸爸手里有自己投资的资产,都是能够帮哥哥渡过难关的。”   夏流萤声音很缓,温柔地与女儿说:“工作只是工作,工作都会有起伏与危机,但哥哥姐姐和浓浓的人生,只要爸妈还在世一天,就能保护你们一天。哪怕到爸妈离世那一天,也有很多遗产给你们继承。所以浓浓别担心,别累到自己,也别郁闷不开心,好吗?”   秦意浓面前忽然出现了江初和夏女士垂暮之年白发苍苍的一幕。   这一幕让她心里难过。   ——只要爸妈还在世一天,就能保护你们一天。   ——哪怕到爸妈离世那一天。   她本就少与他们相处了二十二年。   如果他们离世得很早,她还有多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   在她的观念里,父母的在世和离世这个话题,是她最不敢触碰的。   秦意浓应道:“好。”   夏流萤安静两秒:“宝贝不哭,好不好?”   晋聿的身影出现在秦意浓面前,向她递出纸巾。   秦意浓接过纸巾按压眼睛,微微哽咽了一阵,轻声说:“好。你早点睡……我明天回家,妈妈晚安。”   这是她第一次叫出这两*个字。   叫得有一点含糊,不够清晰,是她不习惯又想要叫“妈妈”的试探。   夏流萤那边传来呜咽,连着听筒里传来江教授的惊恐:“老婆你怎么了,浓浓出事了?刚刚浓浓还好好的啊。”   “去,”夏流萤破涕为笑地推着江初,又哭又笑地对秦意浓说,“好,宝贝,宝贝也早点睡,宝贝晚安,爸妈明天在家里给你做好吃的。”   “嗯。”   挂断电话,秦意浓按着吸了眼泪的纸巾,被晋聿抱到他腿上坐,被他搂进怀里。   “第一次叫她?”晋聿轻拍她肩膀。   “嗯。”   和时衍或是夏卿说话时,偶尔会说过“爸妈在家里”这样的话,但还没有当面叫过爸妈。   刚刚也不算是当面叫,是通过电话叫的。   其实真的很难,一旦真的叫出来,就会想要依赖与依靠。   “慢慢来,”晋聿抬起她下巴,看她这一会儿就哭红了的眼睛,轻吻她眼睛,“他们在等你,他们也愿意等你,不用给自己压力。”   “好。”   有一瞬间,秦意浓忽然想,晋聿是否也在等她?   秦意浓和晋聿低声说了会儿话,孟见鲸大约是刷到时衍科技的相关帖子,给她发来了信息:“浓浓你现在还好吗?我看都说时衍科技要破产?!”   秦意浓又从晋聿腿上下去,坐到那边办公椅上去。   她之前打算和家里完全相处好了以后再和孟见鲸说,现在又多了时衍科技的事,再堆积可能又要发生什么,仔细斟酌着给孟见鲸回复信息,说了关于她身世和现在时衍公司的事,并很认真地说家人都对她很好。   孟见鲸:“我天,浓浓我要好好思考捋一捋。”   孟见鲸:“但是真的恭喜宝贝!!!浓浓你值得!!!你有家人了,也可以有美好的未来了对吗,浓浓我好为你感到巨开心!!!”   秦意浓轻笑着回复孟见鲸。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   晋聿坐在茶桌这边喝茶,边看秦意浓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样子。   她和她好朋友发信息,状态和神情都放松带笑,是与他相处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秦意浓睡前心情好,洗漱上床后,在晋聿怀里很快睡去。   晋聿兴许是茶喝多了,也兴许是别的缘由,搂着怀里的人,久久无法入睡。   她始终未向他提起要他帮时衍的事。   是她认为他不想帮时衍,还是她不想对他开口?   她夜宿在他这里的时间也很固定,只在周五和周六两个晚上,其余时间都会回去家里。   他好像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她心里去。   她没有安全感,她不容易相信人,她世界里的那扇门开了关、关了开,而她的世界里始终没有他。   借着昏暗微光,晋聿支着身子垂眼看她,手指地拂过她鬓边的碎发,逐渐掖到她而后去,俯身轻吻她额头。   吻她鼻尖,吻她唇角,到最后将人拥进怀里,珍惜怜爱地拥紧。   秦意浓半睡半醒间忽然觉得很热,被晋聿搂得快要喘不上来气,不解地睁开眼,正对视到晋聿在黑暗里深深凝望她的目光。   她怔了怔:“你是还没睡吗?”   “嗯。”   “失眠了?”   “嗯。”晋聿些微无奈。   他今晚确实失了眠。   原因无他,她与他忽近忽远,时而听话,时而将他推很远。   他不算年轻,但也不算老。   第一次体会到拿一个女孩子束手无策的无奈。   秦意浓慢慢清醒了些,她沉吟着靠近他,伸手在他腹肌那里摸了摸,轻声问:“用我帮你吗?”   晋聿这个名字的谐音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符,他又那么精力充沛,她猜想他可能是有了兴致。   晋聿呼吸微滞,按住她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秦意浓轻道:“知道,你教过我的。”   是他教给她主动。   对时衍露锋芒,对家人多些信任。   她在夜里醒来又看到他仿佛守夜人的目光。   所以她也想对他主动。   并且她承认自己早已对他心动。   喜欢他,就想对他做很多事,这无可厚非。   【作者有话说】   浓浓宝贝在主动奥,恭喜小金鱼逐渐养成了[加油] 第48章   ◎指导教学。◎   秦意浓像只半靠岸的美人鱼,腰以下侧身躺在床上,上半身趴在晋聿身上。   她脸贴着晋聿的胸膛,听着晋聿胸腔里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发烫的肌肤热度传递到她脸上与手心里。   晋聿徐声问:“学会了吗?”   五分钟前,晋聿心情很不错。   她第一次这样主动,晋聿兴致颇高。   但她毫无章法,慢吞吞得像被他强迫的,晋聿被气笑,开始亲自教学。   五分钟清晰而又耐心的理论教学,秦意浓听得面红耳赤。   她刚刚真的大意了。   对方是晋聿,不是别人,晋聿是永远掌控主动权的人,她怎么会主动给自己埋个坑,然后自己又主动跳进去,还托着腮对他笑呢。   她刚刚试了两下,晋聿很满意她做这事的主动性,只是她做得不够好。   就像私下补习的差生,补习老师满意她学习态度,但不满意她考出来的成绩,于是他逐条细数重点重新教她。   他之前也教过她,并且是手把手地教。   但在他手把手地教学以后,她很少长时间的实践,都是短短几十秒后就不知不觉松了手,再之后就不知道东南西北没了意识。   “问你呢,”头顶男人嗓音深沉低哑,“学会了吗。”   秦意浓:“你别说话。”   晋聿:“……”   晋聿安静两秒,手指在她肩膀上轻轻打转,很了解地问:“在复习?”   秦意浓:“……”是。   他说了很多科学方法,并详细地介绍与解释哪一种方法刺激到的是哪里,她听得心发热脑子发晕。   感觉每个知识点都听懂了,但摸来一道题开始实践,又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从这里开始。”   晋聿捉着她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接着放下去。   秦意浓脑子变得更乱了,侧头挪下身子,将脸埋到床里去。   随后又被晋聿给捞回来按在他身上:“往哪躲。”   “有点热。”秦意浓装作若无其事的声音说。   “热了你可以脱衣服。”   “……”   逻辑确实没有问题。   秦意浓在呼吸变热中,试了他提到的最寻常的一个方法。   常规方法,依然让她心乱如麻。   “绕一绕。”   “……”   几秒后。   “很好。”   “……”   秦意浓被夸得抬不起头。   “麻烦秦同学照顾一下另外两个。”   “……”   十几秒后。   忽然下巴被抬起,晋聿俯首用力吻她。   分不清是谁的急切喘息声被吞腹中,她下巴的皮肤被他手指烧得滚热。   他不许她松手,也不许她避开这个吻,甚至不许她停。   片刻后,晋聿放开她,他急喘的呼吸渐缓渐平静。   他左手臂枕到脑后,右手搂她肩,好整以暇道:“圈着,继续。”   “……”   “自上而下,反复。”   “……”   晋聿很有耐心,时而指点,时而鼓励,好似有的是时间教秦意浓慢慢达到技术精湛。   秦意浓听得耳朵都是烫的,无端想象到他上次带她去买的东西,怀疑他会不会也像这样对她指点和鼓励。   秦意浓悄悄希望他嫌弃她笨,嫌弃她不得要领,尽快结束。   晋聿突然一疼,扬颈向后喘息,挥手拍她肩膀:“专心点,这不是玩具。”   “……”   进度慢条斯理地推进,一道题好似分了无数个步骤,他在这些步骤里面细心指导教学。   她好不容易刚做出一小半题,晋聿忽然低头吻她,又让她擦了重做。   “你怎么这样啊……”   “既然是秦同学提出来的,不应该学到最熟悉状态吗?”   “再快点。”   “你别说话,我已经在努力了。”   晋聿忍俊不禁露出笑意,俯首用温热的嘴唇亲吻她发热的额头。   却也只是亲亲而已,没有叫停这件事。   “你做得已经很好,不努力也没关系。”   “……”   他除了耐心,嘴上夸人的功夫也很好,在这种事情竟然还时不时地给她正面的情绪价值。   秦意浓接受能力很快。   可也确实太烫人了,触感像在陶瓷拉坯机上旋转泥料,泥料又很细腻,不太敢有力。   “重一点。”晋聿有一下没一下地手卷她脑后的发丝,周日上午不上班,他们确实有的是时间。   “……”   “拧毛巾呢?”   “……你说可以的。”   “我说的是旋转。”   晋聿闭上眼,向后仰头:“这样也可以,继续。”   他呼吸快了两分,秦意浓逐渐有一些了解他了。   钻石般的硬度,她可以肆无忌惮一点。   可循序渐进地过去了半小时,秦意浓每次快要解出题时,都被晋聿扯了卷子,休息片刻,重做。   悟性再高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重复,秦意浓终于累得求救。   “晋聿……”   以这样的进度,他明年也别想出来了,她也别想睡了。   她明明在主动做事,又哪里惹到他了,她不懂。   秦意浓脸往下埋了埋,声音平静没波澜,脸的温度却烫得厉害:“晋聿,你不舒服吗?”   他呼吸不稳,其实已经是忍了半小时的结果,一缕一缕地拂开她后颈的发丝,摩挲着她后颈说:“还好。”   “……”   这是还要继续的意思吗。   秦意浓破罐子破摔,终于向他开口:“用腿行吗?”   晋聿呼吸微微滞住。   他垂眸问:“累了?”   “嗯。”   “累了就下次直接和我说。”   “……这么简单?”   “不然呢?”   当然要简单,是她主动的,他要给她鼓励。   偶尔为难,不能太为难,否则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悠闲的晋聿终究还是恢复了强势,将人翻了过去,五指掐她后颈,“并紧。”   凌晨四点半,本就是他最清醒的时刻,平时已经下楼去健身,没想到碰上了她这个心血来潮的新手,人菜还想要尝试。   将平时在健身房机械和跑步机里的力气体能都用到了这里。   秦意浓彻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恍惚耳边都是晋聿在跑步机上高速跑步的急切触地踏步声。   她脸埋在枕头里,呼吸一促一沉地变奏,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是怎么演变到此时情形的。   有了前面的半小时,后面晋聿有分寸,没持续太久,在她回头说腿有点疼时结束。   清理完毕,晋聿将人搂进怀里:“谈谈。”   又开始谈了。   秦意浓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关于,”晋聿顿了顿,似在思忖,“时衍科技,你为什么不问我?”   秦意浓困得睁不开眼,喃着问:“什么?”   晋聿绕她发丝:“我愿不愿意帮忙。”   秦意浓立即睁开眼。   五十分钟过去,补习老师都已经发完火,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没来由的情绪从哪里来。   他为她的主动而愉悦,又绷着心思似在惩罚她。   秦意浓从讶然到依然迟疑不可置信:“晋聿,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忙吗?”   晋聿语气冷淡:“你先回答我。”   秦意浓翻身双臂叠在晋聿肌肉结实的肩臂上,抬头看他,心跳加速紧张地说:“因为这不是小数字,以时衍科技现在的市值估计,大约是百十亿的并购案,这已经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而且……”而且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一句主动问话,就选择耗费大量资金去帮时衍的忙?她没有那么自作多情与不自量力。   “而且什么?”晋聿眸光深邃。   “……而且我以为你不想帮,如果我开口问你,你拒绝我,我会很没面子,”秦意浓期待地轻声问,“你现在的意思是,你有计划愿意帮我哥吗?”   我哥。   这两个字,也是秦意浓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出来。   他能看得出来她此时此刻的紧张与期待,还夹着一丝小心翼翼,他没说话,直接抓起她的指尖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嗯!”秦意浓被咬疼了。   “还是不信任我,”晋聿发觉他很难养熟她,揉了揉她指腹,只能将话摊开摊平了讲给她听,“我说过我会是你最完美的情人。所以只要你提,任何事情,我都会满足你。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我的意思?”   秦意浓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惊异地伸手按亮床头灯,裹着被子坐起来低头看着晋聿说:“这不是小数字,晋聿,你是认真的吗?”   晋聿:“……”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他上半身都光了。   突然亮起的床头灯晃得秦意浓眯起眼,她雪白的肩颈上遍布着他这两日陆续亲吻出的吻痕,她像无人能攀及上的高山上的一捧圣洁的雪,清冷薄情,终年不化。   晋聿将人连被子一并搂过来,伸手将灯关了,搂着她说:“我没有不认真的时候,睡吧,在梦里去思考。”   “……”   秦意浓已经不需要在梦里去思考。   她听明白了晋聿说的每一句话。   她从晋聿怀里缓缓转身过来,掀开被子将他搂住:“晋聿。”   “唔。”晋聿一个大男人,似乎是在发脾气,没睁眼看她。   秦意浓逐渐浅笑开,她翻身趴到他身上去,手指碰他的脸:“我想亲你这里,可以吗?”   想说谢谢的时候,不必说谢。   亲他的脸就好。   晋聿睁开眼,对视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他浅浅地勾起了唇:“问什么,我还能不给你亲?”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真是一个愉快的教学夜晚噢[加油] 第49章   ◎“我认为你无所不能。”◎   秦意浓轻轻一吻落在晋聿的侧脸上。   晋聿哪里都矜贵,皮肤也保养得很好,也或许自小到大用的都是特制最奢华的保湿护肤品,总之她亲的时候,触感湿润柔软,好的不得了。   尔后,她没控制住,逐渐移动,亲到了他唇边。   ——“只要你提,任何事情,我都会满足你。”   想亲他。   很想亲他。   总价百十亿的并购款……刚刚她手酸受累也算不上什么了。   除了晋聿,大概她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男人能做到如此。   最完美的初恋,秦意浓心动地想。   晋聿浅笑,搂紧她的腰,与她在晨曦中接吻。   两人都没了困意,断断续续吻了许久,仿佛可以吻到天荒地老。   晋聿在秦意浓耳边说:“你生日那天是周五,晚上归我。”   秦意浓轻轻点头,嗓音软得她自己听得都脸红:“好。”   隔日下午一点,秦意浓准时到方泽曜家补习,还剩半个多月高考,不知是方泽曜压力大还是营养跟不上,人比一周前瘦了一整圈。   “阿姨这周还没回来吗?”秦意浓划着题问。   方泽曜沉默了许多:“嗯。”   外面天气暖,方泽曜卧室开着窗,临夏的微风吹拂进来,秦意浓揉了揉被绒发碰过的额头。   思索片刻,秦意浓还是多问了一句:“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方泽曜:“不知道。”   方泽曜说他母亲有事回老家了。   但方泽曜即将高考,什么事不能再推半个多月呢?   秦意浓看了两眼方泽曜,终究主动说:“如果阿姨赶不回来,你高考那两天,我去考场接送你。”   方泽曜抬了眼:“真的?”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主动说这种话,给了他期待的希望。   秦意浓点头说:“真的。我给你补习了这么久,真心希望你能考得很好。如果你想报建筑,也或许学校会因为你的成绩放宽条件录取你,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想,她应该鼓励这个孩子。   即便他可能误会什么。   年级第一的成绩,理应有光明的前途与美好的未来,她想在最后时期向上推他一把,而不是眼看他走向深渊。   母亲离开的这段时间,方泽曜第一次感到了安心。   但也心烦。   他低头写字说:“你最近和你男朋友谈得很好吗?”   “……”   “你最近气色很好,还鼓励我,好像谈得很不错。”   秦意浓皱眉:“认真算题。”   “是那辆幻影吗?之前停在小区门口的888,你谈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是吗。”   “……”   秦意浓啪嗒一声摔笔:“有完没完。”   方泽曜莫名笑了声:“没完。”   像混不吝的恶劣小子。   方泽曜捡起她扔了的红笔,放到她手边笔记本上。   少年的眸子漆黑如幽深的洞穴,里面藏着狼一般的血性。   他抬眼盯向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轻道:“秦意浓,你说要送我去考场,人要言出必行。”   秦意浓:“我会的。”   沉默几秒,秦意浓到底还是没忍住,轻描淡写地纠正:“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方泽曜勾了下唇,继续做题。   又垂下眼睑,掩住对未来与未知的所有迷茫。   事实上,方云惠失联了。   前些天方云惠说在雇主那里辞了职,说姥爷病危,她要回去照顾姥爷,并给他留了一张银行卡,让他随时充饭卡,别饿到自己,说她尽量在他高考前回来。   之后就没了联系。   电话不通,信息不回。   他去提款机查余额,一共五十万。   他不知道方云惠做什么样的保姆工作能攒下这么多钱。   他联系方云惠的雇主,雇主欲言又止,只道不清楚,说如果方云惠联系他,希望他能告诉他们一声。   之后警察去学校找到他,做了很久的笔录。   他问警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方云惠偷了雇主的钱,或是偷了贵重物品变卖消失。   警察没有告知他具体情况,只说如果他母亲联系他,让他不要隐瞒,及时与他们联系。   方泽曜又一次抬头:“秦意浓。”   秦意浓不抬头地纠正他:“秦老师。”   方泽曜心烦地扯了扯衣领。   正要说话时,他手机响,看了一眼扔开。   他平时补习的时候都会手机调静音,今天是以防方云惠给他打电话发信息所以调出声音。   结果是那群学渣找他出去打架。   方泽曜的笔尖在纸上戳出粗砺的黑点,他抬头问:“秦意浓,你会在某一天,突然不接我电话,也不见我吗?”   秦意浓敏锐问:“是谁不接你电话也不见你了?”   方泽曜不露声色:“没有,只是问问。”   秦意浓暗自思忖方泽曜问这句话的缘由。   方泽曜缓缓垂下眼,突然低低地说:“秦意浓,如果你也不理我,我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秦意浓立刻神情严肃:“方泽曜,不要说这样的话。”   方泽曜抬眼笑,笑不入眼:“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通知你。”   今天的补习不顺利,方泽曜心情古怪,频频踩到秦意浓的雷区,秦意浓几番忍耐后,从包里拿出她高考前用的错题笔记本扔给他。   这是她回曲津过春节时找出来的,一直没给方泽曜是因为不想给方泽曜太多关心,现在给了,是因为她担心方泽曜心态有问题以至于高考失利,如果方泽曜能多看看她笔记,也会对方泽曜的成绩有些正面引导。   果然方泽曜的心情转好,四小时补习结束时,方泽曜送秦意浓出门,他慵懒地倚在门内肯定地说:“我会认真看笔记。”   秦意浓淡道:“不认真看也没关系,不是给我考的。”   方泽曜停在门口,将“门口那辆帕拉梅拉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吗”给咽了回去,目送秦意浓下楼离开。   到秦意浓的背影消失后,他拿起手机拎起外套,冷漠问:“又是二十九中的那帮人?”   对方:“对对老大,你快来医院,小柴脑袋都快被开瓢了!”   秦意浓拐出方家楼区范围后,拿起手机给方泽曜的母亲打电话,嘀声后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秦意浓微皱眉,又发微信给方泽曜的母亲,对方没有回复。   不知道方母是正在老家忙,还是出了什么事。   秦意浓愁眉放下手机,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今天是她自己开车过来的,没让任何人来接她,包括晋聿。   出小区去后直接开车去时衍科技接时衍下班回家吃晚饭。   时衍今天带人在公司加班,熬得很疲惫,上车后跟秦意浓随意说了两句话后就闭目养神。   秦意浓手指轻敲方向盘,在反复思量后出声:“哥,如果晋聿想帮忙的话,你……”   “我不需要。”时衍淡淡打断。   秦意浓对时衍的反应不意外,她沉吟着说:“其实我还挺需要的。”   时衍睁开眼:“?”   秦意浓是个做什么都上手很快的人,车开得很稳,稳得像个老手,左右看后视镜,认真开车,以及没再多言。   过了五六分钟,时衍憋不住了:“你需要什么?”   秦意浓露出浅笑:“需要一份稳定工作。”   时衍:“……”   时衍调整座椅,抬高了些:“继续说。”   秦意浓不紧不慢说:“我本来就做不了法医,工作还不稳定,再假设AF真的成功收购了,哥,我公积金会降吗?我还没买房呢。如果公司真的被收购,我下一个跳槽目标应该是晋氏吧,就算我和晋聿掰了,晋聿应该也会看在爸妈面子上不开除我吧?”   秦意浓说完,车厢内的空气凝固了半分钟。   时衍突然失笑,抬手用力揉了揉秦意浓的脑袋,跟揉狗脑袋似的:“知道了,哥不意气用事,看看明天开盘情况怎么样。”   被揉得眼前快冒金星的秦意浓:“……”   她大哥老大不小单身至今还被父母催婚着急真不是没有理由的吧。   隔日早上八点半,高层管理和主要股东已汇聚在会议室里,与各分公司同步会议,正在商讨毒丸计划。   早九点,证券事务部开始监测交易系统,查看申报波动情况。   秦意浓坐在时衍身侧,放在桌上已静音的白色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她食指敲屏看了一眼,是晋聿。   晋聿:“别紧张,深呼吸,放轻松。”   秦意浓确实已经紧张到头皮发麻,悄悄深呼吸吐息。   早九点半,港股正式开盘,众董事股东屏息看时衍科技的分时图走势。   只见一路下跌。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时衍神色淡然,九点四十五分时,淡淡地说:“看来股民也都不看好AF公司,都认为AF动机不纯。”   如果投资者看好AF公司,市值会被推高,反之则会一路下跌。   “再等等,”程副总喝茶说,“还有十五分钟。”   程副总拿起茶杯,却见杯中茶抖得厉害。   时衍侧头对秦意浓低声说:“准备让董事会办公室发公告。”   秦意浓比时衍沉稳一些,按住时衍的手腕,低声说:“哥,再等等。”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信心。   或许是因为受到晋聿影响。   她直觉如果换作是晋聿,晋聿一定会继续沉稳地等下去。   又过五分钟,下跌逐渐趋于平稳。   然后是持续五分钟的小幅度的跳动。   秦意浓始终按着时衍的手腕。   时衍闭目,秦意浓侧头打量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表情。   “涨了!”   会议室里突然有人喊。   秦意浓和时衍同时抬头向屏上分时图看去,方才恐慌式的抛售停止,成交量开始迅速增加,大量资金涌入,走势不断回升,稳步上涨。   “我操!”   有人激动地骂了一声,站起来大力拍桌鼓掌:“涨了,妈的继续涨!”   秦意浓心脏像被人紧紧抓住,她忘了呼吸,紧紧盯着走势图,快速变化的数字让她握紧了手机。   手机忽然又一声震动,吓得她一激灵,抬眼看时衍,时衍已经激动得满脸发红。   晋聿:“恭喜。”   秦意浓手有些发抖:“是你吗?”   晋聿:“你认为我能操纵股市?”   秦意浓闭眼深呼吸,回他:“我认为你无所不能。”   【作者有话说】   手机另一端,小金鱼美死啦美死啦,疯狂甩尾疯狂游动 第50章   ◎你确定吗,秦意浓。◎   开盘三十分钟,时衍科技股市未跌反涨。   夏时衍激动过后,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抬头正要和同事们说两句,突然注意到身侧的妹妹正在笑着和人发信息。   秦意浓平时性子冷,跟谁说话都情绪淡。   按电脑的时候也是一副淡漠模样。   现在却在会议室里弯着唇角跟人发信息。   夏时衍:“……”   得,他这心情是沉稳不了了。   夏时衍侧身过来敲桌随口问:“和谁聊呢?”   秦意浓没抬头地随口答:“晋聿。”   夏时衍:“……”   真烦,比股市的波动还烦。   夏时衍眉渐深,逐渐转为深沉的忧虑。   会是秦意浓和晋聿达成什么协议了吗?   这小丫头主意很正,没准前一天她说的那些试探的话,就是为刚刚的事所做的准备。   他很不希望她和晋聿之间有任何协议关系。   其一的原因是一旦有了,在秦意浓和晋聿的关系中,秦意浓必然处于下风。   在感情关系里,女孩子坚决不能占下风。   突然一道茶杯摔碎落地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是时衍手肘旁边的茶杯落地。   “哥你烫到了吗?”   秦意浓立即扔了手机。   时衍摇头:“温的,没事。”   秦意浓看向地面,茶水未冒热气,拿起纸巾要蹲身去捡茶杯碎片。   “不用。”   时衍拦住她,瞥了眼她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   晋聿给她发来了一朵“玫瑰花”。   哎哟,还玫瑰花,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   还老派。   是中老年人吗?   时衍牙疼。   时衍按着秦意浓不让秦意浓动,抬眼叫唐画:“让保洁过来。”   唐画起身去叫人,想着还要再去时衍办公室里拿一只新的茶杯过来,经过秦意浓时轻声叮嘱秦意浓不要动,不然容易划伤手。   秦意浓答应说好,边打量时衍难看的脸色,时衍好像牙疼,因为公司的事上了很大的火吧。   “哥,”秦意浓很轻地小声说,“我包里有清热去火的药,你要吗?”   夏时衍:“?”   “你包里怎么有这些药?”   “晋聿放的,他说留作备用。”   “……”   牙更疼了,怎么什么都是晋聿。   会议室里响起迭声带笑的岁岁平安吉祥话。   虽然股票未跌,但在这个时候,大家仍然都紧张,不希望出现什么不好的兆头。   程副总笑言:“夏总太激动了。”   夏时衍被晋聿气得不轻,同时在公开场合喜怒不形于色:“嗯。”   秦意浓看时衍衬衫袖口有点湿,拿了纸巾为时衍吸水分,将时衍袖扣一层层地挽上去。   她明白时衍仍在紧张中,股票未跌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时衍科技暂时安全;但高涨说明投资者们相信AF的实力,也就是说投资者们看好AF收购时衍科技这事,这对时衍来说就是坏事。   “我没事,”夏时衍偏头对秦意浓安排说,“跟董事会办公室说新技术暂停发布,让新媒体部门停止在各平台发文章,时刻注意网络风向,再叫法务部进来谈毒丸计划,也给沈律打个电话,叫他过来。”   秦意浓点头说好,低声问:“哥你要喝咖啡吗?或是茶?”   夏时衍看了眼精神高涨但也同样仍紧张的同事们:“你帮忙点咖啡吧,冰拿铁,数会议室人头,加上要进来的人,再买些零食进来,你自己喜欢吃什么,多买点,用哥给你的副卡结账,算哥个人请的,再帮哥在家群里说一声,小心别踩到地上碎片。”   秦意浓:“好。”   秦意浓走出会议室,先叫法务部的人过来,而后打电话给董事会办公室和新媒体部经理转述夏总的话。   毒丸计划的意思是发行新的股票,让除了AF以外的股东进行低价收购,以稀释AF恶意收购的股权比例。   好处是可以延缓AF的收购,方便制定解决方案和寻找白衣骑士;坏处是股市起伏震荡会很大,另外如果AF认定了时衍科技并且资金雄厚,后续就算经过很长时间的拉扯,结果依然可能会被AF收购。   毒丸计划实行起来很复杂。   秦意浓思量着,再打电话给沈沐琛。   沈沐琛接起来还不等秦意浓开口就说:“已经在去你公司的路上了。”   秦意浓:“沈律优秀。”   沈沐琛问:“看到涨了,恭喜。感受怎么样,紧张吗?”   秦意浓戴无线耳机,边给唐画发信息问唐画平时在哪家订咖啡,边跟沈沐琛通话说:“我会跟前台说一声,沈律来了直接上楼来会议室找夏总就可以。”   秦意浓穿工装带工牌走在办公通道间,不方便谈“紧不紧张”这类私人话题,一板一眼得像个无情机器。   沈沐琛笑了声,了然问:“旁边有人?晚上打拳吗?”   秦意浓:“沈律的想法很好,但我认为不现实。”   因为时衍肯定要加班。   沈沐琛在电话那边再次失笑出声:“加班是吧?知道了。你忙,我开车了。”   秦意浓:“沈律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收到沈沐琛发来的信息。   沈沐琛开车发语音:“时衍让你订咖啡了吗?我喝手冲,不喝9块9。”   秦意浓回文字:“哦。沈律不喝咖啡是吧,我知道了。”   沈沐琛语音:“死孩崽子,怎么就那么喜欢答非所问乱打岔呢?”   秦意浓发文字:“别忘了跟老头说一声。”   老头也持股,估计也正在家里着急。   沈沐琛:“知道。”   跟沈沐琛说了两句话后,唐画回了她信息:“先别订!!等我上楼!!!收到回复!!!!”   秦意浓:“收到。”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秦意浓站在电梯前等唐画。   电梯门开,却是唐画推着公司餐车走出来,满车的外卖咖啡。   秦意浓惊讶:“唐姐你刚订的吗?这么快?”   唐画笑着给她抛媚眼:“是晋先生订的。我刚叫完保洁阿姨,前台让我下去接,是安秘书亲自带人送过来的。”   秦意浓:“?”   唐画弯腰从底层拿出一盒特别给秦意浓的甜点说:“安秘书特别交代,说这个是老夫人今早刚为你这位秦小姐做出来的。”   秦意浓:“……?”   秦意浓接过来看,是一盒很漂亮的歌剧蛋糕,上面淋有OPERA的字样。   层层叠起,丰富复杂,一定又是用了最好的黑巧和淡奶油做成的*甘纳许,毕竟晋聿家里都没有任何便宜东西,老夫人那里自然也都是好东西,她悄悄咽了发馋的口水。   唐画指餐车下层说:“下面还有零食,也是安秘书送来的,都是晋先生让送的。那边还交代说送进会议室的时候不许说是晋先生送的,就说是江教授和夏女士托人送的。浓浓,你男朋友好贴心啊。”   秦意浓:“…………”   秦意浓匆匆说了句“还好”,接了自己的那一份。   没敢跟唐画一起进会议室里面分咖啡和零食,怕看到时衍一脸不悦阴阳怪气晋聿请喝咖啡这事。   时衍这边刚让她点咖啡,那边晋聿已经送来,时衍肯定有情绪。   她乘电梯把甜点送去时衍办公室的冰箱里,在家群里面发信息汇报刚刚的情况。   妹:“哥公司一切顺利,股票涨了,哥让大家放心。”   妈:“@妹,辛苦宝贝了。”   爸:“@妹,浓浓累坏了,浓浓中午多吃点,不用管你哥,你哥压力大的时候只喝咖啡就能活着。”   姐:“@妹,让哥一个人辛苦就好,你别跟着辛苦,浓浓下午要不要翘班和姐去看你生日穿的礼服?”   秦意浓17号生日,夏家要包城堡酒店给她办个大的,主题是慈善拍卖晚宴,有请各界人士过来帮时衍谈融资的成分,也考虑到家里亲戚多,集中安排在这一天从各地飞过来认识秦意浓,秦意浓不会太累。   如果秦意浓觉得社交累,在亲戚面前露个面就行,一切都交给时衍去社交。   关于亲戚这事是由夏女士和江教授提出,关于慈善拍卖晚宴是秦意浓主动提出来的,她也很想帮时衍。   哥抽空回了一条:“你们是真没人性啊。”   姐:“(^v^)”   爸:“(^v^)”   妈:“(^v^)”   妹:“(^v^)”   哥:“…………”   妹:“姐你帮我选吧,我相信你眼光,我在公司陪哥。”   姐:“好吧。哥要是忘记吃饭,宝贝你别忘。”   妹:“好。”   哥:“。”   夏时衍私聊她:“吃完晋聿送的独食就赶紧上楼。”   秦意浓:“(^v^)”   秦意浓本想延迟一下满足欲,看时衍这么说,她就开始慢吞吞地吃蛋糕。   顺便给晋聿发信息:“很香,谢谢老夫人。”   晋聿:“不谢谢我?”   秦意浓:“[/亲亲]脸颊。”   秦意浓想了想又发去:“无所不能的晋先生,也代夏总谢谢你的咖啡,让你破费了。”   晋聿:“撤回去。”   他不喜欢听谢谢,不喜欢听她任何客套。   秦意浓乖乖地把这句话给撤回去了。   晋聿发来语音,背景空旷,嗓音轻磁:“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   秦意浓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我需要看看时衍的安排。”   晋聿仿佛落座在沙发上,有衣料的轻微窸窣声:“那么请问秦小姐是打算什么时候亲我?每次都是发文字和表情,诚意呢?”   他此时嗓音沉了下去,像是正在谈判场合上。   问句又轻扬,不怒自威的感觉又来了。   秦意浓说:“我补给……”   晋聿:“不要补的。”   秦意浓嘀咕:“那你要怎样。”   晋聿:“既然中午不能和我一起用餐,也不可以和沈沐琛一起用餐。”   秦意浓失笑着吃了一口蛋糕。   原来晋聿在吃醋吗。   秦意浓没忍住笑声说:“我好像闻到酸味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   晋聿也露出一点笑:“嗯,新买了个醋厂。”   秦意浓失笑得托腮捂嘴,笑了一会儿说:“知道了,我问问时衍,如果他没什么事,我去陪你吃午餐。”   晋聿大约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主动的话,沉默须臾,着重问道:“你确定吗,秦意浓。你要来陪我吃午餐,对吗?”   很像是他那只右手又按到了她后颈。   徐声问她是否信口开河。   有威胁,但摩挲得很轻,让她头皮发麻,也让她不敢反悔。   秦意浓无意识地抚着后颈,模仿晋聿手指的力度按压自己的皮肤,低声说:“还不确定,我要先问时衍,我尽量早点给你答复,好吗?”   晋聿轻“嗯”了一声,大约是不想给她压力,最后语调缓和地说:“好,我等你。”   秦意浓吃了一小半的蛋糕后上楼。   沈沐琛正喝晋聿送的咖啡,喝得满脸欣慰。   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是谁送的,但晋聿送的肯定不是9块9的。   会议开到十一点,夏时衍暂停会议短暂休息,思量的目光在秦意浓和唐画之间徘徊,最后安排唐画:“你联系一下晋先生秘书办,给晋先生的公司同事送午餐,没理由,问就说我心情好。”   秦意浓支着耳朵听见了,立刻主动出声:“哥,我去吧。”   夏时衍:“……”   他为什么叫唐画去,就是因为不想妹妹去啊!   夏时衍正好要出去抽烟,挥手让唐画去送,他把秦意浓带出去。   吸烟室里虽然配备了保持空气清新的系统,但大约是刚有人在里面吸完烟,烟味还没有完全散出去。   夏时衍没闻到,秦意浓却闻得清晰。   吸烟室里没别人,夏时衍捏着手里的烟没点,问秦意浓:“你和晋聿有过什么协议吗?”   秦意浓走到窗边打开窗,转过来倚着窗沿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是因为时衍对晋聿的了解,晋聿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吗?   夏时衍坐到沙发上,一下下地按动着打火机,看着火光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请晋聿同事吃午餐吗?”   秦意浓没有回答晋聿请喝咖啡在先这样的表面理由,她不疾不徐地说:“你认为今早开盘发生的事和他有关系。”   夏时衍拍沙发示意秦意浓坐到他身边,说道:“浓浓,操纵证券交易违法。当然,晋聿不会明着操纵,他手里不持有我公司的股份,他可以避开所有违规,比如间接地大肆宣传AF公司,毕竟他刚在海外成功收购研究人工智能资深的KLine科技公司,而整个收购只用了两年,他的手段不会少。”   秦意浓坐下问:“所以?”   夏时衍反问:“所以你和他有什么协议?他的目的是什么?”   秦意浓认真思考:“没有任何协议。因为他钱多?”   夏时衍:“……”   白说!白说!   就是因为很难揣摩透晋聿的想法,所以他很担心妹妹被晋聿卖了还帮晋聿数钱的那一天。   而他妹妹此时此刻已经一脸要被晋聿卖了的单纯模样。   “算了,”夏时衍把烟别在耳后,“你中午想吃什么,带你和沈沐琛出去吃。有什么事要回学校办的吗,可以去你学校附近吃,顺便办了。”   秦意浓低头摆弄桌上的绿植:“没有。我想……自己开车出去转转随便吃点什么,你们俩吃吧。”   夏时衍:“……”   要去找晋聿吃饭是吧。   夏时衍只当没看出来,以正当理由将人留下:“那就在公司食堂吃吧,大家一起,这个时候应该齐心协力。”   秦意浓:“……”   夏时衍挥手让秦意浓出去,他点燃烟深呼吸抽着。   不是他非要针对晋聿,是因为晋聿之前一直都喜欢夏卿,回国后突然转向对秦意浓示好,他又没见过晋聿哪里对秦意浓好了,只看到晋聿心机很重。   他作为哥哥,非常不想看到妹妹伤心的样子。   秦意浓之前说她不喜欢晋聿,所以她肯定不会受伤。   可今天她跟晋聿发信息的表情,已经明显不是不喜欢。   秦意浓走出吸烟室拐去安全通道给晋聿打电话。   安全通道里也有烟味,她开了一点窗,吹风等待晋聿接听电话。   晋聿会生气吗?   应该不会吧?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此时→[爆哭][爆哭][爆哭] 第51章   ◎“你生气了吗,晋聿?”◎   电话接通。   对面无声,听筒安静,秦意浓却仿佛听到了晋聿的呼吸声。   晋聿的呼吸向来很轻,她很少听过晋聿深呼吸,想来应该是自己的想象。   她轻声叫他:“晋聿。”   晋聿沉默两秒:“知道了。”   秦意浓:“?”   她只叫了他的名字,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吗?   秦意浓知道他很能洞察人心,轻声问:“你知道什么了?”   晋聿:“你要陪时衍和沈沐琛吃饭,没空过来陪我。不是吗?”   他竟然真的凭借她叫他名字,就猜出了她未说出口的话。   秦意浓突然觉得外面吹进来的风很凉,凉得她打了个冷战。   “你生气了吗,晋聿?”   “没有。”   他说没生气,语调却不温不火,没有感情。   明显是正处于没有情绪的生气状态中。   晋聿生气了。   因为她。   秦意浓抚开飞到唇角的碎发,清丽的面容上有不确定的为难,她垂下眉眼,不知道该怎样哄他。   她好像总是说赔给他,补给他,除此之外,她好像和他没有了别的沟通方式。   “晋聿,”秦意浓思来想去,只对他喜欢健身这事印象深刻,“周末有空的话,我陪你健身,可以吗?”   对面一片安静。   安静得好似晋聿已经无声无息地挂断电话。   秦意浓看了眼屏幕,还在计时,没有挂断。   她知道自己今天本就没有肯定地答应晋聿,所以不算她鸽了晋聿。   但可能是因为晋聿从来没让她失望过,所以她也不希望晋聿对她失望,才为此心虚。   而现在对面的安静,让她心里很不安。   她什么时候对晋聿这样在意了?   晋聿终于出声,却是轻笑:“乱想什么呢,没生气,你去和他们吃饭吧。”   秦意浓心里一松:“没生气?”   “嗯,”晋聿语气不再低沉,轻缓说,“去吧。”   他又加了一句说:“上次你见过的戴礼铎,他在我公司附近,我和他一起用午餐,安心。”   秦意浓彻底放下了心,心情轻快地答应:“好。”   挂断电话,晋聿将手机调为静音,设置仅秦意浓的手机号码为白名单可以拨进来,之后放下手机,按铃叫经理过来。   戴礼铎正坐晋聿斜对面的一桌,见晋聿面色不悦,提着菜单走过来说:“晋先生的侄女过不来的话,我就厚着脸皮坐下了?”   晋聿散漫地睨一眼厚脸皮的人:“随意坐,你买单。”   买个单能多少钱,戴礼铎不在意地坐下说:“时衍公司忙的妹妹都不能出来吃饭了吗,也不知道是时衍不放妹妹出来,还是妹妹本就不愿意出来?”   上次戴礼铎在游泳馆见过时衍的妹妹,很漂亮并且很理智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在他面前管晋聿叫“二叔”,晋聿还很配合,他就觉出晋聿对那女孩子有多偏爱。   但他也了解时衍,明白八成是时衍不放妹妹出来。   可戴礼铎这话,听在晋聿耳中恰好是:秦意浓不愿意和他出来吃饭。   餐厅经理快步走过来:“晋先生,您吩咐。”   晋聿语气平淡:“准备的那些餐前小菜不用上了。开瓶乐花慕西尼,算戴总账上。”   经理:“好的,晋先生。”   戴礼铎:“……?”   等等,五十万一瓶的乐花慕西尼?他说错什么了?   戴礼铎微笑阻止:“不用麻烦陈经理,别给你家老板开乐花,你就开一瓶卢米就行,卢米慕西尼。”   十万一瓶,他能勉强接受。   晋聿淡道:“戴总,我只喝乐花。”   戴礼铎:“……”   戴礼铎儒雅的五官逐渐碎裂,自己修修补补拼上,勉强继续保持儒雅:“好,一瓶乐花慕西尼,听晋先生的。”   陈经理笑得露齿:“好的戴总。晋先生午餐想吃什么?”   晋聿翻看秦意浓外婆的书,淡道:“不吃了,酒就行,拿过来醒酒。”   餐厅经理暗叹可惜。   因为晋先生刚到的时候说女朋友秦小姐过会儿过来,他特意叫休息的厨师全部就位做准备,餐前开胃菜都做出来很多,结果现在晋先生什么都不吃了。   戴礼铎意外地看了晋聿两眼,他随意点餐,点到和牛套餐时,晋聿打断:“和牛不行。”   “为什么?”   “给意浓准备的。”   “可她不是不来吗,我吃还不行?”   “不行。”   “……”   戴礼铎只能换菜,点完待经理离开,他问晋聿:“因为时衍的妹妹不过来陪你吃午餐,你就没胃口了?只喝酒可不行啊,你胃本来就不好。”   戴礼铎和晋聿是同学,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晋聿不喜欢吃什么都被保姆厨师汇报给国内的监视,偶尔会去戴礼铎公寓吃饭,算得上是戴礼铎家保姆阿姨救过晋聿的胃。   戴礼铎家里做建材生意,和晋氏集团完全没利益往来,是两个赛道,所以戴礼铎和晋聿的同学关系更纯粹一些,再加上晋聿把火锅店挂在戴礼铎名下,晋聿信任戴礼铎。   因此戴礼铎和晋聿说话,相较别人与晋聿说话,更随意一些。   戴礼铎问:“真是因为女朋友不陪着吃饭,你就以酒代饭了吗?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好像还从来没见过你为谁失落得茶不思饭不想。”   晋聿嫌吵嫌聒噪,放书到一旁:“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弟闯祸了吗,说吧,说完你去旁边吃。”   秦意浓和时衍沈沐琛在食堂打了饭。   时衍科技的食堂饭菜很好,基本算是同行业中员工餐最营养丰富的,但秦意浓打饭打得很少,吃得也少,三两口白米饭,每道菜尝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喜欢吃吗,”沈沐琛把自己点的小面往她面前推了推,“吃面吗?”   秦意浓摇头:“不吃。”   沈沐琛:“嫌淡?我让人把老头的辣椒酱送来?”   时衍:“我办公室有,我让人去拿。”   秦意浓:“不用。”   时衍和沈沐琛两人同时对视一眼,同时觉得事儿大了。   这丫头平时心情好的时候饭量可是很大。   时衍问秦意浓:“心不在焉的,不合胃口还是怎么了?”   秦意浓也觉得奇怪。   刚和晋聿通完电话的时候,她心情还很轻松。   可跟他们来了食堂后,再看到食堂的每一道菜,她都没了胃口,精神恹恹,心不在焉。   “吃太少了可不行,”时衍皱着眉,夹断自己餐盘里的红烧肉,肥肉留自己碗里,瘦肉夹到妹妹碗里,“下午会饿,饿了吃零食,晚上又不好好吃饭。”   秦意浓看到油汪汪的红烧瘦肉,还是不想吃,夹回到时衍碗里:“你们吃,我去拿盒酸奶。”   时衍食堂供应酸奶牛奶和水果,秦意浓起身去拿酸奶,剩下的两个男人相视皱眉。   沈沐琛沉吟着严肃问:“她最近吐了吗?”   时衍顿时脸色大变:“闭嘴,沈沐琛,我妹不可能怀孕。”   沈沐琛:“…………”   沈沐琛以嘴型骂了句脏话:“是她有胃病,我问是不是她最近胃不舒服,你想什么呢,你吸氧吧你。”   时衍:“……。”   秦意浓拿了盒酸奶,插吸管喝着,边绕打餐区转了一圈,仍是没看到想吃的。   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给安秘书发了条信息。   秦意浓:“安秘书您好,请问晋先生今天中午在哪个餐厅用餐?”   安秘书很快回复语音:“秦小姐中午好,晋先生今天中午在私厨用餐。”   私厨是晋聿曾带她和戴安娜过去吃的那一家,也是晋聿从小吃到大的自家餐厅。   厨师是老夫人在全国各地为晋聿找来的,常年候在餐厅里等待晋聿去用餐。   秦意浓对安秘书说了谢谢后返回到时衍和沈沐琛餐桌旁,她挨着时衍坐,时衍摸了摸她脑门:“有不舒服吗?胃有不舒服吗?”   秦意浓咬着吸管摇头,含糊说:“没有。”   时衍问:“你是不是上午吃独食吃多了?”   秦意浓:“没有,我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还在你冰箱里。”   秦意浓竟然连甜品都吃得少了。   时衍更加满面担忧。   仿佛秦意浓不喜欢吃饭这事比公司面临的危机还严峻。   秦意浓等到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出声说:“我想开车出去转转。”   沈沐琛:“……”瞬间明白了。   时衍:“找晋聿?”   秦意浓装傻:“什么?”   时衍心想完了。   他要被晋聿给间接拿捏了。   以后晋聿一有要求,妹妹就不吃饭,他可怎么办?   五分钟后,白色帕拉梅拉漂亮地驶出时衍科技停车场。   时衍站在落地窗前长吁短叹用力吸氧。   沈沐琛盯着法务合同读不进去字。   开车的秦意浓心跳慌乱,她也觉得自己完了。   明明只是一顿都称不上是失约的午饭,她怎么会这么想要去见晋聿?   哪怕晋聿已经吃完饭,她还是想去见见他。   秦意浓想,她只是趁午休时间去兑现一句“谢谢”的,就亲一下脸,亲完就迅速回公司上班,什么都不耽误。   熟门熟路地将车开到私厨停车场,进去后碰到上次见过的陈经理,询问晋先生还在用餐吗。   陈经理认识这位超级漂亮的秦小姐,心说秦小姐可算来了,晋先生可是一中午都没吃饭啊,甚至一动没动,光喝酒了!   他忙说在的,眉开眼笑地引路带她上楼。   电梯里,秦意浓问:“晋先生中午吃什么了?”   陈经理不敢多嘴,也不敢看秦小姐漂亮的五官,只目不斜视说:“秦小姐见了就知道了。”   秦意浓走出电梯,整个楼层只有三张桌子,和胡同里的火锅店的餐位一样少。   她一眼就看到了背对她而坐的晋聿的背影。   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挺阔的黑色衬衫,打理出精致纹理的发型,空气里充盈着晋聿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沉香味道。   秦意浓抬步向他背影走去,随着逐渐靠近,她心跳逐渐加速。   一路轻步走向他,心跳快要破喉而出。   停在他身后,轻拍他肩膀。   【作者有话说】   两个恋爱脑成功养成了[加油] 第52章   ◎“去酒店。”◎   当她手触碰到晋聿肩膀的同时,她感到晋聿肩膀绷出了结实的肌肉,坚硬有力。   她轻拍一下,很快想到他或许不喜欢,就要抬起手。   晋聿却按住了她手背,用力压在他肩膀上。   “你怎么来了。”晋聿未回头,施压按着她手背问。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是她的。   但他确确实实就是知道了。   他掌心的温度从初碰的凉,到快速发热起来,压力与热度一起传递给她。   秦意浓没说话,只觉得呼吸很快很热。   她抬眼看周围,餐厅是包场的样子,只有晋聿一个人,经理和服务生或是厨师都不见人影。   甚至空旷得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秦意浓屏息俯身,靠近晋聿的侧脸。   闻到了他身上很香的沉香,也闻到了他身上的一丝香气弥漫的酒味,更有热意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幽香与炽热,不同于他外表的冷淡与深沉。   一路上的紧张与慌乱,到此时全部清零,归为了安心。   闭眼,柔软轻吻晋聿的脸颊。   “想亲你,”秦意浓唇瓣擦过晋聿的耳边,轻声说,“所以就来了。”   晋聿用力闭上眼睛。   耳廓被一秒染上了红。   她大约是个妖精。   不需要穿红摇曳,不需要媚眼如丝,只需要在她清冷时,偶尔释放她百分之一的热情就已足够。   晋聿猛地抬手,钳制着秦意浓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   秦意浓一声惊呼侧坐到他腿上,他低头看怀里突然出现给她惊喜的人。   她好像有些风尘仆仆,又实在风姿绰约。   眉眼里是热情过后的羞赧,在他怀里低着头,白衬衫下的呼吸起伏很重。   秦意浓还不适应主动过来给人惊喜,哪怕只是一个表示感谢的脸颊吻,她推着晋聿的手,小声说:“有人,放开我。”   晋聿:“没人看。”   “问过谁了吗,怎么知道我在这?”晋聿搂着秦意浓的腿,目不转睛地看她。   他气息微急,但声音语调很沉稳,似在克制。   秦意浓说:“有监控……”   她不想出现在别人观看的小小屏幕里,把脸埋得很低,耳朵都已俏红一片。   晋聿不放,声音里有完全的权威:“相信我,没人敢回放。”   秦意浓低语:“可是我紧张。”   晋聿沉吟两秒,终究松开她手,放她去对面坐。   戴礼铎吃完以后就被他赶走,服务生已经进行过消毒杀菌清洁。   秦意浓舒服了许多,但看桌上只有一只酒杯和一个装有红酒的醒酒器,她诧异:“你是吃完饭了还是没吃呢?其他食物收走了吗?”   “没吃。”   “?”   晋聿:“在等你。”   “……”   秦意浓回想刚刚被晋聿坐到腿上的瞬间,她确实闻到了酒味。   不是普通的酒味,没有刺鼻味道,而是留香很久似产地希贵的、果味浓郁的、红葡萄酒的香气。   秦意浓问:“可是你怎么确定我会来?你每次都能算进我心里吗?”   晋聿却坦言:“这次我不确定。”   “……”   好像更心动了,秦意浓想。   他都不确定她会否来,却在这里久坐等她。   秦意浓思索着问:“如果我一直没来呢?你会一直等下去吗?”   晋聿抬眸:“你来了,现在正坐在我对面,不是吗?”   秦意浓徐徐笑开。   确实,最好的结果正在此时发生。   不再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做未知的假设,秦意浓轻声说:“晋聿,我饿了。”   叫他的全名,有一点撒娇的成分。   晋聿却皱眉,神色骤变:“时衍不给你饭吃?”   “不是,”秦意浓失笑,“没有。”   秦意浓把醒酒器拿过来,倾斜角度轻轻地闻,仿佛被酒香醉了一下。   她过了会儿,抚着醒酒器的瓶体,慢慢抬头说:“好像是因为有了想和你一起吃饭的期待,当午餐时身边没了你,我就没了胃口。”   简直是一句能融化人心的直白又滚烫的话。   晋聿方才的深沉都一扫不见,此时气场像沐浴在滚烫的阳光之下。   晋聿问:“现在有胃口了吗?”   秦意浓不好意思地点头:“很饿。”   晋聿不是一个喜欢笑的人,此时脸上浮起轻笑:“想吃什么?有特别想吃的吗?”   秦意浓说完那一句直白的话就没了勇气似的,拿来桌上插有鲜花的花瓶,闻着花香说:“都可以,你安排吧。”   晋聿按铃叫经理过来,让厨师继续做之前准备好的餐前小菜与和牛套餐,又将菜单递给秦意浓,让她至少也要点一样喜欢的菜出来。   菜单超级厚,厚得像被大字典。   秦意浓翻去甜品那一页,点了一份糖不甩。   秦意浓对晋聿解释:“上午吃了老夫人送的甜点,但现在还想吃。”   晋聿说:“甩不掉的糖,听着就甜。”   秦意浓笑:“嗯,甩不掉的嘛,是很甜。。”   两人好似一语双关,里面还有另一个别的意思。   之后两个人相视轻笑,又同时低下头去。   仿佛有什么默契的情感在两人之间同时纠缠着萌发。   晋聿为秦意浓手边的勃艮第杯倒酒,只倒很少一点,问她:“尝尝?”   秦意浓问:“是什么酒?”   晋聿让经理把瓶子送来,秦意浓接过来看是红塞瓶的红头,瓶身英文是大字斜纹体的Musigny。   秦意浓只看一眼,立即双手扶稳放到桌上,距离晋聿近一些,距离自己远一些,怕不小心摔碎弄洒。   红头乐花,乐花酒庄慕西尼特级园的勃艮第红葡萄酒,一瓶换一台特斯拉,一口五毫升换一瓶茅台,大约是这样的市场价。   秦意浓轻轻咋了舌:“下午不想上班了。”   “嗯?”   “想尝。”   秦意浓之前对奢侈品都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心思,此时却实在无法抵抗诱惑,毕竟过了这个村,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下家店。   夏女士和江教授有钱虽有钱,但他们还需要养三个子女,所以还没奢侈到这个程度。   时衍也有钱,但时衍现在也很穷,更不可能那边公司事情还没解决的情况下,这边请她喝她五年的年薪总工资。   反正她是时衍的亲妹妹,这一口酒极其珍贵,即便下午不上班,也绝不能错过这一口。   秦意浓给自己洗脑成功,伸手拿杯子。   晋聿却移开:“等牛排上来再喝。”   秦意浓恋恋不舍:“好。”   等餐期间,两人话不多,偶尔聊两句都是时衍科技的事,显得两个人多很平静。   秦意浓刚刚看酒瓶,晋聿喝得不少,她时而观察晋聿的眉眼中是否有醉色。   好似是没有。   陆续上餐,终于等到和牛西冷牛排,晋聿拿盘子过来为她切好牛排放到她面前。   之后向她碰杯,杯子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尝吧。”   秦意浓迫不及待地先品了一口慕西尼。   舌尖与口腔瞬间被慕西尼深厚复杂的果香给迷住。   之后尝和牛西冷牛排,正鲜嫩多汁。   酒香和牛排香在口腔里互相融合,香得让秦意浓说不出话。   再吃上一口超甜的糖不甩。   秦意浓轻叹说:“要堕落了。”   时衍食堂的套餐,如何能跟晋聿的餐厅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可以做金丝雀,这一刻她想,这种生活与品位好似也不错。   秦意浓不知道是不是酒上头的缘故,血液发热。   刚刚没吃东西的晋聿,现在也吃了一些。   是秦意浓让他吃的,担心他空腹喝酒胃里不舒服,让他多吃些蛋白质和脂肪丰富的菜。   晋聿配合她,举杯说:“那就我陪你一起堕落。”   秦意浓左手托腮,右手伸出酒杯轻碰:“哦,路西法。”   人类最初的堕落天使。   所有克制的情绪,终究爆发。   下午一点,司机开车送秦意浓回去上班。   晋聿和秦意浓两人安静地坐在后座,车厢里弥漫着两人不发一语的酒香味。   在接近时衍科技时,晋聿忽然出声:“去酒店。”   司机一个转向拐去晋聿在附近有套房的酒店。   秦意浓心中忐忑地跟晋聿上楼,她虽然在喝酒前给自己洗脑过,但她知道自己酒量还可以,没有喝多,仍觉得要回去上班。   她硬着头皮轻声说:“晋聿,不能太久。”   晋聿轻轻捏了捏她手心:“要回去上班?”   “嗯。”   “好,知道了。”   晋聿牵着秦意浓的手出电梯,走向自己的专用套房。   房门关上,所有平静全部被撕开假面,克制再无,一触即发,他将秦意浓压在门上,双手捧着秦意浓发热的脸,热切而用力地吻她。   从餐厅一路克制至此时,再无法控制。   两人身上都沾了酒气,口腔里的果香酒味激烈地互相交换。   亲吻的声音不断持续扩大,整个房间都陷入昏暗。   吻了许久,久到秦意浓思绪已经开始发软,脚也发软要往下坠时,她忽然睁开眼睛,感觉到晋聿松开她,蹲了下去。   身下一冷,她慌张抓他:“晋聿。”   晋聿哑声安抚:“没事,放松。”   秦意浓无法放松,她按着晋聿的头发,想抓又想放。   她腿软得厉害,就要摔倒,一声声地连续叫他。   晋聿以肩膀扶她,以脸埋她。   将她的全部世界都送入自己的口中。   她今天主动来找他,哪里还是什么惩罚。   他用他的热情鼓励她,奖励她,给她极致的欢愉。   秦意浓从喘息到哭腔地叫他:“晋聿,晋聿。”   【作者有话说】   [黄心][黄心][黄心] 第53章   ◎“种个草莓,我放过你。”◎   秦意浓站不稳,按着晋聿的头发哭。   又怕被一门之隔的走廊里经过的人听见,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很难耐,腿不停地在颤抖,整个时间整颗星球好似都在颤抖。   可能是乐花酒庄的顶级红葡萄酒发挥了作用,她血液发热,头晕目眩,让她如梦又似醒。   “脏。”她快要崩溃地推他。   “不脏,甜的。”晋聿嗓音哑得不像话。   一阵连续的呜咽之后,秦意浓颤抖如筛,完全失去力气,手无力松开,想要往下坠,被晋聿捞回来。   她剧烈喘息怔然地望着晃动到停止的空气,恍如梦镜,仍然水流不止。   好半晌,她被晋聿扶着搂着,额头抵在他胸膛上,仍不敢睁开眼睛,不敢看此时的惨烈场面。   “鸵鸟。”晋聿单手臂扶着她,另只手上都是水,张开在身侧,轻笑说她。   秦意浓哭得仍抽噎:“你怎么这样啊……”   娇嗔的嗓音,又气又恼又羞。   晋聿笑了声,没再逗她,问:“能站稳吗?”   秦意浓哆嗦着向后站,腿软得厉害,勉强点头。   “那站好,睁眼,”晋聿游说的语气,“低头看看?”   秦意浓不敢看,闭着眼打人,但她抖得厉害,拳头也都没了力气,此时轻飘飘软绵绵得像柔弱无骨的人。   晋聿任由她打,怕她摔了扶着她,自己低头向地上看去。   两条白嫩的长腿上是淅淅沥沥的水珠,地上一滩扩散开的透明水痕,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女人香与酒香。   他怀里的是个水做的敏感姑娘,他想,让他内心柔软。   晋聿按着她后枕骨迫她抬头:“抬头,睁眼看我。”   秦意浓颤得似蝴蝶羽翼的眼睫缓缓翩飞,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晋聿湿润的脸,她立即又脸红耳热起来,唰的闭上眼睛,肉眼可见她脖颈脸颊与双耳都红透。   大白天的,不及晚上,都太亮了,亮得不适宜不应景。   晋聿无声低笑,抬起她下巴要吻她唇瓣,却被有所察觉的秦意浓躲开。   秦意浓闻到了他靠近时的酒味,用力地低头避人:“脏……”   又是这一句。   晋聿湿润手指抹了一下她腿:“怎么总嫌弃你自己?”   秦意浓一哆嗦:“是嫌弃你。”   晋聿:“?我脸上的不是你的?”   秦意浓:“……”   这个问题,她肯定辩不过晋聿。   辩来辩去,可能还要再赔出去点什么。   秦意浓不试图去和他掰扯,然后红着脸小声问他:“我帮你?”   因为羞得厉害,音量也小得厉害。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晋聿笑了一下,终于将人拦腰抱起,“但时间不够。你不是还要回去上班?这次先存着,我陪你洗澡冲一冲。”   “你不难受吗?”秦意浓飞快地瞟了一眼,很可观。   晋聿:“我没事。”*   浴室里,秦意浓头发都高高束起。   如果一会儿回公司,她洗了头发并且还换了带有沉香味道的洗发水,就实在太明显了些,所以她也没有用沐浴露,只让晋聿用手持花洒的清水为她冲洗。   她腿还酥麻软着,站不住,也没力气,晋聿脱了衣服以防被水溅湿放在外面卧室床上,穿着浴袍洗了把脸,过来给她冲洗。   她手向下扶着晋聿的肩膀,仍害羞不敢看自己,也不敢乱看别处,到处都是镜子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只能目不斜视地看空气,思绪还停留在不真实的感受上。   晋聿居然在这里为她做了这种事。   像假的一样,很不真实,她身体还觉得阵阵发飘发软,恍惚没有踩实这个真实已发生的事。   晋聿是欲望很强的人,与他名字截然相反。   但他因为她要回去工作,他一句“知道了”,就克制住了他的欲望,即便他明明已经处于苏醒状态。   他连克制都让她心动。   “在想什么,”晋聿拍她,示意她分开点。   秦意浓穿鞋底防滑的浴室鞋,小步移开,发出摩擦带水瓷砖的声音,轻声问他:“我都来找你了,你为什么还惩罚我?”   “这是惩罚?”晋聿抬眼看她。   她低头:“不是吗?”   “夏小姐,这是奖励。此时此刻,你不觉得正受惩罚的人像是我吗?”   “……”   秦意浓悄然移开视线。   倒也是。   确实是晋聿一直在服务她。   晋先生服务她。   是很久很久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绝不敢想象的事。   晋聿手机响起铃声,他手机正在洗手台上,取了来接听夹在耳边,一手持花洒,一手抚秦意浓的皮肤。   晋聿平淡无波地问电话另一端:“时衍,怎么了?”   秦意浓:“???”   秦意浓忙伸手阻止晋聿,晋聿轻飘飘地拨开她手,水流仍冲在她身上,歪头夹着手机:“你说。”   时衍没好语气:“我妹妹在你哪吗?”   “哪个妹妹?”   “秦意浓。”   “你打来电话是问,”晋聿关闭花洒放一旁,站了起来,盯着紧张的秦意浓重复道,“秦意浓在我这儿吗?”   秦意浓疯狂跟晋聿比划嘘,不要说,拜托拜托。   时衍在这事上是小气鬼,如果时衍知道她来找他,时衍的手指能把她脑门戳肿。   晋聿安静地听对方说话,而后他抬手指自己的侧颈,示意她过来亲他。   秦意浓脸颊被热气蒸得发红,现在更红。   她慌张心虚地盯着晋聿,晋聿意味深长地挑眉,仿佛她不亲,他就要跟对方说实话一般。   思忖须臾,识时务地选择听话。   渐渐靠了上来,踮起脚尖儿,发热的唇角印在晋聿侧颈上。   晋聿侧扬着头,呼吸微重,按着她的后脑不让她离开。   他闭着眼,满意地感受她唇瓣的温软,边对电话那边淡淡说:“她应该快到公司了。你找她有事,怎么不打给她?”   时衍:“打了,她不接。”   晋聿没听到秦意浓手机响过:“她手机可能调静音了。”   他手机也调了静音,直至午餐结束,他才看到安秘书之前给他发来信息说秦意浓过来找他的话。   想必秦意浓也调了静音。   秦意浓唇瓣被按在晋聿的颈上,她抬头想离开,又被晋聿按住,于是她唇瓣就反复地擦过晋聿的薄薄皮肤。   像是在反复地吻他,贴吻带一点摩擦,虚虚实实,如梦如幻。   晋聿按着秦意浓的头发,轻轻地揉:“真的是夏卿找她试衣服,还是你单纯想问秦意浓是否在我这里?”   夏时衍:“是单纯的想找个理由揍你一顿。”   晋聿:“时衍,你应该知道你打不过我。”   秦意浓:“??”   夏时衍气笑:“我就不能和沈沐琛一起打你?我们两个同时上,你还能打赢我们?”   晋聿:“应该没问题。”   夏时衍:“……”   晋聿慢条斯理:“时衍,你对你们两个人的实力还没有清晰的认知吗?”   夏时衍怒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手机放回到浴袍兜里,晋聿才松开秦意浓一些。   秦意浓刚刚大气不敢喘,这时才喘匀气来。   晋聿却又压回她脑袋:“种个草莓,我放过你。”   “……我不会。”   “我教你。”   秦意浓小声说:“种这东西不好,机械性紫癜,是毛细血管破裂的瘀血。”   晋聿:“三,二……”   秦意浓:“好。”   晋聿轻笑,一手搂她腰,一手按着她后脑压向自己的侧颈,低声教她怎么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秦意浓的嘴唇与软舌都还有酒香味,她忽轻忽重地吻着他,仔细认真,像个听话听讲的好学生。   半晌,晋聿感到一点疼意,放开努力的好学生。   秦意浓借着头顶灯光看,惊喜:“有了!”   晋聿笑着揉了揉她头发:“乖。”   秦意浓担心地问:“你下午开会吗?公司的人会不会看到?”   晋聿:“不会,他们一般都看不到我,是回去给我爸妈看的。”   秦意浓:“……??”   还不如让他公司的人看到。   穿好衣服,晋聿向秦意浓要了车钥匙,叫人去把她车开去她公司楼下,方便她下班后叫代驾回家。   他送她下楼。   电梯里,晋聿牵着她手,顶着草莓印,两个人明明没有搂腰搂肩膀的亲密动作,气氛却更亲密旖旎。   晋聿西装整洁,身影挺阔,仿佛刚从楼上会议室开了讨论峰会下来,气场自持稳重。   秦意浓身穿来时的面料柔软的白衬衫,皮肤红润,目光望着电梯上的数字,气质温和昳丽。   两个人十指紧扣。   秦意浓想到什么,抬头轻声说:“关于老夫人的礼物,如果你送老夫人两封信,老夫人会很喜欢吗?”   晋聿垂眸看她:“为什么?”   秦意浓缓慢地说:“因为我看外婆的书会感动,看江教授的书也会感动。老夫人有很多翡翠,观音佛像也很多,这些物质可能都没有一封信会她心情好。如果是我,那些东西只是摆在柜子上面而已,放那就放那了,不如一封信能写进心里。”   晋聿若有所思:“你没有物质欲望。”   “有啊,”秦意浓抬眼,“甜食,很喜欢。”   晋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走到车边,秦意浓不许晋聿送她去公司,怕撞见时衍,让晋聿给她安排了一辆不起眼的车送她回去。   已经离时衍公司很近,晋聿就没坚持。   车开了过来,秦意浓走向车。   忽被晋聿给拽了回来。   他掐着她腰,俯首贴着她耳边问:“刚刚快乐吗?说实话。”   秦意浓刹那脸红,小声地回应他:“嗯。”   晋聿喜欢她今天的一切,从她主动来找他,到此时的坦诚,他轻吻她头发:“以后乖一点,给你更多快乐。”   【作者有话说】   甜得我能写一百章!!! 第54章   ◎“远没你珍贵。”◎   夏家的新公寓里,江教授在外面谈事情,时衍在公司加班,夏卿外出未归,剩下夏流萤和秦意浓母女俩正在浴室里洗头发。   秦意浓抱膝坐在浴缸里,稍稍向后仰头,夏流萤为秦意浓洗发。   夏流萤没有为小时候的女儿洗过头发,在秦意浓的记忆里,杨悦也从未给她洗过头发,母女俩人都在追寻着曾经丢失的相处与感情。   秦意浓学校是公共浴池,刚上大学时不习惯,后面已经习惯,但刚刚坐好时还有点别扭,随着母亲的轻揉动作与软言话语,她渐渐放下了不自在。   夏流萤至今仍经常鼻酸流泪,红着眼睛对秦意浓轻声说:“浓浓发质很好。”   秦意浓闭眼感受母亲手指按在她头皮上的揉按,轻声应着说:“您的发质也很好,可能是像您。”   秦意浓自小的教育是与长辈说话一定要用“您”。   可夏流萤听在耳里,是陌生与生分。   “妈妈小时候的头发没有浓浓好,但妈妈乖,”夏流萤忍住鼻酸,笑着说,“小时候你外婆总用醋给我洗头发,是被外婆一点点养好的。”   秦意浓睁开眼睛问:“姐小时候也用醋洗过头发吗?”   夏流萤笑:“是,你姐总是很嫌弃,她嫌酸。”   秦意浓抿唇轻笑,想了想问:“您今天可以给我用醋洗洗吗?”   夏流萤意外秦意浓主动说出想要尝试的话,忙说:“妈妈让王阿姨送醋过来。”   一家五口生活在新公寓里,没有保姆阿姨真不行,王阿姨是新雇来的,将白醋送到浴室门口后,夏流萤去接过来。   秦意浓思量着问:“之前家里的阿姨呢?您要让之前的阿姨过来吗?”   “之前的阿姨啊。”   夏流萤想到失联的保姆方云惠,江初和时衍查说方云惠是医院里那晚的护士,后来改了名字整了容来他们家做保姆。   如果真是方云惠做的,她还未想明白方云惠做这事的动机是什么,他们一家人未曾得罪过医院里的任何一位护士。   江初是法医,但现在没尸体,这事就很难查。   倘若真是方云惠做的,夏流萤承认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恶毒过,她在每个夜晚入睡前时闭上眼睛时,都会恶毒地想象第二天传来方云惠暴死在荒郊野外的好消息。   她一生与人和善,每年做慈善都要花出去千八百万。   但作为母亲,她可以抛弃她所有的善良与人性,她希望那个有意交换两个孩子的坏人不得好死。   夏流萤用醋兑着水,眼底恨意涌动。   兑好后,夏流萤摇晃瓶子说:“之前的阿姨正在忙家里的事,先不过来了。”不想让女儿在这方面忧心,他们打算全部调查好后再和女儿说。   秦意浓点头,未做多想:“好。”   冲掉洗发水泡沫后,夏流萤用兑了醋的水再润湿和按摩秦意浓的头发,秦意浓能闻到醋酸味,这味道却让她感到安心。   如果她小时候在母亲身边长大,她小时候是会像妈妈一样乖乖被醋洗头发,还是会像姐姐一样嫌弃酸味?   不知道假设中的小时候的答案,但她知道现在的答案,她喜欢。   拾不回过去,秦意浓想,还可以珍惜现在与期待未来。   夏流萤说:“有点酸味,多冲洗几遍就没有了。”   秦意浓轻应:“好。”   洗完澡后,秦意浓回房去护肤,过不久,母亲敲门进来,递给她一个方盒子:“对了宝贝,送你个小礼物。”   “什么?”秦意浓放下乳液瓶:“是生日礼物吗?”   “不是,只是一个日常礼物,打开看看。”   秦意浓解开丝绒缎带的蝴蝶结,再打开盒子,一个红色的标有“不动产权证书”的红本正躺在里面。   夏流萤坐在床边,抚着女儿柔顺的头发说:“这是前两年你爸买的一个中式园林别墅,为方便我设计,特意留下来没让开发商装修,现在改成了宝贝的名字,以后跟妈妈一起设计我们的这个家,好不好?”   秦意浓思维敏锐:“是和我问哥公积金的事有关吗?”   “你怎么这么像爸爸,反应这么快,”夏流萤无奈,但温柔,“计划本就是要送你,只是更名需要些时间,就慢慢办着,前两天听说你问公积金和买房的事,妈妈就去催了那边。宝贝现在有房子了,还有家人陪着你,宝贝不要焦虑,好不好?”   秦意浓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和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只是……”   她说着,停顿下来。   她当时只是希望时衍能考虑接受晋聿的帮助。   可她现在如果在母亲面前提起晋聿,她担心母亲询问她和晋聿的相处关系。   初始是床伴,之后是信任。   哪一个都不是正经的男女朋友。   “只是什么?”夏流萤温柔问:“没关系,宝贝慢慢说。不想说的话,妈妈等你,你以后再讲给妈妈听。”   秦意浓心里的感动轻轻暖遍了身体,她将房产证放回到盒子里,抱着说:“我很喜欢这份礼物,我想看看您的作品,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夏流萤喜不自禁地牵女儿的手去书房开电脑。   夏流萤电脑里的图都是高分辨率的,也可以用软件打开。   秦意浓坐在棕色调的实木桌前,夏流萤站在秦意浓身侧俯身按触屏,边对秦意浓讲解。   “好美。”秦意浓被震撼得屏息。   夏流萤是国际上都富有声望的建筑设计师,她作品如人,令人惊艳的清冷建筑仿佛是新科技世界的最后作品,神秘而又威严,仿佛身披冷月俯瞰凡尘,富有生命力的魅力与壮丽。   “美吗?”夏流萤有点意外这个字眼,大多数人看了她的作品,都会形容很有艺术和富有创造力或是震撼。   秦意浓抬头对母亲说:“真的很美。”   她不知道是哪里被感动了,还觉得很浪漫。   夏流萤喜欢听到女儿用“美”字形容她的作品,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递给她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一本是我的作品,一本是名人的古建手稿,不喜欢也没关系,在你床头放放。”   夏流萤笑说:“之前听你说只对法医感兴趣,把你爸美坏了,所以妈妈有点吃醋。”   是逗秦意浓似的玩笑语气。   秦意浓浅笑着接过书说:“那我明天早上当他面翻翻这两本书。”   母女俩同时轻笑出来,夜晚共处的时间温馨与柔和。   隔日早餐时,一家五口坐齐。   秦意浓翻看母亲的作品,看得江初惊讶得“哎哎哎”了好几声,夏流萤失笑地打他让他闭嘴。   夏卿看秦意浓吃完早餐,趁秦意浓上班前的时间,把她拽进房里试穿生日宴会礼服。   三套不同风格的国际设计师设计,是夏卿回国之前就已经和国外定好的。   秦意浓试穿了一条抹胸的重磅真丝镶珍珠优雅礼服,海藻长发柔顺披肩,双眸在珍珠下映衬得明媚闪亮。   夏卿却摇头,美虽美,但好似不符合妹妹的气质。   又试穿了另外两件,依然美得令人很惊艳,夏卿依然不满意。   “姐,”秦意浓说,“我觉得都很好看。”   夏卿抱着肩膀摇头:“是你好看,才衬得它们好看,姐感觉它们配不上你,顶多配得上姐。算了,脱下来吧,姐再想想,再找找。”   夏卿穿衣风格更偏耀眼与夺目,大体如女明星出席时装周,如璀璨繁星,身姿摇曳,惊艳全场。   但秦意浓不是那个风格,夏卿还没寻到合适的。   两人刚试完出来,响起门铃声,时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晋聿的助理罗泉。   时衍:“?”   秦意浓:“……?”   罗泉双手托着一个精致的宝石镶嵌的绿松石首饰盒,对时衍道:“夏总,这是晋先生让我来送给秦小姐的生日配饰。”   时衍立即关门:“我妹妹不……”   秦意浓已经伸出手去:“谢谢罗助理。”   时衍:“?”   秦意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伸出了手,沉默两秒说:“咦?我可能被附身了。”   时衍跟罗泉说了两句话,关上门,没好气:“我看你可能被下降头了。”   江初心里皱眉、面上笑着过来打开女儿手中的首饰盒:“我看看晋聿送来了什么好东……”   “啪”的合上。   江初拽走时衍:“爸头疼,过来给爸按按头。”   夏卿接力过来看首饰盒:“是什么好东……这是,帝王绿翡翠?Jin这大手笔得上亿了吧?浓浓,他跟你求婚了?”   秦意浓:“……没有。”   首饰盒里没有戒指,但有颜色浓绿的翡翠项链和手串,她在他办公室里见过,是价值不菲的真货帝王绿。   晋聿这是钱太多了吗,这么一大早来撒钱?   夏流萤瞧一眼就明白晋聿的心意了。   江初跟她结婚以前,也像晋聿这样给她送了不少稀世昂贵珠宝,男人总喜欢打扮心爱的人。   夏卿看得恍然,难怪她选的晚礼服哪里不对,浓浓的气质更适合这样古典又沉稳的翡翠,晋聿比她会选。   夏流萤过来说:“妈妈给宝贝戴上试试?”   秦意浓避开未戴,摇头说:“等一下,我去跟他通个电话。”   她将首饰留在客厅,回房打电话给晋聿。   电话接通后的几秒钟,两人都未说话,安静在两端如藤蔓缠绕蔓延。   秦意浓终于出声:“太贵重了。”   晋聿嗓音沉稳:“不贵重。”   秦意浓手拽盆栽绿叶:“这还不贵重吗?我不敢收。”   不小心打碎了怎么办,她赔不起。   晋聿忽然低笑了声。   秦意浓:“?”   “你笑什么?”   “知道你的小心思,给你附了张纸,没看到吗?”   秦意浓开门出去找东西,正瞧见时衍拿着张纸,秦意浓把纸抽过来看,同时听见时衍阴阳怪气地啧了声。   秦意浓仔细看了一遍,是一份话术严谨的赠与合同,无论如何,晋聿都不能追回的那种。   时衍在旁边继续阴阳怪气:“一看就是假货,小心他把你卖了。”   秦意浓忍无可忍,踩了时衍一脚。   踩完就跑回房间关上门。   门外响起母亲和姐的笑声,秦意浓脸发热地走向阳台。   电话另一边的晋聿,嗓音低磁沉稳:“收了吧,远没你贵重,只当是个小玩具。”   秦意浓:“?”   疯了吗?   那么贵重的东西,只当是个小玩具?   秦意浓垂眼看着绿植轻声说:“晋聿,我不……”   晋聿打断:“我刚刚说东西远没有你珍贵,你有听到吗?”   秦意浓的心跳忽然重重弹起,然后乱掉,一下重过一下,忽快忽慢地,乱了节奏,失了控制。   【作者有话说】   来啦~久等~   小金鱼超级会~~ 第55章   ◎“来吻你。”◎   “听到了。”   秦意浓心跳慌乱了好半晌,轻声说。   她听到了晋聿说她很重要的话,他说她远比上亿的顶级翡翠还要重要。   心里的情绪像藤蔓一样迅速生长缠绕,而后开出花来,似紫藤花有淡淡的香气蔓延到她周围来,她被包裹在花香里。   “可是……”还是很贵重啊。   晋聿:“没有可是。”   秦意浓轻道:“你很专横。”   有一些嗔怪的语气。   声音软,好似他在她面前,她要捶他一下才行。   晋聿轻笑了声,然后笑声微顿。   他声音远了些,好似在对谁说“是”。   秦意浓:“怎么了?”   晋聿:“没什么,我母亲问是不是在和给我脖子亲出吻痕的女生打电话,我对她说是。”   秦意浓:“…………”   原来隔着电话也会被晋聿的话弄得脸红和无地自容,秦意浓试图拯救自己:“你今天没在自己家吃早餐吗?”   他是在戏弄她吧?   或许呢?   晋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好意思,确实是在父母家吃早餐,刚刚正问起你生日宴会的事。”   秦意浓很想立即挂断电话,但礼貌让她硬着头皮硬聊:“那,麻烦你代我对晋董和老夫人问声早上好。”   “可以,”晋聿就这样一边接着她电话,一边带话问好,“我女朋友让我向你们问声早上好。”   秦意浓:“…………”   秦意浓再次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示意要结束通话:“晋聿,我要去上班了。”   “嗯,开车慢点,”晋聿说,“那么,周五晚上见。”   秦意浓记得晋聿说过她晚上归他的话,热意拂耳:“好,周五晚上见。”   挂断电话后,秦意浓磨磨蹭蹭地给自己降了会儿温才走出房间。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江教授早上八点有课,上班比他们都早,已经先行离开去上班,剩下夏流萤女士带着三个孩子。   夏女士凉着脸一个个地教训:“时衍,不许你以后再掺和妹妹感情方面的事,你先管好你自己。”   又去教训夏卿:“卿卿,晋谨峋如果对你做了不好的事,要及时告诉妈妈。”   最后对秦意浓温柔说:“宝贝,来试试这个手串吧?妈妈看合不合适。”   夏时衍:“……”   合着就他一个人在家里是错的呗。   这个家里重女轻男得太可怕了,夏时衍出门上班,给父亲发信息:“我觉得我被我妈霸凌孤立了,我想申请保护。”   江教授:“你才被霸凌孤立多长时间,我自从有了你,接着有你妹妹们,我都被你妈霸凌孤立三十年了,你说你不出生该多好。”   夏时衍:“…………”   真行,不告状还好,这一告状,他出生都多余了。   秦意浓对即将到来的周五,是有一些期待的。   周五外婆小姨舅舅他们也会过来,大约是因为她看过外婆的书,所以对他们很有期待。   对孟见鲸也有期待。   中午休息时,秦意浓想到她之前跟孟见鲸约过她周五过生日的事,因为孟见鲸的实习职业特殊性,随时都可能有变化,还没有敲定一定会来。   正要问孟见鲸,对话框上同时出现“对方输入中……”的字样。   秦意浓没再输入,安静等待。   孟见鲸:【啊啊啊浓浓你是正要找我吗!我正要跟你说!】   孟见鲸:【对不起宝贝我不能去陪你过生日了,刚刚又接了一个案子,我正和师父一起去现场,我可能又要熬几天了呜呜呜!】   孟见鲸:【但是宝贝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秦意浓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   秦意浓:【没关系,我理解的。】   秦意浓删删减减,第一次输入“没关系,你不用特意给我准备礼物”,到第三次输入“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发送出去。   她以前总会拒绝对方的好意,总是不喜欢麻烦别人,但她现在想来,在亲密关系中,对亲人或是好朋友太客气,反而会容易越来越疏远。   孟见鲸:【我看一下位置。】   秦意浓:【是蛋糕吗?】   过半分钟。   孟见鲸:【嘘,不要说话,同城的。】   孟见鲸:【啊啊啊快到了!浓浓做好准备,准备接礼物!】   秦意浓慢条斯理做好准备,拿出剪刀和消毒喷雾与湿巾。   不久,前台姐姐带着快递员上楼来送礼物。   之前总裁办的同事们的快递都是由前台接受,现在整个总裁办,唯独她和时衍是特例直接送到楼上。   秦意浓道谢后,站起来拆快递盒。   正巧时衍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他见状皱眉皱得像老头:“又是姓晋的送你的礼物?”   秦意浓:“没有,是孟见鲸送的。”   时衍态度顿时好起来,恢复优雅与风度,他手里晃着氧气瓶,坐在秦意浓桌上,后背给她说:“给哥抓抓痒。”   秦意浓还没给谁抓过痒,一时有点呆:“用什么?”   “用手啊,”时衍回头笑睨了她一眼,“你还嫌弃你哥啊?”   毕竟是亲哥,秦意浓稍作心理准备就不别扭了,听着时衍的指挥给时衍抓了抓。   时衍平时总是一副懒洋洋姿态,还打不过晋聿的样子,但背部有些练得还不错的肌肉。   “可以了,”时衍晃晃肩膀,“意浓你真是学什么像什么,以后开个推拿店,正好你还懂人体穴位。”   秦意浓不理时衍的调侃,剪开胶布打开纸箱,然后只看一眼就立即给合上。   时衍:“?怎么了?”   秦意浓:“没什么。”   但秦意浓已经感觉到面部在升温,时衍不可能看不到,她从容大方地说:“送了我一箱卫生巾和卫生棉条,夏总要看看吗?”   说着作势要打开。   “停,”时衍失笑,“你哥没这喜好,而且尊重你。箱子可以放我办公室,你这工位能装东西的柜箱太小,用的时候随时取。”   秦意浓点头:“好。”   用胶带封起来,时衍回办公室去打电话,秦意浓坐下发信息给孟见鲸。   秦意浓:【收到了】   孟见鲸:【哈哈哈哈哈喜欢吗!】   秦意浓:【多多有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揍你。】   孟见鲸:【哈哈哈哈宝贝生日快乐!我们女孩子开心最重要!我去出现场了啊!】   秦意浓:【好,注意安全。】   孟见鲸送给她的是情趣内衣。   还不少。   她开箱后先瞧见的是有很多透明包装袋,再仔细看最上面的包装袋里面是条条状状的布料,她虽然对这方面没什么涉猎,但也能猜到那么少的布料会是什么。   这一箱情趣内衣的重量很轻,恰好卫生巾也很轻,她随即应变得还真是合适的好理由……晋聿看到这些会说什么?   秦意浓脸红得厉害,封好纸箱后拿去放进自己的后备箱里,还是放家里比放时衍办公室安全。   周五很快到来,晚宴定在晚上八点。   晚上七点五十分,夏卿在休息室里为秦意浓化妆梳发。   秦意浓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觉得好像自己要出嫁,姐姐在为她梳妆。   当然如果身后沙发上没有晋谨峋就好了。   “晋谨峋,”夏卿没回头地说,“给我妹倒杯水,用吸管。”   晋谨峋这个月把之前瘦骨嶙峋的身材都养回肌肉了,恢复了以往精气神,肩宽体阔地起身,将水杯和吸管递到秦意浓手边。   秦意浓道了谢,小口喝水。   “你喷香水了?”夏卿问晋谨峋。   晋谨峋淡淡地挺起胸膛肌肉:“我就不能天生香?”   夏卿冷道:“我在问你问题,你回答就可以了。”   晋谨峋沉默须臾:“喷了。”   夏卿:“你是花蝴蝶吗你?”   晋谨峋沉默须臾,选择回答:“不是。”   夏卿:“我没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听不出我在讽刺你吗?”   晋谨峋:“……”   秦意浓听笑了,差点没喷到自己。   化妆台上的手机响起信息声。   秦意浓拿过来看。   是晋聿发来的:【夏意浓,今天适合改口。】   秦意浓心里有点暖:【你总是在教我。】   晋聿:【是提醒,你做不做都可以,你可以有你的想法。生日快乐,意浓。】   秦意浓浅笑回复:【谢谢。你已经来了吗?】   晋聿:【嗯,在陪你外婆吃饭说话。】   秦意浓意外:【你可以和我外婆坐同一桌吗?】   外婆那一桌都是亲戚吧?   晋聿非亲非故的,怎么可以和她外婆坐一桌,还挨着坐?   晋聿显然听出了秦意浓未说出口的话:【夏意浓。】   秦意浓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嗯?】   晋聿:【晚上教你用上次在商场买的东西。】   晋聿:【现在,我和你外婆坐同一桌,还有问题吗?】   秦意浓:【……没有了。】   晋聿:【乖】   单单是一个字,秦意浓想象不到晋聿是在轻笑,还是在威胁。   她见过他安抚戴安娜发顶时具有压迫感的场面,夸着戴安娜乖,同时让戴安娜一动不敢动。   晋聿:【戴安娜要去找你,你在哪个房间?】   依据以前的经验。   秦意浓半信半疑地回复了房间名和密码。   抬头看姐,姐正让晋谨峋去给她取鞋。   “不用,姐,”秦意浓忙说,“我自己拿就行。”   夏卿:“你就当他是保姆阿姨,他没什么不能做的。”   秦意浓闭紧嘴。   不敢再说。   男保姆阿姨把鞋给她取了来,秦意浓觉得让戴安娜看到表哥被使唤的场面可能不太好,她故意支开夏卿说:“姐,我想给沈叔打个电话。”   夏卿理解,说过五分钟进来。   她出去,晋谨峋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房间清净下来,秦意浓发信息问戴安娜:【来了吗?】   戴安娜发来语音:【泥是问我夹了吗,夹了吗是什么意思?】   秦意浓被逗笑,发语音过去:【我是问……】   这条语音还没发送出去,听到开门声,秦意浓松手取消,对外间的人说:“我是问你来了吗?”   “来了。”低磁嗓音回答她。   随后是皮鞋踏在瓷砖上的清晰脚步声,逐渐接近她。   整皮牛津鞋迈到她身后,脚步声停止,望向镜子里的她。   秦意浓穿着夏卿为她找来的最正式的缂丝工艺的旗袍,是夏卿通过博物馆找到借给博物馆的收藏家,从收藏家那里花天价购买而来,又请了数位师傅连夜为秦意浓剪裁修改。   到此时,她穿缂丝旗袍,戴着晋聿送的帝王绿的翡翠项链与手串,长发盘起,仿佛从民国走来现代的清冷小姐,眸若星辰,眉如远黛,有令人不易察觉的混血异国美,更有静坐如画的古典美,无人可及,倾城绝美。   “你怎么来了?”   秦意浓望着镜子里的人,心跳落了两拍。   “来吻寿星。”   晋聿俯身,手指轻抵她下巴,抬高,落下轻吻:“生日快乐,意浓。”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第56章   ◎“乖Baby。”◎   在晋聿吻过来的瞬间,秦意浓闭上眼睛。   她手扶着晋聿的手臂,无意识地抓紧他西装袖子。   明明很轻的一个吻,却叫她比平时还要紧张。   是意外与惊喜,似乎还有几日不见的想念。   轻吻落在秦意浓的唇上,一触分开后,晋聿看秦意浓的口红唇色,抬眸问:“我唇上被染色了吗?”   没有。   姐给她定妆定得很好,口红没有沾到他唇上。   但秦意浓鬼使神差地伸手捻他的唇说:“沾上了一点。”   晋聿由着她用手指在他唇上触碰,垂眸深深地凝视她。   她今日与往常的素颜有不同的美丽,美得令人心动。   也像一朵被他养好的娇嫩的花,今日要被她的同类来客们欣赏。   渐渐的,他将不再是她的唯一。   “好了吗?”晋聿徐声问。   “好了。”秦意浓装作手上真沾了口红的样子,拿起纸巾擦拭手指。   晋聿:“嗯。”   而后又一吻落在她唇上。   他手按着她后脑,逐渐加深这个吻,强硬吃了她的口红咽进腹中。   秦意浓没想阻止,补妆就好。   她整个人都转过来,双手紧抓着晋聿的衣襟,身体颤抖地感受着这个熟悉的强势的吻,她口中的氧气都被他吮走,让她快要窒息的激烈。   直到听见门那边传来声音,晋聿才放开她。   他额头抵着她的,两个人喘息未定,刚刚都陷入了短暂的疯狂,他修长手指抚着她的后颈,一下下地安抚。   听到身后逐渐加重的脚步声,晋聿直起身,用身体挡着秦意浓的脸,背对来人说:“劳驾出去等我们两分钟。”   来人是夏时衍。   夏时衍进来看见晋聿在这里时就已*经不悦,竟然又被晋聿下逐客令,晋聿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但他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再继续向前走,气得原地死死地捻了一脚地板,踩着重步迈出去,好似一脚踩死一只晋聿。   晋聿手指捻秦意浓被他亲花的口红:“第一次亲你口红,好补妆吗?”   秦意浓抽出湿纸巾递给他让他擦,边说:“不好补,你很讨厌。”   其实好补,她没用粉底液。   夏卿看她皮肤好,只给她画了眼妆和扫了一点点腮红。   状似生气的娇嗔,晋聿听得出来,擦拭自己唇角,揉了一下她柔软的耳垂:“还有三分钟,补好,我陪你出去,夏卿陪你下楼。”   八点整,秦意浓挽着姐的胳膊出现在宴会厅的旋梯口。   在舒缓悠扬的钢琴曲中,众宾客陆续鼓起掌来,“真漂亮啊”,“真美啊”,“好有气质”,这样温柔的夸奖声间或传入秦意浓耳中。   “姐妹俩真像。”   “妹妹的首饰都是真翡翠吧?”   “看着好贵。”   “但是真漂亮,华贵又低调。”   秦意浓对众宾客浅笑点头,目光望向旋梯旁的父亲母亲,继而望向主桌陌生却又熟悉的外婆、小姨和舅舅,环视着看到沈沐琛也在席上,随后是其他的与父亲母亲面容有两分相像的旁系亲戚们,最后是陌生的宾客们。   “今晚非常欢迎各位亲朋好友的到来,今天是我小女意浓的生日,也是我与夫人特意为庆祝小女平安回家办的慈善晚宴。我们感恩能够找回小女,也希望传播这一份力量让更多与家人失散的孩子能够早日回家。”   秦意浓走到江初与夏流萤身边时,江初正讲到声音有些哽咽。   秦意浓主动向江初伸手:“爸,妈,让我和长辈们讲两句吧。”   江初和夏流萤同时怔住。   秦意浓:“爸,妈,话筒。”   这是秦意浓第一次叫他们爸妈,还叫了两声。   夫妻俩脸上眼泪同时没有预兆的唰的落了下来。   夏卿连忙伸手挡父母的脸,一边抱歉又带笑地对大家说:“我爸妈年纪大了,都正在更年期,大家理解一下。”   众人哄堂大笑开,江初把话筒给秦意浓,一边推开夏卿的手:“瞎说什么呢。”   又哽咽地附在妻子耳边说:“老婆,女儿叫我们了。”   夏流萤眼泪也没忍住,眼圈红得厉害:“是。”   她推了江初一下:“听女儿说话。”   秦意浓从来不是个怯场的人,她站在台上,身穿姐姐送她的承空观之如雕镂之像的最有艺术价值的缂丝旗袍,似从两千年前的画卷中走来,身上穿戴着顶级清透浓郁的绿翡翠,与古老的缂丝旗袍相称,周身古典与优雅,仿佛她的存在就同缂丝与帝王绿一样珍贵,又或者更加珍贵。   “各位长辈亲戚朋友晚上好,”秦意浓稍顿,望向陪坐在外婆身边的晋聿,轻声说,“我是江教授与夏女士的女儿,夏意浓。”   夏流萤与江初再次同时潸然泪下。   夏意浓,她称自己是夏意浓。   “欢迎各位的到来,也很感恩各位的到来,希望今晚的慈善晚宴能给各位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   夏意浓清丽五官里是温婉与平和,站在充满文化底蕴的中式皇家山水环绕的酒店宴会厅中,她音色轻柔,美得令人移不开眼,她目光却只望着晋聿,微微俯身鞠躬:“谢谢。”   晋聿眸光深邃地凝望着她,对她颔首。   话筒递回给父亲,夏意浓对母亲说:“妈妈,改天陪我去改户口吧?”   夏流萤纸巾擦着眼泪,已经说不出话来,连连对她点头:“好,好。”   二老都在泪流说不出话来,时衍优雅接过话筒,拍了拍夏意浓的脑袋,对夏卿说:“给爸妈点时间,你陪妹妹去见外婆他们。”   夏卿不喜欢被任何人安排事情,大约这辈子只有晋聿可以安排她做什么。   因为她见过晋聿训狗的场面,她打从心底里怕晋聿。   她不怕时衍,翻了个白眼,从时衍手中抽走话筒,推时衍说:“你陪浓浓去,我照顾场子。”   时衍:“……”   时衍先陪夏意浓来认识外婆。   夏意浓蹲到外婆脚下,抬眼看着外婆:“阿嫲,我睇过你写嘅书,我终于见到你喇,好开心可以同你见面,一路以嚟好辛苦嘞。”   外婆是位偏瘦的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女儿流泪时,她也跟着落泪,刚刚看到孙囡在台上说话时目露慈爱,此时听孙囡说标准的老家话,她惊讶地望向时衍:“系你教嘅咩?(是你教的吗?)”   时衍也意外呢,低头问夏意浓:“哪学的?”   夏意浓往坐在外婆旁边那人的脸上看了一眼,含糊地对时衍说:“自学吧。”   时衍顺着夏意浓的目光看过去,正是晋聿。   他深吸一口气,对外婆说:“同狗学嘅。(跟狗学的)”   怎么晋聿总能把事情想到他前面去?怎么就准备得这么周到呢?显得他这个哥哥好像天天不干正事不关心妹妹。   夏意浓又偷瞄晋聿一眼:“……”   时衍骂你是狗,她在心里偷偷告状。   不成想外婆却笑着转过头去,问晋聿:“阿聿,系你教嘅咩?”   晋聿为老夫人添茶,低磁徐缓的嗓音格外好听有磁性:“是。作为佢男朋友,做呢啲都系我份内之事。”   但只听出好听、没听懂意思的夏意浓:“……?”他在说什么?   听懂了的时衍:“??”他在说什么??   外婆笑着握夏意浓的手在她双手之间,轻拍着温柔说:“乖孙囡,乖baby,阿嫲好开心,就盼住见你呢,终于见到乖孙囡了,你好靓呀,生辰快乐呀!”   夏意浓笑说谢谢。   外婆换回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看过阿嫲的书了,明天和阿嫲聊聊?”   夏意浓笑着点头说好。   时衍将她扶起来,又与旁边小姨和舅舅认识。   夏卿性格像小姨一些,小姨搂着夏意浓转圈地看,频频发出欣喜与被惊艳的感慨,又拽着夏意浓给夏意浓送珍珠首饰。   夏时衍性格像舅舅和父亲一些,舅舅笑着逗了夏意浓两句,又递给夏意浓一张银行卡:“没密码,随便花,花光了就找你爸,让你爸补,你爸补不起,就让你爸去直播捡垃圾,他学生应该能给他打赏。”   夏意浓:“?”   听出了熟悉的味道,她看向小姨。   小姨笑得不行:“你舅不喜欢你爸,你外公也不喜欢你爸,遗传的,都这德行。你爸和你哥也不喜欢晋聿和晋谨峋吧?夏家男人都是醋精妹控女儿控,都这样。”   夏意浓:“……”   终于懂了。   一边意外小姨提到晋聿,小姨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时舅舅给小姨递饮料。   小姨嫌弃推开,就跟夏卿推开夏时衍时的嫌弃一模一样。   夏意浓忍不住地笑,认识了一圈后,回到外婆这一桌吃饭。   晋聿让出他的位置给夏意浓,夏意浓坐下,之后晋聿顺势坐在她的左手边。   夏意浓没忍住,觉得他好像一个钉子户,她在桌下跷起二郎腿,轻轻踢了一下晋聿的腿,轻声问他:“你还要在这桌继续坐下去吗?”   晋聿喉咙微滚,手伸下去捉住她脚踝。   夏意浓一惊,忙往回缩。   晋聿垂眸看了眼她的旗袍开叉高度,中开叉,没露什么,便没松手,细细地揉着她脚踝。   揉得夏意浓感觉有一阵阵的电流从脚踝往上涌,身体发麻得厉害。   他没答,转而问她:“生日礼物,要吗?”   夏意浓紧张,小声说:“要。你放开我,好吗?”   “乖孙囡在和阿聿说什么?”外婆听说夏意浓喜欢吃粤菜,递过来一块糖沙翁给夏意浓:“尝尝,阿嫲从家里带来的。”   夏意浓嘴角瞬间上扬,双手接过沙翁。   她正要尝,听见晋聿对外婆说:“浓浓在问我喜欢吃什么,她要帮我夹。”   晋聿左手抬盘给夏意浓,白衬衫,嗓音轻磁:“乖baby,一嚿烧鹅。”   同时,晋聿右手还在桌下握着夏意浓的脚踝揉着未放。   【作者有话说】   搞小动作骚起来的小金鱼~~~   我的作息调不过来了呜呜呜满脸起痘痘[爆哭][爆哭] 第57章   ◎将人抱坐到腿上吻。◎   外婆说乖孙囡有一种亲切的疼爱。   晋聿说乖baby,让夏意浓耳根发痒,一阵电流从她耳边拂过。   夏意浓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用公筷为晋聿夹了一块烧鹅,放到晋聿盘里。   晋聿温文儒雅的模样:“谢谢。”   夏意浓:“晋先生客气了。”   晋聿看她一眼,手指向下移动,要去脱了她的鞋。   夏意浓身体一抖,连忙改口:“晋聿。”   晋聿轻“嗯”了一声,满意未再动她。   放到晋聿盘中,晋聿却未吃。   他口味偏淡,烧鹅对他来说重了些。   夏意浓故意问:“不吃吗?”   晋聿:“嗯,不吃,只是想让你夹给我。”   “……”   夏意浓抬头向周围看去,果然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们两人。   有人问他们两人是否是情侣。   有人回答说肯定是,不然晋先生为什么坐这一桌。   说晋先生可是挨着夏家长辈坐着呢。   有人轻笑说他们两人的感情真好,夏家小女儿和晋先生真是男才女姿好相配。   男嘅有才华,女嘅靓爆镜,真系好衬吖。   又说夏家和晋家的家世也是户限为穿,门第相当,夏家长子公司的市值又要涨咯。   夏意浓:“……”   所以晋聿是在帮时衍。   中式餐桌,深色的硬质料子的圆桌布一直垂到比膝盖还低的位置,夏意浓侧头看周围,无人低头注意到他们桌下情况,但她已经涨红了脸。   夏意浓低着头问:“你要怎样才放开我。”   晋聿:“教你句粤语。”   夏意浓:“什么?”   晋聿:“佢系我男朋友。‘他是我男朋友’的意思,以后这么介绍我。”   夏意浓:“……”   可他们两人不是那种关系啊。   到底何时变成了她都不知道的男女朋友关系?   晋聿再次作势手指向下移动,无声地威胁。   他这个人时而很讲道理,时而半分道理不讲,既包容又专横。   夏意浓识时务地轻声模仿:“佢系我男朋友。”   晋聿继续教,他嗓音比平时低磁性感许多,侧身靠近她肩膀说:“我系佢女朋友,学会了就松手。”   夏意浓再次:“……”   他怎么这样啊。   好趁火打劫。   夏意浓只好说:“我系佢女朋友。”   晋聿笑意从唇边若隐若现浮出来。   “浓浓,过来,爸妈有个朋友给你介绍认识一下。”江初过来拍夏意浓肩膀。   同时夏意浓脚踝被松开。   落地,起身,夏意浓对外婆说暂时离开,走到父亲身侧。   不经意地驻足回眸看了一眼,晋聿正看她,悠长的目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深邃。   前面主持人上台,开始走慈善拍卖的流程与演出。   夏意浓看到她曾经喜欢的歌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话筒,准备上台演唱。   平时遥远的人与生活,就这样平凡寻常地拉近在了她眼前。   好似是走进了另一个圈子,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除了晋聿,再没有让她仰视的人。   “要见的是你妈的同学,”江初低声对女儿说,“爸给你先入为主,爸不喜欢他。”   夏意浓问:“为什么?”   “因为他追过你妈,你帮爸把你妈支走,爸不爱看你妈跟他说话。”   “……”   到另一桌前,都是江初与夏流萤的朋友们。   夏流萤和夏卿站一起,正同一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谈话。   江初给女儿使了个拜托的眼色,夏意浓心里发笑,轻轻出声:“妈,阿嫲叫你。”   夏流萤余光瞥了眼江初,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浓浓,这位是妈妈的同学任叔叔,海港,这是我女儿意浓。那你们聊。”   夏意浓点头说:“任叔叔好。”   “你好,”任海港文雅地打量夏意浓,对夏流萤说,“她很像你。”比卿卿还像些。   “也像我,”女儿耳朵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江初过来揽了一下妻子的腰,又推妻子离开说,“去吧,我陪着和海港聊聊。”   夏流萤轻笑离去,顺便带走了夏卿。   她看到晋聿的大哥大嫂也来了,也就是晋谨峋的父母,过去聊两句看看他们的态度,如果他们为儿子说话,让夏卿理解他们儿子,这事肯定不行。   任海港是夏流萤本科同学,在夏流萤被江初拉着去领证后,或是巧合,或是有意避开,去了国外。   之后过年过节时,任海港都会托人给夏流萤的孩子们带些压崇钱,传统上是压崇驱邪,实际很明显,是不想和夏流萤断了联系。   江初认为这人没安好心,给压祟钱也就罢了,还和时衍夏卿走得近,尤其对长得和母亲相像的夏卿很好,此次意浓过生日,任海港还从国外特意回来看意浓,这些有意为之的事都让他心烦,即便任海港追夏流萤的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   “听说你快毕业了,”任海港目光离不开夏意浓的脸,仿佛在透过岁月看夏流萤,“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意浓说:“先在哥哥公司上班,有哥哥的照顾,爸妈会放心些。”   “时衍是个好哥哥,他会照顾好你,”任海港从西装外套兜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她,“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不方便让你爸妈帮你,可以找任叔,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夏意浓接过来,见是一个建筑事务所的名字,有繁体和英文,任海港是董事长。   “我记下了,谢谢任叔。”夏意浓礼貌说。   聊了两句后,江初拍夏意浓肩膀:“爸看见戴安娜在找你,你去和她玩吧,累了就上楼休息。”   夏意浓像个代办中间人,完成任务浅笑离开。   留父亲和昔日情敌在那里剑拔弩张。   迎面碰上戴安娜,戴安娜拉着夏意浓不停地看夏意浓身上的旗袍,这样的工艺是她第一次见到。   但戴安娜在夸旗袍之前,先字正腔圆地说:“夏意浓。”   夏意浓明眸露笑:“晋聿教的?”   戴安娜用力点头,重复道:“夏意浓。”   舅舅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了她很多遍。   “很标准,”夏意浓说,“谢谢。”   戴安娜说完名字,递出一份礼物:“妈妈叫送你。”   戴安娜的妈妈是晋聿的大姐晋婕,之前与她通过电话,夏意浓意外得微微睁圆眼。   “是带有我们家族徽章的胸针。”戴安娜笑着用英文说。   夏意浓意外与欣喜,收下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子:“谢谢你,谢谢晋女士。”   戴安娜办完舅舅和妈妈安排的事,才开始办自己的事,惊呼夏意浓的旗袍:“It‘ssobeautiful,it’saworkofart!”   她看到夏妈妈也穿旗袍,夏妈妈的旗袍工艺已经十分复杂精致,夏意浓身上这件绝对是更珍贵的艺术品。   “这是缂丝工艺。”夏意浓说。   “Whatis缂丝?”   夏意浓为戴安娜解释:“ThisartisanaltechniquecanbetracedbacktotheTangDynasty,600ADto900AD,andperhapsinanevenearlierdynasty。(这个工艺大约可以追溯到唐朝,或许更早)”   戴安娜:“你懂好多!”   夏意浓正想说没有,记起晋聿和时衍教过她的话:“因为之前很想做法医,forensicpathologist,所以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   沈老头懂得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父亲书里也是博学多识,一个不起眼的小事都会是破案的关键,所以她从小到大很少有松懈的时候,总是在学习与看书,未敢懈怠过。   戴安娜笑着搂她胳膊,让她再多说些缂丝工艺。   “好。”夏意浓应着。   夏意浓在与戴安娜说话时,感到似乎有视线在盯她,但她转过去看时,却不见任何异样,她浅皱了下眉,聊了一会儿后,到戴安娜和沈沐琛的桌边闲聊和夹两筷子吃的。   沈沐琛为她倒了三分之一的红酒:“丫头,恭喜回家。”   这一瞬间,夏意浓想到了很多,一饮而尽:“谢谢你。”   沈沐琛:“……这又不是啤酒。”   夏意浓:“想敬你。”   是多年来的谢意与尊敬。   沈沐琛也干了这一杯,看她身上的翡翠,盯了一眼又一眼,恨不得当成给摘下来似的,土匪似的提出建议:“和我私奔吧,我拿去黑市卖了,后半生可以保你荣华富贵。”   夏意浓抬眉:“保谁的荣华富贵?回头再把我抛尸荒野了是吧。”   沈沐琛给自己添酒说:“当然保我的,不给你抛尸荒野,留着你还得给你喂饭喂水。”   戴安娜插嘴:“我不喜欢沈,沈嘴巴上有毒。”   夏意浓被逗笑:“抹了砒霜,arsenictrioxide。”   三人聊了一会儿,也才过去五六分钟而已。   夏意浓右肩一热一沉,轻沉嗓音响在她脑顶:“吃得怎么样了?”   夏意浓抬头:“很饱。”   “喝酒了?”晋聿余光看沈沐琛。   “嗯,喝了一点,我酒量还可以。”   “知道了,”晋聿手掌在她右肩移开,轻抚她侧颈,“时衍让我带你去楼上休息。”   戴安娜听懂了,立即说:“舅!”   她还想和夏意浓继续聊。   晋聿掌心覆到戴安娜发顶施压按住。   戴安娜瞬间乖巧:“好吧。”   沈沐琛这时缓缓出声:“我家老头一会儿要和意浓通视频,晋先生让意浓再留会儿吧?”   夏意浓:“沈叔晚上有空?”   沈沐琛:“嗯,有空,说好了视频打给我,要看看你。”   夏意浓抬眼看向晋聿,无声询问。   晋聿抬手在她侧脸揉了下:“上楼给沈叔发视频,更安静,不是吗?”   背景声是很嘈杂,有说话声也有演唱声,夏意浓想了想说:“也是。”   沈沐琛:“……”   完败。   晋聿对沈沐琛稍点了下头,神情意味深长,牵夏意浓的手腕:“走吧?”   “好,”夏意浓起身,对沈沐琛说,“那我去楼上给沈叔发视频。”   又对戴安娜说:“有空我给你发两个缂丝工艺的视频,听懂了吗?”   戴安娜中文已经大大进步,在舅面前乖巧点头:“懂了,好。”   晋聿为夏意浓向后移开些椅子,扶她出来,牵她手离开。   沈沐琛漫不经心地看两人的背影,又一饮而尽,再为自己添酒。   晋聿穿白衬衫与深驼色西裤,笔挺又休闲,透露出好似这是他办的晚宴的气场与随意,夏意浓身穿优雅旗袍走在晋聿身侧,被晋聿十指紧扣牵着手,优雅大方,仿佛有命运的红线在他们两人之间紧紧环绕,经过热闹的人潮与宾客,无比的般配与浓情,似是此生都会如此相依。   “哥。”沈沐琛记起四年前的一幕,他和晋聿正打拳,秦意浓跑过来叫他,和他分享她转专业成功的事。   待晋聿离开,她不经意地问他:“晋聿,是哪个聿?玉镯的玉吗,还是名誉的誉?”   他注意到了她耳根发红,红得似少女的情窦初开,他没好气:“律师去掉双人旁,他喜欢他侄子的前女友,就是想找你做替身的晋谨峋的前女友,夏家出走的那位千金。”   “哦。”   他看到她红透的耳朵慢慢降了温,恢复本身的白皙。   她耳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在他眼里又变得柔软,只有他能看得到。   他没故意说谎,那时外界确实盛传晋家二叔喜欢侄子的女友。   事后,晋聿不经意地问他:“你邻居妹妹学什么专业?”   他自知没长好嘴,学法律的毒舌不是一天两天:“我爸把她当儿媳培养,从小学到现在,她也只想和我爸学法医。”   “嗯,”晋聿淡淡点头,“是个好苗子。”   晋聿那时说得不咸不淡,似乎只是随意聊了两句而已。   现在看来,或许晋聿之后在国外帮助夏卿,其实是将夏卿当了秦意浓的替身也说不定。   夏意浓偏眸寻时衍的身影,看到时衍正与两名外国人交谈。   “那两人是谁?”夏意浓问。   晋聿:“我上次给你的可以作为时衍科技白衣骑士的名单里的负责人。”   夏意浓若有所思:“你帮忙邀请过来的吗?”   晋聿:“嗯。”   “……”   果然是。   他看似没直接帮时衍,但处处都在帮时衍。   说话间,夏意浓抬眼看到了卫臻羽与战教授。   两人对她和晋聿微微点头,晋聿很浅地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上楼回到休息室,晋聿先让夏意浓和沈叔视频通话,他去洗手消毒,今天人多,空气对他来说都是不干净的。   沈子敬为秦意浓感到高兴,像喝多了一样跟秦意浓哭哭啼啼,竟真的聊哭了,秦意浓听得也有些眼睛发红,和沈子敬聊了很久小时候的事。   晋聿始终坐在一旁安静等待与倾听。   许久,夏意浓挂断视频,眼神还有些呆滞。   晋聿过去将人抱坐到腿上吻她,尝她口中的酒味,尝她脖颈的香气,吻得夏意浓一阵阵地轻喘。   也吻得夏意浓不再想沈家的事。   许久,晋聿才放开她,抚着她后腰,递给她一封信。   “什么?”夏意浓仍呼吸不稳:“你又教戴安娜写了我的名字?”   “不是,打开看看。”晋聿将她转过去,在她身后抱着她。   夏意浓从信封里拿出信,是极其漂亮的手写钢笔字。   “你写的吗?”夏意浓回眸。   晋聿看她眸光潋滟的动人模样,情动得再次吻她。   “嗯。”   是晋聿写给她的信。   她说过她喜欢看文字,一切物质都不如一封信能写进她心里。   【作者有话说】   终于来啦!!!   对不起熬懵了QAQ   关于名字,在沈老头和沈沐琛的视角,还会叫秦意浓,他们像留在浓浓的过去,以后有一天会叫浓浓为夏意浓   小金鱼则是很喜欢叫浓浓夏意浓,因为他认为夏意浓是他的、夏意浓的未来也是他的,秦意浓不是他的、秦意浓的过去也不是他的QAQ 第58章   ◎“我帮你穿。”◎   夏意浓只大概看了一眼漂亮的字体,以及第一行的称谓“夏意浓”三个字,她就合上了信。   晋聿:“怎么?”   夏意浓将信折好放回到信封中:“我想回去一个人的时候看。”   信中文字的未知,让她无法预判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感动或是失望,可能都会让她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   她怕自己失控,她不想在晋聿面前失控。   夏意浓问:“可以吗?我一个人的时候看?”   晋聿问:“你在害怕什么?”   夏意浓故作紧张:“怕你跟我算账。”他真的很能算旧账,一桩桩都记得很清楚。   晋聿笑着颠了一下腿:“故意在我面前告我的状?”   夏意浓穿旗袍侧坐在晋聿腿上,被他颠得顺势靠在他肩上,不说话,不辩解,默默投了降。   她性格再冷清,到底身子骨都是软的,喝了些酒后倚在他怀里,放下戒备,让自己放松与信任地依赖他。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这么多年,沈叔很照顾你。”晋聿把玩着她柔软的手指说。   “嗯,沈叔一家人都很善良。宋阿姨是急诊大夫,沈叔是公安法医,宋阿姨是与死神抢人的人,沈叔是为被死神带走的人伸张正义慰藉生者,善良又无私,只是宋阿姨过世得很早……还有沈沐琛是律师,沈小妹是医生,也都很伟大。”   “所以你在他们的照顾下长大,长得也很好。”   “嗯……我很感谢他们。”   夏意浓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轻道:“我恨过秦大为,觉得他的入狱,毁了我的梦想和人生。”   她用了“过”这个字眼。   晋聿问:“现在呢?”   夏意浓说:“人生很长,这条路不通,还有下条路……困境总有期限,就总有走出困境的时候……晋聿,我困了。”   晋聿垂眸看她,她闭上了眼睛,但眼角有泪珠闪烁,润湿了她的眼睫。   “好,”晋聿按她后脑,将她脸埋在自己的颈窝,“睡会儿。”   “你累吗,我用下去吗?”   “不累,就这样。”   夏意浓虽未说,但这一天,大约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之一。   改口叫了爸妈,真正回了夏家,将自己当作夏家人,见到了更多的有血缘的亲戚与长辈,结束错乱与低谷的人生,重新开始新的不同人生。   她将对未来有更多的期待,但心情复杂,身体也疲惫。   “睡吧,”晋聿像在轻拍倚在他怀里的“女儿”,徐声说,“乖baby。”   夏意浓在晋聿怀里打盹,半睡半醒间,模模糊糊地做了梦,梦里想要抓紧什么。   而后在感觉到手里的信快要松开掉下去的时候,忽然握紧信,就这样惊醒,睁开眼睛。   “怎么?”晋聿贴着她的额,低头。   夏意浓:“做了个梦。”   “什么梦?”   “你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   晋聿抬起她下巴亲了她一会儿:“真实了吗?”   “……嗯。”   晋聿给夏女士打电话,说意浓身体不舒服,他先带人离开。   夏流萤知道这是借口,也知道意浓周五、周六晚上会和晋聿相处,即便她很想让意浓回家,也还是允了晋聿。   夏流萤说:“明天上午要和外婆吃早餐,记得送她回来。”   晋聿拿他外套给夏意浓披上,边说:“她要回去先睡两个小时,醒来后熬夜帮时衍整理资料,午饭再回去?”   夏意浓:“……?”   她没说过今晚要熬夜帮时衍整理资料。   夏流萤不知道这是女儿的真实想法,还是晋聿的安排:“好吧,照顾好她。”   “嗯,”晋聿将人搂进怀里,“师母放心。”   “等一下,”江初抢过电话说,“晋聿,长辈们送的礼物我让人装浓浓车里了,你问问她是想在家里拆,还是去你那拆,去你那拆的话,记得把浓浓把车开走。”   晋聿低声问意浓想法。   夏意浓想了想说:“在你家拆吧。”   夏意浓跟晋聿回到他家里时困意已经消散,第一时间是在晋聿书房找到合适的盒子装好她戴的帝王绿项链和手串,太珍贵,若是不小心嗑到或是碰碎,她要心疼死。   之后她小心脱下千年传承东方美学的珍贵的旗袍挂好去沐浴,从晋聿衣柜里找出件黑衬衫穿上,去客厅里拆礼物。   晋聿已经和宋叔宋姨把礼物倒腾进客厅。   “你拆礼物,我上去洗澡。”晋聿解着衬衫扣子说。   夏意浓没抬头:“好。”   等脚步声远去到楼梯口那边,夏意浓抬头看晋聿的背影,他已经解开衬衫衣襟纽扣,衬衫衣摆向下宽松垂着,正解袖口,姿态闲适,并透着优雅。   收回遥望的视线,夏意浓低头拆礼物,耳朵发红。   他今晚要教她用玩具吗。   不想面对,害怕。   长辈来宾们送的礼物多数是首饰,大约都是由秘书助理准备,里面放有长辈名字与和她关系的称呼,放有拍卖证书,或是珠宝介绍。   另外还有限量款包包和限量款联名家居摆件。   夏意浓拆了一半后停下,看到了沈沐琛送她的礼物,是两只拳击手套,她失笑着戴上一只,在空中挥舞。   外层是质感很好的小羊皮,内部很贴合她的手。   有一次沈沐琛赢了个大案子,叫她去做手模,又量她的手指尺寸,送过她一套定制的拳击手套,然后让她在他拳馆兼职打了一个月的工来还钱。   说是还钱,最后还是给她开了工资。   现在她比那时候胖了一些,但手指变化不大,依然很合适。   “沈沐琛送的?”   身后响起晋聿的声音。   夏意浓立即脱掉手套,不轻不重地答应:“嗯。”   “定制的?”   夏意浓含糊:“不知道。”   晋聿坐了过来。   地板干净一尘不染,和她一样坐在地上。   “屁股抬起来。”晋聿忽然说。   夏意浓抬起来。   一个抱枕放到夏意浓屁股下,晋聿说:“地面凉,以后不要直接坐。”   又在要求她了,夏意浓想,虽然是在照顾她。   晋聿拿起沈沐琛送的拳击手套看了两眼,下结论:“确实是定制的。”   夏意浓拿剪刀继续拆礼物:“可能是沈叔沈小妹和他一起送的吧。”   晋聿看了她一眼,提起旧账来:“他为你向我借钱帮秦大为周转的那次,三千万,不是小数字,知道我为什么借吗?”   夏意浓心中开始忐忑:“因为你是大善人。”   晋聿:“……”   晋聿不再说,从她手中抽走剪刀,帮她拆礼物。   礼物珍贵,都做了封装,直到他拆开一个很轻的箱子后,晋聿手停住。   “嗯?”   他看着里面的东西,发出这个字,嗓音低沉。   “怎么了?”   夏意浓看过来。   “啊,不许看,不是,”夏意浓脸瞬间全红,手忙脚乱地抢箱子,结结巴巴解释,“这个不,不是……”   是孟见鲸送她的那个礼物!被他们从后备箱里一起拿出来了。   晋聿松了手,没跟她抢,然后拿起消毒湿巾擦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能把东西藏哪去。   夏意浓搬起箱子绕开沙发往楼梯口走,走了两步后停住,这是他家,她还能搬哪去。   转身去走通往室内停车场的侧门,放回她车里。   没走两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随后她箱子被人拿走。   “你继续拆礼物。”   他撂下这一句,带着箱子去了楼上。   夏意浓两眼一闭,魂不附体。   给孟见鲸发去条信息。   夏意浓:“多多你真棒。”   孟见鲸:“?”   夏意浓:“顾执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孟见鲸:“八月份吧,怎么了?”   夏意浓:“不怎么,继续忙你的吧。”   夏意浓拆完礼物后,将可以放进包里面的礼物放包里,放不进去的就规整地摆在茶几上和周围,纸箱都堆去门口,洗了手,坐在沙发上看AF公司以往的并购案例。   半小时*后,她突然被人拦腰抱起来。   夏意浓闭着眼倚在他怀里,视死如归般地问:“你烘干了,是吗?”   晋聿垂眸看她眨得很快的眼睫:“教你一句,醒目嘅宝贝。”   “什么意思?”   “醒目是指聪明。你很聪明,夏意浓。”   “……”   “你只送了我信,”夏意浓睁开眼,轻声说,“还没送我礼物。”   晋聿:“准备了,看你表现。”   上楼梯,晋聿的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夏意浓心跳却越来越浮,好像要跳出嗓子眼。   “你,你上次教我粤语的时候,没说过你为什么会。”她开始找话题。   是在某一个晚上,她筋疲力尽后,无端睡不着,他搂着她在她耳边教的她。   晋聿:“在那边读过两年书,是你外公外婆照顾的我。”   夏意浓讶然:“什么时候?”   “叛逆的时候。”   “初中吗?”   “小学。”   “……”   她对晋聿在晋家的地位有一点点耳闻,比如他小时候,大哥都得趴在地上给他当摩托车骑。   天生骨子里有强势,被所有人惯着,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叛逆期也确实会很早。   到卧室,晋聿放下夏意浓,一粒粒地为她解开黑色衬衫纽扣。   他看了眼床上放的两套衣服,脱下她袖子:“看看喜欢哪一套。”   夏意浓目不斜视地盯着晋聿衬衫的第三粒扣子,只以余光瞄被子上搭着的东西。   布料少得可怜。   一套黑,一套白。   晋聿:“我帮你穿。”   【作者有话说】   啊来了来了!久等!!   有一种在收尾的感觉……(但是后面有个狗血,因为要讲浓浓出生被换的事了,接住! 第59章   ◎“会勾人了。”◎   夏意浓被晋聿喂了水后,筋疲力尽地躺在晋聿怀里,呼吸还有点急,腿也仍酥麻,电流一阵阵淌过,似发抖的溪水。   “湿透了,”晋聿嗓音里有餍足后的慵懒,微带暗哑,“去洗澡?”   夏意浓在他怀里挪了挪,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不想去。”   “难受吗?”   “难受。”   湿黏黏的。   晋聿低笑一声,将人捞起去洗澡。   拿来毛巾架上浴巾,摊开铺在浴缸底,将人抱进去坐着,他坐在她身后用花洒给她冲洗:“配合一下,抬腿。”   夏意浓闭着眼,仿佛有了恃宠而骄那味道,自己一点力气都不用,答应着“嗯”了一声后一动未动。   只好晋聿自己动手,把她腿支起来:“往后,靠着我。”   夏意浓靠了过来,舒服得感受温热的水流。   过了一会儿,身上渐渐舒服得有了力气,她半睁开了眼:“晋聿。”   “嗯。”   她又叫他,声音很轻:“晋聿。”   晋聿低眸看她,抬起她下巴,低头吻她。   一个从浅尝辄止到潮湿闷热的吻。   晋聿微喘,拿起台上备用的东西套上,额头抵着她颈,再度说:“配合一下,抬起来。”   夏意浓不可置信地睁了眼:“你怎么……”   还有力气啊。   晋聿按她小腹:“你最近运动太少。”   腹部都软绵绵的。   夏意浓气嗔道:“骗子。”   刚才他还不是这样的。   两小时前,他和她预想与担心中的强势完全不同。   她所有害羞都被晋聿的温柔攻略,她选了白色的那套,晋聿为她穿上,她不敢睁眼不敢抬头,他却没说任何让她不自在的话,反而只说了句“很美”。   之后他拿来上次在商场买的东西,教她换挡,她抗拒,他帮她卸下羞臊与不安,一点点地教她取悦自己。   到后面他一次次快要失控时,他也更在乎她的感受。   她认为这是晋聿最温柔的一晚。   结果现在,他又恢复了他强势的本性。   晋聿嗓音哑沉:“手给我,浓浓,握着。”   软硬兼施,就他最会。   夏意浓在剧烈晃动的灯光中闭上眼。   自问喜欢吗。   答案是喜欢。   所以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强硬与温柔中,放任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心动。   心墙为他推了又推,放任他高大的身影在迷雾中走进来,成为她的灯塔。   “再穿这套黑的试试。”   “……”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夏意浓被摆弄着穿上那套黑色的,趴在窗前颤抖地想。   “小心头。”   晋聿将她快要撞到玻璃窗的身体捞回来,掌心锁着她的脖颈,迫她喊他的名字。   她颤不成声:“晋聿……”   “再叫。”   “晋聿。”   他箍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耳廓,在她耳边粗哑地说:“想听你叫我千百万遍,夏意浓,叫我。”   此生叫不够,还有下一世。   这辈子他用心灌溉浇筑养着的人,下辈子还要属于他。   隔日醒来时快到中午,身边已经没了人,按开手机看到晋聿的留言:“醒了下楼找我。”   又看到时衍撤回了一条信息。   夏意浓问时衍:“有事找我吗?”   时衍回:“没事。”   过了片刻,时衍又发来:“昨天有个客户是北爱尔兰的,哥的耳朵快听聋了,你英文听力怎么样?唐画感冒,中耳炎犯了,下午三点需要再和客户聊细节。”   夏意浓思忖着回:“很好。非常好的那种很好。”   时衍:“公司现阶段研究的项目和深度学习等词汇都会?”   夏意浓:“?”   夏意浓:“你质疑我?那我不去了。”   时衍发来语音,笑说:“哥就喜欢看你自信的样子,行,下午三点准时来公司。”   夏意浓答应说“好”,算了时间后下楼去找晋聿。   晋聿正在健身房里跑步,长腿大步跑,步速很快,头发和速干衣都已湿透,人却好似不喘不累。   夏意浓:“…………”   他不是人吧。   开门进去,跑步机的机器自身的声音不重,晋聿踏步在跑步机上的声音也很轻,但健身房里有回响,所有声响里都迸发着晋聿的力量感。   一如既往的自由的巴赫也在流淌,是莫扎特学习模仿过的、贝多芬研究赞誉过的、门德尔松极为推崇与推动的巴赫,严谨沉稳与令人平静。   是古尔德版本的《哥德堡变奏曲》,也是她很欣赏喜欢的作品,背景里有古尔德的哼声。   晋聿侧眸看她,白色衬衫,很透,按停了跑步机。   夏意浓拿起椅子上放的一瓶水,拧开递给他,拿起毛巾搭到他颈上。   晋聿喝了两口后,拧着瓶盖上下打量她。   夏意浓被打量得脸上没有不自然。   晋聿提着水瓶放到跑步机上,伸手将人搂过来:“会勾人了。”   夏意浓这时脸才微微红了起来,她搂他腰,轻轻地“嗯”声应着,踮脚吻他。   晋聿顺势按着人过来亲了一阵。   唇分时,他将她穿的衬衫都已揉乱。   “不嫌弃我身上湿?”晋聿揉着她腰问。   “不嫌弃。”   晋聿无论何时都干净得不染尘埃,好似被沉香浸透了,出了汗都是沉香味。   晋聿低声问她:“看信了?”   “还没有,想晚上回去一个人的时候看。”   晋聿手指微有停顿:“嗯。”   “饿了吧,”晋聿牵她手向外走,“去吃饭。”   “饿了,”夏意浓小步坐在他身后,“晋聿,有空我给你弹吧,这首哥德堡变奏曲。”   晋聿闻言停步,双手搂着她臀将人托抱起来,一直亲到餐桌前坐下,过许久才放开她。   “夏意浓。”   “嗯?”   “今天怎么这么乖?”   “……”   夏意浓趴在他肩上,红着脸轻声说:“可能醉酒还没醒,脑袋还不太清醒。”   晋聿就这么搂着她,喂给她一块面包片:“那就以后天天喂你喝酒好了。”   夏意浓想,她在他身边,不喂也醉。   吃了两口早餐后,晋聿上楼洗澡,夏意浓回头对他说:“时衍让我三点去公司帮他跟客户谈事,北爱尔兰的客户。”   晋聿掀着衣摆脱掉速干衣,肌肉结实完美,他点头道:“你去忙你的,我晚上在家等你。”   “……”   夏意浓的目光在晋聿腹肌上停了几秒,缓缓移开,他是不是故意脱衣服说话的啊,她昨晚不小心承认了很喜欢他身材。   只浅吃了一点早餐,夏意浓中午自己开车回去和长辈们吃午饭。   江初和时衍以及舅舅都不在家,夏卿也不在家,留下四位女士在家里吃饭笑聊。   饭后夏意浓陪母亲一起洗水果,问道:“妈,爸和舅舅去哪了?”   夏流萤的目光在流水上停了两秒,对她说:“医院换你们的事有眉目了,你爸去现场了。”   夏意浓听到“现场”两个字,关停水流:“什么现场?”   夏流萤擦干手,对女儿说:“爸妈家里有个十多年的保姆,她前阵子失踪,昨天发现了尸体。”   夏意浓忽然想起孟见鲸昨天说出现场的事。   看过太多案例,也解剖过尸体,她此时大部分的情绪竟是平静。   “自杀还是他杀?”夏意浓轻声问。   “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夏流萤抬手揉开女儿轻蹙的眉心,“没事,别多想,等爸爸回来再听听看是什么情况。”   夏意浓握住母亲的手:“您还好吗?”   夏流萤反手握住女儿的手,温柔地揉了又揉:“心情很复杂,有解脱,有解恨,但心里还是很难过,无论结果怎么样,都没人能还我女儿这二十二年应该有的人生,你吃的那些苦,谁来还?”   夏流萤说着哽咽,转过身去流泪。   她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的脆弱。   夏意浓绕到母亲面前,抬手为母亲擦眼泪,轻声说:“但我现在长得很好,无痛无灾,以后也再不会吃苦了。”   夏流萤搂住女儿,失声痛哭。   从今早接到发现方云惠尸体的电话后,她就一直痛苦万分,不是大快人心的心情,是为女儿感到心疼与痛苦。   二十二年的人生,一具尸体就这样轻易了结了吗?   “我说你们娘儿俩,咦,”厨房门口响起小姨的声音,“怎么都哭了,为早上的事?”   小姨过去分开两人:“好了,别哭别哭,是喜事,走了,去客厅和外婆聊天,说不定是外公保佑呢。”   小姨笑得跟唱戏似的:“外公在底下想,气死老子了,老子本来就还没见过外孙女,居然还有人欺负我外孙女,看我不收拾她!”   夏流萤无奈推她:“注意你的嘴,爸哪有你说得那么叼。浓浓,别跟小姨学。”   夏意浓破涕为笑:“好。”   小姨是天生乐观的人,哄着俩人去客厅吃水果,张罗陪外婆玩牌。   夏意浓喜欢和外婆聊书里的事,故意当着母亲的面问外婆哪一处是虚构,夏流萤失笑地揉女儿的脸。   外婆说中文不准确,很缓慢地说粤语:“冇虚构嘅,全部都系真实嘅。”   夏意浓听不懂“虚构”的音,只能听懂“真实”,母亲在旁边为她翻译,小姨失笑着教夏意浓发音。   小姨忽然想到:“对了,你外公和你爸都是后学的粤语,都是为了讨好你外婆,也为了讨好你妈妈,浓浓老公以后也要会啊。”   夏意浓莫名想到了晋聿。   晋聿会。   夏意浓不好意思聊晋聿,只含糊说:“小姨,我会多学学。”   小姨笑:“你不学没关系,应该会有人学。”   夏流萤打量着女儿神色,主动聊起来说:“晋聿在外公外婆身边待过两年,他和你说过吗?”   夏意浓“嗯”了一声,昨晚刚说过。   她状似无意地问:“他可以在那边上学吗?”   夏流萤:“他是在那边出生的。”   母亲小姨和外婆三人断断续续地为她拼凑出晋聿的小时候。   晋家父母老来得子,都喜爱得紧,将小儿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也密不透风。   把晋聿当作瓷娃娃一样保护着,怕他去幼儿园生病,就为他请来老师陪他玩,家里几乎是无菌环境。   小学也一样,晋聿不得不去上学,然后他刚去没两天生了场重病,父母又开始为他请长假,请老师来家里教他。   他的强势是天生的,也是后天惯出来的。   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父母惯着他,大哥宠着他,小一岁的侄子也得听他的,甚至老师也要哄着他,出门前拥后簇都是保镖与保姆,是最矜贵的小少爷。   但被保护得太严密,免疫系统没经过抗原刺激和训练,成了接触细菌就生病的体弱多病的人。   跟江初开始锻炼身体就是从那时候起,江初是晋家信任也是在公安系统锻炼过的人。   晋聿没两年后有了自我意识,想离开家,听江初说他岳父岳母的环境不同于内地,他又是在那边出生,就去过两年,还下命令不许家里人跟着。   换了一种教育方式,他骨子里的强势又多了更多的不被管束的自由,晋家父母诚惶诚恐地又将他接回了内地。   再之后,晋聿还是远离父母去了国外。   老夫人这两年越来越想儿子,也是常常求着哄着希望晋聿能够留在国内。   语罢,外婆问夏意浓:“乖孙囡和阿聿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夏意浓:“……”   别说结婚了,连她生日礼物,他都没送。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小金鱼:冤枉,谁叫你不看信   小金鱼处处不说爱,但处处是爱~~用爱养的浓浓越来越好啦 第60章   ◎她哭噎着,失控得喊声都乱了。◎   夏时衍让夏意浓下午三点准时到公司,夏意浓提前一小时就已到公司。   之前号称周末不加班的时衍科技已经变了情况,周六加班成了常态。   时衍本意是管理层加班出方案,但管理层的方案策划书是从哪里来的,还是得下面人去做。   夏意浓进到公司里遇到一张张没有情绪的加班脸,只希望公司的危机快点过去。   “秦秘书来了,下午好,”迎面一位同事交给她一个硬盘说,“这是我部门为夏总准备的资料,夏总让我拿给你。”   夏意浓接过说:“谢谢。”   又看了一眼同事问:“张部长新养的小猫是什么品种?”   张部长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养小猫了?是只小布偶。”   夏意浓从部长手臂上拈下了两根猫毛:“那一定很漂亮,小公猫还是小母猫?”   “小母猫,哈哈,”张部长刚领养回来的小猫,稀罕的不得了,拿出手机给夏意浓看,“真的漂亮,还是异瞳!”   夏意浓仔细看:“确实很漂亮,几个月大了?”   与张部长聊了几句话后,夏意浓转弯过去,拿出手机找到张部长,在张部长发的小猫图片下点了赞。   之后夏意浓去人事部,给人事部经理留下自己的名字“夏意浓”三个字,让人事部重新为她做工牌。   关于夏意浓的身份,在她刚进公司时就有她是夏时衍妹妹的谣言,后来不再是谣言,再加上昨晚夏家为夏意浓办的晚宴,公司管理层几乎都已知晓。   “恭喜夏秘书。”经理改口,笑说。   夏意浓点头:“谢谢。”   看到夏经理办公桌较之前规整许多,还多了一盆小多肉,夏意浓浅笑问:“经理最近谈恋爱了?”   夏意浓之前从不在公司闲聊,脸上也没什么笑意。   经理微诧,而后红了耳根点头:“是,哈哈。”   夏意浓浅笑:“恭喜。”   夏时衍还没带客户回公司,夏意浓先去会议室进行准备。   这个PPT是唐画做的全英文介绍,夏意浓不作修改,仔细看了一遍后默默背诵,之后测试投影话筒,安排客户茶水点心。   三点整,夏时衍带客户走进会议室,是一男一女两位客户。   穿一身职业装的夏意浓微笑着抬步走到两人面前,以流利的英文欢迎客户,向客户介绍自己,介绍公司现阶段研究的成果以及即将解决的问题。   时衍坐在会议桌旁看妹妹站在投影前自信大方的身影,听妹妹用英文讲某些高管都无法用中文讲出来的词汇与前景,眉目中流露出欣赏。   他上午真的要听方言听聋了吗。   没有,他只是想给妹妹机会,想看到妹妹自信明媚的模样。   他错过了陪妹妹长大的时光,以后都会补回来。   开会,晚餐,回来继续开会。   晚上晋聿来公司接夏意浓的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   夏意浓挽着时衍,装作抬手摆弄头发的样子,顺势松开了时衍臂弯。   时衍任她弄头发,等她弄完头发却又把她手给捉了回来。   时衍:“我九岁的时候没亲过婴儿期的你,现在不能亲了,挽个胳膊还不行?”   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他大夏意浓九岁,夏卿几个月大的时候已经被他亲过,现在剩下夏意浓这个漏网之鱼,又这辈子都不能亲了,把他遗憾死了。   夏意浓:“哥你有点幼稚。”   “说谁呢。”时衍失笑地弹夏意浓脑门,没控制好力度,特别响亮的一声。   正好电梯门开。   里面夏意浓疼得捂脑袋,门外站着身姿挺拔俊阔的晋聿。   夏时衍:“……”   晋聿伸手将夏意浓拉进怀里,垂眸拨开她手看她脑门,已经红了一块。   “我没事,不疼。”夏意浓小声说。   晋聿搂着她腰,心疼地轻揉她额头,抬眸盯向时衍。   时衍尴尬找补:“意外。”   “理解,”晋聿淡淡点头,向时衍伸手,“夏总,晚上好。”   时衍看见晋聿伸出的手,立即拒绝说:“我手脏。”   晋聿:“没关系。”   他迈前一步与时衍握手:“祝公司一切顺利。”   时衍被握得面目扭曲,疼得太阳穴直跳,优雅咬牙:“谢、谢。”   晋聿又握了几秒,方松开,转身要牵夏意浓的手,夏意浓已经从包里拿出消毒湿巾递给他。   手背被握出指印、正疼得感觉手骨要断了的时衍:“?”   他手不是真脏好吗。   这俩人嫌弃谁呢?   晋聿接过纸巾擦手,对夏意浓说:“跟你哥说再见。”   夏意浓回头对哥挥小手:“哥我走了……?”   时衍绷着脸挥手:“走吧,明晚记得回家吃饭。”   “嗯。”   晋聿听到这句叮嘱,垂眼敛眸,眸中闪过不悦与低沉。   夏意浓今天下午喝了两杯咖啡,洗完澡后人还不困,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翻看资料。   她穿晋聿的白衬衫,里面什么都不穿。   穿了也要被扒下去,湿了还要洗,她反复挣扎后最终选择了方便自己也方便晋聿的方式。   宽大袖子松散挽着,领口也松散,吹干的柔顺长发披肩,既慵懒又柔软。   夜色深浓,橙黄灯光在夏意浓周围打出朦胧光影。   晋聿洗完澡出来,坐在夏意浓身侧,抬手为她按肩颈:“今天和客户谈得怎么样。”   夏意浓看着资料说:“他们希望在北爱尔兰开个分公司,还提了句希望我过去做负责人。”   说着,夏意浓抬头:“他们打破我对外国人的固有印象了。”   晋聿:“什么?”   夏意浓:“很能开会,平坐了四个小时。这家应该是例外吧?”   “哪里都有工作狂,”晋聿手下力度稍重了些,“想过去做负责人吗?”   夏意浓摇头。   还没答辩,还没毕业,现在肯定不行。   而且万一时衍科技被AF收购,她从总裁妹妹变成在北爱尔兰帮AF赚钱的打工人,时衍不生气,她都要默默生闷气。   晋聿将人抱到腿上来,触感让他目光停了两秒。   夏意浓立即说:“不许说。”   “嗯。”   他不说,但他做了。   他面对面抱着她,手指慢条斯理地揉她,边问:“为什么摇头,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夏意浓被揉得俯额抵在他肩上,气息不稳,轻颤着声音说:“相信,但担心公司被AF收购了。”   “不用担心。”   “什么?”   晋聿抱起她去床头柜里取东西,抱着她坐回到沙发上,他把东西给她:“打开,我手湿。”   夏意浓红着脸打开:“你为什么说我不用担心?”   “帮我戴上。”   “……”   夏意浓红着脸帮他戴上,戴完后她手也滑得厉害。   晋聿:“什么水果的味道?”   夏意浓脸已经红得发烫:“好像是桃味。”   “嗯,水蜜桃,”晋聿将人抬起来,缓缓放下,“抱着我,用我浴袍擦手。”   夏意浓颤抖着抓紧他背后,在他耳边发出声音。   晋聿:“因为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时衍找出解决办法。”   说到“办”这个字,晋聿加重。   夏意浓忽的抱紧他:“晋聿!”   晋聿低笑着应了她一声,亲着她头发说:“就是这里,每次都是这个反应。”   夏意浓:“你……闭嘴。”   晋聿:“很可爱。”   “……”   他说着可爱,一边还故意使坏。   恶劣得夏意浓颤着抬头惊讶地看他。   他绷着脸恶劣,过分至极,夏意浓眼泪很快掉出来。   她哭噎着,失控得喊声都乱了。   过了五六分钟,他听到她哭声变急,一阵湿热,他停下来安抚她。   夏意浓紧紧搂着他颈,细细的哭声还没停。   还有嗔意,气得抓他头发。   “你干什么啊……”   他平时都会在抱她半小时左右以后才欺负她。   晋聿还没怎么样,他呼吸深沉。   过了半分钟,他迫她抬头,拂开她长发掖在耳后,轻抚她侧脸,低哑着嗓音问她:“今天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意浓哭着急喘了好一会儿,慢慢平静下来,才明白他的意思:“你知道了?”   晋聿温和看她:“知道,或许不知道,更想听你和我说。”   夏意浓安静片刻,轻声说:“爸妈家的保姆死了,好像和我的事有关,我爸去了现场。”   说到这句话,她眼睛微微发红。   晋聿轻舒了口气,按她脑袋靠回到他肩上,轻拍她背说:“什么感受?”   夏意浓嗓音很轻很轻:“想起了小时候在秦家的那些不开心的经历。”   “还有吗?”   “为自己的那些经历难受,又好像,减轻了一些情绪上的难过。”   她讨厌过命运,但命运好像又不会饶过谁。   晋聿拥着她,缓缓地压向自己:“哭出来会好点吗?”   夏意浓轻轻吸鼻子:“好多了。”   从中午到晚上,她确实一直在绷着情绪。   这个时间发现保姆的尸体,要么畏罪自杀,要么另有隐情被他杀。   父亲没回来,她不知道结果。   所以她的情绪处于漩涡之间,要么坏人已死,要么还有坏人在逍遥法外。   哭出来以后,身体里绷紧的情绪减弱,像泄了压力,舒服了很多。   晋聿好像总是能时刻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   “谢谢你。”夏意浓酸着眼睛轻声说。   可她才说完这三个字,突然失措:“你……”   晋聿:“放心,哄你呢,这次不会再让你哭。”   顿几秒,晋聿嗓音哑了下去:“总是记不住不需要向我说谢谢……别缩。”   【作者有话说】   糖糖来啦[加油]   不会花长篇幅写狗血和当年的事哈,都是小金鱼陪伴着浓浓的戏份~~   小金鱼真的对浓浓好好呜呜呜呜   今天浓浓看信了吗!(没有。 第61章   ◎“在了解我吗,夏意浓?”◎   周日中午十二点半,夏意浓在晋聿书房里翻看要去给方泽曜上家教课的学习资料。   抬眼看到晋聿正站在书房门口看她。   他侧臂倚着门框,与在公司穿着无异的黑西裤黑衬衫,但未系领带,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她,有些深沉。   夏意浓偏头问:“你都不需要出去应酬吗?”   他周末好像总是在家里。   晋聿抬手按下墙上开关,走到她面前:“应酬是大哥和谨峋的工作。”   今日阴天,室内光线很暗,晋聿打开了书房的所有灯光。   夏意浓拽他手过来,翻来覆去仔细看。   很养尊处优的一双手,干净修长,同时分明的骨节透着力量感。   “那种酒桌饭局会让你感觉很不干净吗?”   “嗯。”   “你认为那些人是生理上的不干净,还是身体上的不干净?”   “都有。”   晋聿忽然抽开手搂她腰,猛地将她按向自己。   夏意浓被按得睫毛颤抖,“啊”一声往前迈了两步紧贴住他,双手攀住他臂,不禁呼吸急促。   晋聿垂首看她,薄唇快贴上她的唇角,中间只留毫分距离。   “你很少主动问关于我的事,”晋聿沉香气息落在她脸上,嗓音低低徐徐,“在了解我吗,夏意浓?”   夏意浓感觉自己只要开口说话就能亲吻到他下巴,往后仰头说:“不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逾越了,是不是他只允许他了解她、不允许她了解他,在他气场压下来的时候选择了退缩。   怕。   她怕自己不知分寸,换来他的疏离。   已经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的一切,开始怕他的离开。   晋聿近距离地凝着她的双眼,她眉眼清丽,但避开了他的凝视。   像一只信任人类,但又不敢与人类近距离相处的小动物。   晋聿放开她:“自信有了,但勇气不足。”   夏意浓鼓起勇气:“什么意思?”   晋聿拿起桌上的笔放进她的帆布包里:“我给你的信,近期不打算看,是吗?”   夏意浓:“……”   “这件衣服不适合,”晋聿推她的后腰说,“去换件和我一样的情侣衫,我柜子里有。”   夏意浓被推得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我没怎么穿过黑色衬衫。”   晋聿摆手:“去换。”   “……”   夏意浓只好去换,换好黑色衬衫出来时,晋聿正拎着她包站在卧室门口。   他上下打量她,黑衬衫衬得她气质沉了下去,愈加清冷不可近人。   晋聿牵着她手腕往外走:“今天我送你。”   夏意浓迟疑:“我车在你家。”   昨晚她坐晋聿车回来,晋聿安排司机跟在后面开她车回来的。   晋聿带她进车库,换了辆后排三座的保姆车,推她上车说:“会安排人给你开回去。”   后排三座的车,他可以搂着她坐。   两座车只能各坐各的。   夏意浓被他搂在怀里时,心想可能是这个缘由。   一路上,晋聿都没放开她。   到达北岸花园C区,夏意浓下车时问晋聿他晚上什么安排,其实是间接问晋聿五点时是否来接她。   晋聿目光深邃:“我今天下午没有任何安排。”   夏意浓明白了,转身进小区走到方泽曜家。   却没敲开方泽曜家的门。   平时门会为她打开,或是她只敲一声,方泽曜就会过来给她开门。   夏意浓又敲了几声,隔壁邻居推开了门,是位大爷,耳背地喊:“这小孩不在家。”   “大爷您好,请问您知道他去哪了吗?”夏意浓转过来,也跟着喊。   大爷喊:“火葬场!小孩!可怜!”   夏意浓心忽然一惊。   这时有家人把大爷往里面拽:“嘘,别瞎喊。”   里面一位年纪轻的姐姐探出头来,小声说:“不知道,你给他打电话吧。”   门关上,留下夏意浓发怔。   好似有什么事迅速闪过,好似被她忽略的一些事可以串到一起。   夏意浓转身下楼,边拿出电话打给方泽曜。   方泽曜还有半个月就高考了。   电话响了一遍,没人接。   再打第二遍。   第三遍。   方泽曜终于接起来,竟是在笑:“秦老师。”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秦老师。   夏意浓问:“方泽曜,你在哪?”   方泽曜:“在打游戏。”   夏意浓几乎大喊:“方泽曜!我问你现在在哪?”   背景里的哀乐逐渐传了出来。   方泽曜说:“秦意浓,我妈死了。”   他声音平静,但说到“死”这个字眼时,隐约有颤抖。   夏意浓心惊,几秒后白了脸色,沉声问:“方泽曜,回答我,你母亲是夏家的保姆吗?”   方泽曜安静数秒:“不是,我母亲不是保姆。”   不对,这不对。   夏意浓最后一个台阶踩空,险些摔在地上。   她呼吸促了促,站稳问:“你现在在哪,回答我。”   沉默半晌。   方泽曜低声回答:“西郊殡仪馆。”   夏意浓快步走出小区,方才停在这里的晋聿的车已经消失。   她站在原地沉吟着,拿出老手机打给时衍。   “哥。”她叫了这一声。   忽然手机被抢走。   回头,是沉着脸的晋聿。   夏意浓惊异:“你怎么没……”   随后她看到晋聿的黑衬衫,垂眸又看到自己的黑衬衫。   忽然间明白他为什么让她换衣服。   他什么都知道。   晋聿的车开了过来,他推她上车。   上车后,他没说话,但他仍是抬手环着她肩将她搂进了怀里。   时衍将电话回拨了过来。   铃声响在车厢里是急促的催促。   晋聿把手机还给她。   夏意浓接起,小声回:“我没事,我就是问问你……晚上吃什么。”   时衍那边安静须臾,着重说:“浓浓,如果晋聿欺负你,和哥说。”   夏意浓心里紧张忐忑,垂眼看晋聿搂着她肩膀的手,轻声说:“知道了。但是没有。”   时衍:“嗯,挂了,哥送任叔去机场。”   任叔是任海港,她在晚宴上见过,风度翩翩的男人,也是父亲针对的情敌。   大约父亲在忙,或是很不想亲自去送人,安排时衍去送。   夏意浓挂断电话后,没敢看晋聿的眼睛。   她知道晋聿不喜欢她不信任他。   而她在听他说了他下午都有空的话以后,她第一时间打给了时衍。   即便时衍是她哥哥,她第一时间找哥哥没有错。   但晋聿的车只离开两三分钟,刚刚她也更应该打给晋聿。   车开上了外环高速。   夏意浓想问晋聿是多久前知道的,但现在的情况,她如果问出这句话,就好似在指责晋聿。   快到西郊殡仪馆时,夏意浓轻声开了口:“对不起。”   晋聿淡漠:“我不想听这句话。”   夏意浓心里一酸,抬起头。   却又被他按着肩膀按了回去,他掌心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夏意浓枕在他怀里,过了片刻问:“方泽曜的母亲是我父母家的保姆吗?”   晋聿没说话,只轻轻颔首。   她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晋聿,如果当年换我的人是方泽曜的母亲,那我来给方泽曜补习,也是方泽曜母亲的有意为之吗?”   晋聿侧首看窗外,窗上映着他的冷眸,微微闭眼,再睁开,徐声说:“意浓,我不想冷暴力你,但我现在确实不想说话,有什么疑问,稍后问老师。”   夏意浓眼眶发热,垂下脸:“知道了。”   到了殡仪馆,罗泉来车前接*:“晋先生,夏小姐,这边走。”   夏意浓点头问:“谢谢。”   这一路上,她已经想明白发生的事,向前走去。   手腕忽然被拉住。   晋聿垂眸看了她一眼,他没说话,但抬手拥着她肩,轻轻揉了下她头发。   就这样,她被晋聿拥着肩膀走向追悼室。   门上方电子牌上亮有“方云惠”三个字的红色字体,室外摆了寥寥无几的祭奠花篮,室里播放着电子的哀乐。   江初正迎面走来,见到夏意浓微诧,大步过来问:“你怎么过来了?”   夏意浓看父亲表情,父亲好像不了解,她说:“爸,我是方泽曜的家教老师,已经给他上了三年的课。”   江初惊得浑身震颤。   他和时衍都不知道这件事。   方云惠在他们家做保姆的这些年,他们都知道方云惠有一个儿子,但方云惠从未提起过他儿子有家教老师。   警方去学校找方泽曜问话的时候,方泽曜也未提过自己有家教老师。   所以他们从未把夏意浓和方泽曜联系到一起过。   “最近是否有接触什么可疑人员或是不寻常的事”,这是他们经常会问的问题。   重点在“最近”,而夏意浓是他们接触三年的人,无形中就成了例外。   负责此案件的刘警官随后走来了解情况。   刘斌年约四十岁,江初在局里面做了十多年法医的时候,刘斌才刚刚入职。   刘斌听后皱眉,谨慎地询问江初:“江教授,如果时衍在方云惠失踪后就已经开始调查,时衍应该找人盯过方泽曜,那么方泽曜周末从学校回家的时候,时衍的人没见过您女儿吗?或者,时衍应该知道方家住在北岸花园,也应该知道您女儿在北岸花园给高三生上课吧?”   江初皱眉沉思许久说:“方云惠大概在五年前向我们借过钱,说龙景国际有个便宜的凶房在出手,她勉强凑钱付了首付,说她和儿子搬去了住龙景国际。时衍让人盯过方泽曜,但方泽曜走进龙景国际后,人就消失,好像知道有人跟着他,所以时衍一直认为方泽曜住在龙景国际。我们也没有向女儿问过她做家教学生的名字,不知道高三生姓方。”   话落后,几人都沉默。   这显然是有预谋的事件,并且精心策划过。   龙景国际小区南门正在北岸花园C区的对面,夏意浓在龙景国际甩过徐蕈的人。   夏意浓说:“我进去和他聊两句。”   刘警官抬手拦人,抱歉地对江初说:“江教授,可能需要对您女儿做个笔录,询问案发时间您女儿是否有不在场证明。”   刘警官对夏意浓说:“抱歉,希望你理解。做了笔录后,才能让你接触那孩子。”   江初微愠:“小刘你的意思是我女儿有嫌疑吗?”   夏意浓忙拦父亲:“爸,这是常规询问,没事。”   她已经从言谈中了解到方云惠应该不是自杀、是他杀,她理解刘警官工作流程。   江初生气,但也不能迁怒小刘。   于是他迁怒晋聿:“时衍不知道方家在北岸花园,你也不知道吗?你向来比时衍谨慎,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平时江初能对各类大小案件冷静对待,但这事关他被换二十二年的女儿,他一时情绪激动。   夏意浓下意识走到晋聿面前挡住他,对江初说:“爸,你冷静点。”   晋聿垂眼看挡在他身前的人,一路走来的冷沉目光逐渐缓和。   他抬臂将人搂进怀里,语气嗓音夜都较车上时温和了许多:“浓浓,没事。”   晋聿轻拍夏意浓肩膀,抬眼看老师和刘警官,眸光沉稳:“找个安静的地方,我陪意浓做笔录。”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一走剧情就紧张,我尽量快点走剧情   虽然有小金鱼陪着,但估计你们也要养肥[爆哭] 第62章   ◎“男朋友,他是我男朋友。”◎   刘警官叫来同事,五人一起去楼上为夏意浓做笔录。   刘警官问起四日前下午五点到隔日早上五点,也就是周三晚上到周四早上,夏意浓在哪。   夏意浓不假思索说早五点到晚九点在公司,晚九点和时衍一起回家,晚上住在家里,她这一周除了周五周六,基本都是这个行程。   行迹简单并有证人,江初听了觉得多此一举,眉头紧蹙不悦。   刘警官又问:“夜里出去过吗?会否你夜里出去的时候,家人没有发现?”   夏意浓温声回答:“没有出去过。楼下和小区门卫都有监控,如果我出去过,不会没有人发现。”   “可以了,”刘警官对夏意浓说,“常规询问,请谅解。”   夏意浓对父亲投去安抚的一眼,对刘警官说:“没事,理解。”   刘警官忽然侧身看向晋聿:“这位先生,请问您和夏小姐的关系是?”   刘斌没见过晋聿,他看男人英俊深邃的面容和挺拔内敛的气质,深知这位不会是普通人。   晋聿牵着夏意浓的手稍用力,垂眼问夏意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夏意浓抬眼对视着晋聿漆黑的眸子,有几秒的怔然,而后她望向刘警官,语气中多了几分肯定:“男朋友,他是我男朋友。”   晋聿眸中的深邃与漆黑的浓雾渐散,唇边闪过笑意,揉揉她发,将人搂进怀里:“周三晚五点到七点在公司,晚七点回父母亲的老宅,晚上宿在老宅。”   刘警官点头说可以了,让同事收回笔录本,江初继续问晋聿:“你知道方泽曜是方云惠的儿子,也知道浓浓在给方泽曜补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就不怕方云惠对浓浓做出危险的事伤害浓浓吗?”   夏意浓抢在晋聿之前回答:“爸,我有自保能力。”   “你有自保能力,你能在徐蕈和姓蒋的两人设计你的时候,你去求助他?”江初被晋聿气得晕了头,将一家人心照不宣的话说了出来,指着晋聿问夏意浓。   晋聿沉了声:“老师。”   他很少以这样语气和江初说话,深沉的警告。   江初气得手抖,他认为晋聿调查的所有事都不该瞒着他们。   这是一桩命案,他一辈子和各类凶犯打交道,他深知有些凶犯有多可恶残暴。   他满脑袋都是女儿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全是后怕。   夏意浓明白父亲的感受,过去挽着父亲,安抚轻拍父亲的背:“爸,我现在没事,你别怕。”   江初一辈子优雅冷静,此时眼底涌着泪,失态地转过身去。   夏意浓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父亲,思量父亲刚刚最生气的应该是晋聿瞒着他,是父亲和晋聿师徒间的信任出了问题,她想了想,轻着声音将师徒矛盾转移到她这边来:“那天,因为他像您一样好看,我可能像妈一样是颜控。”   江初:“……”   很好,女儿口才很好,同时夸了两个男人。   江初慢慢冷静下来,其实他是明白的。   晋聿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晋聿自小就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心思渊深,很少与人沟通,毕竟晋聿的高智商在那里,他无需和谁分享自己的想法与决定。   诸如晋聿明明已经知道意浓是他们的孩子,他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而是在暗中推动他们自己去发现。   他不会直接插手身边人的事,但会在暗中照顾周全他们所有人。   将意浓找回来、在国外照顾夏卿、缓解时衍的危机,以及此时陪意浓过来。   “抱歉,”江初对女儿说,“爸刚刚失言了。”   夏意浓摇头:“没事,我理解你心里着急。”   江初抬眼看晋聿:“抱歉,老师刚刚失态了。你现在还掌握什么线索吗?我们不了解的。”   晋聿收回刚刚一瞬的冷沉:“方云惠是师母生意浓那晚的护士,原名吴倩芬,辞职后改名整容,开始在老师家做保姆。”   江初说:“时衍查出这件事了,还有吗?”   晋聿:“方云惠未婚生子,暂时没查到方泽曜的父亲是谁。我已经让人筛选过她年轻时谈过的男友,都不是。另外,方云惠上个月去监狱见过秦大为。”   夏意浓和江初同时讶异。   刘警官感到气氛的凝固,问:“秦大为是谁?”   江初深呼吸:“是我女儿养父。”   晋聿过去牵起夏意浓的手:“我陪你去见方泽曜,让老师和刘警官聊。”   夏意浓轻轻点头。   两秒后,她握紧了晋聿的手:“没事,我说吧。”   夏意浓无意识地走近晋聿,背靠着晋聿,对刘警官说:“我养父秦大为三年前杀人未遂和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罪,被判刑入狱。他是曲津智恒电器公司的老板,市值大约十亿。起初有人想收购智恒电器,他不愿意,接着就被带上了赌桌。再之后资金链断链,供应商合作到期不续约,接连出现财务问题。公司财务是他情妇,他挪用公款又上赌桌,最后认为是情妇给他设局,两人吵架时动了手。他应该不止一个情妇,我养母经常和他吵架。现在正关在曲津西市监狱。”   “可以了,”晋聿出声,“麻烦老师继续和刘警官说吧。”   他不容夏意浓再言,强势地搂着她肩膀转身离开。   到转角刚下了一级台阶后,晋聿立即转身将夏意浓拥进怀里。   她身体在打颤。   这样说出影响她一生职业选择的事,她不好受。   他掌心轻柔地拍她肩背:“没事,都过去了。”   夏意浓嗓音微哑:“晋聿。”   “嗯。”   “晋聿。”   “我在陪着你,没事。”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夏意浓轻轻地在心里问。   不敢问出口。   夏意浓平复情绪后,来到方云惠的追悼室。   方云惠是个有秘密的人,所以有隐瞒,可能会说谎,但方云惠知道江教授是法医,应该不敢过多说谎,对儿子方泽曜或许说谎很多,并且也或许会被方泽曜发现问题。   她想安慰方泽曜,也想问方泽曜一些问题,或许方泽曜信任她,愿意多和她说两句。   走进里间,方泽曜披麻戴孝地独自跪在棺材侧面折黄折。   灵堂上放着方云惠的生前照片,眉眼慈祥温和带笑。   她与方云惠接触不多,除了与方云惠沟通方泽曜学习上的事,很少与方云惠聊其他的事,她一直认为方云惠是个寡言少语的母亲。   她曾对时衍说方云惠是个很爱孩子的打工人,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善良温和的好人,是当年的护士之一。   一边在父母家做保姆,一边雇她做儿子的家教老师,方云惠不可能看不出她和雇主夏流萤长得相像。   方云惠不可能是无辜的人。   夏意浓深呼吸着向旁边看去,是几个与方泽曜同龄的男生女生,孟见鲸站在最里侧角落里。   孟见鲸看到夏意浓和晋聿,满目意外,快步走向他们。   夏意浓也很意外孟见鲸竟来死者亲属这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孟见鲸停步,对夏意浓身侧的晋聿小心翼翼点头,夏意浓走向方泽曜。   “方泽曜,”夏意浓蹲过去,轻声问,“你今天吃过饭了吗?”   方泽曜折纸动作稍停,但没抬头:“不记得。”   夏意浓看向晋聿,晋聿对罗泉摆手。   罗泉出去给方泽曜买饭。   “老家的人来过吗?”夏意浓问:“还有亲人吗?”   “没有,”方泽曜低着头说,“我没见过除我妈以外的亲人。”   夏意浓目露怜悯。   孤儿。   方泽曜以后在这世上要成为没有亲人的孤儿了。   方泽曜停顿许久抬头,大约两个晚上都没有睡过,红肿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秦意浓,我高考那两天,你还会接送我吗?”   夏意浓鼻子发酸,点头:“会,我答应过你。”   方泽曜低下头去,眼泪掉落到黄纸上,在黄纸上晕出大片的深迹。   “秦意浓,”方泽曜擦着眼泪说,“我妈是保姆,我在电话里骗了你,我妈是你家的保姆。”   那位教授的妻子来过,秦意浓和那位女士长得很像,而他们是方云惠的雇主。   方云惠和他说过很多谎话,教他在学校说的谎话,教他不许多和秦意浓多聊家里的事,他也已经从他们的言谈中猜出发生什么事。   他抬眼,红着的眼睛扑簌簌地掉下眼泪:“秦意浓,你恨我妈,你别恨我,行吗?”   夏意浓迎上方泽曜的目光,她眼睛也发红:“不会,我不会恨你,你是无辜的。”   方泽曜手放在身侧握紧,又松开,拿起黄纸继续折着:“你想问我什么,问吧。”   夏意浓轻声问:“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不知道。问过,她不说,再没问过。”   “最近有什么人联系过你吗?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从龙景国际的门回家?”   “她不喜欢我在学校惹事,她特意说过不要把不三不四的流氓混混带到家里,让我从龙景国际的门走,这些年都是……我知道她谎话连篇,”方泽曜说到这里,哭腔颤抖,“所以我在她面前很叛逆。”   夏意浓伸手轻拍方泽曜肩膀:“不怪你,别自责。”   方泽曜低头哭,肩膀颤得厉害,他此时很想要一个拥抱,他请求:“秦意浓,你可以抱抱我吗?”   “不可以。”旁边响起一道淡漠嗓音。   皮鞋声走到方泽曜面前,夏意浓被人拽起来。   方泽曜抬头。   年约三十岁的成熟男性站在他面前。   晋聿低眸看这位年轻人,徐声说:“方泽曜,夏意浓有自己的生活,她对你没有照顾的责任,不要试图依赖她,也不要用你现在所遇之事请她可怜你。如果你能配合警方,把你所知道的事都告诉给警方,这是对夏意浓最大的帮助。”   深沉,冷血,严肃,薄情。   强势的压力向方泽曜头顶压过来。   方泽曜呼吸紧促,他从来不惧任何人,此时却无端产生了惧意,好似被一只手无形地扼住了喉咙。   夏意浓轻拽晋聿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晋聿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方泽曜,带夏意浓走出追悼室。   “让老师申请看看能不能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走出去后,晋聿对夏意浓说,“之前没尸体,现在有了,这是老师的强项,或许老师可以先一步找出凶手。”   说着,晋聿停步,将人揽进怀里,手轻抚她后颈:“你觉得他现在像当初的你,在你知道你不是杨悦和秦大为的女儿后,你也觉得自己像个孤儿一样,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你想要自暴自弃。所以,你希望有人照顾他,就像当初有沈沐琛照顾你一样,是吗?”   夏意浓诧异抬头,随即轻轻点头。   他总是能了解她的所有想法与情绪。   他将她搂进怀里:“我可以帮助他,不会让他自暴自弃,不用担心。”   “毕竟我是你亲自承认的男朋友,对吗?”   【作者有话说】   超级好的男朋友!!![星星眼] 第63章   ◎在你卧室里偷着亲我?◎   孟见鲸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脑袋来,眨巴着眼睛看走廊里男才女貌的一双人。   两人都穿黑色衬衫,明明是那么深色浓墨的一幕,她却觉得好看极了,两个人的五官相貌都那么出众,精致又立体,像来自创始者的最得意之作。   孟见鲸从前就想过,以夏意浓的性格,大约只有晋家最强势的晋二叔能管得了夏意浓,没想到终究真的是晋二叔在管、或是在陪伴夏意浓。   她知道浓浓在生日晚宴上改回了跟亲生父母的姓,不再叫秦意浓,是叫夏意浓。   孟见鲸还不太习惯叫夏意浓这个新名字,但她更喜欢夏意浓这三个字。   秦意浓听起来总像是秋意浓,让人感到秋天的萧瑟,绿叶变黄在朔风中飘摇衰落在地面上,无根无家的清冷。   夏意浓在这个夏天则刚刚好,是炽热发光的夏意浓,是不再寒冷的夏意浓。   夏意浓浓,让人感觉骄阳正好,绿叶与花香都在向夏意浓飘过去。   孟见鲸悄悄给夏意浓发去信息:“宝贝,忙完没?”   发完信息后,孟见鲸盯着看夏意浓和夏意浓的包包。   然而夏意浓手机好像调静音了,夏意浓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见鲸本来就怕晋二叔,现在还很怕夏意浓在晋二叔的陪伴下忘了她的存在,怕夏意浓直接跟晋二叔走了。   她想发出点声音,又怕晋二叔冷漠警告的目光望过来。   刚刚晋二叔和方泽曜说话时的气场就很可怕,明明晋二叔语速徐缓,但听起来就让她特别不寒而栗,想把自己缩到最小躲起来。   顾执也有气场。   但顾执吓不到她。   她更怕前面的晋二叔。   走廊里,追悼室的哀乐还在夏意浓耳边环绕着,她听得心情复杂,双手用力环抱着晋聿的劲瘦又有力量的窄腰,把脸紧埋在晋聿宽阔的胸膛里,深深地呼吸晋聿身上令她感到安心的香气。   除了沉香,还有晋聿身上本来的香。   像佛堂的香,像高山雪松的香,也像他在书房落笔时的墨香。   夏意浓深深地闻着。   他说他可以帮助方泽曜,不会让方泽曜自暴自弃,让她不用担心。   他说他是她亲口承认的男朋友。   所以他会为她处理她身边的所有事,他想让她安心。   如果,夏意浓想,如果在很多年前,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晋聿,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不是说沈沐琛不好,只是沈沐琛和晋聿确实是不同的两种性格。   沈沐琛有些像时衍,没那么细心,推她脑门,直言她笨,叹息说让她少吃甜的,让她注意体脂,练拳的时候也不让着她,偶尔一拳过来,他没控制好力度,她又没能躲开,就把她打得很痛。   于是她总想要打赢沈沐琛,或是想在嘴皮子上赢了沈沐琛。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和沈沐琛相处那么久,从没有对沈沐琛有过心动时刻。   但若换了晋聿,晋聿还是会以现在的方式对她吗?   在她遇到人生重要时刻的时候,在她遇到自己心软无法下决心的时候,晋聿应该都会像现在这样,以绝对的安全感与绝对的力量陪伴她吧?   又细心地照顾到她的一切,软硬兼施地让她变得更好?   夏意浓想,无论是更早或是更晚地遇到晋聿,她都会对晋聿心动吧。   她无法抗拒这样的强势与温柔。   忽然被晋聿轻轻拍了肩膀,晋聿低声说:“你朋友。”   夏意浓想起孟见鲸,立即从晋聿怀里退出去,顺着晋聿的视线回头,孟见鲸正躲在门后,探出丸子头对她尴尬地挥手笑。   夏意浓对孟见鲸总是会多些笑意,她轻声失笑,走过去把孟见鲸从门后拉出来。   “你怎么来这了?”夏意浓问。   孟见鲸说:“我师父让我来向那孩子了解他母亲有没有吃……”什么药。   话说一半,孟见鲸意识到按照规定她不能和夏意浓说太多,于是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又做了个双手拜拜的动作希望夏意浓谅解。   夏意浓当然明白,笑着点头。   孟见鲸看之前江教授在这边,又看夏意浓认识那男生,已经推测明白夏意浓现在为什么在这了,便没有多问夏意浓。   关于身世和隐私,孟见鲸总会避开一些,再找合适的时间地点和夏意浓聊。   孟见鲸不能谈案件,也不敢谈晋二叔,于是她只能跟夏意浓谈论文,但论文的事还没问出口,她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浓浓,”孟见鲸小声问,“这案子和你有关的话,我作为你朋友,我好像不能继续参与了,是吧?”   夏意浓:“……”   还真是。   “我,”夏意浓抱歉说,“多多,对不……”   “没事没事!正好马上答辩了,我这不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放假了吗!”孟见鲸打断说。   不过孟见鲸也觉得抱歉:“哎,我师父以后没有我帮忙一起思考的话,我师父没有我聪明,进展肯定会慢很多。”   夏意浓:“……”   多多自信得很好。   孟见鲸吹完牛皮,自己笑得不行,挽着夏意浓问起论文的事:“浓浓论文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准能毕业吧?”   夏意浓点头:“江教授和晋聿都帮助了我一些,没问题。”   孟见鲸高兴:“可太好了!我之前好怕你真的摆烂不打算要毕业证,我都为你觉得好可惜。”   夏意浓之前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意外和晋聿有了交集,人生之路变了轨迹,走上了另一条回家的路,这么多人陪着她,她也不敢再摆烂了。   夏意浓看着孟见鲸脸上为她感到高兴的笑意,沉吟片刻,她牵着孟见鲸的手说:“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孟见鲸闻言立刻紧张,慌忙摆手往后退:“不用不用,我我我认识他,不用介绍。”   她不敢和晋二叔说话,之前在火锅店打招呼的那次,已经耗尽了她的勇气,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主动问好的尴尬社交场面,还条件反射的紧张。   夏意浓思考着抬眸,与站在前面五六米远处的晋聿对视。   晋聿身后不远处是另一间灵堂追悼室,有人在他身后经过,搬着祭奠花圈快要撞到他时,她想要出声提醒,但晋聿身后像有眼睛一样,往前迈开两步,漫不经心地避开了身后人。   孟见鲸也看到了这一幕,攀在夏意浓的耳边说:“晋二叔他是不是通五感的那种神人啊?就是那种可以关闭自己听觉可以特别专注做事,知觉还特别敏锐的高智商神人?”   夏意浓哑然失笑:“可能吧。”   晋聿这时抬步走向了她们。   夏意浓也牵着孟见鲸的手往前走过去。   “晋聿,”夏意浓停在晋聿面前说,“这是我好朋友孟见鲸,小名叫多多,正在市局法医检验科实习,孟叔叔是河岸私募总裁孟何先生。”   孟见鲸没想到夏意浓介绍得这么详细,老实文静地打招呼:“晋二叔好。”   晋聿没说话,对孟见鲸稍微颔首后,淡淡地看向夏意浓。   但夏意浓还没理解晋聿的意思。   晋聿挑起了眉,眉眼中有警告之意浮现。   夏意浓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流程。   夏意浓看向孟见鲸,心里无奈勾唇,对孟见鲸介绍道:“多多,这是我……男朋友晋聿。”   至此时,晋聿方满意。   “你好,”晋聿对孟见鲸微微颔首,“之前见过你。孟总近来还好吗?”   孟见鲸简直感到受宠若惊,没想到晋先生不仅还记得她,竟然还问起了父亲。   “我爸……家父最近很好,谢谢晋先生关心。”   “……”   听到孟见鲸这么文绉绉的话,夏意浓失声笑了出来,赶紧拽离尴尬的孟见鲸:“晋聿,我和多多聊两句。”   晋聿摆手:“正好我去打个电话,半个小时左右,你们慢慢聊。孟同学,麻烦代我向你父亲问声好。”   孟见鲸慌忙点头:“好,好。”   孟见鲸转身和夏意浓走出去好远,她人还没还魂。   最好的闺蜜的男友是大佬!   大佬看起来还很爱闺蜜!   孟见鲸开始想象以后闺蜜和大佬生了孩子后认她做干妈,以后出门在外的身份简直不要太爽。   “多多你笑什么呢?”夏意浓拍孟见鲸脑门。   孟见鲸收笑说:“没什么。”   许久不见,夏意浓和孟见鲸两人有很多想聊的话,但其实地点不合适。   两人聊了几句后,正好罗泉买了午餐回来,买了十份,拿进去给方泽曜和他朋友们吃。   夏意浓和孟见鲸走到门口看向里面的方泽曜。   方泽曜摇头道谢后让朋友们先吃,他依然跪在那里继续折着黄纸。   这些黄纸要在母亲出殡时一起烧掉,是这边的习俗。   方泽曜很瘦,面色发白,本就好看的脸又增添了两分脆弱感,可他性子又犟,好似沉默间在绷着劲儿思量许多事。   真的像极了她小时候,夏意浓想,安静,冷淡,倔强,主意正,难以被说服。   “他好可怜,”孟见鲸小声说,“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你说他能考好吗?他会不会犯了轴,高考交空白卷,放弃他以后的人生啊?我听说他学习很好,是年级第一。”   夏意浓轻声说:“不会,晋聿会帮他。”   她相信晋聿。   毕竟连她这样的倔性子,都能在晋聿的影响下不再摆烂。   其实方泽曜比她幸运。   他无法改变母亲做的错事,但他人生还有更多选择。   她曾暗自希望过早些时间遇到晋聿该多好,或许晋聿还能阻止秦大为杀人入狱的事,她在政审方面就能顺利通过。   早些遇见晋聿,或许她会更顺利地遇见生父生母,顺利成为法医,过着和孟见鲸一样受父母宠爱、又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的人生。   “晋先生,”孟见鲸说,“他好像一个救世主。”   夏意浓缓缓点头。   还是一个隐藏功劳不声不响的救世主。   孟见鲸跟师父报备了她和夏意浓认识的事,师父快退休了,人还闲不下来,大周末的正在单位琢磨事,说让她先回去,夏意浓就和晋聿一起先送孟见鲸回局里。   人与人相处讲的是缘分,大周末的,师父不休息,孟见鲸也不想休息,陪着师父在单位里琢磨事。   送完孟见鲸以后,夏意浓在车里和父亲发信息。   夏意浓:“爸,我希望你能参与查这个案子,有办法申请走流程合规参与吗?”   江初:“浓浓希望爸来查清楚当年的事,对吗?”   夏意浓:“嗯。”   江初:“爸知道了,爸来申请,多写些文件,多走些程序,爸之前也立过功,或许有相关政策可以。”   夏意浓:“爸注意身体。”   江初:“浓浓放心,爸先去忙。”   夏意浓沉吟片刻,又问:“爸,如果我想参与的话,是不是肯定不行?”   江初发来语音:“浓浓,这肯定不行,交给爸,好不好?”   夏意浓轻吁一口气:“好,我相信爸爸。”   夏意浓发完信息后收了手机,晋聿问夏意浓去哪,送她过去。   夏意浓没回答,坐在车里沉默了。   下午三点半,车开在繁华路段上,街景繁忙,繁茂枝叶浮影掠过车窗,映着夏意浓沉默安静的侧颜,眼睫轻动,似有心事。   “宋叔,前面进地下停车场。”晋聿忽然说。   宋文礼应道:“是。”   夏意浓偏头看窗外,前面好像是个公司大楼,没标名字,不知道是哪家公司。   宋文礼开进停车场,转了几个弯后停在一个隐秘停车位里,按开天窗,宋文礼下了车。   夏意浓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很熟悉。   “你……”   “嗯?”   “没什么。”   晋聿解开两人安全带,将夏意浓拽到自己腿上坐,为她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掌心抚她腰:“放松,说说在想什么。”   夏意浓挺直的腰渐渐放松下来,软塌塌地靠在他怀里:“不想说。”   夏意浓不想说,晋聿不催促,一下下地抚着她,偶尔垂首亲吻她头发,偶尔侧头过来亲她唇。   过了十多分钟,晋聿仍然不紧不慢地拍着她,抚着她,吻着她。   夏意浓被拍得渐渐有了困意,阖着眼想,晋聿的耐心似乎无人可及。   “在想,”夏意浓缓缓出了声,“想回家陪妈妈和外婆小姨,又不想……”   夏意浓停了声音。   晋聿没出声询问,侧首亲吻她额头等她说完。   过了两分钟,夏意浓睁开眼睛,撑着晋聿的胸膛慢慢坐起来。   晋聿总喜欢让她跨坐在他腿上,她双膝跪在晋聿腿两侧,身体还比晋聿矮一些。   夏意浓微微仰头看晋聿,明眸里有困意也有紧张,继续说:“又不想离开你。”   这不是夏意浓平时能说出来的话,她说出来后就紧张地垂下了眼,眼睫轻颤得厉害,她不知道晋聿会不会不喜欢黏人的人。   他们之前的约定都是周五周六晚上相处,到周日就分开去过各自的生活,好似是心照不宣的互不打扰。   但晋聿几次教她说他是她男朋友。   她想,或许他们两人不是普通的床伴关系,或许她可以大胆一点。   “好。”晋聿说。   夏意浓抬头:“什么?”   晋聿掐她腰让她起来些。   夏意浓坐在晋聿腿上,被掐得上半身撑起,比晋聿高了很多。   晋聿抬眼看她:“我陪你回去和外婆小姨聊天,安抚师母。”   夏意浓双手撑在晋聿肩上,明眸圆睁:“什么?”   “这样你就可以两全其美了,”晋聿徐缓地搓揉她的腰,“不是吗?”   夏意浓惊:“可是……”时衍要被气死的吧。   她能感觉得到时衍对晋聿的敌意。   晋聿打断她,按她后脑低头靠近自己,盯着她唇低缓说:“夏小姐,现在亲我,还是到了你家后,在你卧室里偷着亲我?”   夏意浓:“……”   现在。   【作者有话说】   说要把我吊起来绑起来的……可把你们厉害死了[白眼]   于是我今天就乖乖写了4500字![让我康康][红心]   小金鱼下午去浓浓家陪几位女士聊天打牌好不热闹,晚上江教授和时衍欧巴回家,天塌了[心碎] 第64章   ◎这个吻很快变得热烈。◎   这次车中的接吻,两人都不带任何情欲,碰触和亲吻里都是温柔。   晋聿搂着夏意浓,更多的是一下下带有安抚意味的吻,不急不躁,仿佛可以和夏意浓在车里吻到天荒地老。   偶尔夏意浓会无意识地绷紧肩背,为当下的接吻紧张,也为今天发生的事慌张,晋聿额头抵着夏意浓的额头,轻抚她绷紧的肩背让她放松,掌心从她肩背抚到腰际的速度很慢,慢得夏意浓慌乱的心跳渐渐变得安稳。   昏暗的车厢里,晋聿一阵阵地触吻安抚,夏意浓内心的所有敏感不安都被晋聿吻得内心平静下来,像只慌张的小动物寻到了让她有安全感的窝,缩在这个宽阔而温暖的窝里,可以不再为这世上任何事情担忧。   过很久很久,久得夏意浓被吻得又有了困意,晋聿放开她:“现在回去?”   夏意浓说:“好。”   忽然想起离开许久的宋叔,夏意浓歉意说:“抱歉让宋叔在外面等了很久。”   晋聿放她*坐回去,为她整理头发,衣衫,系好安全带,慢条斯理地说:“没事,宋叔去帮我给你家人取礼物去了。我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   夏意浓:“?”   “‘取’?你提前准备好了?”早有预谋?   晋聿:“嗯。”   夏意浓:“……”   晚上九点多,提心吊胆了一天的江教授回到家,打开门听到家里传来的麻将声的瞬间,唯恐这两天发生的事让家里气氛低沉而提起的心,终于安放落地。   换了鞋,江教授向里面走,边扬声:“阿妈,我返嚟喇。(妈,我回来了)老婆,我回来了。”   白若云扬着声音回道:“哎,阿初,食咗饭未呀?(吃饭了吗)”   “食完……”   江教授边笑答着,边趿拉着拖鞋走到餐厅前。   冷不丁看清餐厅里面的场景,江教授话语陡然停住,默默咬住了牙,咬得死紧。   有一种家被偷了的感觉。   里面四位女性围桌打麻将,另有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正坐在他女儿身后指点江山,那臭小子竟然还穿着他的衬衫!   那是一件非常规商务白衬衫,是偏时尚的宽松挺阔的青色衬衫,他前几天在学校里教课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一件,他一眼就认得出来。   那臭小子转头向他看了过来,衣冠楚楚的表里不一模样:“老师,您回来了。”   江初冷淡:“嗯。”   那臭小子大约是一眼看穿他不悦的心情,对他解释:“晚上吃饭的时候,果汁不小心洒到身上,就穿了老师您的衣服。”   夏诗韵说:“不好意思啊姐夫,是我没拿稳,就弄到阿聿身上了。”   夏流萤回过头说:“是我找的衣服。教授累了吧,先去洗手洗漱?”   夏意浓指客厅那边:“我给爸爸留了外婆做的萝卜糕,还有晋聿送给爸爸的礼物。”   江初平静地笑:“好,谢谢浓浓。小聿怎么还带礼物来了,真是客气了。没关系,阿聿是我学生,又不是外人,穿一件我的衣服还让你们这么解释,显得我事多不近人情似的。”   话虽说得风平浪静,江初已经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以前在他心里,晋聿实在是太完美的孩子,陪他打网球,陪他打电话,陪他聊局势聊经济,去学校看他,陪他吃午饭,比亲儿子时衍还像亲儿子。   有阵子大家都说晋聿喜欢夏卿,但那时夏卿正在和晋谨峋谈恋爱,他为此非但没有反感晋聿,还觉得晋聿比晋谨峋好太多,他默默讨厌晋谨峋,只对晋谨峋怎么看都不顺眼。   可自从知道晋聿和女儿意浓有关系后,他就觉得晋聿的所有完美都是装的,一肚子坏水,没准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对他两个女儿别有用心了,气得他总想往晋聿身上招呼两下泄愤。   江初把公文包放一旁,卷着袖子走过来,站在晋聿身后,手用力地拍了两下晋聿肩膀,拍得声响很大,又用力捏了又捏:“阿聿晚上在家里吃的?几点过来的?”   江教授早些年在公安局工作,体能很好,尤其晋聿的很多体能都是江教授训练出来的,现在这么手搭在晋聿身上,手劲很大。   晋聿不动声色地承受,温和回答:“从殡仪馆出来就过来了。”   江初默默算时间,三点到九点,整整六个小时,这家里的空气都被晋聿污染遍了。   夏时衍干什么吃的,送完任海港,不知道回家来陪几位女士聊天?   竟由着性别为男的男性进家里来给几位女士洗脑这男的多好相处,多温润如玉?   “好,你们继续玩,我去洗漱。”   江教授气质儒雅文质彬彬地回房,立即给时衍发了信息过去:“完蛋玩意。”   时衍:“???”   既然江初回来了,麻将局也就自动散了。   赢家是外婆、夏流萤和夏意浓。   意浓有晋聿帮她参谋出牌,她自己赢,也喂牌给外婆和妈妈,虽然不玩钱的,外婆仍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夸晋聿和浓浓打牌打得真好。   晋聿样貌非凡,气质从容,气场矜贵翩然,与长辈说话时温润谦虚,没有平时的半点强势与压迫感,举止文雅,令人如沐春风。   外婆很是喜欢晋聿,越看越觉得晋聿和她外孙女浓浓好夹(般配)吖。   晋聿温笑哄老人:“外婆玩得最好。”   外婆笑得过来抚晋聿的短发,中文粤语掺着讲:“真系好吖,小时好百厌(调皮),大个好沉实(沉稳)。”   晋聿由着外婆拍头发,像小时候一样“装乖”。   小姨夏诗韵一家独输。   夏诗韵冷瞥了晋聿好几眼:“阿聿确实很会玩牌。”   这小子明显在讨好外婆、丈母娘和女友,她这个姨妈就成了陪玩的人了。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没有,”晋聿抬头说,“过两天我有个朋友有事去那边开会,还要劳烦小姨帮忙招待一下。”   夏诗韵立即听明白晋聿是要给她介绍生意,冷意顿散,笑说:“行,都是自家人,没问题。”   夏意浓在旁边看明白晋聿今晚多会哄人了,带来的礼物让每位女士都很喜欢,玩牌前后也将每位女士都照顾到位,得了夸奖,得了人心。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哄人呢?   “我去你房间取衣服?”晋聿问夏意浓。   “好。”   夏意浓带他回房间,他衬衫在她房间。   夏意浓的房间带有浴室洗漱间,晋聿进房后反手锁了门,先去她洗漱间洗手。   洗完手出来,夏意浓已将他衣服装好在袋子里。   衣服没洗,因为晋聿这衬衫的料子很贵,还是带回去让宋姨拿到晋聿专用的洗衣店洗比较好。   夏意浓递袋子给晋聿:“我爸的衬衫,你不还回来也行,你可以送他一件新的。”   晋聿垂眸看夏意浓,没接。   他目光幽深而又宁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夏意浓知道他在等什么。   过了几秒,她踮起脚尖,抬手放在晋聿被父亲捏过的肩上,轻轻揉了揉,问:“你疼不疼?我爸好像用了点力气。”   她怎么会看不出父亲进来后平静下的怒容,拍晋聿肩膀时,父亲手背上的青筋都突起来了。   但晋聿等的似乎不是这件事。   “不疼。”他双手插兜淡淡地说。   夏意浓抬眼盯了他几秒,终于后知后觉明白晋聿在等什么。   她这次是真的懂了,笑着靠近晋聿,双手从晋聿臂弯里穿过去,环住晋聿窄瘦有力的腰,踮脚仰头,轻轻吻他。   晋聿眉眼里闪过笑意,而后拥住她,逐渐加深这个吻。   是与车里时很不相同的吻,这个吻很快就变得热烈,吮声啧声都响了起来。   夏意浓没有防备,被吻得没两秒就身子骨发软发麻,无意识地迎合晋聿,等她意识到这是在她卧室里想要推开晋聿时,又被晋聿按着后脑不许移开。   晋聿知道她哪里敏感,炙热的掌心按她的侧腰,后腰,捻她的后颈,火一样燎着她,夏意浓被亲得全无反击能力,不知不觉手里袋子掉落到地上,身体和腿都软得只剩承受。   好半晌,晋聿放开夏意浓,满意地看到夏意浓脸与耳根连颈都红成一片。   夏意浓身体已彻底软了下去,晋聿捞着她才没让她栽下去。   “你,”夏意浓事后讨伐,“这是在我家。”   晋聿低笑着擦掉她唇上的水光,本想用手擦,到底还是用了嘴,轻轻吮掉她的香:“又没做什么。”   “……”   夏意浓气恼,想要鼓起勇气斥他,但晋聿换了个话题:“如果你想去案发现场,随时找我,我陪你去。”   夏意浓怔住:“你怎么知道我想……”   不需要问完,夏意浓已然明白。   晋聿一如既往地能看穿她的所有。   晋聿轻抚她微乱的头发,徐徐掖到她耳后,说:“案发地点不是保密的,市民都知道,不违规,但也只能在警戒线外面看。你想看,我陪你去看。如果你担心我工作忙,第一我工作可以安排出空闲时间,第二午饭时间也有空。”   夏意浓心里忽然很暖。   是明白这个世界有一个人总能时刻懂她的暖。   晋聿时刻懂她,时刻支持她,时刻陪伴她,是她小时候对未来soulmate的一切想象。   Soulmate,在她年少时,很多女孩子都知道这个词,灵魂伴侣。   夏意浓忽然有一点慌张,怎么联想到这里了。   夏意浓捡起地上的袋子递给晋聿:“好,我知道了。”   晋聿握住她细软的手腕,让她陪他走到门口,回头说:“还有。”   夏意浓:“什么?”   “时衍的公司,我可以帮忙,当年的事,方云惠的事,老师会破案,我也会继续查,你都不需要担心。你唯一需要多放些心思考虑的事情是。”晋聿稍顿。   夏意浓问:“什么。”   晋聿打开门,低声说:“考虑清楚你最喜欢的事,和最想要做的事,全力去做,我会陪着你。”   晋聿说完揉了下她脑袋,走出她房间。   夏意浓深深地思索着晋聿的话,无意识跟在晋聿身后走出来。   “浓浓你脸怎么这么红?”忽然响起江教授的声音。   夏意浓不解抬头,正好晋聿回头,看到晋聿对她挑了下眉。   旁边又响起小姨的笑声:“这脸红的,好娇羞啊宝贝,是不是跟男朋友在里面打啵了?你们这边是这么说的吧?”   满面绯红的夏意浓:“……”   她是不是被晋聿算计了?   江教授斯文发怒:“门都给你打开了,晋先生你还不走?等我请你呢?”   夏流萤失笑推江初,对晋聿说:“你老师这两天压力大,不用放在心上,欢迎有空再来玩。”   晋聿对师母点头:“好,谢谢师母。”   晋聿走到门口忽然停步回头,身高挺拔,隔着长辈们望向夏意浓:“意浓呢,欢迎我吗?”   夏意浓站在外婆身边面红耳赤地和他对视,轻道:“我也欢迎。”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小金鱼腹黑的一天~~~ 第65章   ◎“不方便领证。”◎   外婆的书还要再改,舅舅陪着回了港市,小姨也回了深市。   三人走时,夏家全家去机场送机,航班时间不同,陆续送了两班机。   江家那边的亲戚也都陆续离开,留下的都是要和时衍谈合作投资的商界人士。   夏意浓不舍长辈,才相处没几天,血浓于水的亲情已经浓了。   白色手机上收到晋聿发来的信息:“以后还有相处的时间,不用难过。过了这阵子,陪你去港市住段时间。”   夏意浓相信晋聿是真的有这个打算,不是信口开河,问晋聿:“你真的有空吗?”   晋聿发来低磁的语音,徐徐缓缓落入夏意浓耳中:“陪你,时间总是有的。”   夏意浓听后唇角翘起了小弧度,收藏这条语音,回道:“知道了,信你。”   上班后继续忙碌。   夏意浓给夏时衍办公室送了两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后,回到工位给财务和市场部发信息让过来取签好的文件,之后打开时衍给她的合同看。   北爱尔兰的客户已经回国,时衍这两个晚上熬夜和法务总监与那边的负责人法务碰合同,这已经是改过的第三版中英文双语的合同,时衍知道她心细,让她再仔细看看是否有用词不准确的地方。   这次合同用的不是模板,是法务按照要求调整细节一条条起草的。   “浓浓,”唐画感冒未痊愈,戴着口罩走过来,“夏女士过来了,在前台,说要陪你去公安局。”   隔着口罩,唐画的紧张都传递给了夏意浓:“浓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是要去改户口,”夏意浓合上合同,把文件递给唐画,“一会儿财务和市场部要来取文件,夏总签好字了,麻烦唐姐帮我给他们。”   “没问题,”唐画收文件拍胸脯,“吓死了,我还以为……没事,你去吧。”   她以为前几天发生的命案和夏意浓有关。   夏意浓知道唐画想到哪里去了,她问:“唐姐,你知道前几天的命案地点吗?”   唐画说:“听说是在海棠路那边跳楼?”   夏意浓点头:“知道了。”   夏意浓整理好桌面,在OA上打了申请,推开时衍办公室的门进去说:“哥,妈过来了,我和妈去改户口。”   时衍给夏意浓下了很多要求,其一就是进他办公室不准敲门。   哥哥虽然最近因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还没忘记让夏意浓感受他这位哥哥的霸道式关爱。   时衍从电脑前抬起头,脸瘦了一些,眼下熬出的青痕也深了,他吸了口氧说:“去吧,中午给哥带饭,把你和妈吃剩的打包回来就行,哥现在也没什么大鱼大肉的大要求了。”   夏意浓看时衍状态好像不太好,走到时衍面前问:“这个里面真有氧吗?”   没有,时衍在心里说。   公司没到真不行的时候,他就算再熬夜,身上那些肌肉也不是白练出来的,而且只是短期劳心费神,还没到扛不住的时候,就是想让妹妹关心他。   “真有,”时衍虚弱,“哥这段时间都累死了。”   夏意浓说:“可是哥你眼睛还是好亮,脸也很好看,比晋聿还好看了。”   时衍眼睛瞬间大亮,挑眉问:“真的?”   比晋聿还好看,那就是超级英俊好看了!   夏意浓却摇头:“假的,就是看看您的有气无力是不是装的。”   时衍:“……”   夏意浓打量时衍手里的氧气瓶,她之前担心时衍身体真熬不住还不说,特意进来给时衍的未开封氧气瓶和空氧气瓶做了标记。   当下看到了空氧气瓶的标记,夏意浓抬了抬眉,但也没说出来,以防时衍改了她的标记。   夏意浓下结论:“所以哥你好像确实是装的。”   “给哥打包,哥要吃牛排。”时衍扔了氧气瓶,被拆穿后恼羞成怒。   时衍又说:“吃饭买单用哥给你的卡。”   夏意浓笑着点头:“好,谢谢哥。”   坐上母亲的车后,夏意浓拿出白色手机给晋聿发了条信息:“要和我妈妈去改户口了。”   晋聿是公司的主心骨,很多事情都要经过他的签字与审核,各类会议也多,忙得时常没有休息时间,对夏意浓却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回复:“落在老师户口名下?”   夏意浓:“嗯。”   时衍和夏卿的户口都已经迁出,自己单独有本本,爸妈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在他们的户口本上多待些时间。   夏意浓敏锐地问:“你好像不赞成?”   晋聿:“嗯。”   夏意浓:“为什么?”   晋聿:“不方便领证。”   夏意浓盯着这几个字,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领证。   领什么证。   是说不方便他们俩领证,还是不方便她和别人领证?   夏意浓脑袋转成了浆糊:“哦。”   晋聿:“嗯?”   夏意浓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匆匆发过去一句“先不聊了”,装下线。   恰好夏流萤转过来看夏意浓,看见她对着手机发呆的样子,问:“宝贝怎么了?”   夏意浓想了想,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问:“妈妈,你觉得晋聿怎么样?”   夏流萤温和说:“宝贝觉得好的,妈妈就觉得好。”   夏意浓想,那落在爸妈名下应该也没有不方便。   妈妈是一家之主,如果妈妈想把户口本给她,应该没人能阻止得了。   户籍在公安分局派出所办理,夏意浓和母亲排队办理。   更改户籍和身份证所需要的证明材料有很多,时衍交由沈沐琛律师办好了北琼市医院出具的抱错证明,曲津市原籍户口和证明是由夏卿过去办的。   向杨悦要原籍户口和出生证时,杨悦还是那副样子,吵吵嚷嚷不乐意,夏卿施压,陪夏卿过去的晋谨峋也施压,杨悦安静几分钟,去取了户口本和出生证,在夏卿准备的材料上签了字。   晋谨峋恋爱脑,不怎么管公司事务了,都交给父亲,时刻在夏卿身后做跟屁虫,只有晋聿交给他事情要晋谨峋去办的时候,晋谨峋才会短暂离开夏卿去办晋聿交代的事,夏卿去逛夏意浓小初高的学校时,晋谨峋也跟着去了。   母女俩坐在等候区等待叫号,夏流萤握着女儿的手,手心手背来回翻看轻抚,她没能仔细看小时候的女儿,现在总想把女儿当作小时候对待,夏意浓有两分不自然。   夏流萤知道夏意浓有痛经的问题,让助理在冰凉的铁艺凳子上铺了隔纸和椅垫,夏意浓感觉周围有对她坐椅垫的鄙夷目光。   自然也有端详她母女的目光,大约是很少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这样漂亮的母女,一眼接一眼地看,还悄悄拿起手机装作玩手机的样子偷拍她们两人。   哪怕是在派出所,也不耽误他们偷拍。   夏流萤今日穿了身浅色旗袍,是母亲给她带来的,温柔典雅,中和了她面容上的清冷。   夏意浓要拍证件照,所以穿白衬衫,头发全部都扎起束在脑后,这样将五官全部都露出来,隐隐的混血眉眼,眸光清澈,精致的鼻,浅浅的唇,皮肤好得光滑水嫩,没有任何瑕疵,又是切切实实的素颜,实在叫人难以移开目光。   “宝贝,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夏流萤发觉女儿垂眸敛眼避着周围的人目光,她对女儿温声说,“我们没有伤害别人的利益,只是出门在外对自己更好而已。对自己好一些,爱自己,这不是错,我们应该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夏意浓以前也经常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但那时候的自己不是“特立独行”的人,更多是忍耐。   冷了,热了,饿了,渴了,疼了,不舒服了,都是忍忍就过去了。   她现在听到母亲说的“爱自己”,她才发觉好像一直以来她都不够爱自己。   姐姐夏卿似乎就是很会爱自己的人,永远以自己为先,所以活得张扬,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听说夏卿刚回来那几天就和不少名媛千金吵过架,夏叶繁和那些人走得近,那些人在背后说她和夏叶繁的事,更多是占夏叶繁,说她土包子,用语不好听,夏卿就去找了人算账。   “可以像姐姐一样,”夏流萤说,“姐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浓浓也是。”   夏意浓将母亲的话听了进去,暂时不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对母亲说:“知道了,谢谢妈妈。”   夏流萤笑着轻拍夏意浓手背:“有些事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慢慢来,妈妈有一生的时间陪宝贝。”   夏意浓眼眶发热,低头握住母亲的手。   小时候没牵过母亲的手,现在好似对母亲有了类似“肌肤饥渴”的情结,总想牵着母亲的手。   办完变更申请后,要过些天能下新的户口和新的身份证,问时间,正好能赶在夏意浓毕业前发到手里,毕业证上也会改为夏意浓三个字。   夏意浓同母亲离开时,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妈妈给我过户的名字,以后好像还需要再改。”   母亲之前送的房产证上面写的是“秦意浓”。   夏流萤听后安静了几秒,而后对自己的失误无奈失笑:“是妈妈之前太心急了,忘了考虑到这一层,以后妈妈再拿去改。”   夏流萤做事少有失误的时候,这事却忘记了,夏意浓跟着低头轻笑,她明白,母亲的心急失误是因为太在意她。   还不到饭点,夏意浓陪母亲逛街。   家里已经大量添置了夏秋季的衣物,尤其夏卿给夏意浓准备的新衣最多,也不乏珠宝首饰,母女俩只是都很喜欢逛街时的心情。   在逛街时,夏意浓看到了晋聿运动时常佩戴的品牌。   她还一直没看晋聿写的信,偶尔会冒出心虚来,此时心思动了动,在母亲逛女装店时,她借口去洗手间,给晋聿买了一对护腕和一条运动发带,用的是自己的工资。   不买不知道,对晋聿来说的次抛用品,最便宜的护腕四百,最便宜的运动发带八百。   她思来想去没逞强,买了中档价位的。   买完以后肉疼,她又刷时衍的卡给自己和妈妈姐姐买了衣服,心里顿时舒坦。   可在回去的路上,她想起晋聿送她的帝王绿翡翠和之前的沉香扇,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翌日中午又去换货买了高档价位的。   隔日父亲打来电话说秦大为那边的进度,已经确定秦大为和方泽曜没有血缘关系不是父子,至于方云惠为何去找秦大为,秦大为始终不开口。   夏意浓问:“是因为可能会增加他刑期吗,所以他不说?”   江初说:“跟爸想到一块去了,爸也这么想的。浓浓,你在秦家的时候有听过关于秦大为的什么事吗?”   夏意浓仔细回忆,摇头说:“没有。或许是确实没有,或许是瞒得很深?”   江初深思半晌:“好,爸知道了,再有可以说的进展,爸再和你说。”   挂断电话后,夏意浓觉得晋聿可能知道。   不知不觉间,晋聿在她心里就成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   夏意浓在午间休息时问安秘书,晋先生是否在办公室,安秘书说晋先生去高中找方泽曜了,夏意浓听后带上礼物驱车去方泽曜高中。   夏意浓在去的路上想,以晋聿的身份,大可以安排给罗泉他们与方泽曜沟通,不知为何会亲自过去。   会是因为她吗?   远远未到校门口的时候,夏意浓看到了晋聿的幻影。   她将车停在旁边,打开车窗侧身看向充满朝气的校园。   正是午时,晴空万里,操场上许多学生在活动,不时有年少无忧的喊声传来,青春如浪潮,热血蓬勃,与大学校园的气氛完全不同。   是有些怀念的,即便她在高中时从不曾疯跑疯叫。   也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过,所以此时难免有些向往,想象重回一次高中会如何。   又想,算了,晋聿大她七岁。   她上高一的时候,晋聿读大四,而且晋聿在国外。   晋聿一定不会喜欢她,就算真喜欢上她,晋聿一定会被好多人骂。   不能让晋聿挨骂,只能她默默暗恋晋聿,好惨。   夏意浓正天马行空地乱想着,忽然两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是晋聿和罗泉。   晋聿黑衫黑裤气质斐然,个子比罗泉还要高一些,身姿挺拔,步态沉稳。   他身后是青葱校园,他神态也多了两分温和。   在看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的夏意浓后,晋聿的气场愈加缓和,但长腿阔步的步速快了一些。   夏意浓开门下车迎上去。   她今日从公司过来,化了淡妆的模样,气色红润透粉,唇色轻红。   她没再穿平日里的白衬衫黑裤,穿的是夏卿送在她衣柜里的连衣裙,恰好突显她容貌气质,同时在初夏的校园门口,又为她融上了一层温软。   晋聿的目光落在她清丽的眉眼上,又落在她收起的腰线上,有一瞬间像是见到了大二时的她。   大二时的夏意浓,是她最积极向上的时候,连喊别人“哥”时的嗓音都透着明丽,衣着也明媚。   走近了,夏意浓问:“方泽曜状态怎么样?”   晋聿停步,温和双眸变得淡了:“几日不见,开口先问高三生,夏秘书做得很好。”   罗泉:“……”   罗泉忙对夏意浓点头示意,快步离开。   夏意浓意识到晋聿好像在吃高中生的醋,哑然失笑,走到晋聿面前问:“你吃饭了吗?”   现在关心他了。   然而晋聿不好哄的态度:“嗯。”   夏意浓想了想说:“今天有两件事找你,一是问你了不了解秦大为以前的事,二是想让你陪去案发现场。”   晋聿听闻是正事,抬手示意去坐她车,但语气仍轻淡:“夏秘书目的性这么强。”   “还有别的目的,”夏意浓从车里拿出东西,“送你个小礼物,和今天这两件事无关,只是想送你。”   晋聿站在主驾车门旁,脸色有所缓和,但也没全缓和,不接礼物:“夏小姐,无事献殷勤。”   夏意浓摇头说:“没有殷勤。”   她又说:“今天周三。你接一下礼物,好吗?”   晋聿接过礼物拆开,漫不经心问:“周三怎么了?”   夏意浓倚着车门说:“最近不太喜欢周三。”   晋聿从礼物盒里拿出礼物,是护腕和发带,轻触面料质感,敛起的眸子里有笑意闪过。   “为什么最近不喜欢周三,今天心情不好?”晋聿问。   夏意浓抬眼看他:“嗯。”   心情不好,还惦记给他送礼物。   似乎已将他放在心上。   晋聿正要抬手揉她头发,垂眸触到夏意浓的目光,他手停住,听到夏意浓轻声说:“周日到周五,时间好像很漫长。”   说完,夏意浓别开脸,从他身前迈开步,转身去看后面的天空。   今日天空晴朗得像幅油画,真实又梦幻。   晋聿思量须臾,将礼物背到身后去,侧身走到她面前弯腰,右手抬起她下巴:“看着我。”   他垂眸深深凝着她羞赧不敢对视的眸子。   晋聿说:“想我了,想在周三加一次和我见面的时间。”   晋聿问:“意浓,是这个意思吗?”   夏意浓脸发红,眼睫轻颤,但她轻轻点头。   【作者有话说】   主动的宝贝[红心]   小金鱼开心飞起[坏笑] 第66章   ◎夏意浓听到晋聿呼吸很重。◎   晋聿只说了一句“好,知道了”,就没再说什么,打开副驾车门让她上车,俯身为她系上安全带。   夏意浓心里有点打鼓,她好不容易主动一回,他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啊?   就好像,他也没有很期待周三和她见面。   又好像是,她还打扰到了他周三的安排一样。   夏意浓握着安全带,垂着眼,心里不大是滋味。   晋聿为她关上门,侧身摆手让罗泉把他外套拿过来。   顶楼风大,她穿的裙子单薄。   之后晋聿让罗泉开他车去时衍科技等他,他开夏意浓的车,去往海棠路现场。   在车上时,夏意浓很安静,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晋聿瞥了一眼,又一眼。   她颈白耳红,抿着的唇轻轻下压着。   浑身透着幽香,呼吸起伏也圆润。   晋聿抬手揉了一下夏意浓的后颈:“别勾我。”   夏意浓:“?”   晋聿:“我想现在就带你去酒店,但大概去了案发现场后,你晚上就没了心情。来勾我,还要晾着我,夏意浓,我最近真是太宠你。”   夏意浓:“??”   夏意浓怔了两秒,听明白了,还听到了晋聿嗓音里的哑。   她无意识低头瞟了一眼,起,起来了。   晋聿手覆到她眼睛上:“夜里让你看的时候,总是不看。”   不该看的时候却乱看。   夏意浓:“……”   可是夜里的时候,她哪好意思看,他按着她摸一摸,弄一弄,她就已经难为情死了。   “我来找你,”夏意浓拽他手放回去让他好好开车,“你很高兴吗?”   晋聿:“嗯。”   夏意浓问:“那是我来让你更高兴,还是送了你礼物,让你更高兴?”   晋聿:“都。”   夏意浓没忍住,垂下眼睛浅笑。   晋聿问:“为什么送我礼物?”   夏意浓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是想送。”   也或许是想表达她一点心意吧。   普通床伴哪里有互相送礼物的不是吗。   男女朋友才送。   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   夏意浓唇角抿了又抿,轻声说:“那些礼物好贵呢。”   晋聿看一眼正跟他撒娇的人:“不贵也喜欢。”   夏意浓手绞着安全带:“不是,你应该问我有多贵。”   晋聿从令:“好,有多贵?”   夏意浓停了停,红着脸说:“是用我自己工资卡买的,反正对我来说很贵。”   “我第一次买的是中档价位,觉得自己不要逞强买最贵的。但第二天又去换了,还是想送你最贵的。”   晋聿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他没说话,直接拉着她手按了过来。   夏意浓被吓一跳,和夜里一样的程度,她想要抽开手,晋聿按着她手却又压了压。   夏意浓听到晋聿呼吸很重,急了:“晋聿。”   晋聿松开她手,深呼吸:“所以能别勾我了吗?”   夏意浓:“……”   她真没勾,她就是……想撒撒娇,那么贵呢。   然而晋聿所看到所听到的是,夏意浓今日为他化妆穿裙,送他礼物,言语中透着想他,又说周日到周五夜太漫长。   夏意浓是在难得主动地表示她想要了。   晋聿知道最近事情多,他表示尊重:“你想现在,今晚,还是周五?我都可以。”   夏意浓:“……我都不可以。”   说完这句,夏意浓压低身子,红着耳朵侧头望向窗外。   她真没那意思,每次她都被他翻来覆去地按着压着,她每次都要哭很久,哭得嗓子干了哑了,他还总是在她耳边骗她说是最后一次,他的好身材好似都是为了这个做准备。   他还叫她穿那些布料很少的衣服,新买来的玩具也要让她换档着弄,弄得她羞得睁不开眼,他还喜欢在她腿边发出那些声响,她才不会主动上门求这个。   她借着理由来找他,只是单纯地想他了。   五天真的好漫长。   然而晋聿还没放过她:“都不可以,或许是都可以的意思?”   夏意浓转过来瞪他。   晋聿难得失笑。   过了好半晌,车内的气氛才恢复正常。   晋聿将他目前所了解的情况说给夏意浓听。   “秦大为年轻时候有个合伙人叫贺兴波,意外车祸成了植物人。贺兴波成为植物人后,秦大为拿出贺兴波生前签的股份转让合同,成了绝对控股的董事长。贺兴波亲属已过世,无法采样,但方泽曜和贺兴波年轻时的照片很像。贺兴波和方云惠未婚,鲜少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夏意浓皱眉:“也就是说,方云惠是在报复秦大为?可是方泽曜刚十八岁。”事发是在二十二年前。   晋聿:“贺兴波醒来过,也找过秦大为,但他没有事故的证据,半条腿也瘫了,收了两百万后,没两年自杀了。”   夏意浓静静地消化。   夏意浓问:“你找方泽曜都说什么了?”   晋聿:“随便聊聊,顺便问*问她母亲是否有两部手机,是否在哪些特定日期有反常。”   警方自然已经查过方云惠平时常用的手机,大约还没发现异常。   夏意浓问:“他跟你说了吗?他脾气很倔。”   晋聿:“没和罗泉说,和我说了,他没你倔。”   夏意浓:“……”   她也还好吧。   晋聿浅笑了声,握过她手在掌心里捏了捏。   夏意浓轻声说:“我爸还没有调查到这里,你已经查到了,你好像总是走在前面两步。”   晋聿:“因为没有证据,都是推测,老师和警方都是看证据说话,要相信他们。”   夏意浓:“嗯。”   过了片刻,夏意浓问:“但方云惠不像是自杀,更像他杀,这人一直以来指点方云惠,也是这人杀了方云惠,是吗?”   晋聿看了夏意浓一眼。   她思维转得很快,确实更适合在公检法工作。   晋聿:“有这个可能性。另外秦家的保姆贾淑宜账户上一直收有不明转账,查不到源头,秦家保姆对警方的不知情话术把责任降到了最低,秦家保姆也确实不知道对方身份。”   夏意浓凝眸:“高智商犯罪,反侦察能力,利用方云惠的仇恨,利用贾淑宜的贪财,利用我养母和我生母长得相像,在两家安排人实时监控22年,是我父亲的仇人吗?”   晋聿沉吟着,将车停到了路边。   夏意浓见状已经明白晋聿的意思,她轻道:“我没事,如果真是这样,我知道爸爸会很自责,我不会怪爸爸。”   她在学校上了那么多年的课,她接触过很多穷凶极恶的案子,她明白很多被害人都是无辜的。   如果真相是她推测的这样,父亲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她理解这些无辜。   晋聿还是倾身将人抱进了怀里。   在他眼中,他心疼她的无辜。   夏意浓身子香,晋聿抱上了就不放手。   良久,夏意浓轻道:“晋聿,我真的没事。”   假公济私的拥抱结束。   晋聿继续开车。   海棠路案发小区是二十八层高楼住宅区,事发当天恰好有新婚嫁娶,保安开了小区出入闸门,进出通行的人和车都很多,增加了警方排查的难度。   案发单元门前的警戒线已经撤掉,两人乘电梯到顶楼,走消防楼梯上楼,楼顶的警戒线还未拆。   顶楼风大,晋聿搂着夏意浓的肩膀走到警戒线外。   夏意浓安静地打量周围情况,但楼顶很干净,已经很难再通过案发现场找到线索。   风拂过夏意浓的头发,她眼底流露出悲凉的神色。   她心情是压抑的。   方云惠可恨,但也可怜。   方泽曜的父亲无辜,她和夏叶繁无辜,她教了三年的方泽曜无辜,她的亲生父母亲也无辜。   这世界可能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很多无辜和不如意。   最可恨的是秦大为。   而她和秦大为相处了那么多年。   在秦大为刚入狱时,她还拜托沈沐琛,四处寻人寻线索为秦大为开脱。   晋聿再次将夏意浓拥进怀里。   他已将他外套披到夏意浓身上,夏意浓身体还是发抖得厉害。   想象那个身影跳下楼去,或是被人推下去。   所有执念往事牵挂疲惫过错就如风,化为了一摊血。   晋聿拥紧怀里的人,俯首贴着她耳说:“会找到真相的。”   许久,夏意浓轻声说:“晋聿。”   她好像没有那么在意真相了。   晋聿低头看她:“嗯?”   夏意浓抬头说:“虽然你总是不喜欢我对你说谢谢,但我还是想对你说谢谢,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你别生气。”   晋聿:“好。”   离开海棠路后,晋聿开车送夏意浓回时衍科技。   地下停车场,晋聿试戴护腕。   因是新护腕,有些新出厂的味道,夏意浓说:“我本来想洗干净,洗得香一点再送给你,但又担心不合适,不合适的话,还要拿回去换。你戴着舒服吗?用换吗?”   晋聿动了动手腕:“不用换。”   发带递给夏意浓,晋聿说:“给我戴上试试。”   夏意浓低头看晋聿的衬衫西裤:“好像不太适合。”   早上晋聿在家里穿速干运动服跑步运动的时候戴护腕发带更适合和好看。   而现在的晋聿是有做发型打理的,三七分的纹理,垂在额前的那一缕发丝都很矜贵好看,不适合运动风。   晋聿说:“试试就摘。”   夏意浓只好接过来,撑开发带调整着,尽量不弄乱晋聿的头发,为他戴好后,往后退开一些问:“紧吗?”   两人挨得不近,晋聿看着她说:“不紧。”   夏意浓松了口气,立即帮他拿下来,也将他的护腕拽下来:“那我回去洗好了再给你。”   夏意浓装好护腕发带,拿出消毒湿巾,拽过晋聿的手,为他消毒戴过护腕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心里正在飘弹幕:妻子,妻子,妻子(妻子的诱惑哈哈哈啊哈 第67章   ◎“浓浓,转过去。”◎   夏意浓下午回公司后,戴安娜突然来了公司。   戴安娜持有的签证是家庭团聚六月以上签,来了中国后,人玩野了,一点不想回家,晋聿给戴安娜安排了一个团队,给戴安娜制定旅游计划,保镖陪戴安娜出游见世面。   戴安娜想让夏意浓陪她玩,或者再不济有沈沐琛陪着玩也行,但他们都有工作,戴安娜只能自己玩。   这会儿戴安娜刚从另个省的博物馆回来,趴在夏意浓办公桌上,展开手机上的照片,问夏意浓这些照片都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历史。   夏意浓下午本要去和时衍开会,但戴安娜毕竟是公主,时衍对戴安娜要特殊照顾,让夏意浓好好陪玩。   于是夏意浓中午从案发现场回来时的悲凉心情,全都被戴安娜的口音谐音和笑声给弄没了。   “这是悬鱼,”夏意浓虽然博识,却也不是通识所有,好在戴安娜问的都是比较简单的问题,她中英文间杂着用古话白话给戴安娜解释,“古文有‘凡垂鱼,施之于屋山博风板合尖之下’,就是指这个。”   夏意浓说一遍古文,又用英文解释一遍,继续中英文混着说:“是古建筑里面的一种木板雕刻装饰,一般悬挂在这种三角样式的建筑下。有很多不同的图案,水波纹,寿桃纹,牡丹纹。最初是象征廉洁,而在中国传统文化里,鱼有很好的象征意义,比如富贵有余,如鱼得水,除此之外也有祛邪避灾的意义。”   戴安娜都听懂了,说:“真漂亮,悬儿鱼,对吗?”   夏意浓温声纠正:“悬,悬挂的悬,不需要加儿化音。”   戴安娜努力把悬字儿化音扔掉,然后她灵机一动,把儿化音扔到了鱼后面,得意说:“炫鱼儿!”   夏意浓轻笑纠正:“悬鱼,舌头不用全翘起来,但也别全抻直,你说的炫鱼像吃鱼,中文有个说法,炫饭是指吃饭。”   戴安娜刚刚得意得不行,结果还是错了,急得跺脚:“儿音,号!难!为什么这里加,那里不加!”   夏意浓学着晋聿的样子摸戴安娜的发顶:“别急,别急。”   戴安娜逐渐安静下来,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夏意浓的手心。   她喜欢夏意浓,夏意浓身上仿佛带有天然的亲切感。   夏意浓继续耐心教:“悬鱼没有儿化音,慢慢来。”   夏意浓教了戴安娜一会儿,时衍开完会回来听夏意浓正在教戴安娜儿化音,优雅地坐到夏意浓的桌子上说:“正在教发旋儿吗,旋儿,来,公主,跟我学,舌头翘起来,旋儿。”   戴安娜正要学,夏意浓忙捂住戴安娜的嘴:“不要学他,是错的。”   戴安娜点头,夏意浓松开手后拍打时衍的腿:“你不要捣乱,我是在教悬鱼。”   “啊,那她在这儿儿儿的,我还以为教儿化音,”时衍失笑,用力扒拉戴安娜的脑袋,“笨死你得了。”   差点被扒拉掉脑袋侧着身子飞出去两步的戴安娜:“?”   这个男人刚刚是不是打她了?   夜里,夏意浓坐在晋聿的书房桌上笑:“戴安娜把时衍给打了,追着打,好可爱,还被时衍的儿化音给教得完全不会说话了,舌头一直卷着。”   晋聿刚刚在开视频会议,结束后叫夏意浓过来和他说戴安娜下午在她公司都干什么了。   晋聿瞥了眼抽屉,问:“戴安娜最后学会了吗?”   夏意浓摇头笑:“没有,悬儿鱼,悬儿鱼儿,旋遇儿,还有炫聿,二声的悬鱼对她来说太难了。”   还是“夏意浓”三个字对戴安娜来说更简单些。   夏意浓正笑着,晋聿伸手将她从桌上拽下来,示意她过来坐他腿上。   夏意浓站在晋聿面前犹豫是该跨坐上去还是侧坐。   他们两人都已经洗过澡,她穿浴袍,跨坐有点暧昧了。   她正犹豫间,晋聿伸手拦腰勾她右腿膝盖窝,抱她在自己腿上侧坐着,夏意浓自觉把左腿也给搭了上来。   她这个姿势把自己缩得小了很多,蜷靠在晋聿怀里,脑袋枕着晋聿的宽阔胸膛。   晋聿垂眼看她轻翘起的嘴角,问:“下午心情不错?”   夏意浓点头笑。   心情确实很好。   戴安娜像个开心果。   晋聿若有所思:“看来戴安娜还有点用。”   夏意浓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戴安娜哪里没用了,晋聿抱着她倾身,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孟见鲸送她的两套情趣内衣放在桌上:“浴袍脱了,选一套穿上。”   夏意浓脸唰的就红了,立即想要从晋聿腿上跳下去跑开,然而晋聿早有预料,有力的手臂收紧箍着她,她一点可以跑开的可能性都没有,就这样进入了晋聿的陷阱。   晋聿垂眼看怀里懊恼的人,抬手解她浴袍,绅士般的询问:“我帮你穿?”   装什么绅士。   一点都不绅士。   夏意浓在心里想。   夏意浓不动不应,侧身用力把脸埋到他怀里,已经想明白戴安娜是晋聿特意安排过去逗她笑的。   晋聿很坏,明明中午时候还透露出他今晚不做的意思。   结果下午安排的事情都是为了晚上做的准备。   夏意浓仗着自己身体软,连腿都缩了上来,整张脸更是完全埋在晋聿怀里,像对着他胸膛面壁思过一样,闷声说:“不穿。”   穿了也要被他撕成碎布,目的就是羞她吗。   他力量大,就要这么浪费吗。   晋聿低笑了声,伸手按夏意浓,夏意浓被按得一抖,羞怒地抬起头来,晋聿趁机低头吻她,边吻边脱她的浴袍。   她被吻得颤抖,攥着浴袍不让他脱,他还是轻松地脱了下去,白色浴袍垂落在一尘不染的地面上,随后浴袍上面又落了件粉色内裤。   晋聿把夏意浓抱在办公桌上坐好,给她穿称不上是衣服的衣服。   穿好后,夏意浓低着脑袋已经完全抬不起头,脸和身子都从通体雪白变成了通体的粉红。   “浓浓,转过去。”晋聿将她放到地上来,哄她得嗓音已经哑得厉害。   桌子被撞了出去。   夏意浓再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哭得没了力气,侧身背对他躺着。   他不听她说话,一点都不听,她明明已经喊了好多次让他停,他都不停,她嗓子哭哑了明天怎么上班。   炽热的胸膛从后面拥上来,餍足地问:“护腕和发带洗好了吗?”   夏意浓不想说话。   晋聿:“我很喜欢你今天的礼物。”   夏意浓:“……”   那以后再也不要送他礼物了,他收到礼物就要以另一种方式送她一份哭泣吗?   晋聿手臂穿过她脖子与枕头间的空隙伸过来:“这算不算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好像是。   夏意浓没说话,只把玩他手指。   晋聿天生养尊处优,手指修长光滑,一点都不像会打拳的人。   晋聿身上皮肤也是很润很嫩,她搂他的时候,摸起来的手感很舒服。   “喜欢手?”晋聿问。   夏意浓刚要点头,听明白他好像在指别的事,立即甩开了他的手,谁喜欢。   晋聿又说了几句话,夏意浓还是不说话。   哄不好人,晋聿换了个方式:“我送你的信,看了吗?”   “……”还没看。   夏意浓从生气到心虚只需要一秒。   她回头轻声解释说:“最近心不静,还没抽出心情看,想心静了再看。”   晋聿:“好,知道了,浓浓,腿往前伸。”   “……”   坏蛋!   夏意浓不伸,晋聿帮她伸。   晋聿炽热的气息贴着她的耳说:“你自己说,今天在车上,你勾了我几次?”   “……”   那是她勾的吗?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晋聿:“乖一点,别咬我,我从中午忍到了现在。嗯?”   “……”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吗。   夏意浓红着脸闭上了眼,犹豫几秒,不再咬它。   这件事也确实不只是晋聿一个人舒服,她只是生气他总不听她的话。   晋聿手握住她的手,逐渐弯曲五指在她指缝间攥住她,猛地用力。   夏意浓“啊”的一声回头看他,正开着床头灯,她眼里已经出现一片颤抖的水润,她嘴微张着,呼吸急促了,意外他这么用力。   晋聿吻下来,含着她的唇,勾进她微张的唇,再次用力。   夏意浓呜咽一声,抓紧他手臂。   晋聿握着夏意浓的手终于逐渐松开,又去握别的,夏意浓到底有多柔软,只有他知道,夏意浓渐渐像只煮熟的虾弯了身子。   又开始怎么叫他,他都不听。   那么重的床都开始发出了和她哭声同频率的吱呀声。   因夏意浓的那场生日慈善晚宴,也或许是因晋聿坐在夏意浓外婆身边的缘故,时衍科技拉到了投资,也顺利签了合同,稀释股权的毒丸计划也顺利进行,和恶意收购的AF公司能拉扯一段时间。   江初协助警方寻到了新的证据,可以证明方云惠是他杀,正在进一步调查。   转眼到了高考时间,夏意浓开车送方泽曜去考场。   既然是答应过方泽曜的话,不论发生什么,夏意浓都不会食言。   方泽曜本就话少,现在话更少了。   他已经了解到母亲当年都做过什么,他面对夏意浓也有了愧疚心。   但他仍抱有一丝幻想,车快开到考场时,他说:“夏意浓,你现在叫夏意浓。”   夏意浓看了他一眼:“嗯。”   今天很热,方泽曜穿短袖,手臂绷着肌肉,他说:“我还是更喜欢秦意浓。”   夏意浓不搭话茬,只说:“考试加油。”   方泽曜:“你男朋友比你大很多岁。”   夏意浓忍了:“嗯。”   方泽曜:“如果他甩了你,我……”   夏意浓打断:“方泽曜,我喜欢你能好好考,不要放弃,我希望你能考上你心目中的理想学校。”   方泽曜继续自顾自地说:“我听说是他逼你的,你们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   夏意浓深呼吸,看在他今天高考的面子上,平静说:“你好好考,全力以赴,考好了我来接你。”   夏意浓单独接送方泽曜四天,到第四天快考完生物,夏意浓要去接方泽曜的时候,被晋聿给拦住了。   她已经接送方泽曜四天,是晋聿忍耐的极限。   不是吃醋。   方泽曜母亲是让夏意浓缺失二十二年关爱与亲情的人,夏意浓还要再照顾方泽曜,这对夏意浓是残忍。   晋聿已经给出了四天的让步,也给出了最大程度的宽容。   并且夏意浓生理期是八号,夏意浓身体也不舒服。   夏意浓被晋聿安排坐在副驾,戴着降噪耳机。   晋聿和方泽曜坐后排。   方泽曜接触过几次晋聿,他的桀骜在碰到年长他十一岁的成熟沉稳的晋先生后,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成了幼稚的话,所以方泽曜尽量沉默少说。   晋聿刚通完一个电话,电话里谈的是二十三亿美元收购的公司的现状。   不至于是故意讲给方泽曜听的,没必要。   晋聿将手机递还给后排的安知行,安秘书递来消毒湿巾给他净手,晋聿徐徐地擦净手后,抬眼对方泽曜说:“父母辈的恩怨,没必要带给下一代。但是方同学,意浓在看到你时,会想起你父亲和你母亲。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泽曜沉默须臾:“晋先生,我不是他们。”   晋聿:“听不懂我说的话?”   方泽曜忽然觉得全身发凉。   这是除了晋先生,没有任何人能带给他的感受,让人无法控制地恐惧与颤栗。   在晋先生的无形压力下,方泽曜都不敢抬眼向夏意浓望去。   他在考试时无数次想要放弃,或许他重读高三,夏意浓就能继续给他做家教老师。   但夏意浓希望他好好考,希望他不要放弃。   良久,方泽曜低声说:“过几年。”   晋聿:“过几年,意浓已经和我结婚生子。”   前排夏意浓被耳机包裹着的双耳,忽然动了动。   什么结婚生子?   晋聿向夏意浓瞥去一眼,夏意浓耳机应是通透模式,能听到他说话。   方泽曜愤恨,无力,垂下双眼。   晋聿声音缓下来:“或许你可以和夏老师学学,她也经历过黑暗的日子,秦大为和杨悦不是好父母,但她长得很好。”   “你父亲有才华,你母亲给了你全部的关爱,他们最后给你留的五十万也够你读书到找工作。夏老师说你想读建筑,但你色弱,行不通的路可以换条路。我建议你读计算机,把你父亲和秦大为的智能电器公司讨回来。”   “夏老师的梦想是在公安局做法医,秦大为让她做不了法医,她也只能另寻一条路。我相信她在任何新的领域都可以发光,你相信吗?”   【作者有话说】   [坏笑][加油] 第68章   ◎又被晋聿捉回去握住。◎   不知道后排的方泽曜信不信,前排的夏意浓信了。   晋聿是她的火源,无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黯淡无光,也不会再身处黑暗。   车窗上映着方泽曜年轻也低沉的脸。   他不知道夏意浓也经历过黑暗的日子,更不知道夏意浓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   但他知道夏意浓沉着冷静,拥有智慧,信守诺言。   他相信夏意浓只要坚定做一件事,无论是任何领域,一定都会成功。   夏意浓都可以做到的事,他为什么不可以?   夏意浓是他这三年来学习的一切动力,从年级倒数到年级第一,无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想要追逐夏意浓走过的路,想要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   即便她身边已经有这样一位强大成熟的男性陪伴,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分手?   抢不过来就等,总能等到他们分手。   方泽曜抬眼看向夏意浓的背影,声音轻,也倔强:“无论学什么,建筑或是计算机,我都会成为最优秀的人。”   晋聿神情淡漠地望向窗外。   听得出这个少年的贼心不死,在南墙上撞出点血就好了。   方泽曜声音低了下去:“夏老师,我这个暑假会去西北旅行,我不会再联系你。”   他低求:“但请你别拉黑我。”   正如曾经他们两人的每句对话,他知道她虽然不理会他,但她都能听见。   夏意浓确实已经听到他说的话,也听到了他说的“夏老师”这三个字。   之前没听到秦老师的称呼,而今听到了夏老师这个称呼。   方泽曜不再像之前那么倔强了,但仍倔强。   夏意浓缓缓摘下了耳机,漫不经心地旋转音量键,未回头地说:“方泽曜,晋先生说的话,都是我心里所想。我在看到你的时候,确实会想起你父母,我们还是别联系的好。另外我这个微信号以后可能不会一直用,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人总要挥别过去。   不是她心狠,是身边所有人都在教她让她向前看。   方泽曜侧头看车窗外,清俊的眸里渐渐涌出水光。   他相信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他会在未来等她。   但夏意浓不再与方泽曜联系,罗泉助理和方知有秘书仍会继续联系。   晋聿答应过夏意浓,不会让方泽曜走入歧途。   夏意浓毕业答辩顺利通过,户口簿身份证也下发了新的,收到毕业证学位证上写的是“夏意浓”三个字。   以前的人生属于秦意浓,以后的人生都是夏意浓的。   同学室友都回来了,学院合照和系合照已经拍完,夏意浓和孟见鲸以及两位室友在校园里拍了单独合照。   同学朋友即将离寝各奔东西,平时夏意浓不喜欢拍照,今日有了离别情,也拍了一些照片。   风和日丽的午后,举行毕业典礼,又一次掌声雷动后,孟见鲸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   夏意浓在台下认真而又欣赏地看着台上的孟见鲸,有仰望也有羡慕。   “浓浓也很好。”   忽然她身边坐过来一个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学士服和帽子,冒充学生坐在她身边。   夏意浓惊讶:“姐,你怎么来了?”   夏卿挽着夏意浓的胳膊笑笑:“姐来玩玩。”   夏意浓抬头向周围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随时随刻跟着夏卿的晋谨峋。   晋谨峋身着白衫黑裤,双手插兜,领口敞着,俊脸轮廓硬朗如刀削。   他身后站着两位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像是他的助理。   之前晋谨峋瘦得形销骨立,硬骨嶙峋,现在肌肉都练了出来,气场桀骜难驯混不懔,有要跟夏卿死磕到底的气势。   夏卿把夏意浓的脑袋扒拉回来:“不看他,小心他来求你帮他跟我说情。”   夏意浓转过来不再看:“你从哪弄的衣服?”   夏卿拢着头发笑:“一件衣服,姐还弄不来了?”   夏意浓轻笑,也是。   夏卿和夏意浓说悄悄话:“如果没有以前发生的事,浓浓也会和小鲸鱼一样是优秀毕业生,浓浓也和小鲸鱼一样正在台上讲话。”   夏意浓思忖着轻声说:“姐,我现在就很好,真的。”   夏卿轻轻握了握夏意浓的手心。   她今天过来,就是担心妹妹心里难受。   妹妹不是会嫉妒别人的性格,但她担心妹妹会暗自难受。   “以后浓浓会更好。”   夏卿把脑袋靠在夏意浓肩上:“姐最近这段时间忙,都没怎么好好陪过你,一会儿陪你去吃饭,晚上帮你去宿舍收拾东西。”   其实夏卿经常陪意浓聊天,夏卿一周在家睡两三天,这两三天总要去意浓房间里缠一会儿。   夏意浓点头笑:“好,谢谢姐。”   夏卿用力握了握夏意浓的手:“总这么客气。”   两人一起看台上的孟见鲸致辞,周围有些窃窃私语传了过来。   “坐秦意浓旁边的就是她亲姐夏家大小姐吧?第一次见,果然好美,难怪走了那么多年,还让那么多人惦记。”   “是,肯定是了。”   “难怪秦意浓和夏家大小姐长得像,因为秦意浓是出生后被调包的夏家真千金,她们俩是亲姐妹,我爸妈去参加过秦意浓的认祖归宗生日宴,秦意浓穿的旗袍戴的首饰都价值过亿。”   “什么秦意浓,是夏意浓,她已经改回姓夏了。”   “她养父是杀人犯,杀的好像是情妇,这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们别这么说,说话难听了,她只是找到了亲生父母。”   夏意浓坐在本学院边上,与另一个学院相邻,低低议论声就是从那边传来。   “旁边那个好像是夏家大小姐的前男友晋氏集团太子?听说来学校找过秦意浓,要让秦意浓做大小姐的替身,咱们学校好多公子哥想追秦意浓,都被太子的人给警告了。”   “我去,两姐妹都和同一个处过啊?”   “不是不是,秦意浓好像是在被亲生父母找到之前,就已经被太子的二叔给包养了。徐蕈学长你们知道吧?徐蕈要追秦意浓,被那二叔给折磨惨了。”   大约是因为在毕业典礼的公共场合上,那几个人认为两姐妹一定会忍气吞声,那边议论个没完没了,只有一个细弱的声音间或地提醒她们说得不对,但渐渐也都被人多的声音给掩盖住了。   夏意浓紧紧握着夏卿的手。   夏卿几度要站起来去撕那几个人的嘴,夏意浓不想孟见鲸在上面演讲的时候,她这边出问题,就一直按着夏卿。   直到孟见鲸结束演讲,夏意浓才放开夏卿的手:“姐,没事,她们说两句,我又不痛不痒的。”   “不痛不痒的,但听着让人心烦,”夏卿教夏意浓,“心烦就要骂回去,任何时候都不要忍。”   夏卿不惯人毛病,轻笑着扬声骂了回去:“丑人多作怪。”   “爱嚼舌根,牙酸嘴烂。”   “苍蝇乱耳,一群八婆。”   夏意浓:“……”   那边人也都听见了,一个个都僵直了背,一声不敢吭。   孟见鲸正好挤着坐过来,看着漂亮的夏卿惊喜道:“哇,美女姐姐,你就是浓浓姐姐吧?你骂谁呢?”   夏卿轻嗤:“骂一些好嫉妒人心的跳梁小丑。”   孟见鲸:“那是该骂,喜欢八卦别人生活的都是自身没存在感的可怜虫。”   配合着骂完人,孟见鲸转头安慰夏意浓:“浓浓,听说晋先生家产业能覆盖北琼一半以上,所以没事,今天八卦你的人,以后都是给你打工的,天天让他们加班。”   那些人:“……”   夏意浓:“……”   典礼结束后,孟见鲸爸妈来接她去吃饭,夏意浓和夏卿带着保镖晋谨峋向外走。   姐妹俩都脱了学士服和学士帽,放在晋谨峋手里拿着。   正值夏季,夏卿穿如火的红裙,长卷发披肩,夏意浓穿姐姐送她的白裙,长直发披肩,姐妹俩挽着手走在校园里,一阵阵的视线都黏到她们两人身上,被美得视线发直。   快走到校门口时,姐妹俩同时停了步,门外站着浅色衣衫的晋聿,清俊挺拔,能看出他故意压了自己的强势气场,但仍难掩令人高不可攀的矜贵与疏冷。   夏意浓下意识想要快步走到晋聿面前,因姐姐挽着手,她放慢发急的心跳,缓步走到晋聿面前。   “来接你,”晋聿看着夏意浓说,“一切顺利?”   因为有夏卿在一旁,夏意浓有了一点腼腆,点头说:“一切顺利。”   晋聿:“嗯。”   晋聿向夏意浓伸手。   夏卿见状自觉放开夏意浓的手,晋聿顺势牵住夏意浓的手,将夏意浓牵到自己身边。   “嗨,Jin,”夏卿挥手,“我搭个顺风车,坐你车回去。”   有夏意浓在身边,晋聿自然不会拒绝夏意浓的姐姐,侧身说:“上车。”   晋谨峋紧随其后:“二叔,我也搭个顺风车。”   晋聿眯了眸,晋谨峋后颈发凉,仍坚持,低着头说:“谢谢二叔。”   晋聿看向夏意浓,她姐姐搭顺风车无须问她意见,搭就是了,他侄子搭顺风车,需要问夏意浓意见。   夏意浓看了眼姐姐,姐姐好像是无所谓的态度,她又不想拂了晋聿的面子,点了头。   于是晋谨峋坐头排副驾。   夏意浓和晋聿坐中间。   夏卿坐最后一排。   上车后的前五分钟时间里,一切安静和谐,随着一道短信声响,前后开始忙乱起来。   叮铃一声,晋谨峋手机响信息。   嗡一声振动,夏卿手机响信息。   晋谨峋手机变成了震动,连着嗡嗡嗡数声。   夏卿的手机也嗡嗡嗡。   俩人一前一后好似要吵翻天了。   晋聿握着夏意浓的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细细地摩挲着她的一根根手指。   夏意浓被弄得时不时发痒,悄悄抽手,又被晋聿捉回去握住。   持续数分钟后,夏卿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摔,在毕业典礼上被议论的气恼爆发,喊着前排的晋谨峋说:“晋谨峋!你放屁!来,你现在当着意浓的面说,你是不是找过她?还有你之前身边的那些女人!这就是我人没死,我人要是死了,你他妈跟《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陆振华有什么区别,你不也得谈十个八个的,你还总跟我装什么深情?!”   夏意浓:“……”   夏意浓张了张嘴,又闭上。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可能是添乱。   晋谨峋回头看向夏卿,他沉着脸,胸膛起伏沉重,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也爆发说:“那你也说说,你跟我二叔是什么关系,你在国外的时候是不是他照顾你?你们俩还一起养狗!”   说话间,晋谨峋对视到二叔的冰冷目光,晋谨峋心口一哆嗦,抱歉地对夏意浓说:“你,二婶,你别往心里去。”   【作者有话说】   浓浓:“?”   谁叫她二婶??   难听死了哈哈哈哈 第69章   ◎一只手就轻松地捞住她腰。◎   车停在路边,副驾车门和后方车门同时打开,被晋聿赶下去两个人。   夏卿和晋谨峋两人被赶在路边怒目相对。   夏日下午的阳光依然热,晋谨峋绷着脸把夏卿往树荫下拽,夏卿也嫌热,绷着脸顺势跟晋谨峋往树荫下走,站定后甩开晋谨峋的手。   晋谨峋双手插兜:“再往里面站两步,外面叶子疏,你皮肤嫩,容易晒红。”   夏卿双手抱肩:“你管我呢!”   一边往里面站了两步,她是绝对不可能亏待自己的,吵架也要找个舒服的地方,不能真把自己脸晒红了。   车里的夏意浓,表面平静地侧头看着窗外,一边在心里用余光瞪晋聿。   把晋谨峋赶下去就算了,竟然把她姐也赶下去了。   夏意浓按下车窗。   窗外传来两人的吵架声。   夏卿:“我什么时候跟你二叔一起养狗了,晋谨峋你听哪只狗说的,你把他叫到我面前来,我问问他!”   晋谨峋从兜里拿出烟:“任海港,任叔说的。”   夏卿:“……”   确实是她对任叔说的。   她故意的,是为了让任叔传话气晋谨峋。   她在国外受了不少任叔的照顾,从来没敢跟父亲提过,她留在国外发展,也是任叔说服她的。   夏卿看到晋谨峋手里的烟:“你把烟给我放下,你这两次都没戴套,万一怀孕了,孩子有点毛病,我生不生?”   晋谨峋扫她一眼:“别瞎说,没戴套的时候我没抽。”   夏卿:“万一一会儿做呢?你跟个种马似的,说硬就硬。”   晋谨峋不否认,但邀功,挑眉:“但我哪次不是先把*你伺候舒服了?”   “……”   前男女友吵架是这样吗,什么都说?   夏意浓正觉得尴尬,她这边的车窗被关上了。   晋聿关的。   夏意浓余光看晋聿。   晋聿似乎并没有关注到外面的吵架声,他按了关窗键后,垂眸继续纸质报表,侧颜内敛专注。   他没有看她,无形中给她减少了尴尬的压力。   “走吗?”晋聿抬起两页纸,忽然问。   夏意浓迟疑了两秒,不想把姐姐扔在路边:“再等等。”   夏意浓担心姐姐,继续看窗外。   隔着隔音性能很好的车窗,听不到外面的对话,但她看到晋谨峋把烟给放回了兜里。   车外两人唇枪舌剑,好似各执一词吵得很凶,越吵越凶,夏意浓渐渐皱起眉。   她手放在门按钮上,随时做好开门下车把姐姐拽回来,扔晋谨峋一个人在路边的准备。   两分钟后,忽然画风大变。   夏卿猛地打了晋谨峋一巴掌,晋谨峋没生气,还笑了,把人温柔地抱进怀里。   晋谨峋忽然低头吻夏卿。   夏卿挣扎着又一个巴掌朝晋谨峋招呼下去。   晋谨峋脸瞬间红起了巴掌印,但他竟然还在笑,笑得好像比刚才那一巴掌更满足了。   接着两人开始接吻。   晋聿:“开车。”   夏意浓:“…………”   司机迅速启动车子离开。   正接吻的两个人,突然听到车子发动离去的声音,同时停住,顺着车的方向看过去,车毫不留情地开走了。   夏卿着急:“我包在里面!”   晋谨峋:“……我手机也在里面。”   夏卿推晋谨峋:“去追啊!”   晋谨峋抬步要追。   开出去一百米的车突然停住,倒退回来。   门开,晋谨峋的西装外套被扔到晋谨峋脚边,夏卿的包包被扔到外套上面。   晋谨峋:“……”   夏卿:“……”   晋聿的车再次离去,掀起一阵夏日尾气,喷在俩人脸上。   晚上晋聿陪夏意浓在外面吃。   私厨的湖边水榭上,中式餐饮,摆盘精致,另有三盘精心制作过程繁复的甜品点心摆在夏意浓手边。   远处是慢慢浮上的晚霞,映得两人脸上漫出温柔的晚霞红的光影。   风很轻,杨柳轻拂,夏意浓有心事,但不想聊,又觉得无话尴尬,拿起椰汁轻碰晋聿的杯:“我毕业论文是优秀,辛苦你那些天陪我改论文。”   晋聿举杯回碰:“你刚刚犹豫了,想说的好像不是这件事。”   夏意浓:“……”   想问狗的事,想问和夏卿的事。   问了又好像她作为妹妹,在打听姐姐的事,心胸狭窄,心思也多。   夏意浓淡然地耍无赖:“没有,就是要说这件事,你总不让我说谢谢,所以我犹豫要不要说。”   晋聿水杯放在唇边,在喝水之前看了她一眼:“给你个重说的机会。”   夏意浓:“……不用。”   风吹得晋聿短发微微浮起,衬衫也鼓起了一点风。   他侧头望向被夕阳映得红彤彤的湖面,湖里映着他淡淡勾起的唇。   对付嘴硬的人,总有整治的方法。   片刻后,晋聿放下水杯,向夏意浓盘中添着菜说:“你姐明天可能没空陪你去宿舍收拾东西,我陪你。”   夏意浓没多想:“好。”   隔日上午十点,晋聿带安知行陪夏意浓回宿舍取东西。   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晋聿戴着墨镜站在楼下等夏意浓,气质非凡,来往同学的目光频频在晋聿英俊的脸上扫过,互相低语着让快看,而后又被晋聿生人勿靠的清冷气场吓跑。   安秘书跟老板一样勤于锻炼,她今天一身运动服,准备要大展身手一番,本以为提箱子会轻轻松松,结果把箱子提到一楼的时候,还是累得不轻,放稳后深呼吸。   下楼梯需要控制巧劲,更累。   夏意浓在后面提着装有被褥的编织袋走过来,也累得喘息,她看袋子里还有空隙,放了些书在里面,重了许多。   而且她这段时间完全没有练拳,不再暴饮暴食,脂肪没了,肌肉也没了。   晋聿迈上台阶向两人走来,摘下墨镜递给夏意浓,衣袖挽了上去,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一手提起行李箱,一手提起放有书的被褥编织袋,双手轻飘飘地提走,轻拿轻放到行李推车上。   学校禁止车行,用行李推车运东西。   晋聿弯腰摆放东西,劲瘦窄腰被西裤的无褶平腰头勾勒得更瘦,双腿笔直修长,旁边路过的同学们又不住地往这边瞧。   夏意浓也跟着往晋聿身上瞧。   从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他身材有多好。   晋聿放好走过来问:“还有吗?”   夏意浓从晋聿肌肉结实的手臂上收回目光,莫名想到他手臂力量真的很大,上次在他书房,他一只手就轻松地捞住她腰,固定好她。   他腰也很有力量,爆发力强,更好似力量无穷,永远不知道累一样。   夏意浓低头递给他墨镜:“还有些零碎的东西,再收拾一下卫生。”   晋聿看着她:“脸有点红。”   夏意浓:“……累的。”   “慢点拿,不急,别累到自己。”   “嗯。”   夏意浓和安知行往返三趟收拾好了所有东西。   罗泉推车,安知行走在罗泉身侧。   晋聿牵着夏意浓的手,步伐悠闲地向校门口走。   夏意浓能感觉到有很多视线向他们投过来,而身边的晋聿好似浑然不觉。   晋聿今天穿深色裤子与浅色宽松衬衫,长腿劲腰像在走秀,气场上又似办秀的老板。   夏意浓:“你……”   “嗯?”晋聿垂眸看夏意浓,似乎懂了她眼里的迟疑:“习惯了。你还没习惯?”   夏意浓:“平时视线没这么多。”   她平时性子冷,表情也冷,学校大多数人都认识她,视线没有今天这么强烈。   晋聿:“不用在意别人目光。”   夏意浓:“嗯。”   将东西放好在车上,送夏意浓回家。   今天是工作日,夏流萤女士和江初教授都上班,时衍也上班,他们都不在家。   晋聿要把东西送进她家里,夏意浓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带人上楼。   罗泉将东西都搬运到电梯上,又搬到夏意浓家门口,罗泉和安知行离去,夏意浓打开家门对晋聿说:“其实放门口就好,有很多是不……”   话未说完,夏意浓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这一端的夏卿,以及坐在沙发另一端的晋谨峋。   两人都冷着脸。   这架从昨天吵到今天,还没完。   “姐,”夏意浓忽然觉得家里好小,带男性回来让她不自在,轻着声音说,“晋聿帮我送东西来了。”   同时晋聿提着行李箱从玄关走出来,看到两人在,眉间微微闪过不悦。   夏卿和晋谨峋看到晋聿来了,迅速同时起身帮忙拿东西。   晋谨峋伸手:“二叔,我来拿。”   晋聿避开:“不用,你忙你的。”   夏卿也来帮忙:“浓浓你别动,姐来拿。”   但她用力一拎,竟没抬动。   她平时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夏卿抬眼看到晋聿搬东西进了夏意浓房间,她回头低声骂晋谨峋:“你二叔都来了,你还不走?”   “不走,”晋谨峋袖子也挽了上去,也露出结实的小臂,轻飘飘拎走夏卿手里的东西,“你小心腰,你不是总扯着嗓子喊腰疼。”   夏意浓在旁边听得皱眉担心:“姐你经常腰疼?画画累的?”   她没听爸妈提过夏卿有腰疼的问题,担心夏卿有腰病,又瞒着家里人。   夏卿脸突然唰的涨红,对夏意浓轻道:“……没有,宝贝你去找你男朋友去。”   然后夏卿转头骂晋谨峋:“你给我滚出去!”   夏意浓后知后觉懂了,懊恼自己多嘴,立即转身快步跟上晋聿。   “等等,夏意浓你站住,”晋谨峋忽然又来气,从昨天到今天要被夏卿这祖宗作得精神衰弱了,喊着问,“夏意浓你跟你姐说说,我找你的时候我碰过你吗,动过你吗,我言语上不尊重你了吗?我怎么跟你说的?”   晋聿闻声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在夏意浓身侧。   他没说话,但明显是保护姿态,揽着夏意浓的肩膀,瞥了一眼晋谨峋,目光冷淡。   晋谨峋肩膀仿佛受到重压般往下塌了塌。   可为了夏卿,晋谨峋强行站住忍住。   夏意浓看向夏卿,询问夏卿是否想听。   夏卿点了点头。   其实之前两姐妹相处时,夏意浓有两次试探着要对夏卿说,夏卿都打断了她。   夏卿不想听,她就没说。   到今天夏卿同意,夏意浓方说:“晋总在我大一的时候来找我,说想经常见到我,也保证过不会碰我,说他心里只有他女朋友,但我那时候不信他说的话,就拒绝了。”   晋谨峋问夏卿:“祖宗!听到了吗!我连和你长得这么像的人都没碰过,我怎么可能去碰那些女人?”   夏卿冷漠:“谁知道你碰没碰过。”   晋谨峋百口莫辩,沉声:“卿卿,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拿她们气你,想让你回来。”   夏卿冷笑:“不信,毕竟你是背着我能跟相亲对象出去吃饭的人。”   晋谨峋:“……”   六年了,只为这一件事,她折磨他六年了。   夏意浓轻拽晋聿衣袖,示意晋聿跟她出去。   她不太能处理吵架的场面,从小就是,秦大为和杨悦吵架的时候,她都会去隔壁沈老头家。   晋聿点头,然后带她转身回了她房间。   夏意浓:“?”   晋聿反手锁上门,咔哒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对她摆手:“我发两个信息,你收拾你的,他们一会儿就走了。”   说罢,晋聿坐到她的梳妆桌前沙发上,垂眸按手机。   夏意浓怔怔地站了好几秒,不知道怎么就把晋聿带进她房间里了,蹲下拉开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里面大多都是书,她一本本地拿出来,边仔细听外面。   外面的吵声渐渐消失变为安静,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回夏卿卧室了。   行李箱里有专业课上的书,也有她大学时买的父亲的书。   另有沈老头送她的、父亲在网球场为她签字的那本书。   夏意浓站起来走到窗边,借着窗外的阳光打开看第一页上父亲的To签赠语。   To小秦:   寒冬时照顾好自己,等待春满人间,云开雾散,暖阳将向你而来。   阳光落在书页上。   夏意浓手指覆上文字,轻轻摩挲。   暖阳真的来了。   余光注意到晋聿收了手机,起身去了她的洗漱间。   洗漱间里响起水流洗手的声音。   晋聿在哪都能泰然自若,夏意浓仍未多想,继续翻书看。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铺垫够啦[坏笑] 第70章   ◎“我想要,求你。”◎   片刻后,晋聿从洗漱间里出来,袖子仍然挽着,手表已经摘了。   夏意浓垂着眼,余光沿着晋聿的笔直长腿向上看。   慢慢抬高视线,看了眼晋聿的手和小臂。   他皮肤白,养尊处优的白,不是无血色的白,青色的血管从手背到手臂蜿蜒出的突起脉动,漂亮勃发又有力量感,手腕处的外突骨也很好看。   夏意浓收回视线想,晋聿全身上下都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身上也总是很干净,即便运动过后也是香的,不像沈沐琛,沈沐琛练拳之前还算可闻,运动过后就有了糙汉味。   “在看什么?”轻磁的嗓音。   “我爸的书。”   夏意浓合上书,转着封面给他看:“这本,你看过吗?”   “嗯,老师的书,我都看过。”   走近了,晋聿拍她肩膀,下颌微扬向窗外:“看看风景。”   夏意浓本是背靠阳台窗,转过来同他一起望向窗外的风景。   二十三楼的顶层平墅,湛蓝天空上飘着几朵棉花糖式的白云,空中几只鸟儿恰好划破天空飞过,有种天高任我飞的自由感。   夏意浓推开窗,呼吸外面的空气。   顶层为安全着想,没有可以大面积打开的窗户,打开的是一扇小格窗。   房里开着中央空调,外面夏季的高气温与湿度拂面吹了进来。   “很舒服。”晋聿说。   夏意浓轻轻点头,是很舒服。   晋聿:“抱一会儿?”   “……”   在她家里,在她卧室里,即便是男女朋友,也该询问一句,他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夏意浓被问得脸红,不好意思直接回答“好”或者“嗯”,于是只往他那边挪了一小步,以行动代替回答。   她这一小步对晋聿来说已经是很大一步,将人拽到自己身前来,他在她身后搂住她腰。   “靠着我。”   夏意浓慢慢放松自己,靠进晋聿怀里,她双手搭在晋聿手上,移动着脑袋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倚着。   他身材好,她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所有力量都给他,身后这么倚着,前方是水洗般的蓝天,她越来越舒服与放松。   两人无声地靠着。   过了很久,晋聿双臂逐渐收紧,低缓的声音问她:“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夏意浓从惬意的情绪里抽出神,敏锐意识到好似有种危险在逼近她。   她不禁低下头,天然趋避危险的躲避。   晋聿贴着夏意浓的脸,缓缓摩挲:“没有吗?”   夏意浓的脸和脖颈发痒地低下头去,躲着他的追逐摇头:“没有啊。”   晋聿低头亲在她耳后薄嫩的皮肤上:“真没有?”   “……没有。”   晋聿轻轻叹了口气,是很清晰的一声叹息,仿佛是故意叹给她听的。   “勇气不足。”   “什么?”   晋聿忽然变了态度,从她腰间抽出了塞着的衬衫。   今天要搬宿舍的东西,夏意浓没穿裙子,穿方便行动的裤子衬衫。   她顿时紧张,握住晋聿的手,回头说:“晋聿?”   晋聿一手握住她两个纤细的手腕,不许她乱动:“你不问,我讲给你听。”   夏意浓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感受过晋聿的强势,忽然从头顶飘下来的强势让她肩膀僵硬,缩着脑袋躲他,一边心跳加速地强势回去:“晋聿,你讲,我听,你别动手……”   “不动手,能撬开你的口?”   “……”   夏意浓的强势顿时偃旗息鼓。   晋聿从昨天到今天已经给了夏意浓三次机会。   夏意浓没迟钝到真的意识不到,只是她没想到晋聿会在她家里,她卧室里和她强硬。   被他不容置喙的气场环绕,她后颈发僵又发麻,接着腰也发酥,她紧忙并紧腿再次挣扎:“我说,晋聿,你别……”   夏卿和晋谨峋还在外面。   而且对面有一栋同样的楼,万一正有人从对面用望远镜看过来,即便阳台高度在她腰上面,她也怕被看到拍到。   正在她挣扎间,晋聿的吻落在她后颈上,低沉不容置否的冷嗓:“晚了,夏意浓,受着。”   夏意浓想要伸手去拉窗帘,手腕却都被他握着。   他掌宽,她腕细,轻松扣住。   她最近健康饮食,自然而然瘦了一些,晋聿又肩宽胸阔,她力气更是远远不及他,挣扎不得,只能回头动嘴拜托晋聿。   却对视到晋聿漆黑眼眸里的幽深。   又仿佛冬季里突然压下来的一场雪,厚重冷凉。   听到他幽沉的嗓音:“我在国外没有照顾过夏卿,即便她是老师的女儿。”   夏意浓怔住。   与此同时,她感到腰下一凉。   双重惊讶下,让她一时不知道该顾哪一边。   他揉按了下去。   夏意浓咬紧牙,缩在他怀里摇头,不敢发出声音。   他就是拿准了她不敢发出声音!   “晋婕欣赏夏卿,想让夏卿陪戴安娜,夏卿住在她那里,她照顾过夏卿一段时间。”   “另外任海港也照顾过夏卿一段时间。”   “我没时间,也不会把该对老师和师母的好与感谢,转移给他们的儿女。”   “比如,我没有照顾过时衍,也没有照顾过夏叶繁,我为什么要特殊照顾夏卿?”   “我只教过夏卿如何训狗。”   晋聿的每句话都贴在夏意浓的耳边说出来,说得很缓很慢,每句话之间都停顿些时间,短短几句话用时十多分钟。   “夏意浓,现在明白了吗?”   到最后这句话时,随着“明白了吗”四个字的落地,夏意浓全身缩紧与剧烈颤抖,呜咽着哭出来,同时被晋聿用另只手捂住了嘴。   她的呜咽哭声都被捂在他手心里,满地湿润。   她双手手腕失了钳制,无力地扶住阳台,小腹仍一下下颤抖。   许久,夏意浓渐渐平静下来,满脸水光地回头,她有满心的问题,最终提出最在意的,她低声问:“我刚刚声音大吗,门外能听到吗?”   她刚刚有一阵像失去了意识,她怕不经意地发出声音,被外面听到。   晋聿微微失笑,抵着她额头说:“不大,听不到。”   “那我,”夏意浓抿唇,“我晃了吗?”   虽然距离对面楼有些距离,但她还是担心。   这事不丢人,但这事是隐私。   晋聿这次没笑,他按着她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嗓音里多了温和的安抚:“没有,不会让人看到你不对劲,不会让你在家人面前尴尬,相信我。”   夏意浓点头,彻底安了心,才注意到此时的情况。   晋聿完完全全的衣着整齐,只有她自己混乱不堪。   余光看了眼晋聿的手,虽远远不及他那个,但也真的不普通。   夏意浓脸红着,又想起晋聿方才的那一番话。   他没有照顾过夏卿,那当年的传闻是从哪来的?   关于晋聿喜欢侄子女友的这种传闻。   夏意浓下面还凉着,想要去浴室,一边尴尬地用脚勾着旁边的裤子过来擦地上的水。   “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晋聿看着她的动作,低声问。   夏意浓条件反射摇头:“没有,都明白了。”   “都明白了?”   “嗯。”   夏意浓说完就要从他身体和阳台之间挤出去,却被晋聿给拽住胳膊,被晋聿给圈了回来。   面对面而站,晋聿双手搭在她两侧的窗台上,弓背压低身高,沉默地平视凝着她,目光深沉到逐渐发冷。   她到底是没有勇气问出口,还是她根本不在意?   这么久了,她依然只是身体喜欢他,一颗心仍在沈沐琛那里挂着?   夏意浓感受到晋聿的气场再次发生了变化,就似猎人不满第一枪,还要再向猎物身上开出第二枪的狠厉,她心慌地避开视线。   “我冷。”夏意浓衬衫衣摆没有很长,别扭地挡着自己。   晋聿手伸进外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袋包装:“外面三十多度的气温,你真冷?”   夏意浓看到熟悉的包装袋,立即心惊地要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又被晋聿一只手臂拦腰给捞回来,她双腿都被他捞得抬高离地。   “去哪,还没谈完。”   晋聿放下她,抬手拉上窗帘。   “夏卿和晋谨峋是同岁,我比他们大一岁。”   “小时候算是一起长大。”   “夏卿从小对晋谨峋颐指气使,同时她很怕我。”   “初中时期,晋谨峋惹了夏卿生气,哄不好夏卿,常常找我来帮忙。”   “我去游说夏卿,夏卿会和晋谨峋和好,晋谨峋以为是夏卿主观上听我的话,事实上我只是给夏卿施压而已,没哄过她。”   “久而久之,三角恋传了出去,我没在意过,所以从未澄清。”   “他们两人很早就偷偷谈恋爱,晋谨峋怕家人发现阻止他们,想拿我做挡箭牌。”   “正在此时,我被家里爸妈管得烦了,出国去念书。”   “国内谣言传闻因此更甚。”   “你认为我是一个会澄清无稽之谈谣言的人吗?”   “夏意浓,我说的这些,”晋聿低头看怀里的人,“听明白了吗?”   他自始至终没喜欢过夏卿,她听明白了吗?   夏意浓已经说不出话,她一脚点着地,另只脚被抬高得仿佛早已不是自己的。   晋聿说的这些话比之前更缓更慢,足足用去了四十多分钟,他在低喘时停住,在夏意浓快要颤抖哭起来时停住,或是在夏意浓声音要高起来时停住,断断续续地折磨人。   “嗯?”晋聿忽然加重。   夏意浓后背快要撞到窗台,被晋聿捞回来。   她紧咬住嘴唇,险些破喉喊出来,一双嗔怨又含水光的眸子望向晋聿,有求饶也有娇气,平时的清冷倔强都已不再,只剩柔若水的颤抖。   “听明白了,”夏意浓说一句话咬一句唇,“你别磨我了……”   “说全了。”   “……晋聿,我想要,求你。”   总是到一半就停,她被磨得完全没了脾气。   晋聿气息一深,终于将人抱起来,就这样抱着人转身向床边走:“一小时前,门外就已经没了人,可以喊出来。”   至此,一直憋着的夏意浓终于吟咽地哭着喊出声来。   抱她站在床边,他却还是不放下她。   夏意浓几度要向后仰过去,堪堪搂住晋聿脖子才稳住自己。   她长发早已被晃乱了,阵阵风吹得她长发翩起落下,节奏强而重。   躺进被子里时,已是一小时后。   夏意浓筋疲力尽,却无困意,不想睡觉。   晋聿穿着弄出褶皱和泛湿的衣服出去开门,从安秘书手里接过新衣,返回到夏意浓房间。   夏意浓立即钻进被子里,把被子蒙很高。   在自己家里,还是趁爸妈和哥哥都不在家的时候,臊死人了。   “别闷到自己。”晋聿坐在她床边,隔着被子轻拍她圆圆的脑袋。   他姿态好似什么都没做过,文质彬彬,斯文温和。   【作者有话说】   斯斯文文小金鱼[加油] 第71章   ◎“一碰就爆汁,像你。”◎   夏意浓被子里的脑袋动了一下,像是发脾气一样:别碰我脑袋。   晋聿低笑了声,手伸进被子里,不管摸到了什么,总之是摸了一下。   夏意浓立即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瞪他,同时收紧被子往后挪。   熟了以后就是这点不好,他总是想碰什么就碰什么,变得很是随便。   晋聿手被推出来,看一眼她白里透红的双颊与瞪他时灵动鲜活的眸子,低头轻捻手指上她皮肤留下的细腻触感:“你好像更喜欢在上面,水更多。”   夏意浓瞬间脸全红起来,再次掀被蒙住自己,咬着唇控制自己保持不说脏话的文明。   被子外没了声音,被子里又很热,夏意浓被自己的呼吸热得出汗,慢慢掀开被子往外看。   却看到晋聿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脱掉了衣服,又脱掉了裤子。   平时都是夜里,今日是白天,窗帘没拉严实,从墙壁边缘透出日光,照得卧室明亮许多,自然光也落在晋聿身上。   晋聿身材好得不像话,毕竟是一大早四点起来健身的人,每一寸肌肉都练得恰到好处。   被光束拂照后,像身材体格最好的那一类雄性动物,蓬勃在草原之上,肌肉偾张隆起,目光内敛沉稳,每一次呼吸的胸膛起伏都暗藏力量,仿佛正在朝阳升起时接受同类的顶礼膜拜。   再沿着俊美神秘的人鱼线向下,夏意浓迅速掀被蒙脑袋。   长得不像话,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承受下来的。   他在故意跟她秀身材吗?   他内裤在两个小时前褪到地上,沾了地上的很多湿水,所以外裤里面没穿内裤。   虽然她确实很欣赏他身材,有几次她看他站在床头穿衣服时,她移不开目光,被他抓到正着,他挑眉问她是不是很喜欢,但她每次都是平淡地移开视线回答说没那么喜欢。   她说谎了,耳朵会红,所以她也知道瞒不住她喜欢他身材的事。   而男人都是恶劣的,她第一晚就知道晋聿不例外。   夏意浓闷声问:“你就不能去浴室换衣服吗?”   刚说完,感到床垫一塌,有人上了床,还抢走了她的半床被子。   夏意浓蓦的睁眼探出被子,惊恐地看他:“你还要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不做,搂着你,”晋聿倾身过来拢她脑后长发,拢好后手臂穿过她颈下避开没有压到她头发,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另只手搂她腰将人带到怀里来,“当然,如果你想要,我给你。”   “……我不要。”   晋聿脸贴着她的额头:“嘴硬,刚刚不是还求我?”   “……你闭嘴。”   晋聿笑得胸膛震荡。   两人肌肤相贴,晋聿的体温高出她很多,她被烫得想要退后避开,又被晋聿搂回来。   “担心你姐吗?”晋聿问。   提了正事,夏意浓被搂着没再动:“嗯。”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 i_ s_ h_u_9 _9_ ._ c_ o _m   晋聿闭着眼揉着她发丝说:“晋谨峋没有和那些人发生过关系,夏卿也相信晋谨峋,所以放心,你姐没事。”   夏意浓诧异抬头:“那为什么她总和晋总吵架?”   晋聿:“可能是你姐享受这种感觉吧。”   “喜欢折磨晋总的感觉?”   “嗯。”   起初他也不了解夏卿的想法,而且他没必要去了解。   但夏卿在收养比特犬,还给比特犬起了名字叫小峋后,他也就明白夏卿想把晋谨峋当比特犬驯养的想法了。   夏卿回国后的言行可能会影响到夏意浓,他出于此考虑,帮夏卿管束过晋谨峋的行为。   没两天,夏卿给他打来电话说不用管着晋谨峋,说她有自己的节奏,自然验证了夏卿正在驯养晋谨峋的这件事。   夏意浓听到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人是晋谨峋,为姐姐放了心。   随之也意识到晋聿为什么弄她了,他给了她很多次机会让她开口问他,她都绷着没有问。   可她就是嘴巴紧,如果她会说软话,小的时候也不至于杨悦和秦大为那么讨厌她。   相拥许久。   夏意浓轻声问:“你饿吗?”   晋聿鲜少有饿的感觉,明白是她饿了的意思:“去私厨吃?”   夏意浓:“好。”   两人起床,夏意浓看到堆放在地上从宿舍搬回来还没整理的东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堕落了。   若是以往,她宁可不吃饭,也会先整理好这些物品,看不得这么杂乱的场面。   晋聿从洗手间出来,已戴好手表,看到夏意浓站在地上发呆,他扫视地上的东西,挽起衬衫袖子说:“我帮你整理。”   夏意浓忙说:“不用。”   哪里用得到洁癖的晋聿来整理,而且她最近几个月都没在宿舍住过,有些物品难免积了灰,她自己都觉得灰尘大。   但晋聿的这句“我帮你整理”,不是问句。   “没事,”晋聿蹲了下去,先拿起摊开的行李箱里的书,“刚点的餐要四十分钟好,开车过去二十分钟,整理二十分钟,够了。”   私厨是他专用的那家私厨,有来自各地的厨师随时待命为他做美食特色菜,他刚刚点了几道夏意浓之前爱吃的。   夏意浓迟疑,不说时间够不够的问题,她只觉得灰尘大,而且晋聿是新换的衬衫。   “别,你放这儿吧,”夏意浓俯身拽人,“我晚上回来再收拾。”   一拽,根本拽不动。   晋聿纹丝未动。   晋聿推开她手:“去洗点水果吃,再给我拿一些。”   说着,他抬头看她:“有桃吗,一碰就爆汁,像你。”   夏意浓双颊爆红,转身就走。   桌上水果盘里和冰箱里都没桃,就算有桃也不要给他拿。   水果盘里有葡萄,已经被揪掉一半,她记得早上爸和哥拌嘴时揪着吃了很多。   平墅房间不多,只四间,做饭阿姨和清洁阿姨都不住家,早上做完饭就走了,不来做午饭,要晚饭之前才来收拾做饭和洗水果。   夏意浓洗了些樱桃和草莓,又从冰箱里拿出芒果菠萝,准备慢慢切一些。   她知道晋聿是故意说那话臊她,如果她很快回房间,晋聿可能又要说那些话赶她走。   也或许不会呢?   放下芒果菠萝,夏意浓试着端起樱桃和草莓进卧室里。   晋聿已经将书整理好放在窗台上。   她带回来的行李,他也已经拆掉被罩和床单一起叠好,被子里芯也叠好放在床尾。   他正拿起她宿舍的台灯放到她另一端床头柜上。   衣服都在行李箱里,暂时不用整理,另有一些零碎的物品摆件都在编织袋里,晋聿正在清理编织袋。   编织袋空了,房间里的东西就少了。   晋聿真的洁癖吗?   那么矜贵的一个人,连她哥都要悄悄敬两分,却在她房间里做这些事情。   晋聿放好台灯抬头,看一眼她手里的果盘,招手:“过来,嘴对嘴喂我。”   一句话,又将夏意浓臊得脸红转身走了。   走前她把果盘放在桌上,只留一下“你自己吃”。   回到厨房继续切水果,夏意浓才有空抽出思绪思考晋聿说过的话。   晋聿很久之前说过他没把她当夏卿的替身。   今天晋聿又说了他和夏卿只是他不愿理会的谣言。   如果他未曾喜欢过夏卿,他又对她这样好……   想看那封信了。   她其实最怕晋聿暗恋夏卿多年,这样的话,他对她一切的好,就成了绅士之礼,她的某些小心思就永远不能见天日,要永永远远地藏好。   但如果晋聿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她就有了一丝勇气,敢幻想晋聿对她或许有些特别的感情。   他也说她勇气不足。   她以前是有过勇气的,只是都被转专业和秦大为的事给消耗光了。   现在好像又有了。   切好水果,放两个水果叉,夏意浓回房找晋聿。   地上已经没有编织袋,都清空放在窗台或是置物架上,编织袋也已折好放在置物筐中,刚刚还显得狭窄的房间,此时宽敞了许多,晋聿正弯腰系她垃圾桶里的垃圾袋。   她从没看到过他碰这种东西,更是想都没想过。   晋聿系好抬起来,看到她的诧异目光,淡道:“里面有避孕套,被你家阿姨看到,你应该会脸红,先放外面,一会儿顺手扔了。”   夏意浓点点头,红着脸让路给他。   晋聿经过她身边,忽然停步垂首,凝她的脸。   她立即叉起一块菠萝喂他嘴里:“闭嘴。”   晋聿低沉地笑,胸膛鼓震了两下,嚼着同样爆汁的菠萝,带垃圾放出去。   房间整理干净,晋聿带走脏衣,水果装好在盒子里带在路上吃,两人驱车去吃饭。   下车后,夏意浓平时都会将手放在身侧,很少主动去挽晋聿的臂弯。   多数是晋聿牵着她手腕迈着长腿走在前面,她落后小半步。   今天下车后,夏意浓在晋聿要牵她手腕的时候,她先伸手*挽住了晋聿的手臂。   她双手搂着他臂弯,身体自然也靠近了他,自然而亲密。   晋聿低眸看她。   她第一次这样挽他。   夏意浓没抬头,只把脸贴近他肩膀倚着,轻道:“我腿软,挽着你点。”   她平时身高只到他胸膛上面一点,今日穿了高跟鞋,到他肩膀。   不仅穿了高跟鞋,还穿了姐姐送她的高定裙子,化了淡妆,平时素净的脸上,此时气色红润。   私厨经理在接到晋先生的电话后,就已经在门口等待。   此时看到晋先生的身影,立即迎上来。   夏意浓悄悄撒了这个娇,又见前方有人过来,有些面热,想要松开晋聿。   但没松开多少,晋聿把他臂弯往她怀里递过来。   晋聿:“知道了。”   夏意浓:“知道什么了?”   知道以后应该让她天天腿软。   晋聿:“继续挽着。”   【作者有话说】   来喽!!!   小金鱼:又爽了~ 第72章   ◎夏家小丫头和沈家小律师可是青梅竹马。◎   和晋聿吃完饭后,晋聿接了通工作语音电话。   晋聿没有避着她,谈的是海外的一项新的并购计划,仍是人工智能方面。   这通语音电话打的时间有点久,夏意浓第一次有了着急回家的焦躁感。   她做很多事都是不紧不慢,骨子里有来源于母亲的从容,类似此时这样的焦躁很少出现。   夏意浓抽了张纸巾在手里折着,素白的手指将纸巾折成天鹅,展开又折兔子,心里想的是着急回家看信。   现在知道晋聿没有喜欢过姐姐,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晋聿在给她的信里都写了什么。   不知道是否因为她没有看信的缘故,晋聿还没有送她生日礼物。   这么久的接触下来,她已经对晋聿的性格与做事风格有些了解,他喜欢翻旧账,喜欢秋后算账,喜欢软刀子折磨她。   “稍等,”晋聿对电话那端说,而后将手机离自己远了些,抬眉问夏意浓,“无聊?”   他注意到了夏意浓频繁变化的动作,托腮,折纸巾,深呼吸,弄头发,戳弄已经吃完饭的盘子,很不似平常,平常她喝水都可以很慢,比如十分钟时间里,她如果只在喝水,那就只有抬杯落杯的动作,不会有这些小动作,目光也平静如水。   夏意浓心里想摇头,动作上已点头:“有点闷。”   不等晋聿说话,她轻声说:“我去四处走走转转。”   晋聿颔首:“去吧。”   目送她走向楼梯口穿长裙的清丽身影到消失,晋聿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面。   十分钟后,夏意浓回来,带着些丧气。   正巧晋聿刚通完电话,手机放在桌上,抬眼看向她。   她手里正拿着摔碎屏幕的手机,是她自己的那部老手机,对他晃了晃。   屏幕碎痕的中心点正在中间,无数裂痕从中间向四周蔓延,实在是粉身碎骨的模样   “怎么弄的?”   “看到一个好看的摆件,想拍照,没拿稳。”   也有失神的成分,因为满脑袋都在想那封信,这是她少有的手脚不利落,竟然摔了手机。   “我看看。”   晋聿为她倒了杯温茶,推到她面前,向她伸手。   夏意浓把手机递过去,自己喝茶深呼吸。   手机是在被给她设局的蒋少摔坏后换的便宜的非原装屏,摔碎倒也不心疼,只是有一点心烦。   屏幕大面积碎了,手机依然可以开机使用,按开屏密码的反应速度虽然慢,但不会连屏跳屏,只是使用手感和视觉效果很不好,晋聿按了按,抬眼看她唇微抿的不开心,起身说:“我陪你去修。”   夏意浓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有一点恍惚:“你真的不用上班吗?”   去修手机往返的路上可能要耗费掉一个小时,晋聿应该不会带她去二手手机店,再在品牌店里面排队修手机,或许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晋聿牵她手起来:“如果我一天不上班,公司就要倒闭,那就是我管理方面出了问题。”   安秘书给他拿来的是休闲装,非商务西装,他说这句话的语速不疾不徐,没有卖弄的意思,同时他身上从容沉稳的集团真正掌权人的气势已经流露出来,是生来的矜贵与强势。   坐上车时,夏意浓思量着说:“还是送我回家吧,因为和你一起出来,我没拿你送我的手机,手机在家里,我回去倒一下资料,暂时先用那个。”   她伸出手,向晋聿要她摔坏了的手机。   她手机一直被晋聿拿在手里,还没有还给她。   晋聿眉轻动,将手机放到她掌心:“也好。”   稍停,晋聿问:“晚上来我家住吗?”   夏意浓有一瞬的怔然,听他这样问起,她才记起今天是周二,才意识到她和晋聿今天坏了约定,不该做的,怎么就突然间做了,并且还是在她家里她卧室里做的。   真是色令智昏,夏意浓后悔地想,不该半推半就从了晋聿的,显得她好像也很喜欢和他做。   虽然这是事实,可女生似乎该保留几分矜持的。   夏意浓没好意思抬头,按着手机说:“不去了,晚上要和爸妈散步。”   晋聿没再说什么。   夏意浓使用晋聿送她的白色手机的频率不高,只偶尔使用,并只和晋聿联系,到家后边充电边把通讯录里面的号码从旧手机里导出来,再下载登录常用的APP。   下载软件的ID和密码,都存在备忘录里面,邮箱是用的她的名字,密码组合稍微简单一些,绑定的手机号也是本机卡上手机号,用着也很方便。   只是过去这么久,夏意浓才意识到,晋聿当初让罗泉送她手机时的强势与霸道里面,藏着晋聿的周到与体贴。   而她那时候只以为晋聿是要她做夏卿的替身,他是在用他的强势压迫她低头服软,所以她非常不想服软。   也不怨她这样想吧,毕竟他们两人的开始就是一夜情。   夏意浓将手机弄得差不多了,下床打开衣柜,从装有户口簿身份证等证件的抽屉里拿出晋聿在她生日那天给她的那封信。   很精美的烫金信封,看着更像是特别定制的婚礼邀请函,市面上完全买不到的精美。   她初看到时还以为里面装的是戴安娜写给她的贺卡。   从里面抽出信,是很厚的信纸,展开后先入目的是晋聿极其漂亮的手写钢笔字。   第一行是“夏意浓”三个字。   夏意浓坐回到床边,倚着床头盖上被子在腰上,细细地读。   【亲爱的夏小姐,见字如面,展信欢颜,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夏意浓心跳悄悄变快。   【第一次见你,是在沈沐琛练拳的拳馆,那天你收到院系发给你的跨学院转专业通知书。】   夏意浓心跳突然加速。   晋聿记得她!   她从没想过晋聿还记得她!   【“他是哥的朋友,我爸朋友的学生,你就叫他……老师吧。”沈沐琛向你介绍我。】   【你看向我,又看向沈沐琛,当你看到沈沐琛脸上的伤后,再望向我的目光淡了还多,笑容也浅了,不似和沈沐琛说话时那样明媚炽热,似是有意收回热情,我想你可能是生气于我打了沈沐琛。   【你打量了我数眼,可能我在你眼中不像一名法医,最后你迟疑地保持礼貌,对我说了一声“老师好”,之后你不再看我,只看沈沐琛,你对沈沐琛恢复了明媚的眸光和炽热的笑意,与他说了很久的话。】   【我时常想,那是不是你一生中最明媚鲜活的模样,只在沈沐琛面前时才会露出的生动与明媚。】   夏意浓呼吸忽然变得紧促,从信上移开目光,怔怔地看空气,好像有什么情绪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仔细感受与回想,好似是……晋聿以为她喜欢沈沐琛。   她拿沈沐琛当挡箭牌,说沈沐琛是她男朋友,晋聿很生气。   她让沈沐琛陪她练车,被晋聿看到的时候,晋聿也很生气。   有什么端倪似乎呼之欲出。   “有人在家吗?浓浓在家吗?”   门外忽然传来母亲的喊声。   夏意浓只读了信的开头还没读完,忙放下信走出去,看到母亲正两手拎满了东西往客厅里面走,忙快步去接:“妈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夏意浓低头看袋子里的东西好似都是做蛋糕的用具:“妈妈要做蛋糕吗?”   夏流萤笑说:“是啊,你毕业了,妈妈想给你做个毕业蛋糕就提前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和小孟一起出去玩,没想到惊喜还没做出来,先被你看到了。”   夏意浓帮提到岛台那边,看到了“毕业快乐”的小插件,眉间闪过笑意,回头说:“没事,您继续准备惊喜,我可以当作没看到。”   夏意浓在家里穿得休闲,棉质的短袖和垂地的长裤,长发用一支玉簪随意挽着。   玉簪是外婆送她的礼物,是和田玉籽料做成的,衬得夏意浓的脸也愈加细腻有光泽。   近来女儿的气色越来越好了,皮肤白里透粉,宛若玉雕的粉娃娃,在夏流萤眼里,小女儿美得就像个娃娃。   夏流萤过来牵她手:“先不做了,妈妈带你去改房产证的名字,再去看看那套房子,好不好?”   夏意浓当然愿意,只是心里还挂着里面那封未读完的信,但那封信已经耽搁这么久才看,似乎也不急于这两个小时了。   “好,”夏意浓温笑说,“我进去拿证件,换一下衣服,您喝点水,等我两分钟。”   “好,不急,浓浓慢慢来。”   夏流萤正好还没换衣服,方便出门。   夏意浓换好衣服,夏流萤也已带上房子图纸,母女俩一起出去看房。   晋家老宅。   晋春生今年七十四岁,桑田今年七十七岁,老两口是女大三抱金砖的姐弟恋。   晋春生多年来无论做何事都以老婆为先,当年一手创办田生集团,最后都以老婆名字改为桑田国际。   晋春生小老头正在给桑田小老太太捶肩,听到管家用对讲器汇报说晋先生回来了,晋春生立马知道自己要成为透明人,抬手退开,果不其然,小老太太立马忘了身后的老伴儿,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走。   “儿子回来啦?”桑田乘电梯下楼去接人。   但没接到人,管家迎面过来说先生只是回来换了台车,人就走了。   桑田气恼地站在门口遥望早已消失的儿子,问管家:“他到底追没追上夏家小丫头呀?”   管家:“外界传的是两个人很早就在一起了,晋先生回来也介绍说是女朋友。”   桑田摇头:“成为女朋友算什么追上,心心相印才算是追上,我看可能还没追上,不然夏家小丫头为什么还不来拜访我?不来拜访我,就说明小丫头没有结婚的意思!”   “小丫头不想嫁给他,肯定是还不够喜欢他,那在我这儿看来,就是没追上!”   管家:“老夫人您别急。”   桑田:“我能不急吗,我送了那么多甜品,每回小聿回来都只是说‘她很喜欢’,‘她让我代她谢谢您’,就照他这速度,别说在我死前结婚了,怕是我寿宴都请不来夏家小丫头。”   晋春生从电梯里慢吞吞地走出来:“夏家小丫头喜欢的是沈家的小律师,你儿子演了一出强取豪夺,当然只是把人抢来做了女朋友,还没抢到人家的心呗。”   桑田:“你少说风凉话……小丫头真喜欢沈家小律师啊?假的吧?”   晋春生一脸看透爱情的高深莫测模样:“不然呢?夏家小丫头和沈家小律师可是青梅竹马,感情当然深,我都跟小聿分析多少回了,他自己也清楚。”   【作者有话说】   金鱼:我真谢谢你啊,鱼爹。 第73章   ◎“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夏意浓和母亲去改房产名字和看房,四处逛逛,时间就过去了。   母女俩回来的时候六点来钟,天还亮着,又在小区里散了会儿步,在水榭上喂了喂湖里的锦鲤,到家时晚饭已经做好。   不仅晚饭已做好,时衍都提前回来把母亲要做的蛋糕也给做出来了。   总听夏意浓说老夫人的用料好,时衍和夏流萤带回来的也是最好的料。   时衍在办公室里就常烘焙给夏意浓投喂,做个生日蛋糕不在话下。   好像家里最小的宝宝大班毕业一样,蛋糕上插着毕业快乐的小插件,一家五口人全部到齐,祝夏意浓毕业快乐。   夏意浓戴着写有毕业快乐的王冠,在一家人“祝你毕业快乐”的祝福曲里吹了蜡烛。   鼓掌声起,夏意浓被家人逗得红了脸。   一方面是家人把她当小朋友,一方面是她虽然毕业了,却已经不能在公安局从事法医职业。   吃晚饭时,时衍向父亲问起了案件进度。   江初不能多说,只余光看了眼夏流萤,轻描淡写地说:“是坏人,总有破绽,慢慢查。今天好好吃饭,不谈这事。”   时衍收口不再问,继续琢磨自己公司的事。   他自己创业,成功的时候在父母面前嘚瑟过,现在公司遇危机,即便父母提过可以帮他,他还是多少有点没面儿,自己琢磨着。   “浓浓,”夏卿给夏意浓碗里夹了菜,很认真地问,“以后想做什么,想好了吗?”   至此,夏意浓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母亲,缓缓放下筷子说:“有一个想法。”   有些郑重的态度,让四人都抬起了头。   江初见状先激动:“浓浓你是不是还想做法医?我们可以绕个弯走,只要你想,爸爸……”   夏意浓对父亲露出了抱歉神色,转而看向了母亲。   江初顿时哑口,吃了块咸菜,轻轻叹气。   夏意浓问母亲:“妈妈可以再推荐我一些古建筑方面的书籍吗?上次你给我的两本书,一本你的作品,一本古建手稿,我都很喜欢。”   夏流萤万分惊喜:“宝贝对这方面感兴趣?”   夏意浓轻轻点头:“感兴趣。”   其实自始至终,她对传统文化都很感兴趣。   跟沈老头了解的古董文玩,翡翠品鉴,晋聿送的沉香扇子,给戴安娜翻译的非遗作品,送给戴安娜的古典软木画,给戴安娜解释的悬鱼,姐姐送的缂丝旗袍,藏密财神雕塑,唐卡,药师佛,以及母亲的建筑设计,如果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就不会格外留意。   江初又吃了块咸菜。   女儿本该和她一起工作的。   时衍想了想说:“那正好,公司有个部门就是做古建模型的,你喜欢的话,可以去转转,想学的话,我安排人教你,还有3D打印,这些都没问题。”   夏意浓知道公司有研究这个的,点头说:“好。”   “就算公司真被收购了,国内分部也还会在这儿,不会撤,对你没什么影响,你学你的。”   “好。”   夏流萤在惊喜过后是担忧,轻拍夏意浓的手背:“妈妈一会儿给你找书,但浓浓不急,有了这个喜欢的方向,还可以喜欢别的,慢慢来。”   学建筑很辛苦,夏流萤其实是心疼女儿,江初对老婆再了解不过了。   尤其女儿如果要从基础开始学起,建筑学本科要学五年,女儿就算再努力,全年无休,也至少要学两三年。   可全年无休也太累了。   江初也心疼女儿,对夏意浓笑:“浓浓有个喜欢的方向就好,但浓浓才二十二岁,还有大把的时间找些轻松点的爱好。可以先多花些时间出去玩,让你姐陪你去玩,不着急发展事业。”   夏意浓对父亲的态度有一点意外。   夏流萤和江初没明着说出来,夏卿喜欢直来直往:“爸妈不想你太辛苦,但如果你坚持想学,爸妈也会支持你。”   夏流萤和江初同时伸手戳了夏卿脑袋。   夏卿都说出来了,夫妻俩也只好坦白,说建筑学真的很辛苦,不是不支持的意思。   夏意浓明白了,在父母眼里,她之前那些年已经太辛苦,他们想让她过得轻松些。   她浅笑点头说:“知道了,我知道爸妈支持我,我会再好好想想。”   晚饭过后,夏意浓正要回房继续看信,又被夏卿给拦住。   夏卿把她叫到房间里,跟她解释这两天和过去几年发生的事。   解释的时候,夏卿穿着性感的睡衣坐在床头,让夏意浓躺在她腿上,她一边玩着夏意浓的头发,一边对夏意浓说的。   和晋聿说得大差不差,没像晋谨峋说的那样一起养狗,晋聿在国外也没多照顾她,主要是晋聿大姐晋婕照顾她,另外就是妈妈年轻时候的追求者任海港任叔照顾她一些。   夏卿回来这么久,没见夏意浓来问她关于她和晋聿传闻的事,她寻思晋聿应该是跟夏意浓解释清楚了,不然俩人也不可能幽会这么久。   直到昨天晋谨峋当面和她吵架,有些话被夏意浓听到了,那么不管晋聿有没有对夏意浓解释,她都该对夏意浓解释清楚。   说完,夏卿用发尾轻挠夏意浓的额头:“听明白了吗?”   夏意浓被挠得发痒,笑着点头躲开。   姐妹俩身上都香香的,夏意浓翻身钻进被子里,她双手叠着放在脸下压着,问夏卿:“姐还喜欢晋总吗?”   夏卿:“喜欢啊。”   夏意浓:“……那你还那么折磨他?”   夏卿:“喜欢就不能折磨他了吗?”   说着,夏卿也躺进来,对夏意浓小声说:“你姐夫那方面还不错,每次一刺激他,他就特卖力。”   夏意浓:“……”   这是可以讲给妹妹听的私房话吗?   夏卿:“我看晋聿好像是个性冷淡,你俩和谐吗?你俩到底是怎么在一块的?真是他胁迫你吗?”   夏意浓:“……”   晋聿像性冷淡吗。   确实她曾经也这么觉得过……   夏意浓想了想,悄声对姐姐说:“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夏卿睁大眼:“宝贝你藏好深啊!”   夏意浓被姐姐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蒙上被子盖住了半张脸。   夏意浓和夏卿聊到了深夜,夏意浓才回到自己房间,继续看信的后半段。   这一下午心跳时不时发急,到此时竟安稳了下来。   【第二次见你,是在游泳馆,你和沈小妹比试往返游。】   夏意浓趴在被子里,双手捂上了脸。   这件事他竟然也记得!   【你赢了,率先到岸边,你扶着岸边摘掉泳镜抬头笑,我正好在你面前走过。】   【你应该没有认出我,在水里仰头看我,让我帮忙把一米外的水递给你。递给你以后,你手滑,拧不开瓶盖,仰头笑着让我帮你拧开。我拧开俯身递给你,你对我笑着道谢,谢得好似并未把我当作男性。】   【我起身后,你又叫住我,让我帮忙把水放回到原位。】   【你脸渐渐变红,可能刚意识到你麻烦了一位陌生人,对我说了很多声的谢谢。】   【你那时候笑容明媚,敢麻烦人,不是现在这样只有浅笑,不愿麻烦人。】   【这两次交集,我刚好都还记得。】   【夏意浓,你又记得多少?】   夏意浓抬高被子,完全蒙住了自己。   她当然都记得。   而且第一次她没有生他气,只是忽然心动和害羞。   沈沐琛打拳练拳总要挨打,她有什么生气的。   第二次她认出他了,是她在她最勇敢的时期,对他迈出的试探与勾引。   但他递了水后就走了,只在她记忆里留下两条修长的腿,漂亮的背脊和完美的身材。   事后她很多次想起这两次相遇,她所能给出的总结陈词都是“失败”二字。   原来他都记得。   是他记忆力好,还是他也对她有过那么一点心动?   夏意浓在被子里把自己闷热了,才再次掀开被子露出脑袋。   继续看信。   下面是对她的生日祝福,写得很暖心,但她脑子里全是晋聿的这两句,“这两次交集,我刚好都还记得。夏意浓,你又记得多少?”   夏意浓把白色手机摸了过来,按开微信,翻出晋聿,很轻地发出一句语音:“晋聿,你睡了吗?”   晋聿:“没睡。有事?”   夏意浓手指按在键盘上删删减减,好半晌,发出四个字:“我想见你。”   晋聿:“我在你家小区外,出来吧。”   夏意浓惊讶地坐起来,立即把电话给晋聿拨了过去:“你在我家小区外?现在?”   晋聿话筒里有风声,不疾不徐地嗓音随风飘来:“因为在等你。”   夏意浓耳朵肩膀夹着手机,掀开被子下床找衣服,单腿蹦着穿裤子,又拿外套:“你为什么在等我?今天周二。”   晋聿:“因为在赌,如果我和你说了那些话,你还没有勇气看我写的信,我这个老师应该亲自来打你手板。”   夏意浓听笑了:“不许打我,我现在穿衣服,出去找你。”   “嗯。”   夏意浓出房间门时的步子很轻,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父亲母亲和时衍正在客厅低声说话。   夏意浓手里提着包,胳膊上搭着外套,走路像静悄悄要去做坏事的汤姆猫。   四人八目相对:“……”   江初和时衍想吭声不敢吭声,夏流萤笑问:“浓浓要出去?”   夏意浓轻轻点头:“……孟见鲸找我。”   江初毫不留情:“我今天在局里看见她了,她和她师父去小镇了,鬼来找你?”   夏流萤推了江初大腿一把,江初大腿上都是肌肉,夏流萤推得心猿意马了一秒,对夏意浓挥手:“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夏意浓点点头,快步出去。   走出公寓楼门,夏意浓正要往小区外跑着去见晋聿,忽然撞进一个胸膛结实的怀抱。   晋聿搂着人,听她剧烈的心跳声:“急什么?”   夏意浓的急切不加掩饰,在他怀里抬头:“急着见你。”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第74章   ◎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晋聿家深夜的客厅里,落地窗的窗帘拉着,只有沙发那边亮着一点微光。   夏意浓跨坐在晋聿的腿上,衬衫领口开得很大,露了右边圆润的肩,纤细的内衣肩带在肩上松松垮垮地挂着,时而向左移动,时而向右移动,皮肤被磨得早就从白皙变得发红。   茶几上燃了香薰,细小的火苗忽上忽下地跃动,连着映出的夏意浓的身影也在忽上忽下地跃动。   晋聿倚靠在沙发背上,上半身衣冠楚楚整洁,黑色衬衫纽扣系到最顶端,火苗在他深邃的眸中映着红光,夏意浓红润的脸颊也在他眼底跃动。   他双手握着夏意浓的腰,手臂绷出了青色的筋,一下比一下重地按着。   静谧的客厅里,只有夏意浓不受控制的哭声。   忽然晋聿松了手,夏意浓下意识双手撑住他的肩,睁开眼看他。   睁开眼的瞬间,夏意浓眼里都是泛红的水光,眼泪颤抖着要落下来。   “晋聿……?”   晋聿左手放在自己脑后枕着,闭着眼,压了压不稳的气息,右手在她腿上抚着,漫不经心地说:“回馈一下老师吧。”   夏意浓听出了他轻描淡写语气里的坏,很恶劣。   叫她有勇气,叫她主动,现在又换着法地检查她的勇气到底增加了多少。   夏意浓能感觉到体内一寸又一寸地发涨,她抿了抿唇,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衫。   因为晋聿闭着眼,她双手解开纽扣的速度很慢,他有耐心,她就慢一点。   晋聿没睁眼,却知道她在做什么:“天冷,解开了,别脱,就这么穿着。”   大夏天的,客厅恒温二十六度,哪里冷了。   夏意浓解开衬衫,内衣肩带早就被弄松了,这画面让她自己都脸红臊热得厉害。   低头偷觑了一眼他放在她腿上的手,就是这只手,刚刚那么不客气。   真当她是馒头吗。   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再抓起他手按过来,不想再当馒头,她抬头看晋聿。   晋聿在这个时候是最放松的姿态,平日里的矜贵沉稳都褪去,压迫人的强势气势也减弱,姿态变得慵懒。   眼阖着,唇微扬,鼻梁的高挺让他即便闭着眼,轮廓依然深邃,仍是与平日里一样好看,但薄薄的皮肤也透了粉,是血液因他剧烈运动加速循环后的结果。   他所有力量都集中在腰腹,最多还有小臂和手腕用用力,可能对他来说,她比他哑铃还轻,持续两个小时都让他累不到,只有她累得紧。   “夏同学腹诽我什么呢?”   他没睁眼,好似已经感觉到她凝着他的视线。   夏意浓咬了咬唇,耳根发红地叫了他一声:“晋老师。”   晋聿睁开了眼。   夏意浓想,他好像在跟她角色扮演一样,或许男人都喜欢这个,她应该再说出一句“下节什么课”之类的话取悦他,但她实在说不出口。   就将手落在他衬衫纽扣上,垂着眼,一颗颗慢慢地解开。   晋聿伸手过来碰了一下她的脸:“脸皮还是薄。”   夏意浓像是想要证明她脸皮也没那么薄,解开他衬衫后,食指中指的指腹在他胸肌腹肌上轻轻划过:“四年前,你和沈沐琛打拳的时候,我偷偷看过你这里,比……沈沐琛的好看。”   说完,时间空间甚至呼吸好似都静止。   夏意浓挨不住了,俯身环住晋聿的肩膀,额头抵着晋聿脑后的沙发,下巴悬空在晋聿肩上,慢慢动了起来。   晋聿呼吸一滞,双手扣在她腰上,重重按了百余下,到听到夏意浓的哭声时,他又突然松手,停得夏意浓悬在那儿,不上不下地难受。   “你刚刚说什么?”他呼吸很重。   夏意浓气他突然停住,好半晌,她慢慢坐实了,往后抓他膝盖调整坐姿,颤颤巍巍地捂了一下肚子,又抓来晋聿的手放在她肚子上。   她近来瘦了很多,健康饮食自然瘦,小腹变得薄了,只有一处突起。   夏意浓:“你看看,都到这了。”   很轻很软的断断续续的娇嗔。   这么长,她一句都没怨过他,他还在这个时候磨她。   再清冷的人,也会恃宠而骄的,夏意浓为自己的娇气和变着法的求饶脸红。   可他已经磨了她三四次了,总不让她去,总停下来问她话,她又能怎么办,都已经夜里一点钟了,明天还要上班。   晋聿沉沉地深呼吸了两回,从她腋下穿过去按她后背,将人压到自己身上来,两人都颤了一下。   “最后一次,”晋聿贴着她耳说,“说明白了。”   夏意浓:“……我记得你。”   她不自觉地发抖,声音也不自觉得很轻:“拳馆和游泳馆,我都记得你。”   他教了她勇气,可是这种话还是让她会害羞,简直无异于表白,她便又加了两句:“你那么好看,气质好,身材也好,年轻女孩子哪个不喜欢,而且那时候我才十八……”   不加这两句还好,加上这两句,就好像是一句这样的表白:我十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夏意浓意识到有这层意思,突然收口,还抬起身来要下去:“我困……”   晋聿已经按着她肩把她按回来,突然深坐,夏意浓一声“呜”地趴在他怀里颤抖,气恼地用拳头捶他肩。   干什么啊,他不知道她容量没那么大吗!   晋聿没再说什么,双手环着她腰上部抱紧她,给她一切她想要的。   到床上时,夏意浓浑身无力地裹在被子里发呆,想起小时候骑马,马毛黑亮漂亮,全身是蓬勃健硕的肌肉,跑起来好快,快得只能让她抓紧缰绳,不然人要摔下去,颠了半小时下来,她晃得脑子都乱了,腿软得站不住,腰也酸得不行,气喘吁吁地抬头看马,马只是微喘,悠闲地扬了扬脖颈,去喝水了。   一杯水递在夏意浓唇边,晋聿:“你该练练了。”   夏意浓喝完水,闭了闭眼,红着耳朵说:“……我胸有点疼。”   时间空间又静止了。   晋聿才发现面前的女孩子有多能钓。   他把夏意浓剩下的水喝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吃的,抓的还是晃的?”   “……”   夏意浓双颊也红,声音细如蚊:“……都有。”   晋聿默然片刻:“知道了,下次注意。”   夏意浓把被子拉起来蒙到了脑袋上面。   晋聿低笑了声,杯子落在床头桌上,拉开被子躺进去,扯开被子露出她脑袋来。   被子压在她锁骨下,搂着她说:“做多少回了,哪儿没吃过,怎么还害羞。”   夏意浓紧闭眼:“……你闭嘴。”   晋聿笑着又摸了一下她脸:“薄。”   夏意浓抓他手过来咬他,咬完嫌弃地甩开:“厚。”   他说她脸皮薄,她就说他脸皮厚。   晋聿胸膛震动着笑了两声,伸长臂从床头取来个东西,递给她面前:“信看过了,送你的生日礼物。”   夏意浓好奇睁开眼,待看清楚后,又立即闭上。   竟是一个装有戒指大小的首饰盒。   会是戒指吗?   不是戒指,她怕失望。   又紧张于真的是戒指。   夏意浓轻声说:“你送过我生日礼物,翡翠项链和手串。”   晋聿揉她耳垂:“不是当天送的,只是从藏品里拿出两样搭配你的衣服而已,不算生日礼物。”   他果然这么说。   她生日那天就想过他可能会这么说。   夏意浓:“但今天也不是我生日。”   晋聿:“但里面刻有你的生日。”   夏意浓悄悄睁开了眼:“已经刻了我生日?”   那就只能是属于她的礼物了,他退不回去,也送不了别人。   晋聿把首饰盒放在被子上:“嗯,喜欢就当首饰,不喜欢就当个小玩具。”   迟来的特别的生日礼物,夏意浓裹着被子坐起来。   可她一裹被子,被子就会从晋聿脸上拂过来,会盖住晋聿的脸,晋聿早有预料,陪她一起坐起来,搂着她肩膀靠在自己怀里。   夏意浓最初的时候,还不敢靠实晋聿,会控制点自身力量,但晋聿每次都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实了,她也慢慢习惯了。   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晋聿怀里,她缓缓打开首饰盒。   真的是一枚戒指。   中间是一颗非常浓郁的帝王绿的宝石,周围是两圈镶嵌的钻石。   夏意浓第一反应是一定好美和好贵。   她了解古董文玩,也了解翡翠在拍卖行的价格,她懂鉴赏,面前*的宝石和钻石,在拍卖行怕是要上亿。   第二反应是突然合上。   她低头看着合上的首饰盒,心跳怦怦怦地乱了。   送戒指是什么意思?   求婚吗?   “你的长相有古典气质,就像你更适合穿最贵重的缂丝旗袍一样。”   晋聿打开了首饰盒,从里面拿出戒指,抬起她的左手。   但她左手突然握拳攥紧,不给他伸出手指,不让他戴。   “我收藏的每一样翡翠,事实上都不是为我母亲收藏的,只是在拍卖会上看到时,都会想到很适合你。”   晋聿不疾不徐地说着:“礼物清单也不是为我母亲准备的,是为你准备的。你说最喜欢信,我写给你了,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送你戒指,刻有你的生日,也是祝你新生快乐的意思,不是求婚,你不用紧张。”   “……”   “我回国用半年时间为她准备寿宴,她老人家已经很开心。”   晋聿说着,缓缓抬头:“如果再带女朋友去参加她寿宴,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寿辰礼物。”   夏意浓不知不觉地松了手。   晋聿为她戴在中指上,大小刚好合适,他握住她手,抬起来放在唇边,轻轻亲吻她手背。   “和我一起陪她过寿?以正式女朋友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来啦!抱歉宝宝们,昨天请假了一天,最近医院全是支原体肺炎,你们也要小心嗷!   (今天其实是双向间接表白啦!!! 第75章   ◎她都快把床单抓烂了。◎   夏意浓之前收到过老夫人的寿宴邀请请柬,她那时候想过,她可以和家人一起去。   之后又收到过老夫人的便签条,写有“期待與你見面”。   晋聿解释说等她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他随时带她去见老夫人,她答应说好,实际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总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见老夫人。   现在晋聿再一次提起,她如果再说“我想想”,好似就显得她实在有些忸怩不大方。   尤其此时中指上还戴着晋聿送的戒指,里面刻有她生日。   夏意浓轻道:“好,但是……”   晋聿:“嗯?”   夏意浓抬头偷瞄了他一眼,很小声地问:“以后,我就真的是你女朋友了吗?”   晋聿:“……”   他以为他上次在她生日晚宴上教她粤语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晰。   夏意浓意识到自己问错话的时候,她都快把床单抓烂了。   她很怕晋聿这样弄她,她抱不到他,也看不到他,她像条案板上的鱼任由他摆弄,尤其他还不给她痛快。   很久很久。   晋聿从下面抬起来,重新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看她:“你是我什么?”   双目失神的夏意浓:“……女朋友。”   “说完整了。”   夏意浓颤巍巍地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她现在一定很丑:“你把灯关了,我再说。”   女朋友头发是乱的,脸是红的,锁骨都是红的,脸和脖颈上都是汗,还混着眼泪,好似他真的把她欺负得很狠。   晋聿笑着拽开她胳膊,低头要吻她。   夏意浓立即捂住他嘴:“不要亲我。”   他刚刚亲了她哪里啊,现在竟然还要亲她。   晋聿:“香的。”   夏意浓:“……你去漱口,灯关了,才给亲。”   晋聿没漱口,就这么拽开她手亲了她。   惩罚呢,哪有她说得算的余地,就这么开着灯,借着她的味道亲她。   很不温柔,强势极了,绷着想听她求饶的劲儿,即便她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像自己,也羞臊得不愿承认来自于自己,晋聿还是不放开她。   直到晋聿又要挪着身子向下时,她急忙按住晋聿的头发:“晋聿,我是晋聿的女朋友。”   她受不了他亲完那里再来亲她嘴了!   晋聿低笑着终于满意,起身去关灯漱口。   但这夜依然漫长,回来后将身体还发软的女朋友拥入怀里,继续变着法地弄她,边吻边弄。   到隔天早上,夏意浓胳膊腿儿都是软的,竟产生了强烈的不想上班、想请假在家睡觉的想法。   早上七点,夏意浓勉强起床洗漱下楼,走到健身房前,目瞪口呆地看里面健身的魔鬼正在轻松晨跑。   晋聿戴着她送的发带和护腕,运动风很合适,速干衣已经湿透,他结实的肌肉被湿透的衣服清晰地裹出了轮廓。   感到她视线,晋聿按停跑步机,擦着脖子上的汗打开玻璃门,里面的钢琴曲流淌了出来,他走到她面前:“还要去上班?”   夏意浓瞪他:“你管呢。”   晋聿被瞪得挑起眉,上下打量她,目光好似透过她的套裙看透到了她皮肤:“你很软。”   “?”说她柔韧性很好吗?   “我是指那里。”   “……”   夏意浓刹那红了脸,上前踢他小腿,晋聿没躲,她踢得不轻,但晋聿脸上没露出疼的迹象。   夏意浓气得转身走,晋聿这才晃了晃腿,小女朋友劲儿不小。   “但亲亲就硬了。”   晋聿看着小女朋友的背影,忽然慢条斯理地说。   眼见小女朋友背影一僵,晋聿眉宇间闪过笑意,笑着上楼洗漱换衣服。   好似两人今天是谈恋爱第一天一样,晋聿换好衣服下楼后又逗了夏意浓几句,逗得夏意浓脸上一阵阵地充血。   夏意浓抽起餐桌上的纸巾,团着团着往晋聿脸上扔。   晋聿怕她不好好吃饭,终于没再逗她。   快吃完饭时,夏意浓接了通语音通话,意外竟是在她生日会上仅见过一面而加了微信的任海港。   “您好,意浓,没打扰到你吧?”任海港声线温润。   上次见过,是很温润如玉的中年男人,虽然没有她父亲帅,但也很好看,甚至比她父亲还要稳重些。   和父亲相处久了,严肃的法医学江教授就变成妻管严的可爱小老头了。   “没有,刚吃完早餐正在休息,任叔您有事吗,您说。”   “是这样,”任海港说,“我听说你有心想学古建筑,我这边正好有个项目,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我这边。一个项目大约一两年,跟下来的话,也相当于在学校学两三年了。”   任海港:“我知道你父母应该是心疼你零基础学建筑会很吃苦,但跟项目所学到的都是实际应用的,会轻松一些。”   夏意浓微诧,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晋聿:“任叔您的项目在哪?”   任海港说了一个国外的国家地区名。   距离国内很远。   任海港和夏流萤是大学同学,都是学建筑的,其实两人认识的时间,比江初追夏流萤的时间还早一些。   夏意浓有一点动了心,又详细具体地问了问任海港具体项目和仿哪个朝代的古建。   不知不觉通话二十多分钟方挂断,夏意浓最后对任海港说的是她考虑一下。   晋聿敛眸喝饭后茶,没问她是谁以及什么事,毕竟通过她单方面的言论,已经可以猜得出来。   夏意浓想了想,将她想学古建筑的事和晋聿说了,问晋聿意见。   她是昨天和父母说的,没有早很久,对晋聿不算隐瞒,她对这件事不心虚,但如果她真的要去国外学习,她有点不安,担心她和晋聿的关系会发生变化。   晋聿思虑片刻,放下茶杯,牵她手让她过来坐他腿上:“首先,我和老师师母的看法不同,如果你想自学古建筑,会有些苦,但我依然会支持你。他们希望你安定,我希望你的余生有自己的热爱。”   夏意浓放松和安心地靠近他怀里。   她喜欢听到他说出这样支持她的话,让她心里很柔软。   夏意浓:“其次呢?”   晋聿:“其次,如果你以后真的要在国外发展,不用考虑我。”   不等夏意浓心里发紧,他继续说:“我在很多国家都有房产和分公司,陪着你就是了。”   夏意浓回头看向他,目光惊讶又茫然。   晋聿亲了亲她唇角,没有解释这句话,手背蹭了蹭她的脸:“最后,你上班要迟到了,快去漱口。”   夏意浓看时间,惊觉打电话耽误了二十多分钟,急忙上楼去漱口束发。   晋聿沉默地坐在餐桌旁,给夏卿发了条信息:“你回国后,任海港还经常联系你?”   夏卿回:“是啊,国外画商都是任叔联系给我的,几乎每天都会打个电话问进度吧,怎么了?”   晋聿眉头微蹙,同老师通了个电话。   夏意浓迅速下楼,晋聿正在玄关等他,并且晋聿又对她上下扫描了一番,她立即说:“什么都不许说。”   她也不知道晋聿要说什么,但他那眼神绝不是正经眼神。   晋聿视线最后落在她身上那处,无声启唇:“还疼吗?”   他看的是她昨天说的“有点疼”的部位。   夏意浓:“……”   晋聿平时白日里绅士得……都让夏卿以为他性冷淡了。   晚上却一点不禁欲,像草原上充满力量的雄性动物,化身为狼,化身为豹,恶劣又恶行满满。   现在长腿穿上西裤,胸腹肌外裹上黑色衬衫,慢条斯理地系上袖口,又是那么一副衣冠楚楚的矜贵晋先生模样,问出的却是这么一句。   夏意浓红着脸走过去,踩了一脚他一尘不染的皮鞋:“我今晚不来了。”   晋聿低笑了声,将人搂过来,埋头在她脖颈吻,吻得她呼吸发紧快忍不住,才放开她问:“来不来?”   意思很明确,她若说不来,他有的是办法弄她。   夏意浓被吻得脚软,捂着一定被吻出吻痕的脖颈,轻声妥协:“……来。”   晋聿揉了揉她薄薄的脸皮,牵她手上车,谈了一路她要学古建筑的事。   晋聿对她只有两个字:“支持”。   至于是在国内跟教授学,还是在国外跟项目学,让她再慢慢思考,不让她有任何其他顾虑,只让她考虑自己。   夏意浓早上刚一到公司就得知程副总辞职了。   直接推门进时衍办公室,时衍正在办公桌后抽烟,见她进来,掐灭烟,挥了挥,起身打开窗。   “AF公司给的钱多,多得老程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够锦衣玉食挥霍的,老程不为自己的梦想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正常。”   时衍看着妹妹的担忧神情说。   夏意浓走到时衍面前:“股权稀释毒丸计划没用吗?”   时衍突然扒拉她脑袋,往她脖颈上瞅了一眼,盯着那两块红,冷道:“晋聿他属狗的?”   好像合伙人老程退股辞职都没有晋聿把他妹妹亲出吻痕来生气。   夏意浓不自然地往上拽了拽衣领,想要维护晋聿说一句“你别这么说他”,又怕时衍更讨厌晋聿,她想了想说:“我咬过他了,小手臂,很大一个牙印,可能几天都不消。”   时衍果然满意了:“记得下回把他肉咬掉。”   “……”   时衍说AF公司钱多,毒丸计划挡不住肆意挥霍撒钱的公司,还得继续找白衣骑士,小投资跟AF公司没法打。   又说实在不行,不向爸妈要钱,也得向正在马来西亚的爷爷要钱了。   就是爸都没继承爷爷的财产,他创业创得稀烂,还拉下脸去求爷爷,丢人。   上次夏意浓过生日,爷爷没回来,只跟夏意浓视了频,说在那边陪过世的奶奶,夏意浓现在多少也有点懂了,儿子孙子都不要他财产,爷爷除了陪过世妻子,应该也挺生气的。   总之时衍让她不用担心,说最后总有办法,让她继续工作。   没两日,安知行带着设计师和几套衣服来时衍公司找夏意浓,秘书办公室不方便接待私事朋友,夏意浓征用时衍办公室谈事。   安秘书微笑说:“夏小姐,这是我为夏小姐选的几套在老夫人寿宴上穿的衣服,需要您看一下您更喜欢哪一套,再试穿一下哪里不合身。”   办公桌后的时衍嗤了一声:“你家老板怎么管那么多呢,我妹妹没衣服穿啊?”   安秘书继续微笑:“夏总您误会了,是夏小姐定好穿哪一套后,晋先生会和夏小姐穿同色系的正装,晋先生听夏小姐的。”   时衍:“情侣装啊?”   安秘书:“……也可以这么说。”   时衍没好气地问夏意浓:“你俩什么关系,私下订婚了?”   夏意浓:“……”   她突然想揍哥哥了是怎么回事。   时衍公司都可能快要没了,夏意浓不好意思让哥哥雪上加霜,便温声轻道:“哥,你出去一下好吗?我试衣服。”   时衍看了妹妹半分钟,咬牙切齿抖着嘴唇面露悲伤拿着氧气瓶出去了。   女大不中留!   晋聿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夏意浓不知道哥哥在骂晋聿什么,但她真的觉得晋聿很好。   相处这么久以来,晋聿除了让她在床上的时候吃点苦头,没做过任何让她不满意的事,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只让她越来越喜欢他,让她难以控制地越来越对他动心。   夏意浓望向衣架上的那一排衣服,指了一套偏淑女的套装裙子:“先试这套吧。”   设计师微笑着拿下来,正要给夏意浓试穿,敲门声响,门锁着,安秘书去开门,是去而复返的时衍。   时衍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说:“你想给老夫人送什么礼物,提前跟哥说,不能送得太随意,知道了吗?”   雅痞先生刀子嘴豆腐心,不喜欢妹妹跟晋聿来往,但晋聿母亲过寿,时衍还是得操心妹妹送的礼物要合适些才行。   夏意浓轻笑:“知道了,谢谢哥。”   谢得时衍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又开始嘲讽晋聿:“老来得子的老幺都被惯得很坏,聪明又奸诈,你跟他相处的时候,自己小心点,小心被他套路了。”   “……麻烦哥把门带上。”   周五晚上,夏意浓照旧住在晋聿家。   她霸占了晋聿的书房,坐在办公椅上用晋聿的台式电脑搜东西。   晋聿坐在沙发那边,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和国外分部低声开会。   夏意浓是在找灵感看看送老夫人什么礼物合适,边向晋聿望去。   因为要开会,晋聿穿衬衫打领带,透着严肃,右腿叠在左腿上,又有两分闲适。   国外分部的高管有外国人,晋聿说英文,嗓音比说中文时还要低一些,轻缓而低磁,有点撩。   晋聿在她耳边时,也会发出这样轻缓而低磁的声音,话语却都是限制级的,不带脏话,但充满不克制的欲望。   夏意浓突然红了脸,忙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说】   来喽宝宝们![亲亲]   你们也看得出来吧,快收尾了……所以金鱼宝宝和浓浓宝宝会【】频繁一点~ 第76章   ◎晋聿要出差(内含时衍X苏簪1000字,可跳过)◎   夏意浓收回视线后,晋聿掀眸向办公桌后面的小女朋友身上看了一眼。   小女朋友穿他的白色衬衫,夏天的衬衫偏薄偏透,里面的柔软与肌肤都看得清晰,两道饱满的阴影在胸前垂下。   她长发习惯性地用玉簪挽着,发质松软,素雅的面容透着红,流露出生动的模样。   她偷看他,偷看了以后还脸红。   晋聿不动声色地压了压想翘起的唇角,收回视线继续工作。   夏意浓看了会儿电脑,又支着耳朵听了会儿晋聿的开会内容,还是新谈的海外并购案。   忽然听到晋聿提到说会抽时间去看看的事。   晋聿要出差了吗?   应该是指要在老夫人过完寿宴之后吧?   晋聿作为桑田国际副总裁、拓展海外市场的总负责人,平均两年完成对一家海外公司的并购重组,他确实不可能一直留在国内。   出差去分公司,也绝对不会是短短几天就回来,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长了或许三两个月,或者一年半载。   夏意浓轻轻抿了嘴。   他们两人才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点对对方喜欢的迹象,她就有点患得患失了,担心分离。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一周和他见面三四次,三四个晚上都待在一块,他若长期出差,她怎么可能不想他。   顾执刚去国外读书那阵子,孟见鲸每天都想到哭,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上着课,孟见鲸会突然委屈巴巴地说一句“好困,没了顾执的肩膀好难受”。   她倒是不至于像孟见鲸那样哭,她很少哭,也不会为了想念一个人而哭,但她应该会很想晋聿。   如果想他了怎么办?   心理上想,生理上也会想。   到底是和他做久了。   生理上实在想的话,偷偷用一次他之前给买的玩具,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晋聿教过她如何取悦自己。   晋聿会不会是那时候就深谋远虑,知道他会出差,所以教她?   毕竟晋聿不是常人,他总能提前考虑到很多事情,还总喜欢让她更在乎她自己的感受。   虽然玩具远没有他给的感受强烈和长远,但也确实聊胜于无。   可心理上想呢?   心理上的感情与需求被晋聿满足过,而且是不断地被满足过。   所以她知道,心理上的想念,会比生理上的想念更强烈。   这就是她为什么很怕“得到过”的感受,一旦一切都习惯了,突然间面临“要失去”,她就会很难承受。   夏意浓摇摇头,将这个患得患失的可怕想法抛出脑袋。   她托着腮,又想起时衍的公司,连程副总都被AF收买了。   程副总是哥身边最信任的合伙人,需要给公司宣传的时候,都是由程副总出面。   如今企业形象被挖走,公司现在的危机真的已经不轻了。   最好的解决方法依然是晋聿的桑田国际。   晋聿刚收购了海外的KLine公司,连着KLine公司的数百项专利都属于晋聿,这就是最适合时衍的白衣骑士集团。   之前她对时衍提过一次晋聿帮忙的事,时衍松口说会考虑,但在她生日会后,融到了些资金,她帮忙做翻译陪同的北爱尔兰公司也在合作,时衍好似就没再想过找晋聿帮忙。   现在的情况是时衍不可能拜托晋聿,晋聿又不可能主动帮时衍。   这两个男人怎么这么幼稚啊?   就不能共赢吗!   夏意浓思量了一会儿,拿起桌边的手机给时衍发信息。   她发信息时,晋聿偏眸过来又看了她两眼。   夏意浓:“哥。”   时衍敏感地秒回:“别跟我提姓晋的。”   夏意浓:“……”   行,这回连着姐姐家的晋总也被列入黑名单了。   夏意浓直言:“你幼稚。”   时衍:“?你胳膊肘往外拐。”   夏意浓:“你意气用事,总用私人感情左右你的决定。你用你的理智想一想,桑田国际是不是最适合你的?”   时衍:“你要造反?”   夏意浓:“以后不叫你哥了。”   时衍:“…………”   这可真是个巨巨大的威胁。   正在带唐画和客户一起吃饭的时衍放下手机,拧紧了眉心。   今天周五,股市休息,他不能休息。   爸妈明令要求他不能让妹妹太辛苦,不能带着妹妹一起加班,他今天就跟意浓说不加班,让意浓先回去了。   他也知道今天周五,意浓会去晋聿那边。   意浓突然发来一个“哥”字,还能和谁有关。   客户是位女性,刚好去洗手间了,时衍偏头与唐画低语两句,他出去抽烟,留唐画等客户回来继续聊。   时衍坐在吸烟室里抽烟,眉头紧锁。   他对夏卿其实不太能妹控得起,夏卿脾气大,他惹急了,夏卿都能揍他。   但夏意浓就不一样了。   小丫头看着清冷不易接近,实际很乖很好哄。   她嘴上什么都不说,但就冲她一直上班陪他着急给他整理各类资料这事上看,小丫头就比夏卿贴心。   夏卿也不是不贴心,但夏卿毕竟二十八了,有自己的生活感情事业……其实夏卿在十八岁和晋谨峋谈恋爱之前,也是个换让他妹控的小丫头。   这么一想,他又开始讨厌晋家叔侄俩。   吸烟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跑进来一个穿短裙的粉发女生,女生很紧张的模样,抬头看到他在里面,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随后对他匆匆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躲到门后背对他站着。   片刻后吸烟室的门再次被突然推开,门口站着人高马大的壮汉,找人似的往里面看。   时衍咬着烟抬眼,瞥了眼门后,又瞥向门口的壮汉。   时衍眼神不善,像被打扰到了的强烈不悦。   是冷的,是狠的,和江教授面对罪犯时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门口壮汉要迈进来的腿收了回去,无声地关上了门。   里面的男人好像能突然大步走过来用烟头烫他的脸!   保镖赶紧去别的包厢继续找小姐。   时衍收回视线,躲在门后的人还没动,他也没再看她,继续看手机上夏意浓发来的信息。   他给夏意浓备注为“珍宝浓”,听着跟饮料似的,但仔细想想,他是真把他这妹妹当珍宝。   珍宝浓:“所以哥你就只能在爸的关爱目光下,灰头土脸地去找爷爷出资吗?”   珍宝浓:“那哥你可真棒。”   时衍看得被气笑出声了。   意浓跟他用过了软的,硬的她使不出来。   就这么阴阳怪气地用上了激将法。   时衍弹了弹烟灰,正要回复,休息室房门再度被推开,时衍衔着烟再次冷眼看过去。   这回门口站着个女生。   女生也被吓了一跳:“那个,这位先生,请问你看到过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粉头发女孩子跑进来吗?或者推了一下门吗?”   时衍有两个漂亮妹妹,一个清冷,一个美艳,完全提高了他的审美。   刚刚进来的女孩子漂亮是漂亮,但他觉得称不上一个“很”字,不至于“很”漂亮,“很可爱”他也没看出来。   粉头发能对上,“很”漂亮和“很可爱”都对不上。   时衍淡漠地收回视线,继续皱眉看意浓发来的信息。   门口女生被弄得有点尴尬,想迈步进来,又有点害怕,犹豫几秒,到底还是没敢进来,轻声关上了门。   时衍眉头紧锁地抽完半根烟,翻手机文件,终究还是给夏意浓发去了一个文件。   他知道意浓有多为他担心,他这个做哥的,独自创业确实不如晋家的家族企业,他承认,但心还是堵得慌。   站在门后的粉发女生躲了半天,觉得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找她了,决定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瞧了一眼坐在里面的抽烟的男人,她眼睛忽然闪了一下,快步走到男人面前,俯身。   粉发女生笑眯眯:“嗨,帅哥。”   时衍叼着烟抬眼:“有事?”   叼着烟,他咬字不清楚,还有股狠劲儿。   粉发女生指他领带夹:“我看你这个挺漂亮的,所以想问你,一,你有没有女朋友,二,这个有没有特殊含义,如果都没有的话,我想买下来。”   时衍摘下了烟:“二手贩子?”   苏簪:“……”   她堂堂大小姐,哪儿长得像二手贩子?   “我想花少点钱给我哥买个礼物,请问你可以当作日行一善帮帮我吗,”苏簪认真说,“我看你这个,原价可能七八万?你看这样行吗,我是大学生,有学生证,你给我打个七八折,我现在就转给你。”   时衍:“你看我长得像缺钱样?”   苏簪:“不像啊,所以我知道你这个是真货。那你看我长得像在跟你开玩笑样吗?不像吧?”   时衍:“像,还有点像洗钱的诈骗犯。”   五六万的交易,说转账就转账,她怎么不去买黄金呢?   时衍:“你同伙在哪呢?”   苏簪:“……”   苏簪直起腰,往后退,盯着他下三路看,想踹人,想打人,又怕赔钱。   这人看着就不好惹,嘴贱,事儿多。   还有点贵。   他这人一看就是嘴上不饶人的人,她踹脏了他的高定衣服,可能要被他讹万八千,她要是踹了他这人,可能要被他说她耽误了他时薪几万块的时间,而她一个月的零花钱也才区区十万块,赔不起。   她那个只知道赚钱、三十来年没谈过恋爱、身心干净、婚后很可能忙于工作一个月都见不到人影、但每个月可能会给她很多零花钱的工作狂完美未婚夫,始终没有要跟她相亲见面的意思,她嫁人前不敢挥霍。   最后苏簪憋着气眼眶发红含着眼泪转身走了。   她脑子是直了一点,但她哪里像诈骗犯了,气死了,想找哥教训他,可是哥还会骂她笨。   没怎么受过委屈的直肠子爱哭鬼大小姐吃了一次哑巴亏,关上门的瞬间被“诈骗犯”三个字给气得掉了一对儿眼泪下来。   门关上,时衍从被门隔开的那头粉发上收回视线,知道那女生应该是哪家的花钱如流水的任性千金大小姐,再想到自家的两个妹妹,时衍笑了笑,还是自家妹妹可爱,至少不能送他二手领带夹。   刚刚苏簪的粉发衬得她本就白的皮肤更白了,一双漂亮眼睛也水灵灵的,说话时眼睛忽闪忽闪超可爱,但时衍天生性冷淡,有需求的时候五指就解决了,从没对哪个异性有过心动感觉,更是这辈子都没想过谈恋爱,因此他没觉得这女孩子很漂亮,也没觉得这女孩子可爱,按灭烟,继续琢磨公司的事,给夏意浓发去了一句话。   夏意浓忽然收到了时衍发来的起草的合同。   是与桑田国际的合作合同,让利很多,细节很多,未填日期,但文件名是一个月前。   时衍:“浓浓,哥之前就听你的话了,一直在考虑,但哥心里确实不舒服,翻不过去这道坎,你别为哥担心,哥再想想办法。”   夏意浓渐渐扁起了嘴,有点心里难受想哭的感觉。   她明白时衍的顾虑。   时衍想的是,如果晋聿真的帮了他,又如果她和晋聿没有分手,她以后在晋聿面前可能就不能抬起头了。   假设她和晋聿吵架,她可能也没办法挺直腰杆。   时衍是在为她考虑。   晋聿又一次掀眸看向夏意浓,现在她脸不红了,她垂着眼看手机,嘴也微微抿着,周身气场像是要哭了一样。   晋聿收回视线,三两分钟后,简短地结束了这个会议。   视频会议另一端的同事们都被突然结束的会议惊到,然后迅速离开会议室去放松,在遥远的国度感谢让Jin匆匆结束会议的人!   晋聿合上笔记本放旁边,松开领带,解着领口和袖口的纽扣,走到夏意浓身后看电脑屏幕。   浏览器分两屏,左边是在给他母亲选生日礼物,右边是在查看AF公司情况。   再低头看她:“在和谁发信息?”   夏意浓忍回哭意,放下手机看屏幕,左边是为阿姨选礼物,右边是为时衍担心,她犹豫了几秒说:“没谁。”   “聊聊。”   晋聿把夏意浓从办公椅里捞起来,他坐下,放她到自己腿上。   晋聿说着,自然而然地撩起衣摆摸腰上软肉。   夏意浓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自然地动了动。   晋聿:“嗯?”   夏意浓:“……有点痒。”   “哪痒?”   “……”   还不如不说有点痒,夏意浓回头抓起晋聿小手臂咬了一口。   他明知道她说的是腰有点痒,他还故意逗她,但同时她眼里要流出的泪都被晋聿给逗了回去。   夏意浓不舍得咬晋聿,一点牙印都没留下,晋聿笑了笑,手挪下去帮她止痒。   才晚上八点多,夏意浓没设想过她和晋聿会很早就开始晚间运动,她衬衫下面穿了该穿的。   晋聿手就没直接碰到她皮肤,隔着衣物,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   夏意浓握他手臂,但他臂力强,她根本阻止不了:“……阿姨送了我很多次甜品,我想给她选个用心的礼物。”   她很为时衍公司的事担心,但有点说不出口。   晋聿:“你不用破费选礼物,我选就好了。”   夏意浓摇头:“我想给阿姨选份合适的礼物。”   她耳根红红的。   之前还会叫“老夫人”,这两天已经改口叫“阿姨”。   夏意浓想,送给阿姨的礼物不能太贵重,还要用心,最好得到周围人的一句“有心了”这样的评价。   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晋聿考虑,不能因为自己选的礼物不合适,让晋聿在家里丢面子。   晋聿看屏幕,有些备选的礼物,看到有个手写心经的提议:“心经不错。”   夏意浓:“可我书法是练的草书。”   她也会写楷书,只是很小时候练过,长大后没有杨悦盯着,她写的是自己风格的楷书,再加上她记得晋聿说过他母亲和她外公学过书法,她的字肯定拿不出手。   晋聿:“我记得师母也是草书。”   夏意浓:“嗯,听我哥说过,又问了我妈,她也是跟怀素学的,我也是,从小就喜欢怀素。”   晋聿笑了一声,所以她性格里有张扬与冲破枷锁的能力。   晋聿手指湿润了一些,低眸看她红起来的脸,徐声说:“我母亲时常盼着我结婚,常常做梦说我突然递给她一张我的结婚证。”   夏意浓微讶,晋聿是在意有所指吗?   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时衍说晋聿“奸诈”的话。   如果晋聿意有所指,晋聿是想和她结婚吗?   如果晋聿并没有意有所指,只是陈述事实,她若问了,好像她有这个意思一样。   夏意浓突然颤抖着绷了一下脚背,想要乱动挣扎,又碰到了他的。   已经有明显的形状了。   “你……我还要选礼物。”   “嗯,”晋聿把人从他腿上转过去,让她继续握着鼠标选礼物,“你选。”   夏意浓选得手指时不时地握不住鼠标,回头:“你……你要送阿姨什么礼物?”   晋聿:“冬天的围巾。”   年轻时候母亲出门就坐车,用不上围巾。   到了岁数,母亲常会出门在院子周围走一走,他能想象到冬天的时候,母亲会对管家说“把阿聿送我的围巾拿来”,母亲那时心情应该是暖的。   夏意浓有了想法:“那我送手套?”   阿姨都戴围巾出门了,说明不坐车,那送手套刚刚好。   晋聿:“很配,可以。”   夏意浓瞬间愉悦起来,这一晚上的纠结已经解决了一半!   突然,一件细细薄薄的料子从夏意浓膝盖卷到脚踝,晋聿放到了桌上。   夏意浓:“……”   晋聿从抽屉里拿出个东西,片刻后:“抬起来。”   夏*意浓定了一下神,扶着桌子抬起来,一边在心里想象了一下他拿着几盒用品从卧室里出来一路放分装的画面。   书房抽屉里,阳台边几里,从楼上一路放下去,停个十几次,最后放到入户玄关的柜子里。   好在他别墅没有客卫,从没有亲朋好友上门来,不然随便打开个抽屉,都要暴露一下他多不禁欲。   晋聿看着浏览器上的另一半屏幕,很缓慢:“聊聊时衍?”   夏意浓仿佛正被威胁着,不得不聊:“……我想让你帮我哥,但我不知道怎么调节你和我哥的关系。”   她和晋聿相处这么久,她知道晋聿不会做出时衍顾虑的那些事。   晋聿不会打击她、贬低她,晋聿只会支持她、鼓励她。   但时衍不知道晋聿的这一面,就算她和时衍说了,时衍也只会认为她是在帮晋聿说话而已。   晋聿垂眸看她:“其实很简单。”   “什么?”   “转移注意力就好。”   “?”   晋聿低声在夏意浓耳边说了两句话。   夏意浓惊讶抬头:“这可以吗?”   晋聿居然要让时衍去和苏簪小姐相亲?   晋聿在做愉快的事,嗓音也慵懒了两分:“可以试试。”   其实原理很简单,时衍就是在感情方面太闲,多余心思都挂在两个妹妹身上,总担心两个姓晋的对他两个宝贝妹妹不好。   让时衍用多余感情精力去担心她未婚妻刚刚好。   夏意浓有些好奇:“苏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之前问过晋聿一回,晋聿说“不清楚”,那时他其实在暗暗发脾气。   她这回问,晋聿说了:“听老师和师母说是很着急等你哥娶她的一个小败家子,比你还小一岁。”   夏意浓觉得信息量有点多,一时没选出来应该先问哪一句。   最后,夏意浓问:“我爸妈同意?”   晋聿:“嗯,听说很喜欢。”   夏意浓点头,爸妈都喜欢的,她肯定也会喜欢,没有问题了。   所以这样,今天晚上这两件她担心犹豫的事,就被晋聿轻松解决了?   “满意了?”晋聿在她身后握着她两个手肘,懒洋洋地问。   夏意浓回头笑说:“谢……”   只说了一个字,后面的所有想感谢的话就都被顶散了。   回到房间时十点。   最后在书房里单纯地抱了十分钟,身上的汗已经消了,夏意浓还是想去洗澡,回房后双手双腿都发软地扶着墙往浴室走。   晋聿去转角饮水机给她倒水,目光很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背影,说:“晚会儿再洗吧,不是想谢谢我?过来谢我。”   夏意浓闻言身影一停,随后走得更快了。   晋聿失笑一声,几步追过去将人捞起抱到床上躺好:“渴不渴?”   夏意浓立即拉起被子往里面钻。   晋聿在被子里摸人,低笑着把人搂出来,喂给她水喝。   等她喝完,他说:“我明天要出差。”   夏意浓目光突然怔住。   他开视频会议时说的话,她没有听错,他确实要出差。   她作为秘书旁听会议果然不会错过重点,夏意浓抿起了嘴。   夏意浓问:“什么时候回来?”   晋聿:“寿宴前。”   寿宴还有半个月,出差要半个月。   夏意浓轻“嗯”了一声,背对着他钻回被子里,没再说话。   晋聿垂眸看她侧脸,她心理上的自信有了,行动上的勇敢有了,但嘴上的表达还差一些。   “年轻女孩子哪个不喜欢,而且那时候我才十八”,这句话足够验证她喜欢他了。   但她是一个会把情绪藏很深的人。   比如饶是他精于观察,之前那么久的相处,他都没观察出她是喜欢他的。   “我出差也可以接电话,”晋聿侧躺搂着她的腰,“想我了,随时给我打电话,随时给我发视频,我都会接。”   夏意浓仍没说话。   晋聿想,他这个老师可能还是不够称职。   小女朋友不舍得他,嘴巴却还是不想表达,闭得紧。   他正想着,怀里的人突然转身往他怀里靠过来,伸手抱紧了他。   小女朋友枕着他胳膊,脸埋在他怀里,轻喃:“晋聿,你还没走,我就已经想你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暗喜的小金鱼:小女朋友想我了,那我一定快点游回来!   注:后面就不会写时衍X苏簪啦,就这么一段引子,交代一下哥哥和苏簪是真的先婚后爱,互相没好感,苏簪直肠子败家子一心只认钱,新婚夜也是苏簪主动,性冷淡哥哥食髓知味,渐渐害怕看到小丫头哭,到对不完美的小丫头巨宠,大概这样~ 第77章   ◎熟人作案,重返现场,报复动机。◎   夏意浓真的只是由心而发的一句想念而已。   不曾想就把晋聿给点燃了。   她心里的不舍都来不及说,就一次又一次地被撞散了,断断续续到后半夜。   夏意浓早上在黑暗中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往旁边摸了一下,没摸到身边人。   努力睁开眼看床头时钟,早上五点多,在心里不可置信晋聿折腾那么久竟然还能起来健身,自律得好可怕,是魔鬼吧,在心里骂完人,几秒过后又昏睡去。   再醒来是早上九点多,夏意浓全身酸软地坐起来,又仿佛浑身散架了一样摔躺回去,四肢被弄得不像自己的了。   大约是因为要出差,即将半月不见,晋聿绷着情绪,她也自觉配合着。   于是昨晚,晋聿让她抱住腿,她就抱住腿,晋聿让她趴着,她就趴着,晋聿让她转过去扶他膝盖,她就转过去扶他膝盖,她很听话,听话得以至于现在还累着,一点都不想动。   躺了好一会儿,夏意浓翻身看手机。   她把旧手机的旧微信登到新手机上了,原先新手机上晋聿给安装的微信好友只有晋聿一个人,安秘书和罗助理都只是存了电话号码而已。   为了方便,用旧微信添加了晋聿微信好友,这样不用总来回切换微信。   晋聿早上7点发来:“我在楼下,醒了叫我。”   9点23分,夏意浓回复:“醒了。”   之后看爸妈发来的信息,回复孟见鲸的信息,最后看到了任海港发来的信息。   她正要点开看,开门声响,健完身也洗完澡衣冠挺拔的晋聿端着一杯温水和一块甜点走进来,黑袜下踩着一双黑色拖鞋,闲庭信步,姿态悠闲,身上有温和好闻的沉香,轻松得好似他昨晚什么都没干过,完整熟睡八小时一样。   再往上,托盘上放着一个iPad。   夏意浓想起昨晚的疯狂,尤其晋聿的强势,她沉默地翻身过去背对着他,红着脸按手机。   现在想想,晋聿真是有点过分了。   她身体再软,也不是玩具,被他那么无节制地摆弄,她也会酸啊。   托盘放到桌上,身前床垫一沉,温热的手伸进来为她按摩:“酸的话,今天在家休息上课。”   夏意浓被他指间的温度弄得发热,还有点麻,往后躲他,正要瞪床边的人,注意到他说的话,便成了疑问:“什么课?”   晋聿拿来iPad递给她:“我向师母同校的教务处要了建筑学专业和历史建筑保护工程专业的课表,都是五年制,另外给你排了一些公共网课,先看看能不能学进去,有几分感兴趣。”   夏意浓醒来时候生的气,顿时就散了。   他是不是故意在一大清早的就把课表拿给她看?   毕竟他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   夏意浓要坐起来,但她还没穿衣服,就又滑了回去:“是你亲自弄的吗?还是安秘书做的?”   晋聿看她窝在被子里不打算出来的模样,起身去衣帽间里给她拿睡衣,拿来一件裸色真丝睡裙递给她:“我要的课表,安秘书收集的资源。之后我排课,安秘书做出表格和链接。”   晋聿打量小女朋友从清冷变得带笑的眉眼,挑了挑眉:“满意?”   夏意浓坐起来把被子当抹胸,一点点穿上睡裙,穿好抬头对男朋友浅笑:“满意。”   数日陪伴,眼见晋聿从完美情人到完美男友,夏意浓骨子里的那些抗拒表达与情绪上的疏冷都少了很多,浅笑也达眼底了。   晋聿目光下挪,徘徊在她肩膀锁骨与下方,伸手:“还是换一件吧,脱下来给我。”   夏意浓不解,随着晋聿的目光低头:“……”   处处吻痕,惨不忍睹。   没忍住,夏意浓脱了吊带睡裙甩他身上:“你属狼的吗?”   晋聿笑了一声,站起身拍了一下她发顶:“小白兔。”   从床伴转换为男女朋友,两人的相处模式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改变。   之前总是保持距离,现在距离感没了,气氛也像刚谈恋爱的恋人,有点黏黏糊糊的了。   晋聿去取了长袖睡衣睡裤和内裤拿给夏意浓穿。   夏意浓穿衣服的时候,晋聿就坐在床边看她,目光平淡,虽然没什么深意,但就是一直盯着她。   抱着肩膀,长腿伸出去,抱臂看夏意浓如何在被子里完成穿内裤和睡裤的动作。   被子时不时隆起来,夏意浓腰也时不时拱起来。   她这么偷偷摸摸不给他的模样,晋聿反而看得眼里流露出更浓的笑意,盯着她发红的脸也更挪不开视线。   夏意浓脸彻底红透了,穿好后掀开被子踹他腿:“你不绅士。”   他腿结实,一点没踹动。   晋聿顺势握住她脚踝,再握住她柔软的脚背脚掌:“对你,绅士没用,只有强势有用。”   沈沐琛对她应该也绅士过,只会助长她的倔强。   夏意浓:“……”   倒也确实。   “可以了。”夏意浓往外抽脚。   昨晚她有印象被晋聿抱着去洗了澡,但这么被晋聿摸脚,她还是有点别扭。   晋聿掀眸,淡淡地说:“晚上好意思脚踩我肩膀,腿勾我腰,白天不好意思让我碰?”   夏意浓:“……”   看似正经的人最不正经!   夏意浓抓来被子蒙到脸上。   晋聿低笑着,到底还是玩了会儿小女朋友的玉脚。   其实他也不舍得出差。   好不容易刚把小女朋友哄到手,哪可能舍得。   夏意浓吃了点甜点,才有力气下床去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夏意浓想起任海港给她发了信息来,点开看信息,是古建的项目信息和资料的压缩文件。   任海港说要发给她的资料太多太大,就没一个个发,直接压缩到一起发给她了,问她手机上有没有解压软件,能不能打得开。   夏意浓新手机上还没有下载过解压软件,点开软件商城下载。   晋聿看她认真摆弄手机的模样,喝了口早茶,随口问她:“谁的信息?”   夏意浓手指顿了一下:“你昨晚也问我在和谁发信息。”   她想了想问:“你是在意我是不是在和沈沐琛发信息吗?”   晋聿向她碗里夹了只虾肉:“我在你眼里这么小气?”   夏意浓:“是啊。”   不仅小气,还翻旧账。   晋先生难得哑口,晋先生的小女朋友笑了。   夏意浓知道见好就收:“是任叔,他给我发了项目信息的压缩文件。”   晋聿半晌没说话。   察觉到晋聿的安静,夏意浓无意识地皱眉。   按理来说,晋聿会说些任海港和师母是同学,任海港的项目规模等等,但晋聿只字未提。   几分钟后放下手机,她心里有了点不确定的猜测。   夏意浓思量着说:“我爸不喜欢任叔联系我的话,我可以直接拒绝任叔的好意。”   晋聿放下茶杯,看她一眼说:“先吃早饭。”   夏意浓却吃不下去了。   如说只是这件事,晋聿就不会说“先吃早饭”这四个字,说明是指其他事,还会影响她食欲的事。   夏意浓思维的敏锐常被沈老头称赞,沈老头有时会故意考她,基本没有能考得住她的时候。   夏意浓皱着眉,呼吸缓了又缓,手机调静音放一旁,轻声问:“报复我爸妈的人,是任海港吗?”   熟人作案,重返现场,有智慧和资金让两家保姆长期监视,惦记着让她和夏卿去国外。   倒推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连因爱生恨和嫉妒幸福的报复动机都有了。   晋聿抬眼看夏意浓,他眼里已经无法掩饰地露出欣赏。   其实他本不该提醒,她相信夏意浓有自保能力,即使是身处危险环境,夏意浓也能保持冷静,想办法让自己脱险。   她作为法医学学生,作为老师和师母的女儿,以及自小经历的那些,她不是柔弱的时刻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子。   但他担心她开始逐渐信任任海港后,再突然信任瓦解,为此而心里难受。   “我这没证据。老师那边可能有了些进展,但不能透露。现在还不确定是谁,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太信任最近和你联系的人。”   夏意浓听明白了,原本对任叔的亲切也变成了久违的怨恨,自然也没了食欲。   如果真是这样,母亲可能是最自责也最无法接受的人。   晋聿出差的这段时间,她应该多回家陪陪母亲。   早餐碳水蛋白纤维营养均衡,晋聿看夏意浓没吃几口就放下的筷子,平淡道:“我下午的飞机,你要是不想好好吃饭,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   夏意浓立即拿起了筷子。   晋聿下午要出差,中午的时候,安秘书穿鞋套戴手套地来整理出差要带的衣物和行李箱。   安秘书全部整理好后离开,宋阿姨又全面消毒和清洁。   坐在沙发上看网课吃零食的夏意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晋聿坐在她旁边看分公司发来的资料,衬衫裤子白洁平整:“没事,吃你的。”   夏意浓:“你对我,没洁癖吗?”   晋聿:“你说呢,我记得第一晚我就亲了你的下……”   夏意浓:“闭嘴。”   晋聿掀眸笑看了她一眼,手指一抹她绯红的脸颊,还是这一句:“薄。”   下午七点的飞机,晋聿五点十分才准备出门。   夏意浓想到自己提前三四个小时到机场的经历,心想晋聿是真的沉稳。   罗泉陪同晋聿出差,和司机宋叔在门外等着。   玄关处,晋聿换好鞋,目光未在夏意浓脸上多做停留,怕舍不得。   叮嘱了两句,比如时衍如果同意的话,先让时衍去找他大哥晋言川谈,时衍面对他大哥不会有什么脾气,再比如让她按时吃饭少熬夜,想他了就随时联系他等等。   夏意浓一一点头。   之后晋聿推门。   然后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夏意浓刚刚站在旁边看晋聿戴手表,看晋聿穿外套,看从不弯腰的晋聿用万八千的鞋拔子穿上皮鞋,再慢条斯理地将鞋拔子放回到万八千块的鞋拔子专用挂撑上,她越看越觉得看不够。   晋聿的矜贵所透出的优雅赏心悦目,悦得她眼底泛湿。   于是就这么抱住了晋聿。   晋聿腰细,她双手环过去还有余,紧紧地搂着。   从昨夜到现在,其实夏意浓已经表现出数次的不舍。   难得的不舍,也有点矫情的不舍,夏意浓明白自己有点黏人了,所以她这个拥抱也没持续太久。   晋聿一动不动地任她抱着,她抱了大概七八秒,也或许再多几秒。   正在她松手要退回去的时候,晋聿忽然转身过来,掐着她的腰将人抱到理石台面的高几上。   夏意浓心跳乱了:“我没这个意思!”   晋聿倾身吻她香浓的脖颈:“我有这个意思。”   “门外,你要走了。”夏意浓推人。   晋聿把手机递给她:“发信息让他们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够,够吗?”   这时间对晋聿来说有点短了吧?   晋聿挪下去:“对你来说够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虽然快完结了,但俩人是不是太黏糊啦!! 第78章   ◎“夏意浓,出来。”◎   晋聿只伺候了小女朋友。   不多不少二十分钟,对小女朋友一个人来说,确实是够的。   晋聿站起身来,用小女朋友的内裤擦了周围的湿润,给她套上睡裤,之后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小女朋友,一杯给自己。   晋聿喝了两口水,不是漱口,是直接咽了进去,吞咽的声音让失神的夏意浓抖了一下。   晋聿抬眉。   夏意浓还失神着。   晋聿勾唇无声笑了。   她刚刚几度想抓他头发,顾及他要去机场,一直没抓,就那么忍着了,现在结束,她更没力气,睡衣领口敞着,人瘫软着。   她看似倔强,但如果能得到她的信任,她其实很乖很乖,乖得叫人心软。   就像她和孟见鲸在一块的时候,喜欢笑,性子软,由着孟见鲸搂她抱她。   现在她信任他了,性子也都软了不少,偶尔他狠了一点,她还会推他骂他,愿意表达了。   晋聿最后拿起外套挂在臂弯挡在身前,揉揉夏意浓的头发,亲了一下夏意浓唇角,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开门走了。   没让夏意浓去送机,她昨晚睡得少,折腾得累了。   如果她在送机的时候突然抱住他,他可能会冲动决定拖一天再走。   他不喜欢失控,除了夜里,所以还是选择最稳妥的方案,让她留在家里。   晋聿关上门走后,夏意浓还坐在高几上失神喘不匀气。   又过了两分钟,她才缓过来,拿起晋聿给倒的水慢慢喝着。   知道晋聿家大门一定很隔音,不然晋聿会捂住她的嘴,不会任由她一声比一声高,嗓子哑,口也渴。   又过了一会儿,夏意浓整理衣服从高几上下来,腿一软差点摔了一下,忽然想起晋聿最后在她耳边低语的话,“你欠我一次,用嘴”。   夏意浓扶着高几站稳,心想对晋聿的不舍果然少了。   甚至都不希望他回来了。   下午睡了一觉,夏意浓晚上回家。   爸和哥加班,姐在外面训狗。   夏意浓与母亲两人吃晚饭。   夏意浓想着晋聿出差的事,她应该跟母亲说一声接下来的半个月她都会在家里住的话,但说出来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她和晋聿是已婚的关系,说出来没什么,可他们俩没结婚,两人是否在谈恋爱这种事,他们俩是默认的态度,也没明着说穿,她就有点犹豫怎么说出来能自然些,别再让爸妈以为她和晋聿结束了。   正想着,夏流萤剥出来一块大蟹腿肉放到夏意浓碗里,先提起来了:“对了,晋聿给我和你爸打电话说他出差的事了,特意解释你们俩没吵架,你不是回娘家,还特意劳烦我们俩多照顾你一些,说如果你有暴饮暴食的迹象,让我们随时跟他说一声。”   夏意浓:“……”   晋聿对她爸妈说的这番话怎么好像她和晋聿是已婚的关系一样?   夏意浓端详女儿渐红的脸,笑出了声:“晋聿这么周到……宝贝,晋聿是不是和你求婚了?”   这真没有。   但夏意浓后知后觉不太对劲了。   放下筷子去取晋聿送她的戒指,还有之前晋聿送到家里的帝王绿翡翠项链和手串。   夏意浓放在桌上依次打开首饰盒,指着这几个东西说:“这是他前两天送我的,但他没说是求婚,只说是个祝我新生快乐的小玩意。这个项链和手串,您见过的,他也说让我当小玩具,不用在意……妈,晋聿有那个意思吗?”   因为晋聿没有正式对她说过“我喜欢你”,他更不可能对她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也没跟她聊过他们以后会一起过怎样的生活等等,最多就是给她写了他记得几年前见过她的那两幕的信而已。   “我对你印象深刻”“你对我是特别的”,透露出的大概是这些意思,让她相信她在他心底有些分量,仅此而已。   所以其实,夏意浓也有些茫然。   正是当局者迷,她虽然时刻都能感受得到晋聿对她的好,但她又时常看不清楚晋聿对她的感情到底处于哪个程度。   夏流萤手托腮,用掌心挡住了失笑的嘴,晋聿若不是那个意思的话,还能是什么?   晋聿也是个坏的,她宝贝女儿被晋聿给套路了,甚至都要被晋聿一步步地套牢了,她宝贝女儿还没意识到。   她所了解的晋聿,可不会平白无故送女孩子一两亿的礼物。   而且戒指本就有特殊含义,上面的宝石和钻石又这样美,和浓浓非常相配的美。   夏流萤看着这几样贵重首饰问浓浓:“如果晋聿不是那个意思,浓浓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   夏意浓说:“收好等升值。”   夏流萤微微意外:“不退回去?”   夏意浓之前想过要退回去,可最近的晋聿太……没节制,她已经觉得是自己应得的了。   “听着会不会有点贪财?”夏意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会比较倔,觉得不属于我的身外之物没必要留着,现在觉得该收就收,想对自己好些。”   听到这番话,夏流萤可太开心了,女孩子就该对自己好一些,就该爱自己!   夏流萤笑说:“不会觉得宝贝贪财,这样很好。”   只要孩子们懂得爱自己,哪怕她和江初要先孩子们离开这世界二三十年,他们也能放心了。   “至于晋聿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夏流萤直言说,“宝贝,妈妈这么和你说吧,晋聿可绝对不是老实人。你要是不喜欢他,可得早点拒绝他,和他说清楚了,不然他可能背着你连以后你们宝宝上学的幼儿园都提前买好了。”   “……”   夏女士竟然在调侃她!   夏意浓装作随意地托腮,实际脸已经红得发烫。   所以晋聿真的就是那个意思。   但他不说,还不断挖坑让她往里面跳。   夏流萤看女儿的模样就知道女儿多喜欢晋聿了,笑着依次合上首饰盒,放好在一旁说了句让浓浓放好,然后问:“老夫人的寿宴,晋聿怎么说的?”   夏意浓便将晋聿要送老夫人围巾,她准备送老夫人手套的事,以及晋聿要和她穿同色系服装的事,都和母亲说了。   另外她还提到说她觉得送手套的礼物轻了些,还想送老夫人胸针。   看了几眼母亲,夏意浓最后问:“妈妈可以帮我给老夫人选胸针吗?”   夏意浓说这些话时,夏流萤一直笑着看女儿,看女儿的眉眼,看女儿轻动的嘴唇,时不时抬手为女儿往耳后掖发,待女儿说完,夏流萤眼底露出惊喜:“当然可以!”   女儿信任她,她求之不得!   夏流萤晚饭后让夏意浓问安秘书关于老夫人寿宴穿搭服装的照片,就立即着手帮女儿选起合适的胸针,也悄悄为女儿选婚礼礼物。   她看着晋聿长大,太了解那孩子,突然间把女儿骗去领证都说不准。   没跟江初说,不然江初那个大醋精,怕是又要对未来的女婿阴阳怪气一番。   周末中午,夏意浓收到了晋聿已落地的信息。   因为晋聿临时决定出差,私人飞机没提前申请国际航线,昨天又没有直飞的航班,晋聿中间转机了,比直飞到达的时间晚一些。   现在晋聿那边是深夜。   以夏意浓对晋聿的了解,晋聿自律又严苛,应该会在飞机上倒时差,她发信息问:“累不累?”   晋聿立即回:“累。”   夏意浓:?   他不应该说不累吗?   夏意浓正要再问,忽然戴安娜的视频给她发了过来。   “浓浓!!!”戴安娜咆哮。   夏意浓意外看到金发小美女快被要折腾惨了的崩溃困倦样儿,头发乱了,眼睛眯着,快要困哭了。   是在车中。   视频一转,旁边坐着西装笔挺的晋聿。   晋聿那边车窗晃过国外的夜色,晋聿刚收回手机。   “你和晋聿一起去的?”夏意浓意外地问。   因为是在国外,戴安娜恢复说英文了,噼里啪啦用英文告状:“他突然叫我来的,还不让我睡觉,飞机上那么好的床,我刚躺下,他就让我起来,说让我提前倒时差,困死我了!!!”   视频落在晋聿矜贵又锋利的侧脸上,夏意浓隐约看到晋聿好像勾了下唇。   视频转回到戴安娜脸上,戴安娜继续气呼呼地告状。   夏意浓从没想过她会用英文说出这句话:“……他也是为你好。”   晋聿的轻笑声从视频里传了出来。   戴安娜还要再唠叨,旁边响起晋聿低沉的嗓音:“好了,戴安娜。”   画面里的戴安娜瞬间噤声。   过了会儿,戴安娜对夏意浓说:“Sylvia,我陪他出差,我随时给你发他照片发他视频哦,时时刻刻都让你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样你就不会太想他了,不会想他想到难受得要哭了。”   “……”   “晋聿!”夏意浓没忍住喊了晋聿名字。   晋聿都跟戴安娜说了什么!   戴安娜从来没听过夏意浓说话音量这么高过,从来没听夏意浓喊过这么大声,吓了一跳,忙把手机扔到了晋聿怀里。   画面晃了晃,晋聿的英俊脸庞出现在视频画面中。   车内开了顶灯,晋聿的五官更显深邃。   “在做什么?”晋聿问。   夏意浓把自己往镜头后躲开了。   他们两人没这样视频过,她有一些不习惯。   晋聿淡道:“夏意浓,出来。”   夏意浓:“……”   一本建筑书出现在屏幕上,建筑书慢慢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夏意浓的脸庞。   夏意浓正在阳台看书,阳光洒在她侧脸上,皮肤白里透粉,耳朵透血色的红,眼里闪着日光。   夏意浓抿了抿唇,轻声说:“谁想你了,你少瞎说。”   晋聿往旁边瞥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碍于戴安娜和司机助理在车上,没说。   夏意浓:“……累的话,回酒店早点休息。”   晋聿:“不累。”   夏意浓:?   刚刚不是他说累的吗?   晋聿:“戴安娜这半个月会经常给你发信息,问你在哪,在做什么,别烦她。”   夏意浓:“……”   到底是为了缓解她异国想念,还是帮他异国监视,他才把戴安娜叫去的?   晋聿:“在看书?”   夏意浓:“嗯。”   夏意浓:“给我看看外面的街景吧。”   晋聿打开车窗,摄像头朝外。   晋聿:“好看吗?”   夏意浓:“一般。”   晋聿听得轻笑,关上车窗,视频落回到自己脸上,和夏意浓在手机里无声对视。   好似因为晋聿车里有人,他们两人的话就变少了。   夏意浓突然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她把书页翻过来放在自己鼻子前面,给晋聿看。   上面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字,因为用的前置摄像头视频,她写的是不熟练的镜像字。   在晋聿这边看,刚刚好是两行正像文字。   “你最好看。”   “早点回来。”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那还不得速速归家 第79章   ◎出差还没回。◎   “三十一岁的老大哥,让二十二岁的可爱小妹为你日夜担心,还要让二十八岁的大美女妹妹来看你,不愧是让爸妈放心的好大哥。”   时衍办公室里,夏卿盘腿坐在时衍办公桌上,腿上铺着时衍十八万定制的西装外套,吃着疯狂掉渣的香酥蛋卷,听着手机里播放的狂躁摇滚乐,对时衍挑眉笑说。   时衍吸着氧,瓶里真有氧,快被这大祖宗给气得翻白眼了。   移开氧气,时衍:“有事说事,不要人身攻击。”   夏卿:“吃渴了,你去给我冲杯咖啡。”   时衍没动,盯着夏卿掉在他西装外套上的零食渣。   夏卿立即瞪眼:“夏时衍你敢把渣子掀起来扬我头发上,我就能把你脸给挠出窟窿!”   时衍:“……”   夏意浓推门进来给哥和姐添茶,夏卿立即温声细语:“浓浓你放下,姐自己倒就行。”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时衍立即把夏卿还没拆袋的香酥蛋卷都给浓浓,又从衣架上拿下来一件二十万的外套递给浓浓:“碎渣用哥衣服接着,别落你裤子上,掸落的时候还弄你一手油。”   夏意浓:“……好,那我出去了。”   哥和姐一起和颜悦色地对她挥手。   半小时后,时衍拿着个小抹布吭哧吭哧打扫办公桌和地面,没好意思用吸尘器,嗡嗡嗡的再被外面听见。   夏卿坐在时衍办公椅里喝着时衍冲的咖啡,不再阴阳怪气了,好说好商量:“二叔又没跟你提关于浓浓的条件,二叔只是为二老分忧,想帮着二老让你跟苏簪去见个面,爸妈年纪不小了,你也不小了,二叔都知道心疼爸妈,你还不懂事?”   时衍皱眉:“你能别叫晋聿二叔吗。”   夏卿:“……”   这不是她得跟晋谨峋一个称呼吗。   现在想来,晋聿在她回来那天突然让她改口叫他英文名,估计就是觉得他辈分在称呼上有点乱,并且他已经做好要跟浓浓长长久久的准备。   晋聿可是特别能算计的人,那时候肯定就有要把浓浓娶回家的心思。   另外,女朋友的姐姐叫他二叔,晋聿当时听着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年龄太大了些,所以也挺在意被叫“叔”这个字?   夏卿想到这里轻叹:“哥你说我和妹妹要是真嫁了,我管老夫人叫奶奶,浓浓却管老夫人叫妈,是有点奇怪哈。”   时衍顿时缺氧得更头疼了:“你出去把门给我带上。”   夏卿笑着抬头看时衍,决定少给时衍添堵,改口说:“晋聿说了,收购前就这么一个条件,让你不用担心他会压浓浓一头,浓浓在他那也不会受任何委屈。”   时衍谨慎:“收购前就这么一个条件,收购后呢,什么条件?”   夏卿:“他没说,但你还猜不到?听妈说他送了浓浓一个戒指,大概一个亿吧,特漂亮。以晋聿的身价,一亿确实不算什么,但晋聿既然送了,就说明他肯定有那个意思,并且咱们家里就你不赞同。”   时衍皱眉:“你说他哪个意思?”   夏卿:“……你单身三十一年真是活该。求婚啊!结婚啊!还能是什么意思!”   时衍立即要发作,夏卿立即给怼回去:“当然最后得看浓浓的意思,我们任何人的意思意见都没用,最后都得听浓浓的,是吧?”   时衍:“……”是。   时衍:“晋聿真喜欢浓浓?”   夏卿:“?他不喜欢的话,他这些个月,干啥呢?还有啊,我怀疑他可能已经暗恋浓浓好些年了,浓浓也暗恋他好些年了。不然你*想想,晋聿和浓浓俩人,哪个是能出去跟陌生人搞一夜情的人?更别说晋聿那么洁癖,浓浓那么倔强了。”   时衍:“……”也确实。   看来真是他眼瞎。   夏卿:“我知道你烦什么,你认为苏家想和你联姻,惦记的是爷爷那边的财产,爷爷就爸一个儿子,爸呢,又只你一个儿子,上百亿的财产,谁听了谁不动心?但人家苏家也不是没钱,也有百十亿的底子。而且外人不知道,其实除了我和浓浓的份,你也就能分十亿二十亿而已。”   从江初让仨孩子都跟老婆姓这事上就可以看出来,夏家注定重女轻男,时衍地位不高。   夏卿:“晋聿如果娶了浓浓,你又如果娶了苏簪,就相当于三家联姻了,一起共赢,而且这样的话,你公司也容易发展为根基雄厚的百年企业,而不是十年时间就被资本吞并的小公司。”   夏卿:“再说了,你公司稳定了,浓浓才有心情去做自己的事。你公司如果破产了,浓浓还有心情做自己的事和放心谈恋爱了吗?你抑郁倒没事,浓浓抑郁了,我可心疼不高兴。我要是不高兴,我能把你脸挠出血窟窿。”   时衍沉默地闭上眼。   两岁时候妈问他想不想有妹妹的时候,他就不该用力点头说“想”!   就应该在八岁的时候再用力点头说“想”!   夏意浓推门进来找时衍签字,时衍和夏卿两人迅速对浓浓笑。   俩人之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比拼,时衍签完字说:“对了浓浓,最近零花钱够吗,哥给你转点。”   说完就立即要转钱。   夏卿说:“对了浓浓,姐姐又给你定了好些漂亮衣服,姐晚上回家就把图片都拿给你看。”   夏卿看了眼时衍,拉长调说:“给钱谁不会啊?得看用不用心!”   夏意浓:“……”   可是晋聿出差前给她留了张卡,也安排安秘书在今天早上往家里送了好多衣服,还有鞋子包包。   晋聿不仅考虑得多,还考虑在前。   夏意浓不想拒绝哥和姐的好意,默默地把晋聿已经安排好的事吞回去,笑着点头:“好。”   又半小时后,夏卿一拳捶在时衍后背上,打得时衍咬牙睁开眼。   夏卿把苏簪照片拿给时衍看:“哥你看,多漂亮的小妹妹,她比你小十岁,你这都属于老牛吃嫩草了。”   照片上是穿白裙和珍珠鞋,背着手走在绿草坪上,回头对镜头笑的淑女模样的漂亮小女生。   黑发长发被夏风吹起,碎发上晃着阳光照耀着的金色碎光。   冷着脸的时衍越看越眼熟:“…………”   终于,夏卿神清气爽地从时衍办公室里开门出来,径直走到夏意浓工位前,给了时衍面子,没大声嚷嚷,俯身对夏意浓小声说:“哥气疯了。”   夏意浓给姐递水,问:“那哥同意了吗?”   夏卿给夏意浓抛了个自信媚眼,倚着夏意浓工位的桌子,握着水杯说:“他考虑几天,周五就差不多了,其实他也知道利弊,程副总被收买后,他又瘦了不少。”   夏意浓正要说哥最近确实经常加班很累,夏卿:“瘦点好,不然人到中年发福多丑,爸其实就已经没有年轻时候帅了,爸虽然身材好,但爸练得太壮了,脸都变宽了。”   夏意浓:“……”姐真是无差别攻击。   夏卿笑着摸了下夏意浓的脸:“浓浓这次好乖,下次如果还有什么事,尽管找姐,姐去处理,你就专注做咱们家里的小祖宗就好。”   这次确实是夏意浓找姐,让姐出面跟哥谈和晋聿收购的事的。   姐二十八岁,哥三十一岁,仅差三岁,姐话语力度更强一些,而且姐还能跟哥哥动手,不怕哥不服软。   换作以前,夏意浓不喜欢麻烦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独当一面。   到如今,夏意浓发觉把事情交给爸妈哥姐,相信爸可以同警方查清楚当年的事,相信妈可以帮她选好胸针礼物,相信姐可以说服哥,相信哥可以权衡好利弊解决公司危机,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被宠爱的人,真的轻松很多。   身心舒坦,心境超然,好似她如果从小在夏家长大,本该如此。   夏意浓抬着眼看姐,目光里有浅笑,像在撒娇。   夏卿笑着又摸了把夏意浓的脸蛋,一边想,难怪晋二叔那么喜欢浓浓,超软超嫩,这若亲上一口,确实让人还想亲第二口、第三口。   多好的浓浓,被晋聿养着养着,就养得这么软嫩了。   在夏卿眼里,夏意浓就算模样再清冷,到底是只有二十二岁,软嫩得很,稀罕得紧。   估计在晋二叔眼里,也是这样。   晚饭后,七点多,夏意浓在房间里选泳衣的时候,戴安娜发来了视频。   戴安娜出现在画面里,画面晃动,人很兴奋的样子:“Sylvia早上好!”   夏意浓往戴安娜身后看,但画面晃动得厉害,看不清。   过了几秒,画面没那么晃动了,看着是在餐厅里,瞧着金碧辉煌的。   夏意浓:“这么早就吃早餐了吗?”   戴安娜那边是早上七点多。   戴安娜点头,兴奋地抱怨:“晋他不是人,他是魔鬼,早上四点或是五点,竟然就起来健身跑步了!还这么早就把我叫起来让我和他一起吃早餐!”   夏意浓正要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兴奋”,戴安娜兴奋说:“但晋给了我好多钱!好多好多!比我爸妈给得多!”   夏意浓:“……”   竟然比王子王妃给的还多。   摄像头转过去,晋聿临窗而坐,一人独占一桌,黑色衬衫,气场冷淡,透着不易让人接近的矜贵与疏冷。   戴安娜小声对夏意浓说:“Jin好帅,是不是?好多漂亮女士喜欢他。”   夏意浓轻轻点头。   晋聿确实很帅,之前她看他和穿阿拉伯白袍头戴白巾库非耶的国外男士一起用餐,晋聿无论是气质五官和肤色,都是最帅的那一个。   夏意浓又想,晋聿在国外那么受欢迎,晋聿和她的第一晚,他又明显是第一次,他真的很洁身自好。   晋聿看向戴安娜举着的手机,忽然抬了下眉。   好似穿过戴安娜的摄像头看到了夏意浓一样,意味深长。   夏意浓莫名脸热,然后故意似的说:“晋先生,早上好。”   晋聿抬眼:“晚上好,夏小姐。”   低缓的嗓音,不热情,却莫名暧昧,听得夏意浓耳朵发痒。   戴安娜“嘿嘿”笑,画面转到戴安娜自己脸上,开始事无巨细地汇报晋聿今天的行程。   这几天都是这样,戴安娜像晋聿的秘书一样,只要是方便的时候,戴安娜就给她发视频,视频里还一定会露出晋聿的脸。   让她这几天都没有分别的感觉了,不会在某一时刻忽然想“晋聿此时在做什么”,也不会对着手机犹豫“我现在给晋聿发信息会不会影响他工作”。   但现在听王室里的公主向她汇报她男朋友的工作,大概率还是她男朋友让的,夏意浓还是会觉得脸红。   晋聿好意思让戴安娜当他秘书,她还是不好意思听戴安娜给她汇报。   “好了,我知道了。”夏意浓轻笑着,适时打断。   戴安娜汇报完毕,又开始问夏意浓的行程:“Sylvia在做什么?一会儿要做什么?”   夏意浓:“正在房间里选泳衣,要去游泳。”   戴安娜:“哇!”   夏意浓:“?”   视频一转又一转,最后转到了晋聿手上,画面里出现晋聿深邃的眉眼。   夏意浓回头看了眼房门,妈和姐也回房去找泳衣了,爸和哥又不在家,房门都敞着。   晋聿看着屏幕:“选什么泳衣了,我看看。我周围没人。”   夏意浓刚才还犹豫用不用关门,听到晋聿这句话,立即去把门关上了。   翻转摄像头,夏意浓飞快地给晋聿看了一眼她平铺在床上的两套泳衣。   左边的是分体的比基尼,右边的是深V领连体款。   布料都很少,夏意浓不准备让晋聿看清楚,晃一眼就想收回。   但好巧不巧,这时候画面卡了,就一直定在这两套泳衣上,定得清清楚楚的,都没花屏。   过了半分钟,画面恢复。   夏意浓看着画面里晋聿好似变深的目光,她咬了咬唇,轻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绝对没有隔这么远故意勾引他的意思。   晋聿倒是平静,温文尔雅的模样:“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选好了吗?”   夏意浓:“还没有,姐姐让我穿左边的,妈妈让我穿右边的。”   所以有点纠结。   晋聿:“我帮你选?”   夏意浓直觉有坑:“……你打算怎么帮我选?”   晋聿低语:“你两套都换上,换好拍照发我私人微信上,我看看哪套更适合你。”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我是一个正经人,只是帮选衣服,真的。 第80章   ◎晋聿:喜欢你很久了。◎   这听起来就不正经的提议,夏意浓自然没干,匆匆挂了视频。   正巧妈和姐都装好泳衣拿好东西,母女三人出门去游泳。   夏流萤读大学的时候,大学里没有游泳馆,但她常在外面游泳,夏卿也是对水质和环境要求高的人,所以三人来的游泳馆自然环境很好,有五十万会费要求,里面人很少,池子水很清澈。   夏意浓把爸妈的优点都遗传了来,游泳的姿势漂亮极了,尤其蝶泳,在水中起舞一样。   夏卿是个懒的,她坐在池边,用恒温泳池水泡脚。   夏流萤站在岸边给正游泳的浓浓拍视频。   夏卿抬眼打量母亲:“妈你身材保持得也怪好的,真是便宜我爸了。”   夏流萤:“……”   可是你爸身材也很好啊,夏流萤默默地想。   夏卿继续看水里面的浓浓:“但我们家,还是浓浓身材最好,真是便宜晋聿了。”   夏流萤:“……”   夏卿这两句话聊的,她作为母亲,真是不知道怎么继续聊。   夏卿欣赏地看着水里的妹妹。   她知道妹妹以前跟沈沐琛练拳,又常打网球和游泳,看照片很清瘦,实则是有肌肉的很健康的美。   后来暴饮暴食,胖了些,各方面围度都大了些。   再到最近饮食健康了,腰背清瘦,胸和臀又丰腴饱满,实在纤秾完美。   夏卿郑重其事:“妈,就冲浓浓这身材,这聘礼,咱们都得帮浓浓多要点。”   夏流萤:“……你有个姐姐样,别什么都胡说。”   夏卿晃着肩膀笑:“这最实在了。”   夏意浓身子骨都游开了以后,又游了一会儿才休息。   夏意浓正在椅子上补水的时候,戴安娜发来视频,这次夏意浓给挂断了。   夏意浓回信息到晋聿的微信上:“你好好工作。”   晋聿回得很快:“你不听话。”   夏意浓:“……”   她哪里不听话了,不满足他眼睛,就是不听话了吗。   夏卿刚刚给夏意浓抓拍了几张照片,坐过来拿给夏意浓看:“浓浓身材可真好,比姐还好,瞧这该瘦的瘦,该有肉的有肉,晋聿天天夸你吧?”   一句本是夸夏意浓的话,把夏意浓给弄红了脸。   从国外回来的人,不都是夏卿这么样的吧?   什么都和妹妹聊?   “这有什么,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只许偷偷发生,不许光明正大地聊呀?”夏卿笑着放下手机,又往夏意浓胸上瞧,用眼睛丈量了一下:“长得真好,比姐还要大一罩杯。”   夏意浓脸更红了,站起来往妈那边走。   身后传来夏卿的笑声,夏意浓莫名其妙地想骂晋聿。   她以前真的没这么大。   周五这天上午,夏时衍去和苏簪相亲,下午去桑田国际与晋聿大哥晋言川谈合作。   时衍带总助肖泊君过去的,唐画和夏意浓在公司处理文件事务。   戴安娜又将视频发了过来,视频里,晋聿一个人躺在床上,似乎是有些醉了,未盖被子,很修长的身体躺在那。   黑衬衫黑西裤,领口领带都紧紧系着,规规整整,一只手臂横放在眼睛上。   戴安娜小声说:“Jin喝酒了,状态都正常,但好像不太舒服。”   夏意浓心里有点发紧,进到时衍办公室里通视频。   “晋聿?”夏意浓轻声叫着:“你睡着了吗?”   晋聿停了几秒,移开了手臂,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戴安娜没说晋聿喝多了,其实很难叫人看出他状态不对,一如平时的平稳。   晋聿看了眼戴安娜的手机。   视频通话里,正是晋聿看了眼屏幕这边的夏意浓。   这一眼目光幽深,如潜伏在深夜里有危险的狼性动物。   夏意浓被看得下意识低头,松软的衬衫领口稍微有点大,但不至于特别大。   可晋聿刚刚那一眼目光,她还是又系上了一颗纽扣。   晋聿喉咙滚了滚,松开领带与领口,对戴安娜和夏意浓说:“戴安娜回房,先挂了。意浓,我用我手机给你发。”   出口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又有一种特别的酒后性感。   视频挂断,片刻后,晋聿发来视频,接通。   晋聿似乎还坐在床边,身体前倾,弓着背,可能是手肘正在腿上支着。   夏意浓:“你喝了多……”   晋聿:“想你了。”   两人同时开口,夏意浓的声音轻,完全被晋聿的低磁嗓音所覆盖,清晰地落入夏意浓的耳朵里。   夏意浓怔怔看着屏幕里的人,晋聿也在定定地看着她,他身后一盏浅灯拢影,映得他目光多了几许深情。   这好像是晋聿第一次对她表达这样的感情。   因为他喝多了吗?   “你,”夏意浓拿近手机,手捂着发红的脸,还有两分不确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是不是醉得有点不清醒了?”   晋聿:“想抱着你。”   夏意浓心跳乱了。   晋聿一动未动地看着屏幕。   他摄像头是仰角,与平时夏意浓仰头看晋聿时的视角一样,清晰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半垂的目光。   他目光平静,但大约是酒精的作用,他平时的深沉寡言,到此时外露了一分半分的异常出来,不过也仅是异常,不是失态。   晋聿:“夏意浓。”   他又叫她。   一声又一声。   “夏意浓。”   从清晰,到缓慢,到含在嘴边。   夏意浓觉得全身都发了软,他连对她做那种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夏意浓:“……你,你有不舒服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晋聿目光定在屏幕上,停了几秒:“没有。”   晋聿今晚确实喝了很多,酒是好酒,没有让他很不舒服,但毕竟是酒,控制约束理智的能力还是减了一两分。   而这一两分,已经足够让夏意浓发觉自己有机可乘。   “晋聿。”   她软了声音轻轻叫他。   “嗯?”   晋聿未启唇,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应答,挑眉。   夏意浓:“你……喜欢我多久了?”   两人在视频里面无声对视。   夏意浓这边日光明硕,晋聿那边夜幕深幽。   安静了许久。   晋聿:“很久。”   周末,江初终于休息了半日,是被老同事们给赶回来的。   知道他着急破案,但不能一直不休息,再好的身体也不能这么折腾。   江初和老爷子视频通话的时候,夏意浓坐到了父亲身边。   画面里出现父女俩相似的耳朵,老爷子笑:“阿初你让开,我跟浓浓说会儿话。”   江初正要跟老爷子反着来,老爷子:“浓浓这眉眼像你妈,爸多看两眼。”   江初只好离开,去与老婆低声说话。   没提案子的事,规矩不允许,只逗了老婆两句开心的事。   江初年轻时痞气足,老婆又是清冷的,几十年这么逗过来哄过来,了解老婆喜好,两句话就把老婆逗红了耳。   夏意浓笑着同老爷子说话:“爷爷,院子里的扶桑花开了吗?”   江政威笑着点头:“开啦,什么时候有空和阿聿一起来玩啊?”   冷不丁听爷爷说出“阿聿”,夏意浓花了两三秒时间才反应过来。   夏意浓问:“爷爷认识晋聿?”   江政威:“认识啊,我和他二叔是老朋友,前几天还和阿聿通了电话,阿聿说有空要带你来看我,阿聿是个好孩子,我看比时衍强。”   夏意浓:“……”   晋聿他看起来明明很寡言,怎么和她外婆和她爷爷好像都聊得很好?   夏意浓:“爷爷,哥公司最近很忙,哥也想着您的。”   江政威:“阿聿不忙啊?阿聿出差在国外,还算好了时差给我打电话呢!”   夏意浓:“……”   哥,我尽力了。   时间匆匆过去,周三这天晚上,夏意浓有点失眠了。   虽然整日都能见到晋聿很多次,但到底是碰不到抱不到,翻来覆去竟然还觉得冷了。   晋聿体温高,在夜里碰到的时候,总是很舒服。   现在是夏天,虽然房间系统恒温很舒服,却又希望皮肤能碰些热的东西,越碰不到越睡不着。   正想着,戴安娜给她发来了一段视频,是走在城堡般的大厅里,墙上挂的都是古典油画,晋聿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两位助理,再之后是亚洲与欧洲各半的面孔,男女比例也各半,一行二三十人,大步前行。   饶是在这么多面孔深邃俊朗的男性与气质大方典雅的女性之间,晋聿仍是最吸人目光的那一个。   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英俊,满载东方文化的内敛与底蕴,气质挺拔,步履健阔,让周围人无一不驻足。   夏意浓看得口渴,起来喝水。   戴安娜像是怕被人听到她说的话一样,没用英文,说的中文:“舅好摔,真的好摔!”   夏意浓差一点被呛到,笑着发去语音纠正她:“是好帅,帅,好帅。”   不久,约莫五分钟,晋聿回复了语音过来:“说我帅?”   夏意浓:“……”   在晋聿微醉的那晚说了“很久”后,夏意浓就一直不太好意思见晋聿。   因为她那时可能是因为心跳太快以至于自己脑子不清晰,挂断视频后给晋聿发去了她的两张泳装照片。   是姐抓拍的她。   一张是刚出水,摘掉泳帽抬臂向后整理湿发,是个侧影。   另一张是她擦着头发走在岸边的全身正面。   她原本是要选连体的泳衣,姐执意让她带那套比基尼。   所以两张照片,她穿的都是比基尼。   冲动发出去以后,她很快就按了撤回,但还是被晋聿看到了。   晋聿很温和地夸了她的泳衣很好看和她穿得也很合适,给足了她正面反馈。   之后他却又给她发了四个字:等我回去。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归心似箭   下章回,肯定回! 第81章   ◎甜得她身体颤抖。◎   夏意浓想到晋聿的“等我回去”这四个字,心里就有些不自然。   这四个字怎么看都很寻常,可同时,又怎么看都不太寻常。   孟见鲸送给她的那箱东西,没少被撕。   晋聿看着明明是一个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的人,可到夜里,就会撕掉白天的面具,变成另一个人。   比如她正想着怎么抬膝盖抬脚去脱的时候,他已经先她一步给扯碎,按着她膝盖不许她再动。   因为是她给晋聿发泳装照片在先,所以这几天,她心里一直藏了份羞。   担心泳衣也要被撕碎。   但泳衣那个料子应该不太好撕吧,又不是蕾丝之类的材质。   现在听到晋聿的这一句“说我帅?”的问句,夏意浓就想倔一倔,回晋聿:“我是在教戴安娜正确的发音。”   晋聿:“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帅?”   夏意浓:“……”   这不是她作为女朋友该向男朋友提出的复杂问题吗?   趁着人远,夏意浓不怕嘴硬:“后面好像有一个看起来更帅的,像北欧的帅哥。”   晋聿:“好,我知道了。”   无比平静的回复。   把夏意浓的失眠都给治好了,有了困意,觉得自己得好好睡觉,养精蓄锐。   躺回到被子里,夏意浓最后礼貌地关心了他一下:“你要去开会吗?”   晋聿:“嗯,要去给北欧的帅哥开会。”   夏意浓:“……”   老夫人的寿宴在周日,夏意浓猜想晋聿在周六回来。   如果再提前一日的话,晋聿差不多周五能回。   周四这天,时衍不在公司,林总工程师开会,夏意浓代替时衍在旁边听会议。   秦大为是做电器的,有些智能元件,夏意浓都能听得懂,又在时衍公司待了许久,即便不是计算机相关专业的学生,对这方面也已经很明白。   提了几个问题,总工微诧夏意浓的专业度,而后点名叫组员回答。   夏意浓陆续问了几个问题,意外地以外行角度帮他们解决了一个他们内行迟迟未解决的小问题,得到了新婚组长送的一袋手办礼喜糖。   结束后下午三点,夏意浓拿着喜糖返回办公室,看到唐画,她拿出两块包装可爱的糖块放到唐画桌上说:“林总工团队里有个新婚的组长,他送的喜糖,知道你控糖,摆在桌上接个喜气?”   唐画神色却有些怪异,迅速点头接下糖块,着急似的对她说:“谢谢浓浓,林总工文件要让夏总签吗?那你快进去跟夏总汇报吧。”   夏意浓眉间闪过一丝疑虑,若有所思地推门进时衍办公室。   时衍一个人坐在茶桌那边。   茶桌上有两杯茶,似乎时衍刚在这里和另一个人喝茶,而那个人刚走。   时衍双腿交叠,抱着肩膀,向后靠着背椅,头仰着,闭着目,呼吸幅度深沉绵长。   夏意浓没仔细闻办公室里的味道,就已经被里面的烟味给呛到,去打开两扇窗散味。   外面的热气吹进来,夏意浓回头看时衍,将空调换气系统都调得大了些,拿着文件走到时衍面前说:“哥,签一下字。”   时衍睁开眼,在夏意浓的明眸与嫩肤上打了个转,签好字挥手:“出去吧。”   夏意浓看时衍好似很累的模样,拿出喜糖递给时衍,也是同样的说辞,沾沾喜气,叫时衍伸手,把剩下的七块糖都放到时衍掌心上。   时衍手够大的,七块糖都能放得下。   夏意浓:“吃点甜的,心情好。”   时衍心里确实甜,点头说:“好,谢谢浓浓,你出去忙吧。”   时衍一边把糖块放到了桌上。   小丫头这是把他当小哥哥了吗,还送他糖吃。   甜是甜,但还是幼稚了些。   时衍往夏意浓身后看了一眼,再次挥手,示意夏意浓快点出去:“去吧,哥想点事。”   夏意浓觉得哥有点奇怪,想问,又闻到哥身上的烟味,不想闻,决定先走。   还没走到门口,她余光瞥到一个人影从屏风后走出来,她停步望去,接着怔愣愣地定住。   黑色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正用消毒湿巾擦着手背与修长指尖。   这人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夏意浓心里一慌。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皮鞋踏地的响声逐渐靠近她,好闻的沉香味也逐渐靠近她。   晋聿一双沉静的眸子从她眉眼扫向她鼻尖,再到微张的唇,目光停留在她粉润的唇上数秒。   又落在她白衬衫上几秒,看了几眼她的银色纽扣。   最后看回她清透的双眼:“回来了?”   夏意浓心跳慌乱得嗓音发紧:“嗯。”   这句“回来了?”不该是她问他的吗?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和夏总谈合作的事,”晋聿微扬下颌,指时衍那边,“过来坐,一起聊。”   夏意浓深呼吸着点头。   走到茶桌边,她看了眼身上有烟味的哥,又看了眼身上好香的晋聿,低着头选择在晋聿附近坐下。   为表示自己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夏意浓很轻地对哥解释了句:“我最近鼻子有点敏感。”   正想把妹妹拽到身边的时衍:“……好,你就坐那吧。”   晋聿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   时衍和晋聿聊了半个多小时,时衍几度想将夏意浓赶出去,都被晋聿换着法地给叫住了。   于是这半小时里,夏意浓逐渐从不可置信的惊喜变为总想起身离开的紧张,如坐针毡。   因为晋聿总是在不经意间将目光投向她。   他每一次望向她,她都觉得视线灼热。   晋聿视线又一次在夏意浓脸上兜了一圈,看向时衍,嗓音沉稳:“就事论事,桑田国际准备收购的是你公司67%的股权,大众股东股票不够,必须由你再出一部分。”   收购的股权只要超过67%,对被收购公司就有绝对控制权。   时衍皱眉,但也说不出什么:“可以,大伯和我提过你这个要求,没问题。”   毕竟桑田国际不是慈善单位,它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以及未来发展。   晋聿垂眸看三人的茶,夏意浓可能在思考事情,茶杯已经空了。   晋聿倾身给夏意浓添茶。   夏意浓回神,下意识对晋聿弯起一个笑。   晋聿对夏意浓微微点头。   时衍立即“咳咳咳”。   既然是来谈正事的,哪有甲方老板给乙方老板的秘书倒茶的!   又聊半小时,桑田国际副总裁和时衍科技总经理今日商谈结束。   按商谈礼节,理当时衍送晋聿,并邀约饭局。   时衍不想邀约,但愿意故意试探晋聿今晚的行程:“晚上一起吃饭?”   晋聿淡淡拒绝:“不了,和家人有约。”   时衍因此很满意。   看来晋聿和浓浓还是很守约的。   他知道两人的约会时间是每周二、周三、周五和周六。   而今日是周四。   夏意浓起身送晋聿,夏意浓站在茶桌侧边。   晋聿忽然看向夏意浓,又看向茶桌,气场忽然强势得好像要掠夺时衍办公室里百八十万的小物件。   夏意浓顺着晋聿的目光,就看到是被时衍放在桌边的那几块糖。   夏意浓:“……”   夏意浓心想反正哥不吃,她一边点头一边弯腰抓糖。   左手抓三块糖,右抓三块糖,最后就只剩下可怜的一块糖留在桌上。   时衍眼皮一跳。   夏意浓双手拿着六块糖,又看晋聿只穿衬衫,一时犹豫。   晋聿去取放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夏意浓亦步亦趋地跟着。   晋聿垂眸撑开口袋,夏意浓将六块糖都放了进去。   两人都没说话,但抬眼对视的时候,眉目传情的意味很浓。   完全不明白谈恋爱怎么这么腻歪、这辈子都不可能恋爱脑的时衍:“意浓,你去收拾一下茶台。”   夏意浓:“……”   夏意浓只得去收拾茶台,眼睁睁看着时衍把晋聿送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了人,夏意浓才有空想,晋聿怎么提前三天回来了,戴安娜明明中午时候还给她发晋聿在国外的照片的啊?   夏意浓收好茶台,顺便把给时衍剩的那块糖给吃了,出去回到工位上打开手机。   看到了晋聿一分钟前给她发的信息。   晋聿:“瘦了。”   晋聿:“停车场等你。”   夏意浓心里突地重重跳了两下。   夏意浓:“你不是和家人有约吗?”   晋聿:“。”   所以……家人是指她?   晋聿又发来:“司机是北欧帅哥,陪帅哥等你。”   夏意浓:“……”   小气鬼!   夏意浓:“还有两个小时下班呢。”   晋聿:“北欧帅哥不嫌你慢。”   夏意浓:“。”   时衍从电梯里走出来,好心情地屈起手指一敲夏意浓脑门:“晚上哥和你一起回家吃饭。”   夏意浓捂着好痛的脑门抬头瞪人,瞪了几秒,有些心虚:“我晚上不回家。”   时衍:“?”   夏意浓:“……和孟见鲸去看电影。”   时衍眯眼:“说谎会变丑。”   夏意浓不想变丑:“和晋聿。”   时衍:“……”   他就多余问!!!   准时下班,夏意浓拎起包比谁走得都快,不等哥从办公室里出来,她迅速进电梯下楼。   在电梯里的这段时间,她紧紧盯着电梯的楼层变化,不知不觉心和脸都变得好热好急。   电梯门开,夏意浓看到晋聿的车正等在电梯对面。   她走出电梯,车门同时打开。   夏意浓呼吸有点急,脸也很红,深呼吸着慢步上车。   她没想故意看司机是不是北欧帅哥,但她还是无意识地往前看了一眼,司机是宋叔。   晋聿平淡的嗓音:“安全带。”   夏意浓低头系好安全带,刚系好,晋聿左手伸过来,握住了她右手。   紧紧地握着,握得两人手心逐渐汗湿湿的。   她想抽开,又被晋聿握更紧。   夏意浓:“你……”   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晋聿闭上了眼,像不想听一样。   夏意浓:“……”   晋聿闭上眼刚刚好,方便夏意浓打量晋聿。   他没瘦,戴安娜说过晋聿出差都会准时健身,衬衫袖口卷在手肘那,肌肉依然结实。   他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腿上,不似平常那么规整,好似疲惫到连外套都懒得放好了。   夏意浓没打扰晋聿,时差不舒服,飞机坐久了也不舒服,一路无话,车开进晋聿家的室内车库,宋叔下车离开。   正当夏意浓想轻声提醒晋聿到家了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晋聿突然变重的喘息声。   她诧异地向晋聿看去,就见晋聿睁开眼,眼里已盛满无法隐藏的欲望。   条件反射,她下意识想要开车门下车,也明白了他腿上为什么放着外套。   然而晋聿手臂用力,转瞬间她就坐到了他腿上。   夏意浓身体僵住,不可置信他外套下面竟然……晋聿按住她后脑吻了上来。   他口腔里都是她给的糖味,甜得她身体颤抖。   重重的气息在车厢里蔓延开,夏意浓的衬衫扣子忽然被扯开,纽扣弹落到地上,夏意浓“呜”的一声抓紧晋聿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   时衍:不明白男人女人在一块有什么好的。   晋聿:你确实不明白。 第82章   ◎“不穿,吃完还要脱。”◎   夏意浓身上裹着晋聿的衬衫,被光着上半身的晋聿抱入室内,她脸贴着晋聿滚烫的身体,后知后觉意识到“小别胜新婚”的具体含义。   晋先生的另一面体现得淋漓尽致,饿久了的草原之狼逮到小白兔叼回到洞穴里,咬一口肉就停不下来第二口,越吃越快越狠。   晋聿把人抱到客厅沙发旁,抱着人俯身,拿起沙发毛毯,瞥眼落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   回来的路上还*是明亮的白日。   晋聿抱着夏意浓到中厨外面的西式岛台上,大理石台面很凉,他在台上铺上毛毯,才把人放下:“渴了吧,我给你倒水。”   夏意浓低头拢着晋聿的黑衬衫,头发乱了,嘴被吻肿了,锁骨脖颈上都是吻痕,脸上眼里都是水光,全身泛红向外散着馨香,人也还有点失神。   “……你属狼的吗。”   一出声,声音都哑了。   晋聿盯了几秒被他欺负得有点狠的小女朋友,她说他是狼,那她是小白兔吗。   晋聿喉咙上下滚动得似是第二餐又摆到了面前。   自然知道先把小白兔喂饱了才有力气。   水就在旁边,晋聿侧身移开两步去给小女朋友倒水。   夏意浓生气地把手伸进衬衫袖子,穿好左右两只长袖,跟唱戏地一样抖着袖口伸出手。   系扣子间,余光往侧面看,视线里他黑色西裤竟然还那么整洁笔直,都把她折腾成什么样了,他转瞬又变得这么矜贵儒雅。   向上,晋聿窄腰劲瘦。   再向上,他背上一道道被她抓出来的深深的红。   夏意浓心虚地低下头。   会不会晋聿在照镜子看到他背上的时候也想,她平时看着性子或冷或乖,怎么下手这么狠?   晋聿倒好水后,在水中放了吸管,递给她说:“你今天穿的衬衫,是我让安秘书送去你家的其中一件吗?”   夏意浓:“……嗯。”   她刚刚在车里,没处发脾气,就说了两句叫他赔她衬衫的话。   晋聿:“还需要我赔吗?”   夏意浓:“……不需要了。”   因为是他送的,所以衬衫被他给扯掉了三四颗纽扣算什么,确实怪不到他。   再想到刚刚在车里时他的拥抱,她夜里失眠时想念的拥抱,心里其实是很满足的。   算了,原谅他了。   夏意浓余光看他一眼说:“我大人有大量。”   娇嗔劲儿十足,晋聿笑了一声,手指碾过她绯红的脸颊:“嘴硬。”   她张嘴想要咬他的手指,晋聿已经收了回去。   夏意浓喝水时,晋聿站在她面前等她。   喝了两口水,嗓子舒服了一点,抬头看他。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夏意浓问。   突然对视到晋聿如狼一样紧锁她衣服的目光,顺着他目光低头,她衬衫第三粒纽扣没扣上。   她脸一红,忙放下水杯系扣子,边踢他:“问你呢!”   晋聿由着她踢了他一脚,移开目光,拿起她喝剩的水,喉结滚动,半杯水喝光:“落地就去了你公司,你进办公室前的五分钟,我刚到。”   夏意浓:“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晋聿看了回来:“我一个人心急就可以了,不用你陪我一起心急。”   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心急的感受,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不好熬,何必让她跟他一起心急。   “……谁心急了。”   晋聿挑眉:“不心急?”   “嗯。”   晋聿:“也不想我?”   “……嗯!”   晋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抱她去餐桌吃饭。   宋阿姨已经做好放桌上,每个餐盘都是保温的,打开餐盖都还热着。   夏意浓下面没穿衣服,晋聿上面没穿衣服,夏意浓确实很饿,但这么跟晋聿吃饭,也有点别扭。   夏意浓嚼着米饭说:“你不冷吗,去穿件衣服吧?”   这么跟他吃饭,她眼睛是看菜,还是看他身材?   晋聿:“不穿,吃完还要脱。”   夏意浓:“……”   晋聿:“在想什么呢?”   夏意浓瞪他:“你去穿上!”   晋聿还是上楼去取了件T恤穿上,回来时站在她身后看了她一会儿。   她也想他了,他感受到了。   那么紧地拥抱他,不管他怎么使坏,她都在他怀里配合着。   哪怕是脑袋不小心撞到了车顶,哪怕是她已经哭出来,她都没喊过停。   晋聿过来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一下:“还疼吗?”   夏意浓:“疼。”   晋聿就站在她身后为她揉头顶。   揉得夏意浓不好意思了,轻轻推他:“可以了。是你让戴安娜骗我的,还是戴安娜自己的主意?”   晋聿低头看着她说:“我让她发的,不然十几个小时没消息,怕你担心。你会担心吗?”   夏意浓在这件事上,没有嘴硬,认真点头说:“会。”   晋聿揉揉她头发:“知道了,以后不会长时间和你断联。”   夏意浓:“嗯。”   晋聿坐回去:“这段时间,嫌戴安娜烦吗?”   夏意浓轻轻笑了:“不烦。”   反正说的是戴安娜,她不吝啬自己的表达:“很喜欢。”   其实意思就是喜欢他的这个方式了,晋聿:“吃饭吧。”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夏意浓确实饿了,安静吃饭,吃得饱了一些后,进食速度慢下来,才问:“我前两天和我爷爷视频,他说你给他打过电话。”   晋聿:“嗯,随便聊聊。”   夏意浓:“你还喜欢和我外婆随便聊聊?我外婆也说过你经常给她打电话。”   晋聿抬眸:“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夏意浓低头吃饭。   其实是她失眠还有另一个原因,她不知道晋聿有没有酒后断片。   晋聿那天回答她,说他喜欢她“很久”的那两个字,晋聿还记得他说过吗?   “很久”是多久?   是他在信中提到的第一次见她的那一天,开始算起的吗?   忽听晋聿说:“刚刚量了一下,腰瘦了,上面大了。”   夏意浓:“……”   那是量了一下吗?至少量了上百下!   夏意浓整张脸都涨红了:“你上次说过下次注意的。”   “痛了?”   “……嗯。”   “用手的时候痛,还是用嘴的时候?”   夏意浓脸都要迈进碗里了,不知道他怎么每次都能这么平静地聊这个。   “不痛,都不痛。”夏意浓有点气急败坏,她其实是想让他下次不要那样了,谁知道他还跟她认真似的聊上了。   晋聿:“所以都不痛?”   夏意浓:“……”   好似怎么回答都是坑。   晋聿伸手过来摸了一下她薄薄的脸皮:“想好了,再好好回答我,如果真不舒服,下次不碰。”   夏意浓低下了头:“……随便你。”   晋聿:“那就是喜欢?”   夏意浓:“晋聿!”   晋聿倒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她叫他名字了,但多数都是在床上的时候。   现在听她气急败坏地叫他,那么生动与动听,晋聿看她的目光里含着清晰的笑意。   夏意浓迅速转移话题问:“你有给我带什么礼物吗?”   他出差半个月,刚回来就一通索取,没点礼物送她吗?   晋聿:“给你买了三套泳衣,北欧帅哥喜欢的款式。一会儿试穿一遍,我亲自帮你选。”   夏意浓:“……”   他果然还记仇!   深夜,衣物被撕碎的声音宛若在野外突然响起。   已经是第三套。   晋聿按着夏意浓的膝盖:“还喜欢北欧帅哥吗?”   夏意浓说不出话,只剩摇头。   晋聿:“嗯?”   夏意浓伸出双手去搂他肩膀,破碎的声音如泣如诉:“不喜欢了……”   晋聿俯身吻住她,惩罚一般。   晋先生总是喜欢翻旧账惩罚她,这一习惯不曾变过。   许久,又一串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破喉溢出。   “什么时候用嘴?”晋聿终于温柔了些,在她耳边问。   是他出差前提过的事。   夏意浓不会这个,也不好意思做这个,只得搂紧他:“除了这个,怎么都行。”   说完,她发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晋聿早给她挖好的坑里,听到了晋聿在她耳边的低笑。   是他最近总喜欢逗她的那种低笑声。   翌日清晨,上班起床的闹钟响起以后,被人关闭,夏意浓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拆碎了重新组装到一起,又被人拆碎。   恍惚又想起“怎么都行”这四个字,车里,床上床下浴室床上,她里里外外都被他给算计透了。   曾在醉酒中说过“想抱着你”的人,正在她身后搂着她,胸膛体温热得她心里是暖的。   缓缓睁开眼,按亮床头灯回头,对视到的是晋聿很清醒的双眼。   她突然想起如果他没提前倒时差的话,昨天晚上的一整夜,他在国外时正是精力充沛的白天。   即便到现在,也是国外的傍晚六七点而已。   “你一直没睡?”夏意浓问。   晋聿看她醒来,捞着她腰让她紧贴自己:“嗯。”   夏意浓一惊,忙要挪开腰。   他怎么一大早上又。   夏意浓一会儿还要上班,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要使力躲开他,却突然看到中指上多了个东西,一枚由红碧玺簇拥的水滴形钻石戒指。   “这是什么?”夏意浓心跳重了一下,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戴上的。   晋聿拥着她,还是那一套说辞:“放心,不是求婚,只是出差看到的漂亮小礼物。后天寿宴,你可以戴着去,不然我母亲问起我出差给你带了什么礼物,你难道说我送了你三套泳衣?”   夏意浓直觉有坑,还要再问,晋聿给她量体的手又伸了过来。   一下又一下。   之后又堵住了她的口。   可能他等她醒来等了太久,接下来和在车里时一样又快又重。   堆积的想念,未出口的感情,在这个清晨换为另一种方式激烈表达着。   在骤急之间,夏意浓忽然听到他咬着她的耳朵问:“想我了吗?”   “想。”她回答。   【作者有话说】   金鱼:小女朋友想我喽,开心[加油] 第83章   ◎“喜欢浓浓好些年了?”◎   周五早上,平时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公司的夏秘书,在打卡的最后半分钟匆匆赶到。   夏秘书面色红润面带微笑,双腿已经酸软得难以站直。   舒服是舒服,但也真的不太能吃得消。   再也不想他出差这么久了,夏意浓默默地想。   午休时,夏意浓拍了一张戒指照片发给孟见鲸。   孟见鲸:“好美!!!晋先生求婚啦??!!”   夏意浓:“……没有,他说只是小礼物,让我在他母亲寿宴上戴。”   夏意浓:“我要戴吗?”   孟见鲸:“我靠!晋先生在试探你!好高!”   夏意浓:“?”   夏意浓:“什么意思?”   孟见鲸:“你要是戴上,我估计他就会跟人介绍你是他未婚妻!”   孟见鲸:“顾执就是这么干的!送我项链的时候啥也不说,等我戴上了,他就瞅着我笑!等带我去逛街的时候偶遇他一群哥儿们,他就介绍说我是他女朋友!”   夏意浓心里想,真是便宜了顾执。   冒出这句话的同时,夏意浓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哥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是因为孟见鲸太好了,所以觉得便宜了顾执。   哥也是这个想法?   还有,这其实已经是晋聿送她的第二枚戒指了。   第一枚戒指,她给好好地放起来了。   晋聿是因为没看到她戴,所以才送了第二枚吗?   夏意浓:“我要是不戴呢?”   孟见鲸:“嘿嘿。”   夏意浓:“?你嘿嘿什么。”   孟见鲸:“嘿嘿,他那方面厉害不?过分不?”   “……”   孟见鲸和姐都能很直接地聊这个话题,她还不太行。   默默地在心里回复了肯定句式,换了话题,问孟见鲸转正了没。   孟见鲸:“转正啦!”   夏意浓很为孟见鲸感到开心,有好朋友在过着她曾经最期待的人生,她也觉得满足与幸福。   周四,夏意浓宿在晋聿家。   周五、周六两日,夏意浓仍然宿在晋聿家。   老夫人的寿宴在周日下午四点后,正是阳光明媚、紫外线在逐渐下降的时间。   下午两点,夏意浓被人从浴室抱出来,裹着被子坐在床边瞪人。   晋聿穿着浴袍站在她面前,用吹风机给她吹着发,仿佛不知道有人在瞪他一样。   晋聿:“转过去。”   又是这三个字,刚刚在浴室里,他就是说了这三个字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   夏意浓抬头瞪人。   晋聿唇微勾:“吹后面。”   夏意浓侧身些,晋聿给夏意浓吹后面的头发。   吹好头发,晋聿问:“结束后和我一起回来?”   夏意浓摇头:“晚上我回家住。”   已经破了太多例。   原本约定是周五和周六,现在已经变成周二到周六,仅剩下周日和周一两日,都快和完全同居一样了。   晋聿没再问,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决定,也或许是另有决定。   晋聿去取了衣服,内衣裤和睡衣递给夏意浓:“和你哥谈收购的这几个月,你要不要来我公司?”   夏意浓躲在被子里穿衣服:“为什么?”   晋聿:“平时可以看见你,出差也可以带着你。”   突然旁边手机响起铃声,惊得夏意浓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   无人理会手机铃声,夏意浓抬头轻声问他:“你出差这段时间,很想我吗?”   所以他这么黏她?   晋聿回来的这两天,简直过分的不行。   昨天还带她去上次去过的商场,又买了些安全用品。   是他教了她自信、勇敢与表达,他自然不能让她缩回去。   晋聿俯身看一次次让他心动的小女朋友,挑眉:“不然你以为我让戴安娜每天和你视频很多次的意义是什么?”   不是向她汇报他的行程。   是为了他每天都能看到她很多次。   手机铃声停止,夏意浓怦怦怦快速跳动的心跳缓缓慢下来:“是为了看我?”   晋聿俯首,侧贴她耳廓,低低地说了一个字。   吹好头发换好衣服,夏意浓看到来电是时衍,问时衍有什么事,时衍回了三个字“没事了”,好像还挺委屈。   之后夏意浓穿着一片式真丝睡衣下楼到客厅,化妆师造型师已经在客厅里等着。   “不好意思,久等了。”   夏意浓脸皮薄,下楼时还想泰然自若一些,可看到楼下等她的三人后,还是红了脸。   安秘书周五陪司机宋叔去洗过车,眼看着内外清理了一番。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家老板是性冷淡,现在已经十分懂了,弯起标准微笑说:“没有,夏小姐,时间刚刚好。”   夏意浓脸微红地坐下,而让她晚下楼了半小时的晋先生闲庭信步地走去了茶吧台去倒水了。   之前晋聿的别墅勉强允许安知行进入帮他整理出差带的衣物,这次不仅允许妆造师进来,设计师服装师和化妆师造型师在前一日都已经进来过。   团队是安秘书为晋聿在国内出席活动时选的,曾有过合作,但之前都是在做好消毒工作的工作室中进行,前一日试妆试衣是第一次进来,今日是第二次,当然也都被要求戴鞋套和全身消毒了。   这样的破例,自然是为了夏意浓,为了让夏意浓方便和舒适一些。   化妆师在前面化妆,发型师在后面为夏意浓弄头发。   发型师小拇指不小心勾到了夏意浓的衣领,又不小心看到了夏意浓脖后的数颗吻痕,眼睛突然睁得好大。   夏意浓在镜中看到了发型师的表情,脸唰的红得彻底。   她一脸红,化妆师也诧异了一下,随即懂了。   倒也不惊讶,她给太多千金小姐化过妆,经验已经非常丰富,可她第一次见到夏小姐的素颜时,都还是被惊艳了很久。   这样美的夏小姐,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在给晋先生做妆造的时候,被安秘书提醒过要保持安静,所以现在给夏小姐做妆造,客厅里仍是一片安静。   夏意浓很喜欢这样不需要费心思和不熟悉的人聊天的安静。   妆造结束,夏意浓换好礼服,晋聿走到夏意浓身侧,递出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   红碧玺簇拥的钻戒,在他指尖发光。   化妆师和发型师已经早早自觉后退让开。   晋聿:“别忘了这个,手伸出来。”   夏意浓伸出食指。   晋聿眼里浅勾出笑意,勾出她另外三指,为她戴到中指上。   旁观的安秘书和化妆师发型师顿时懂了,原来晋先生已经求婚成功!   夏意浓戴好戒指,偏头望向镜子里的人。   因为晋聿要选择和她穿同色系西装,所以她选择的是淡雅色偏蓝色系的淑女晚礼服,镜中经常穿黑色系的晋聿此时也身穿淡雅色蓝色系西装,里面一件白色体恤,削弱了平时强势的气场,这么看着休闲与文雅,是很孝顺的好儿子模样。   明明这样文雅,刚刚在浴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夏意浓看了两眼晋聿,又看了两眼镜中的自己。   晋聿发觉她好像有话说,搂着她腰,倾身过来,耳朵附在她唇边。   夏意浓低声说:“你好像没说过我很好看这样的话。”   说完,夏意浓先红了脸与耳朵,低下头去。   晋聿手托她下巴,令她抬起头来,打量了她几秒,侧首在她耳边低语:“你很美。”   夏意浓还是抿着嘴,像她求来的一句夸奖一样。   晋聿继续低语:“但只是你无数个优点中的最寻常的一个。”   天下漂亮的女孩子很多,比如夏卿。   他为何不爱夏卿,却偏爱夏意浓?   因为他钟情的是夏意浓这个人,从初遇时的明媚与鲜活,到再遇时的清冷与倔强,到如今的自信勇敢与柔软,是他用耐心浇灌陪伴着成长的最动人的女孩,他的女孩。   美丽是锦上添花,但绝不是最重要的。   夏意浓终于被取悦到了,笑着抬头:“走吧。”   晋聿弯起手臂,夏意浓抬手挽上去。   两人离开去参加寿宴。   四点到达晋聿提前半年时间开始准备的中式园林。   晋聿那边车门先打开,等到晋聿下车到夏意浓这边时,夏意浓的车门方打开,晋聿递出绅士手,夏意浓垂眸浅笑着搭上去。   管家陈叔早已等在门口,见到人影,被惊喜得瞬间就合不拢嘴了,笑着带人迎出来。   正要问好,突然看到夏小姐中指上戴的戒指,更加喜悦:“夏小姐,先生,下午好。”   夏意浓微诧管家陈叔竟然把她排到了前面,想来她是客人,所以她排在前面?   “陈叔,下午好。”   两名服务人员托着装有热毛巾的托盘过来,晋聿先把热毛巾递到夏意浓手上,夏意浓擦过之后,晋聿接着用夏意浓擦过的毛巾擦了手。   晋聿:“老夫人在房里还是在外面?”   陈叔看到少爷的动作都愣了一下,说句难听的话,少爷连老夫人用过的毛巾都不愿意再用。   陈叔:“在,在外面。”   “嗯,”晋聿牵起夏意浓的手,十指紧扣着,“让陈叔带我们先逛逛?”   夏意浓:“好。”   又有两名服务人员跟在晋聿和夏意浓身后,分别拿着两人带来的礼物,紧紧跟随。   园林是晋家自家的院子,全部重新修整,原来的所有台阶都清除掉,重新找平做了方便轮椅通行的平坦地面。   晋老夫人年轻时候伤过腰,到老了腰常疼,偶尔需要坐轮椅。   陈叔在两人身侧特意为夏意浓解释着这些,还说园林的设计有夏流萤女士的参与。   夏意浓仔细欣赏着每一处的精心布置,满庭院鲜花盛开,花香弥漫,浪漫又温柔,再听有母亲的参与设计,愈加欣喜。   前方有宾客迎面而来,大约是认识晋聿,想要来攀谈两句,陈叔侧身做了请先生小姐走旁侧岔路的姿势,边让服务人员去制止宾客的靠近。   虽然是来给母亲祝寿,晋聿仍喜静,不会随便与人交谈,神色淡淡。   园林里处处都有岔路,夏流萤正在前方和江初看景。   晋聿面上浮起了如沐春风般的浅浅笑意,上前与夏女士和江教授攀谈。   晋聿:“师母,老师。”   夏意浓:“爸,妈。”   夏流萤:“哎,你们来啦。浓浓今天好漂亮,阿聿也很帅。”   夏流萤之前是偏冷的性子,却在找回女儿后,也柔了几许。   女儿很美,妆容清透,晚礼服偏中式,刺绣和剪裁都精致得似乎要花费上百个小时……夏流萤看到女儿的戒指,了然地微笑着移开视线,没多做停留。   晋聿也很儒雅,她还没怎么见过晋聿穿这样浅色系还很休闲的模样。   夏意浓和晋聿也说了些夏女士和江教授很好看之类的话,但江教授全然不理,完完全全地冷着脸,并且死盯女儿的手。   夏女士最近学会了一个网络用语:毒唯。   她觉得江初就是女儿的毒唯,紧忙把毒唯拽走:“闭嘴,什么都不许说。”   半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的江初:“……”   等爸妈离开后,夏意浓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晋聿,若有所思问:“我可以把戒指摘了吗?”   晋聿:“觉得不方便?晚上吃饭的时候可以摘下来。”   夏意浓:“……”   一路走来已经发现,她果然是被套路了。   又逛了几个弯,在前方看到了老夫人。   老夫人正坐在轮椅上,是已经白了头发,面色很慈祥带笑的模样,手里拿着手机,好似在时刻拍照片。   在老夫人身后推着轮椅的是大儿子晋言川,晋言川身侧是个穿着旗袍的漂亮贵妇,说贵妇是因为一眼望过去,身上手上全是首饰。   夏意浓忍不住想,姐姐未来的婆婆好贵气。   “妈,大哥,大嫂。”身侧晋聿出声。   论到称呼,夏意浓有一点为难。   她似乎应按平常称呼,比如老夫人,晋总,晋夫人,要对老夫人说谢谢之前的甜点之类的话。   但她此时又正挽着晋聿的胳膊。   她的思考也只是转瞬间,正要叫老夫人,听到晋聿说:“她是我女朋友,夏意浓,浓浓。浓浓,这位是我母亲,叫阿姨。这两位是大哥大嫂,你也这样叫吧。”   夏意浓浮起微笑:“……阿姨好,大哥,大嫂,下午好。”   老夫人终于看到了小儿子的女朋友,登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健步如飞地走到夏意浓面前。   “我看看,哎哟,真漂亮,不愧是……”儿子喜欢的人。   老夫人说着牵起夏意浓的手,随即看到了夏意浓手上的戒指,问晋聿:“咦,阿聿,这好像是你前几年设计的呢?”   晋聿:“嗯,四年前设计的。”   夏意浓:“?”   老夫人:“哟,都四年啦?四年前你就有浓浓手指的尺寸了?”   晋聿:“没有,所以这次出差,特意去调了一下。”   老夫人:“喜欢浓浓好些年了?”   晋聿:“嗯,四年。”   夏意浓:“……??”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江教授酸酸的:这一老一少两只鱼配合得怪好的嘞!   (糖糖感冒还没好,又发展成头晕和无力了,所以这几天更新还是不一定 第84章   ◎白色手机里的秘密。◎   夏意浓听得心跳已经乱掉。   晋聿喜欢她四年?   是拿她当作老夫人催婚的挡箭牌,还是真的如此?   因为还有晋聿的大哥和大嫂在前方,夏意浓没有表现出好似第一次听到这话的异样,即便脑袋里的思绪已经神游到别的地方,仍微笑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名叫桑田,桑田在刚听说儿子回国后和一个姓秦的小姑娘走得很近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不寻常。   后来听说儿子把她送儿子的甜点送给小姑娘了,又特意打电话叫她没事儿多做些甜点,说他要送给一位朋友,再加上后面的一些事,包括带小姑娘认亲找到亲生父母,她就非常怀疑儿子是不是早对人家小姑娘动了心,毕竟儿子对这小姑娘的上心的程度很不低。   她一直为儿子追没追得上小丫头担心,还有前阵子听老头子说夏家小丫头喜欢沈家小律师,她就更担心了。   现在可好了,亲耳听见儿子承认喜欢小姑娘四年了!   小姑娘手上也戴上戒指了!   老头子可太烦人了,竟会胡说八道!   大嫂钟怡甜在旁边看小姑娘和小老太太互相微笑着对望、又互相都不出声的样子,好像两个活化石,她笑着出声道:“别说,这么近距离瞧呀,浓浓和老太太长得还有两分相像呢。”   不是真指俩人长得像,她是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夏意浓被说得有点害羞,但也没有垂下头,而是抬头望向说话的人。   钟怡甜对夏意浓挤眉弄眼了一下,对晋聿说:“真没想到阿聿这么能憋事儿啊,暗恋我们浓浓那么多年!那你今天带浓浓给老太太过生日,可是老太太最喜欢的礼物了。”   晋聿:“大嫂说得是。”   夏意浓:“……”他怎么还配合上了。   桑田笑着拍夏意浓的手:“是啊,是啊,哦哟,浓浓和小手也怪嫩的啦。对了,浓浓多大啦?”   夏意浓浅笑乖巧:“阿姨,我今年二十二,刚过完生日。”   桑田登时“嘶”了一声,仰头看旁边的儿子。   桑田个子矮,才一米五多点。   桑田仰着脑袋,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说了很多,话语都在她眼神中表达出来了。   晋聿:“……您脖子不累吗?”   桑田:“累!浓浓扶我坐下呀?”   夏意浓笑着扶阿姨坐到轮椅上:“好,阿姨您慢点。”   桑田:“好,好。”   钟怡甜说话是一把很甜的甜嗓,笑吟吟说:“对了浓浓,谢谢你送我的那个药师佛翡翠呀,我特别喜欢,连我家老爷子都很喜欢。”   制药的嘛,收到药师佛的翡翠,自然开心。   夏意浓心里诧异了一下,旋即想明白是晋聿以她的名义送的礼物,便接下了这个功:“大嫂喜欢就好。”   钟怡甜:“其实好多人都不知道药师佛,我很意外你知道,所以我也特别喜欢你。”   夏意浓含蓄地轻笑:“也是机缘巧合知道的。”   钟怡甜又对夏意浓挤眉弄眼一番,这种机缘巧合就是一家人的缘分嘛!   钟怡甜继续往晋聿后面看:“对了,后面是浓浓和阿聿给老太太送的礼物吗?”   提到礼物,晋聿和夏意浓就顺势送出了礼物。   老夫人心急,晋聿刚把礼物放到她腿上,她就当场拆开了。   先拆的是夏意浓送的两份礼物,后拆的是晋聿送的一份礼物。   晋聿送的是偏紫色绣花的围巾,夏意浓送的是偏紫色绣花的手套,另外她将母亲帮她选的一枚紫藤花样式的胸针也送给了老夫人。   其实母亲帮她选了三款,她从中选定了紫藤花款式的胸针,又买下了另外两款送给母亲。   既然是母亲选出的,母亲应该也很是喜欢。   老夫人很喜欢围巾和手套:“我都已经开始期待这个冬天了,两个孩子温暖,戴上这个也温暖!浓浓,你帮阿姨把胸针戴上?”   说后面这句时,老夫人站了起来,以防还要浓浓俯身弯腰给她戴。   安秘书提前发了老夫人今日的穿搭,正好是一套深紫色的套装,搭配紫藤花胸针刚刚好。   夏意浓笑着点头为老夫人戴好,老夫人愈加美滋滋的:“好看,谢谢浓浓,你还送了我两份礼物,真是让你破费了。”   夏意浓:“阿姨您客气了,我也是想借此机会谢谢阿姨之前送我的甜品,阿姨做的甜品很香很浓,我很喜欢,一直都想面对面谢谢阿姨的。”   客气的话总要说几个回合,夏意浓和老夫人也不例外。   直至晋聿忽然抬起手臂放在夏意浓腰间时,两人同时收了口。   晋聿:“浓浓喜欢吃甜点,劳烦妈你有空多做点,下次浓浓去家里吃。”   老夫人顿时笑得更开怀了:“妈明天就有空做呢。”   晋聿:“明天周一,我们上班,等我们找个周末的。”   老夫人:“好,好。”   夏意浓:“……?”   晋先生真是先斩后奏得很。   几人在这聊了几句后,不喜聊天的晋聿就累了似的,两句挥别,说让他们继续逛,他带浓浓去休息,夏意浓就跟着晋聿进到了楼内的休息茶间。   今日寿宴来往人多,晋家邀请了有百位宾客,而这间茶室外面站了两位服务生,时刻在门口守着,拦着宾客不许敲门及进入。   关上门,夏意浓刚要问晋聿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晋聿竖着抱起来放到了茶桌上坐下。   晋聿双手撑在她腿两侧,不出声地看她。   他眉眼深邃俊朗又有压迫感,看得夏意浓莫名红了脸。   她晚礼服直着坐有点发紧,身体就往后仰了一点,她一后仰,晋聿追了上来,快要亲上她。   夏意浓再躲就要躺到茶桌上,那就更不像话了,一只手往后撑着桌子,一只手撑着他胸膛,只得问出:“你对阿姨说的喜欢我四年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若放以前,她问都不会问,她会完完全全地默认是晋聿在和他母亲拿她做被催婚的挡箭牌。   甚至她和晋聿的第一次,她也完完全全地默认为晋聿把她当了替身。   晋聿没说话,又向下靠近她,夏意浓被靠近得快要向后倒去。   感觉到快要躺到桌上,夏意浓迅速伸出双手抱住了晋聿的脖颈,晋聿稳稳地停住。   同时在她抱住他的瞬间,晋聿发出一声低笑,伸手搂住了她。   夏意浓心跳莫名加快,好像有狼在她身后追赶她一样,她呼吸都快了几分。   忽然听到晋聿在她耳边说:“真的。”   她血液顿时流得好快,浑身都发了热:“……什么?”   晋聿:“嗯?”   夏意浓:“……我不信。”   他说喜欢她四年了,她就要信吗。   她那时才十八岁,而他都二十五了,他怎么好意思一把年纪喜欢她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的?   晋聿又是一声低沉的笑:“如果我拿出证据,今晚来我家?”   夏意浓没敢出声。   因为已经意识到晋聿可以拿出证据,以及晋聿在家里给她吹好头发后问她结束后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的话,是他早有准备。   他太能算计了。   让她完全没有防备地就跑进了他为她划下的圈套。   晋聿:“赌不赌?”   夏意浓抱着他脖子摇头,不想赌,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晋聿炽热的呼吸却逐渐落到她颈上,手也开始作乱。   晋聿:“那就把今晚的事,放在现在做了?”   夏意浓忙制止:“别……你拿证据吧,我看看。”   想也知道,这茶室肯定不会很隔音。   晋聿满意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包,随后抱起她,还是竖抱,把她抱到沙发那边,他坐下,又让她坐到他腿上,递给她手包说:“我送你的手机在包里吗?”   夏意浓会意,从包里拿出他送的白色手机。*   这部手机,他让罗泉助理送出了很多次,她也拒绝了很多次,她没想过里面会藏了什么。   晋聿最初设定的密码是000325,3月25日是她在秦家的生日。   后来她给改成了000517,5月17日是亲生母亲生她的日子。   因为想多按一按517这三个数字,她没设定面容解锁,输入数字解锁,把手机递给晋聿。   晋聿没接,问:“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夏意浓:“10月31日。”   晋聿明显心情不错:“怎么知道的?”   夏意浓:“……两年前,沈沐琛说要送你生日礼物,我记住了。”   “特意记住的?”   “……没特意,就是听一遍就记住了。”   “两年过去,记住就没再忘?”   “……因为记在本子上了。”   说完,夏意浓瞪他。   非要听她说得这么清楚吗?   她唇上有口红,晋聿侧首轻轻吻了一下她耳朵:“乖。”   夏意浓发痒地缩了下脖子:“手机里有什么?”   晋聿:“秘密。”   夏意浓:“……”   之后晋聿教她打开隐藏空间,输入密码1031。   里面有个文件夹,夏意浓打开。   是晋聿曾经设计这枚戒指的手稿图片,还有和设计师沟通的图片,晋聿的手稿图片没有特别标注日期,但设计师的回复都有日期,正是四年前。   红碧玺旁标有RubelliteTourmaline,是很名贵与稀有的树莓红的碧玺。   另外晋聿标有她名字的拼音,YiNong,刻在戒指内侧。   夏意浓立即摘下戒指看内侧,果真看到了YiNong。   最后有一张成品图片,是晋聿手写:送给意浓。   他竟然在送手机的时候就已经表白了。   夏意浓胸口的起伏重重一停,眼底涌出了热意,边懊恼地轻轻抿起了嘴。   他那时候为什么不追她?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也悄悄懊恼呢 第85章   ◎钟情意浓。◎   晋聿看到夏意浓抿起的嘴,感受到夏意浓的沉默,问:“怎么了?”   夏意浓没直接问他为什么不追她,低头盯着手机上的手稿图片,轻轻地换了个问题问:“一见钟情,算是见色起意吗?”   如果晋聿对她一见钟情只是对她的脸,那她觉得晋聿对她也不是非她不可。   哪怕周围的人都说她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有比她更漂亮的女生。   晋聿:“不否认是这样。”   夏意浓:“……”   所以就是他对她确实有见色起意的成分。   夏意浓不想聊了,握着手机要从晋聿身上跳下去。   却没跳下去,晋聿的手掌搭在她腰上,明明看起来好似没有用任何力气,但她就是无法再动弹一点点。   和那个时候一样,不管她用了多少力气,在他身上好似都软绵绵的。   把人固定住,晋聿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说:“你对沈沐琛说你可以去做法医了,你可以继承老头的衣钵了。”   他清清楚楚记得她那时说的话。   晋聿:“在看到你之前,我先听到你对沈沐琛说的这番话,才抬头看向你。”   四年前,夏意浓收到跨学院转专业成功的通知书,兴奋冲到拳馆去找沈沐琛。   她那时眼里闪烁着自信与炽热,对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邻居哥哥笑容明亮地挥手:“哥,我可以去做法医了,我可以继承老头的衣钵了——”   晋聿倚站在拳台围绳旁揉晃手腕,听到这番话,手腕稍停。   法医这个专业所需要的能力与品质,包括性格,他都很了解,比如遇事冷静,思维敏捷,善于思考推断,专业知识扎实,博学多识,骨子里都是善良与正义,再加上她跨专业转法医专业,需要非常刻苦坚韧地自学,还有她那时明媚动听的嗓音,他在未看到她人的时候,就已经先对她有了好感。   之后他不经意间瞥去一眼,她人生中最明媚鲜活的模样尽落眼底,难以控制地怦然心动。   她是他见过的那么多人当中最独一无二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她。   所以他也从未将夏卿当过她的替身。   意浓就只是意浓,他在初见时,就已经钟情意浓。   晋聿继续在她头顶问:“你认为我有几分的肤浅?”   夏意浓说不出话,她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促,眼底的水雾也越来越多。   她一直希望有个人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她,因为她的个性,因为她的倔强,才喜欢她。   因为这样的喜欢,这个人才会做到真正愿意包容她的缺点,包容她的不完美。   夏意浓有一点哽咽:“……不肤浅,你很有眼光。”   但晋聿真的有够奸诈。   他在给她写的信里面,完全没有提到他的这个心思。   听到了夏意浓声音里的哭腔,晋聿低下头看她。   她鼻子都有些发了红,眼睫上也沾了一点湿。   他看到过戴安娜很在意妆是否会花掉的样子,想来意浓应该也会有这样的小顾虑,故意问她:“你呢?十八岁见色起意的大学生?”   夏意浓顿时红了脸,破涕为笑,没了哭意。   夏意浓小声说:“西装暴徒。”   晋聿:“嗯?”   那天她去找沈沐琛的时候,她先看到的是沈沐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   她还没往沈沐琛旁边的对手脸上看,就已经觉得沈沐琛的这个对手好厉害,甚至已经悄悄钦佩这个竟然能把沈沐琛打得这么狼狈这么惨的对手。   她跟沈沐琛学过拳,沈沐琛在她心里就已经是天花板级别,所以她知道能把沈沐琛打成这样的人有多厉害。   反应比沈沐琛迅速,动作比沈沐琛敏捷,拳头力量也比沈沐琛大,还有在脑中迅速计算和应对沈沐琛招式的智慧也比沈沐琛高,总之处处高出沈沐琛一大截。   之后她和沈沐琛说话时,她边用不经意的余光往旁边瞥,男人比她高了很多,她看不到男人的脸,所以她只看到男人漫不经心地用消毒湿巾消毒手部的动作,空气里都是他消毒湿巾的酒精味。   他刚打过拳,汗水浸湿黑衫,裹出了漂亮的肌肉,肌肉力量雄伟磅礴,还有腰窄腿长,身材特别好,一定很有爆发力。   这时候就已经看得她心里热热的。   她想笑话沈沐琛,但想到沈沐琛已经被打得很惨了,她再笑的话,不仅让沈沐琛在他朋友面前丢面子,还可能找时间敲她头,她就努力忍住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平淡。   沈沐琛向她介绍这个男人,她终于光明正大地抬眼看过去,结果确实瞬间就被男人的英俊所击中了,但她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之后她打量了男人一眼又一眼,发觉男人的眉眼和晋谨峋有些像,沈沐琛又介绍说是老头朋友的学生,她就猜到男人可能是晋谨峋的二叔,不是法医,是晋氏集团的晋先生。   晋谨峋在她大一开学时候就找过她,她也听说过晋家叔侄喜欢同一个女孩子的传闻,所以她没有再多看这个男人。   偶尔看过去一眼,也保持礼貌与冷淡。   可后来这男人去洗了澡,再回来时换上了西装。   就是这样,西装暴徒。   前几分钟还是把沈沐琛打得鼻青脸肿的动作迅捷的肌肉型男,几分钟后就变成了一身高定西装的斯文优雅模样,嗓音低磁地对沈沐琛说他先走了。   她心跳因此就漏了一拍又一拍。   晋聿手指按上了她后颈:“想什么呢?”   他拇指落在她颈部一侧,另外四指搭在她颈部另一侧,没用力气,轻轻摩挲着,令她身体发麻。   夏意浓:“……喜欢你打败了沈沐琛。”   晋聿挑起了眉:“喜欢肌肉男?”   夏意浓:“……”   “不是,”夏意浓低下头,手指又开始扒拉设计照片,“你脸比肌肉男好看。”   晋聿:“还是见色起意?”   夏意浓:“……”   听起来她好双标,不许他喜欢她的漂亮,她又很喜欢他的脸和身材。   事实上西装暴徒的那一幕只是她遥不可及的暗恋的伊始,后来她在沈沐琛听到了很多关于晋聿的事。   他在国外顺利完成的一桩桩私募并购案,他的优秀,他的强大,他的矜贵,他的优雅,甚至他的洁癖,都让慕强的暗恋在她心里不断地生根发芽。   她会习惯性地在包里面备上消毒湿巾,她也偶尔会为他和夏卿的传闻而悄悄难过。   但恃宠而骄么,就是能恃宠而骄。   夏意浓从手机上屏幕抬起头,脸虽然红红的,但她直视着晋聿的双眼说:“所以你要把脸和身材保持得好一些。”   最好有危机感一些,最好再宠爱她一些。   晋聿手指捻着她后颈。   他很喜欢摸她这里,每在这个时候,都让他感觉得到她只属于他,不属于别人。   晋聿偏头看她,发觉她直视他的目光里有狡黠,像只动了坏心思的小狐狸。   她想让他紧张一些,他明白。   晋聿突然颠了一下腿,夏意浓忙抓他胳膊抱紧了。   晋聿低笑一声说:“那你也要抓紧我。”   夏意浓听明白了,顺势把自己倚进他怀里。   她当然知道他很优秀,很受欢迎,是他挡在她周围,才没有让她见到那些喜欢他的女孩子们。   不然她可能也要吃醋把自己吃死。   优秀的人总是会得到很多优秀的异性的喜欢,这是人之常情。   夏意浓想了想说:“我不会抓紧你,我会努力和你并肩而行。你先走慢一点,等等我,我总会跟上你的脚步。”   晋聿目光逐渐温柔几许:“好。”   他会陪她找到她的热爱,她的事业,会看着她在她新事业新领域里最优秀的样子。   夏意浓想,他真的喜欢她很多年,好像突然间就比之前多了很多底气。   她这回敢理直气壮地问回刚才的问题了,为什么他那时候不追她。   但她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已经先想到了答案。   她认为他喜欢夏卿,就同他认为她喜欢沈沐琛一样。   夏意浓缓缓抬头看他,问:“沈沐琛向你借的那笔钱,是因为他要帮我,你才借的,也是因为他向你开口,所以你认为我和沈沐琛关系匪浅,是吗?”   晋聿:“嗯。”   停顿几秒,晋聿:“我以为你们是情侣。”   沈沐琛向他借那么高额的钱和利息,不是自己用,而是要借给她。   如果他们不是情侣,沈沐琛又是为何?   夏意浓慢慢转身抱住了晋聿。   为曾经的错过,也为现在的来得及。   夏意浓在他怀里轻声说:“沈律喜欢的是我姐。”   晋聿:“?”   夏意浓:“他比我大七岁,他十八的时候,我才十一岁,他要是喜欢我的话,他也太不是人了,不是吗?”   晋聿:“……”   晋聿看着前面的竹编风铃,失笑垂眼。   她忘记问他为什么把沈沐琛打得鼻青脸肿了。   因为沈沐琛在跟他分析一个案例的时候,突然提到说他在大三的时候,其实也喜欢过一个初三生。   这还不该打?   但她若一直这么想,也好。   他对沈沐琛陪她长大这件事有醋意,并且很浓。   然而沈沐琛终究照顾了她很多年,她应该很欣喜她和沈沐琛能够成为很久的朋友。   他酸,很酸,忍忍就罢了。   夏意浓低头看手上的戒指:“为什么会设计红碧玺?”   晋聿:“你那时候很明媚,适合红色。”   但她之后的性子渐渐清冷,越来越适合翡翠。   其实夏意浓最初的性格就是明媚的,是被秦大为和杨悦给养得偏离了人生轨迹,被磨砺得渐渐清冷和“情意淡”。   否则她不会和沈老头玩得那么好,不会在转专业成功后那么阳光明媚的模样找沈沐琛。   是晋聿一点点地帮她找回了曾经的明媚的自己。   夏意浓问:“你送这个戒指,是求婚的意思吗?”   她现在什么都敢问了,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茶室外面有宾客来往的说话声。   外面的纷纷扰扰,更让室内有一种置身于喧嚣中的平和。   茶室内,晋聿拥着夏意浓,低低徐徐地说:“你刚回你爸妈身边,多陪他们两年,不急着结婚。”   嫁人与未嫁人,在老人观念里总是不同的。   而且夏意浓今年刚二十二岁,才刚步入社会,刚要开始她的人生。   晋聿:“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再戴上这枚戒指,我向你正式求婚,我等你。”   夏意浓:“多久都等吗?”   晋聿:“多久都等。”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红心] 第86章   ◎一切证据确凿,尘埃落定。◎   晋聿提前花半年时间为母亲准备的寿宴,每一处都十分讲究,讲究得连见过种种世面在王室里长大的戴安娜都被惊到了。   戴安娜坐在夏意浓身旁,听夏意浓给她讲解每一个别致的摆件,每一个细致的礼仪,每一道精致的菜品。   中国历史悠久,有很多西方不了解的传承,夏意浓尽量用中英文给戴安娜解释清楚。   戴安娜时不时伸出大拇指,她知道这在中国是夸奖很厉害的意思。   又听了一会儿,戴安娜突然惊讶:“等一下。”   夏意浓耐心倾听的模样:“你说。”   戴安娜用已经熟练很多的中文问:“这道菜真的经过了三十三道工序?”   夏意浓:“是,应该是从去年冬天就开始准备了。”   戴安娜吃个面都觉得好吃得不得了,何况准备大半年经过三十三道工序的美食,立即兴奋地拿起筷子,她现在连筷子都拿得很熟练了。   晋聿为母亲请来的京剧名角上场了,周围一片掌声雷动,戴安娜也兴奋不已。   夏意浓听着折子戏,想到她和晋聿走出茶室后听到的低声议论。   有人说远远看到晋先生和他未婚妻送给老夫人的礼物是围巾和手套,晋先生准备了这园林,自然有心,围巾礼物只是哄老夫人开心的小玩意,未婚妻送手套就实在上不了台面了,说老夫人之前很喜欢的卫臻羽,今年送老夫人的寿辰礼物是十多万的香烛,那才叫有心。   晋聿大约是为了让她放心,又带她去他母亲面前转了一圈,不动声色地聊到了卫臻羽。   阿姨就提起了之前并非她邀请卫臻羽来家里、每回都是战教授送外甥女来的事,战教授在外面传了些和晋家走得近这样的话,促成了战教授的一些个人合作。   而阿姨那时候确实喜欢卫臻羽,也真的把卫臻羽当作了儿媳,与晋谨峋那时候和她说的话相同,晋谨峋没有胡言乱语。   但阿姨听说晋聿和她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又被晋聿叮嘱多为她做些甜品后,阿姨就与卫臻羽说清楚,拒绝了卫臻羽的再次来访。   至于卫臻羽此次送的礼物,大约也是赚到钱的战教授出资。   晋聿欣赏优秀的女性是事实,不曾喜欢过卫臻羽是事实,阿姨曾经把卫臻羽当作儿媳也是事实,既是事实,就不需要隐瞒,借此机会都跟她说了,并且阿姨也在催婚擅自找儿媳的这件事上对晋聿道了歉。   夏意浓很喜欢这样清清楚楚的交谈,阿姨曾将卫臻羽当作儿媳在先,她与晋聿有交集在后,她自然不会再为已经发生过的事多想,她没那么小心眼。   晋聿又问他母亲,是否喜欢他们两人送的礼物,阿姨笑说喜欢极了,说就不喜欢那些虚的,这些实实在在的围巾手套最好了,把她给逗笑了。   又想,晋聿对他母亲的寿宴准备得如此细致周到,这么久以来对她也是细致耐心,晋聿看似强势,其实强势里面藏着温柔。   深情的温柔。   寿宴结束后,这个周日的晚上,夏意浓到底是和晋聿回了晋聿家。   本来她戴着戒指和晋聿坐在一块的时候,就受了哥的很多冷眼,她在家群里发信息说晚上不回家的话后,又受了哥的很多白眼。   并且果真如孟见鲸说的那样奸诈,晋聿母亲的寿宴还没结束的时候,她是晋聿未婚妻的事就已经在北琼传遍了。   于是夜里,夏意浓不太配合,胡乱地缩。   晋聿好归好,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被晋聿算计了。   晋聿被她弄得呼吸一阵阵急促,索性抱着她翻身,他平躺在她身下,搂着她肩膀在她耳边说:“旁边有眼罩,给我戴上。”   夏意浓心里一颤。   给他戴上眼罩,就是让她为所欲为的意思吗?   纯黑色的真丝眼罩,夏意浓拿到晋聿面前,她瞬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她腰腹发胀,闭眼深呼吸了两番,睁眼问:“戴多久?”   晋聿:“随你。”   红着脸的夏意浓没忍住,露出一个浅笑。   房里有点昏暗的光,晋聿瞧见了,握着她揉了揉,挑眉:“不生气了?”   夏意浓不敢低头看他手,还是会害羞,心里也痒痒的,但对他点点头。   晋聿“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夏意浓给晋聿戴好眼罩,她再看不到晋聿在这个时候凝着她的深邃炽热又强势索取的目光,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晋聿的每一寸肌肤,高挺的鼻梁,突起的喉结,绷紧的每一块肌肉,从胸肌到腹肌,到人鱼线。   随着目光的划过,夏意浓的手指也轻轻地同步划过。   晋聿喉咙一紧。   沙哑出声:“浓浓。”   夏意浓不理他,她双膝贴着真丝被单,手按着他形状漂亮的腹肌,仔仔细细地继续看晋聿精壮健硕的身材,准备欣赏个够。   但晋聿只是说自己蒙上眼睛,手脚还没绑上,很快就握住她腰又占据了主导。   在颠簸慌乱之中,夏意浓调亮了灯光,她低头看晋聿的脸,看晋聿绷紧的唇,看晋聿不断变化的腰腹肌肉,那么好看,那么真切。   夏意浓呼吸渐快,忽然散乱自己的头发,抓起晋聿的双手握在自己身上。   晋聿嗓音低哑淬了火:“不怕疼了?”   夏意浓手覆在他手背上:“不怕了。”   他永远可以第一时间明白她的想法,他一直以来用他的方式鼓励她、支持她、陪伴她,她再没有任何怕的。   他这个养花人,终于将她养得鲜艳多姿,愿把最漂亮的模样都给他。   许久。   晋聿:“用嘴?”   夏意浓:“……除了这个,都行。”   晋聿低笑:“好。”   夏意浓气息不稳地盯着已经蒙住眼睛的人。   她是不是又被他悄悄算计欺负了?   时衍公司和晋聿集团的已经开始合作,晋聿迅速向大众股东手里收购股票,又从各董事手中收购股份,以对抗AF公司对时衍公司的恶意收购,一切进行顺利。   不久,夏流萤和江初要离婚的事从圈子里传了出来。   首先传开的是民政局受理两人离婚登记的回执单照片,之后是两人签的离婚协议,最后是夏流萤和江初撕打在一起的模糊视频,主要是夏流萤打江初,因为此时江初教授出轨女学生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知道江初最近在忙着调查二十二年前在医院调换他女儿的嫌疑人,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江初经常加班不回家,经常和一名在局里实习的大五法医系女学生一起加班吃饭,两人走得越来越近。   女学生在社交平台发的照片也很露/骨,就是明着勾引教授,教授家里妻子个性清冷,最近心思又都扑在小女儿身上,大概夫妻生活很不和谐。   江教授宠妻人设崩塌,在圈子里传得很是难听。   这段时间,夏意浓也没有回家,都住在晋聿家。   父亲的事传得越来越不入耳,母亲一气之下回了港市,姐和晋谨峋住外面,哥整日加班,她回家也是一个人。   夏意浓每天早上和晋聿一起出门,她去时衍公司上班,晋聿去桑田国际,下班回到晋聿家后,夏意浓继续上网课。   家里情况有点乱,但她过得还很充实。   又过了阵日子,夏流萤和任海港在港市酒店度过三天两夜的事传了出来。   是江初在港市的朋友拍到的两人出入酒店的照片发给江初的,江初暴跳如雷地把照片发到“宝贝浓浓回家吃饭五口群”里,夏流萤没出声,夏意浓默默地删除了这两张照片。   到夏流萤和江初申请离婚的三十天后,夏流萤要跟江初去民政局正式领离婚证,从港市飞了回来。   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暗恋她多年、终于等来江初出轨即将成功上位的任海港。   夏意浓去接母亲,在飞机落地后的不久,她看到了母亲的身影,以及走在母亲身侧的任海港。   这么看,任海港真的是个很英俊儒雅的人。   夏流萤把行李箱交给任海港,快跑了数步到夏意浓面前,轻轻抱住了夏意浓。   然后夏意浓就看到便衣警察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包围住了任海港,她眼看着手铐铐在任海港双手上,眼看着任海港被按住,她感到了母亲身体的颤抖。   江初过来把老婆抱了过去,夫妻两人同时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过去了,”江初用力抱着老婆,一声声地安抚,“受委屈了,都过去了。”   夏意浓被晋聿搂着肩膀,夏卿被晋谨峋搂着肩膀,夏时衍去将母亲行李箱拖过来,夏流萤被江初搂着肩膀,一家七口人站在一起,冷漠地看着那个夺走夏意浓前半生幸福人生的可恨罪犯任海港。   任海港回头,那一家人圆满的全家福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最嫉妒、也最羡慕的、他此生都不会再拥有的一幕。   他最后看向“钓鱼执法”的夏流萤,凄惨一笑,眼底没有恨意,流下的仍是充满爱意的眼泪。   他看不出离婚是夏流萤和江初作戏吗,看不出夏流萤特意回港市就是等他自投罗网吗,看不出夏流萤说想等领了离婚证后再和他确认关系是夏流萤的托词吗,看不出夏流萤带他回来是为了抓他吗,他都看得出,但他拒绝不了万分之一可能性的诱惑。   砰砰两声,两道白炽灯灯光在穿一身囚服的任海港面前突然亮起,亮光刺到他双眼,他想要抬手挡住眼睛,但手铐被固定,他抬不起手,他皱着沧桑的双眼,侧头躲避灯光。   “任海港,你承认二十二年调换婴儿一案,是你主使方云惠做的吗?”   “任海港,你承认你蓄谋杀害方云惠,在顶楼将方云惠推下吗?”   法医江初配合警方搜寻查到的证据,以及晋聿从国外回来时向警方提供的DNA对比证据,一切证据确凿,尘埃落定。   任海港面容迅速衰老,垂下一头白发,吐出无力的声音:“我承认。”   最终,任海港以故意杀人罪、拐卖儿童罪、遗弃罪以及国内竞标各建筑工程项目时的行贿罪,数罪并罚,被判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任海港今年五十五岁,无人知道他在回国之前曾中蓖麻子毒,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   微小的药量让他刚好死不成,又会长期承受消化系统、神经系统和免疫系统受损的痛苦折磨。   他将终生在监狱里服刑,并病死在监狱里。   某一个夜里,夏意浓忽然对晋聿说:“你上次去国外,好像做了很多事。”   晋聿握着她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淡淡地说:“没有很多,顺手的事。”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就完结啦! 第87章   ◎“她趁我洗澡的时候跑了。”◎   桑田国际百分之百完成对时衍科技的收购时,已经到飘雪的十二月末。   今年北琼在十二月中旬时下了一场大雪,隔天雪停开始降温,到冬至日进了九,气温低到零下十度左右。   周二早上,夏意浓在自己家里醒来。   她和晋聿一周见面六天,只剩下周一晚上在家里睡,简直和已经出嫁了一样。   室内很是温暖,夏意浓穿着夏天的睡衣出了卧室门,眯着半睡的眼睛对已经起床在客厅的江初和夏流萤打招呼。   “爸妈早。”   夏流萤拽着江初在做双人瑜伽,江初虽然健身多年,但胳膊腿儿不是一般的硬,夏意浓好像忽然听到了胳膊腿儿折了一样的关节声音,睁开眼睛。   夏意浓:“爸?您哪折了?用去医院吗?”   江初:“……”   这半年来,夏意浓的性子是越来越活泼了。   江初老脸一红,从地上爬起来。   爱老婆又怕老婆,什么都不敢说的江初:“爸很好,爸特别好。”   夏流萤优雅地做收式动作,过来挽着夏意浓胳膊说:“你爸肌肉太僵硬了,练练就好了。听你哥说他公司后天开始就不那么忙了,浓浓年后就开始和妈妈装修房子?”   江初送夏流萤、夏流萤又送女儿的那一套八百平的大房子,夏意浓已经和母亲一起设计好了,设计为五层四套房,正好方便未来过年过节时,夫妻两人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带着各自的爱人、一家八口住进来,就等天暖和时可以开始装修。   夏意浓点头说:“好。”   夏流萤:“后天和妈去购物买年货?”   夏意浓犹豫了。   夏流萤:“怎么了,宝贝还有其他安排?”   夏意浓:“……晋聿说后天陪我去看外婆,看完外婆去看爷爷。”   在她过完生日外婆回了港市后,晋聿看她不舍,就答应过她说忙完这一阵,陪她去外婆那里待一阵子。   现在即将过年,看完外婆再去看爷爷,回来过春节,时间刚刚好。   夏流萤正要说“好啊”,时衍从卧室里那边传来一声:“不行。”   夏意浓:“?”   夏流萤:“……”   时衍和苏簪领完证了,领完证的当天,苏簪就拿着时衍给的巨额零花钱去国外留学了,连新婚夜都没过。   所以已婚的时衍现在和鳏夫没有区别,还是住在家里。   夏意浓:“您给我个理由?”   时衍:“……没有理由,就是不爱看你和晋聿出去玩。”   江初默默地想,他懂儿子,他特别懂儿子。   但儿子还是没他聪明,男人要学会适当地保持沉默,才能平安地生存下去。   夏流萤冷瞪时衍:“你早上给苏簪打电话了吗?”   江初眉一挑:看吧!   时衍:“……”   打了,但小丫头有钱的时候从来都不接电话,只在没钱的时候才接。   夏意浓轻笑一声,擦着时衍胳膊走过去,还对时衍吐了一下舌头。   时衍抬手搰了一把夏意浓的头发。   夏卿最后从房间里出来,接着跟出来的是身材挺拔眉眼冷峻但唇边带笑的晋谨峋。   晋谨峋已经摸透了追妻的秘密,就是不要脸。   晋谨峋:“爸,妈,早上好。”   夏流萤&江初:“……”   明明还没领证还没结婚啊!叫什么爸妈!   夏卿打了个哈欠:“想喝拿铁。”   晋谨峋:“五十度,三分糖?”   夏卿:“嗯。”   晋谨峋:“我去做。爸妈喝吗?”   江初:“不喝。”   夏流萤:“美式不加糖,谢谢谨峋。”   江初:“……那我也喝,和你阿姨一样。”   晋谨峋:“好的爸。”   江初:“……”   哎哟哟哟,好气,气得又说不出来啥!   时衍:“给我也来一杯拿铁,全糖去冰。”   晋谨峋眯了下眼,忍了,侧头看向夏意浓。   夏意浓也看看他,然后挪开了对视。   关于两人的称呼问题,两人总是尴尴尬尬的。   是叫妹妹还是叫二婶。   是叫姐夫还是叫侄子。   晋谨峋:“您呢?”   夏意浓:“……我不用了,谢谢您。”   夏卿“扑哧”一声笑。   陆陆续续地,一家人都笑出了声。   六人一大早上热热闹闹,七嘴八舌,又很有家的温馨。   周二,夏意浓上了一天班,这一天需要做的是整理所有文件,已经是她最清闲的一天。   这几个月以来,收购的细节多到数不清,她不仅做时衍的秘书,还与法务那边学了不少,其实如果按正常速度来讲,完成收购至少要一年半的时间,但晋聿只用了不到半年。   为加快收购速度,晋聿把跟他在国外做并购项目的团队都召回了国内,力保提高速度的同时不落任何细节。   AF公司是强劲的对手,不会轻易被打败,否则时衍最初时也不至于上火,所以桑田国际也不敢轻敌。   好在一切顺顺利利。   晚上,夏意浓在晋聿书房用电脑,浏览外婆家和爷爷家好吃好玩的地方。   秦大为经济好的时候,一家人去过一些地方旅行过,只是那些旅行都是以大哥秦胤为主,她生理期肚子疼都要被催促被埋怨,虽然在秦家确实长了些见识,但也被打压得很厉害,记忆里的游玩都不算好。   和晋聿一起出去,自然会很好很安心。   就像那次峰会去仲州,她逛非遗展,晋聿都会耐心陪她,对她说“你慢慢看,不急”。   所以她其实很期待和晋聿去港市去马来西亚。   晋聿打完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夏意浓在电脑前托腮浅笑的模样,气色红润,脸颊白皙透粉,长睫轻眨,眸光里透着期待与惬意。   她穿着他的白衬衫,也很透。   缓步过去,弯腰将人抱起,他坐到办公椅里,按她坐在他腿上,低头看她衬衫下摆。   “有事要求我?”   “……”   在一块久了,夏意浓摸明白了晋聿的习性。   她若有求于他,他都会答应,但他总会借着这借口狠狠弄她。   还会故意让她用嘴,可其实他一直都没真让她用过,都是为了听到她红着脸说“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   那还不如不等他提条件,她主动些,他心情会更好,他会拉长前戏的时间,以及很温柔很温柔。   她衬衫下摆往上挪了些,下面皮肤清清晰晰。   所以她今天有求,晋先生自然懂。   夏意浓往下扯了扯衣摆,几秒就红透了脸。   他却按住她手,把她手甩到一旁。   这就开始了。   夏意浓按了几秒晋聿手腕,又松开,把脸埋到他怀里,颤着声音说:“……我想要情书,想让你在外婆家的时候,写给我。”   提完这个要求,夏意浓又去按住他手腕,低喘了几秒。   他并三指,揉得太重了*。   晋聿:“很喜欢文字?”   夏意浓额头抵着他,轻轻点头:“喜欢。”   外婆家在半山腰,有很漂亮的院子,如果在那样的午后,她在房里午睡,他在书房用钢笔写下漂亮又温柔的情书,会很浪漫。   她不像以前顾虑那么多了,有了想法和要求,都会直接和晋聿提。   反正晋聿所有事情都会答应她。   晋聿抬她手放在他黑衬衫领口的纽扣上:“帮我解开。”   她一阵阵地酥麻,连手都无力,好半晌才解开他三颗扣子。   听到晋聿说:“好。”   她欣喜,便扯开他衬衫,轻轻亲了亲他心脏那里。   晋聿身体一紧,肌肉都绷得隆了起来。   半小时后,夏意浓浑身无力,像刚水洗过一样。   晋聿抱着她往前坐,用她只解了扣子未脱掉的白衬衫把她收紧,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铅笔递给她:“看看你美术底子,画这个笔筒。”   “……现在?”   “嗯,休息一会。”   休息一会儿,就是一会儿还要弄她。   夏意浓几笔就勾勒出了笔筒轮廓,明暗线也迅速扫出来。   学建筑总要有些底子。   虽然她最近这几个月一直在帮时衍做事,但放松的时候,也会拿笔画一画。   晋聿问:“小时候学过?”   夏意浓摇头:“只在学校美术课上学过,没特意报班学过,应该是像外公,像妈妈,像姐。”   外公夏国轩是国画家,母亲夏流萤是建筑师,姐姐夏卿是油画家,夏意浓对画画有天赋,倒也一点不意外。   晋聿:“再随便画画,看看你的风格。”   夏流萤的画风是在规整中豪放,偏学院派。   夏卿的画风是一点规矩不讲,完全自由,随心所欲。   夏意浓画了悬鱼,结构严谨对称典雅。   她画风是古典。   晋聿看着她画的悬鱼说:“戴安娜的雕塑也是古典风格,你可以多和她聊聊。”   师母和夏卿都不适合教她,容易教偏了。   戴安娜刚好合适。   夏意浓把这话听了进去,想着以后确实可以多和戴安娜聊聊。   以前她讲东西给戴安娜听,以后戴安娜讲东西给她听。   夏意浓抬头笑:“那我以后就叫戴安娜老师了?”   晋聿垂眸看她脸上明媚如初的笑容,对她点头。   晋聿:“以后有空也可以去戴安娜家里住一段时间,了解西方美学,大姐也一直想邀请你去。”   夏意浓犹豫,她一个人去吗?   她正想着,听到晋聿说:“我陪你。”   夏意浓顿时笑靥花开:“好。”   晋聿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他眸底边现出了些幽火,再未忍耐,将她抱起到床上,拿起床头的眼罩戴到她眼睛上。   在夏意浓突然紧张的情绪中,他俯首向下一路吻过去。   他养好的娇花,哪里都是他的。   她有求于他,他当然也可以为所欲为。   周三下午,桑田国际与时衍科技的所有合同钱款交易全部完成。   晋聿的桑田国际以白衣骑士出场向时衍科技伸出援手,以抵抗ApexFortune公司对时衍科技的恶意收购。   桑田国际用子公司从大众股东中收购41%的股票,从时衍科技各董事手中收购26%的股份,最终以10亿美元的总对价,收购时衍科技67%的股权,获得时衍科技的绝对控制权。   雪中送炭的巨额交易完成,傍晚,夏意浓要和时衍去桑田国际副总裁晋聿先生的办公室,以表感谢,并询问晋先生有何要求。   晋聿收购的是拥有绝对控制权的67%的股权,这就说明晋聿一定对时衍科技有所求。   一起忙了半年的沈沐琛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一起去吧,如果总裁提出的要求太离谱,我还能跟他谈谈法。”   时衍如今看沈沐琛很是顺眼:“行,一起吧。”   三人下班吃过晚餐后去桑田国际,到了以后,晋聿正在公司加班和时差为五个小时的国外团队视频开会。   安秘书意外沈律也来了,就随机应变,让夏小姐进会议室坐在里面等,让另两位男士在外面等。   时衍&沈沐琛:“……行。”   夏意浓看两位不情不愿的模样,笑盈盈地进去等了。   她现在越来越有夏卿的风范了,懂得对自己好,会议室里面有茶有水沙发也舒服,她选择去舒服的地方等晋聿。   反正时衍和沈沐琛不是外人,她不用干巴巴地陪着,他们俩还可以聊他们俩的。   但其实如果只有她和时衍两个人来的话,她会选择在外面陪哥,因为她要是不陪,小气鬼哥很容易生气。   夏意浓进会议室,在安秘书的示意下,走了条不会被晋聿摄像头拍到的路线,进去坐。   正在开会的晋聿偏眸看了她一眼,微有意味不明,之后继续开会。   夏意浓和晋聿在一起久了,已经能通过他飘过来的目光猜出三四分他所想。   晋聿应该是猜到沈沐琛也一块来了,不然她不会进来。   晋聿开会说的是英文,夏意浓虽然已经听过很多遍,还是觉得很好听,低沉,缓慢,磁性,绕耳。   终于晋聿开完会,视频关闭,晋聿合上电脑,抬眼看向她:“过来。”   夏意浓没过去,最后喝了口茶,起身说:“夏总和沈律在外面,我去给你叫来。”   他昨天晚上有些过分,蒙上了她的眼睛,叫她比平常还要害羞百倍。   虽说平时她也不太好意思看他,但她眼睛一被蒙上,全然不知道他那双火热的眼睛都盯了她哪里。   而且大概是因为她蒙了眼睛,他就为所欲为得简直过分。   夏意浓最后瞪了他一眼,出去叫人。   很快三人进来,夜色深邃的顶楼会议室里,灯光幽暗,时衍看向晋聿的目光很淡,晋聿瞥向沈沐琛的目光也很淡。   除了夏意浓,三人简短地聊了几句,聊得风起云涌剑拔弩张的。   夏意浓看窗外赏夜色。   姐说容颜永驻的秘诀是不操心。   她以前遇到这种情形会紧张,现在心境很是平和。   终于时衍问起晋聿收购完成后的第一个要求是什么。   晋聿推开文件,扣上钢笔帽,掀起薄眸望向时衍,平淡地说:“我只要你身边的夏秘书。”   时衍:“你们不是已经谈恋爱了?”   晋聿:“我要她来桑田国际,来我办公室工作,做我秘书,方便她上网课。”   夏意浓:“……”   时衍:“……”   他早算准了晋聿的要求与他妹妹有关,但确实没算到是要他妹妹过来做秘书和方便上网课。   时衍:“晚上见了,白天还要见?”   晋聿:“我们的感情不像你和你太太。”   时衍顿时来了气。   是对苏簪。   小丫头真是完完全全把他当提款机了。   时衍知道男人都很难将“爱”字说出口,瞥了眼身边一直安静的沈沐琛,故意冷道:“你又不爱浓浓,何必非要缠着她?”   晋聿签好将夏意浓从时衍科技调职到总部桑田国际做副总裁晋聿秘书的文件,推开,掀眸:“谁说我不爱?”   时衍&沈沐琛:“……”   刚刚走神的夏意浓默默地捂上颈间吻痕,谁知道他爱的是哪。   晋聿他就是一个见色起意重情重欲的人!   晋聿淡淡地看向沈沐琛:“沈律师,我应该有权把夏秘书从夏总身边,调到我身边吧?”   沈沐琛突然想起很久之前,晋聿问过他,他邻家的那个妹妹是从哪个专业转到法医系的。   他说是从市场营销转过来的。   晋聿之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平淡地绕到了另一个话题上面。   沈沐琛问:“你是从多久之前就想让意浓做你秘书的?”   晋聿:“四年半前。”   时衍&夏意浓:“……”   执棋,下棋,布棋,到最后赢棋。   这就是晋聿回国这一年做的事,终究抱得美人归。   夏意浓被调职的第一天,就跟晋先生出差了。   出差地点是她外婆家。   外婆白若云很喜欢小外甥女和晋聿回来小住。   晋聿小的时候就来她和老伴儿家里住过,饶是她写了一生的书,也没想过晋聿长大以后,会和她被调换人生的小外甥女成为恋人,她的新书都有了题材!   一个午后,夏意浓在房里小睡,晋聿履约,在书房里为夏意浓写情书。   这是夏意浓外公夏国轩的书法画室,也是夏意浓外婆白若云写作的书房,夏意浓的母亲小姨和舅舅都曾在这里玩耍过。   晋聿穿着外公年轻时候的衬衫,夏意浓穿着外婆年轻时候的睡裙。   午后安静温柔,晋聿为夏意浓书写他的绯色暗恋情书。   夏意浓收到情书后,坐在外婆的摇椅里看信,看得面色绯红,满面甜蜜蜜。   外婆问写了什么,她俏皮一笑,调皮地不给看。   外婆笑着说她和她姐越来越像了。   提起夏卿,外婆问:“你姐最近怎么样?”   夏意浓往窗外看了一眼,晋聿正在窗外打电话,虽说是休假,但晋聿也有些工作要处理。   夏意浓:“姐姐说她还是更适合在国外生活,年后会和晋谨峋一起去国外。晋聿和晋谨峋工作对调了,以后晋谨峋负责拓展海外市场,晋聿留在国内。”   外婆若有所思:“他是为了陪你吧?”   夏意浓红着脸点头。   确实是为了她。   外婆:“那你以后有什么安排?”   夏意浓笑:“和他一起上下班,他说这样我吃饭生活睡眠都能规律些,上网课,去学校里听课,戴安娜现在是我老师,她每周都会给我上课,妈妈也会带我去和古建教授多聊聊,对了,还有年后三四月份春暖花开的时候和妈妈开始装修我们的房子。”   “我先自学两年,考国内研究生,学古建还是在国内学比较好。考上以后,寒暑假去戴安娜和晋聿姐姐那边住些日子。之后会选个国外的学校读博,晋聿总希望我去国外留学。”   外婆:“我是问你和晋聿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夏意浓:“……他说他愿意一直等我。”   外婆:“他愿意等你到你三十岁呀?”   正好晋聿通完电话,走到窗边,伸手进来摸了摸夏意浓的脸:“有点凉。”   他进来脱了外套披到夏意浓身上,回答外婆说:“三十岁,五十岁,我都愿意等。”   他的耐心向来足,甚至愿意等到两人都老去。   外婆瞪两人,又笑看两人。   是啊,反正有爱情在,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她老伴儿已经过世,她仍觉得他们的爱情还在,还愿意守在这里陪她的老伴儿。   在外婆家小住了一个多星期后,夏意浓又和晋聿飞去了爷爷家。   爷爷家现在正是雨季,不便出行,夏意浓的多数时间就都是与爷爷聊天。   江政威守了妻子很多年,现在小孙女带着小男朋友来玩,他也很是高兴。   搬个小板凳,瞧着曾经与妻子相处的院子,话痨似的跟夏意浓讲很多很多。   夏意浓听着听着就发现了一件事,难怪爷爷这些年都很少回国看儿子,原来爷爷是个顶级恋爱脑,即便奶奶已经过世,爷爷仍守着曾经和奶奶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守着这一院子的扶桑花。   一月份,院子里扶桑花的花期已过,江政威又在期待六月份的花开了。   “对了,”坐在小板凳上看雨的江政威问两个小朋友,“听说你们是一夜情认识的,怎么回事?”   坐在小板凳上的夏意浓红了脸,偏头往旁边倚门框站着的晋聿那边扫了一眼。   晋聿近来和夏意浓出行,讲究和洁癖都少了许多,他没穿自己带来的剪裁得体的衬衫,穿江政威年轻时候的宽松衬衫和亚麻裤子,穿江政威的拖鞋。   他倚着门框,门檐滴下来的雨水浇湿了他的拖鞋和脚背,左手端着一杯咖啡,右手插兜,眸光从雨景上收回,笑着看了一眼他的意浓。   “宝宝。”   “……嗯?”   他以前给她起了很多难听的名字,比如秦倔强,秦逞强。   到如今,都换成了宝宝二字。   她听得害羞,他叫得却是很自然,一点不害臊。   “我们一起讲给爷爷奶奶听?”   “……好。”   他们两人之前已经给外婆外公讲过一遍,今日在濛濛细雨中,又一次徐声细语地讲给爷爷奶奶听。   三月初的周六傍晚,秦意浓在学校里接到徐蕈的一通电话,徐蕈在电话里拜托秦意浓陪他去和客户宋雨晴宋总一起吃饭。   因为宋雨晴是位女士,秦意浓想来徐蕈有所顾虑,就过去了。   去之前给孟见鲸发了条信息说徐蕈带她去见客户了。   以防孟见鲸晚上回宿舍看她不在,担心她去了哪。   用餐在酒店的餐厅包厢里,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徐蕈接到家里电话说有事,提前离席。   秦意浓看宋女士还没吃完,就留在包厢里陪宋女士。   她没喝酒,宋女士喝了一些,她需要送宋女士回去。   不久,门被推开,蒋少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秦意浓本想立即带宋女士离开,宋女士却对蒋少微微一笑。   秦意浓便明白了,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沈沐琛,这时手机突然被抢走摔了稀烂。   手机被抢走的瞬间,她确实反应不够及时,没有握住,之后她就是沉默。   沉默地想着应对方案。   蒋少没带多少人来,就三个,加上蒋少和宋女士一共五人。   先拿起两个酒瓶分别砸到蒋少和她身后的人脑袋上,再掀翻桌子,把对面宋女士撞倒。   抡起椅子砸过去一个,再踹飞一个。   想是这么想的,但她最近又很少练拳,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力气,就算有力气,跑出酒店这事也可能不容易,蒋少应该提前和酒店打了招呼。   秦意浓思索间,听到蒋少的污言秽语,也忽然听到了蒋少喝宋女士提到徐蕈。   设局的人也有徐蕈,她信任过的学长。   她从此对“信任”这件事又多了防备。   正在蒋少抬手要摸她脸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敲门进来,快速并低声地对蒋少说:“少爷,我听到经理对一个和晋总长得很像的男人点头哈腰喊晋先生,好像是晋先生也来吃饭了。”   蒋乾斌听到晋先生来了,立即整理自己的仪表,好似要去见需要他巴结的领导一样。   就在门开时,秦意浓抬头,看到了门外沈沐琛曾向她介绍的“老师”晋先生。   就在那扇门要关上的时候,她千思万想转成一念,一念之间出声叫了人:“晋先生。”   她刚喊完,门被关上。   似乎是蒋乾斌不想她出声被晋先生听到,门才关得这样迅速。   同时蒋乾斌留下的人按着她肩膀呵斥她闭嘴。   秦意浓低垂下眼睛,一边想她现在就可以趁机轻松脱险,一边希望这扇门能重新被推开。   门真的被推开了,接着按住她肩膀的人都在晋先生的目光下同时哆嗦着松了手。   一道曾经听过的熟悉的低沉嗓音:“你叫我?”   秦意浓抬头看去,面前便是她暗恋很久的人。   她熟悉杂志和电视上出现的他,却不熟悉此时矜贵冷淡的他。   要走向他吗?   被拒绝了怎么办?   但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秦意浓站起了身,在晋先生的气场下,无人敢再碰她。   她站在原地几秒,终究决定借机释放多年暗恋积攒的欲望,她迈出她最放弃自我的一步,走向高高在上、气势迫人的晋先生,轻声说:“晋先生,您可以带我走吗?”   晋聿漆黑薄眸涌动某种晦暗不明的情绪:“手给我。”   秦意浓不知道,晋聿回国后就安排人了解她的近况,得到她被设局的消息,当即前往寻人。   从她走向他,把手给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不会放手。   之后他不动声色地将人带去了东方兰缦酒店。   进到套房里面,秦意浓安静并自觉地去洗澡,洗好后吹好头发,她静悄悄地躺进被子里。   不知道等了多久,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感觉到晋先生关灯上了床。   他没有碰她。   秦意浓想,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了吧,于是她慢慢向他身体靠近,向他伸出了手。   不久,她就感受到了晋先生火热的身体。   秦意浓与晋聿的第一次拥抱,便是这个时候。   在一夜情的夜里。   在他们互相暗恋即将开出花的夜里。   爷爷江政威都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听过。   但讲到这里,夏意浓还是会有点害羞,晋聿却不害羞。   晋聿:“我一晚没睡,感觉到她总想避开我,我就一次次抱紧她,并且一直在思索第二天早上怎么让她做我女朋友。”比如送她手机,把心意藏在手机里。   夏意浓都不知道他没睡:“……你真的没睡吗?”   晋聿:“喜欢你多少年了,我能睡着?”   夏意浓:“……”   难怪她被他搂得那么紧!   “之后呢?”江政威笑着追问。   晋聿和夏意浓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轻轻笑开。   晋聿是无奈的笑,夏意浓是心虚的笑。   晋聿:“第二天早上,她趁我洗澡的时候跑了。”   江政威大笑:“浓浓真跑了?”   夏意浓不好意思提。   晋聿刮了一下她鼻子:“让我追了好久。”   好在追到了。   追到了他钟情许久的意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此完结啦!正好结尾和1章 开头衔接到一起啦~~~   接下来休息几天,我要通读修一修文和找找bug什么的,番外过几天更,比心! 第88章   ◎回国了,一起洗澡。◎   夏意浓和晋聿从爷爷那里离开后,又去别的国家玩了玩。   夏意浓计算回国落地的时间,正好是沈老头的休息日,决定先去曲津。   即将过年,夏意浓想先把给沈老头和沈小妹带的东西送过去,也有把晋聿带给沈老头见见的意思。   沈老头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恩师,在她心里永远是最特殊的人。   曲津没有合适的国际航班,两人只能先在北琼落地入境,再转机去曲津。   飞机在北琼落地时,夏意浓在群里面报了平安。   妹:【爸爸妈妈,我平安落地了,现在等着转机去曲津。】   妈:【宝宝平安就好,记得给妈妈向沈老带声好。】   爸:【给爸也带声好,这些年多亏了沈老照顾你。】   江初和夏流萤之前已经专门去曲津谢过沈老,但两人对沈老的感谢,这辈子都还不清。   妹:【好的。@哥,爷给我和姐和嫂子一人两亿压岁钱,爷说你有正经工作,爷很欣赏你,我和姐和嫂子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爷嫌弃我们仨,就不给你了。】   哥:【???】   这叫嫌弃?嫌弃的是他吧??   姐:【哈哈哈谢谢爷的嫌弃!】   哥:【……】   两人很快登机,落地曲津。   时隔一年回到曲津,夏意浓在飞机落地那一刻,透过飞机窗看着外面冬色下的飞机场,心里竟有两分怅然。   是她长大的地方,但以后可能一年才会回来一次,每一次都只是过来看看沈老头和沈小妹而已。   忽然手被握住。   晋聿的掌心宽大与温热,逐渐收紧握住夏意浓的小手。   晋聿:“我对这边人生地不熟,你要和我形影不离,别弄丢我。”   夏意浓被他小孩子似的发言逗笑了,心底那份道不清的情绪也散了,回头看他:“好。”   晋聿提前安排宋叔和罗助理开车过来,接机后先开往酒店洗漱换衣。   两人在回来的飞机上洗了澡,但洗得总归是不那么舒服。   到了酒店,是宋叔和罗助理提前过来安排过的,已经全面消杀更换酒店用品和检查摄像头,洁癖的晋聿挥挥手,先让夏意浓去浴室洗漱,他去窗边打电话。   最近这些日子,其实就算晋聿不挥手,夏意浓也会先去,她早就发觉晋聿在一切事情上都以她为先。   夏意浓在里面脱了衣裳,打开浴缸水龙头接水,同时在花洒下冲澡。   水的温度刚好最舒适,很快洗去一身疲惫。   浴缸水接七分满时,浴室外响起敲门声和晋聿的嗓音:“浓浓,我用一下洗手间。”   夏意浓正好洗得差不多,不泡澡也行,穿上浴袍开门,边侧身从晋聿身边往外走:“那你洗……”   话没说完,晋聿握着她腰把她搂了回来,低眸看她,眼底现出火星:“一起洗。”   夏意浓双手搭在他胳膊上,被他强势地搂着,感受到了他衬衫下绷紧的肌肉。   她对他的力量没有一丁点反抗能力,但嘴上还是可以反抗的,恼羞成怒地拍他的肩:“你骗我。”   晋聿被拍得很舒服,挑眉:“哪里骗了,我这不是要用洗手间?”   夏意浓:“那你用,我出去等你。”   晋聿两下剥了她的浴袍把她拦腰抱起放进浴缸里:“不是说了要形影不离?就在这里等。”   夏意浓:“……”   骗子!   他在飞机上说的什么形影不离哪里是小孩子言论,明明是奸诈老男人又在给她挖坑!   晋聿脱去衬衫放到架子上,露出宽阔的肩背与劲窄的腰,皮带声响,而后是拉链声响,晋聿拱起漂亮的腰背弧线,褪去裤子。   “……”   晋聿在港市和国外的时候都雷打不动地健身,真不是白健的,身材完美得让人脸红。   虽然两人已经很熟很熟,夏意浓还是做不到自己裸着身子的同时,还盯着裸着身子的晋聿看,夏意浓低下头玩浴缸里的水。   没多久,就被迫和晋聿一起玩水了。   夏意浓双脚盘在晋聿腰后,被水流激得像她坐在漂流船上,在峡谷里最险要的急流地带重重地俯冲与升起,叫她晃动得快要抓不住人,起起伏伏得水流不断地漾出浴缸,一阵阵水声有节奏地快速拍向地面。   再反观晋聿,他就那么笔直地坐着,他只用手臂力量双手握着夏意浓的腰就可以了,一切都好似那么轻松。   直到晋聿在夏意浓耳边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夏意浓才停下来,她全没了力气,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生气地戳他:“你坐那么久的飞机都不累吗?”   哪来的这么多力气!   晋聿垂眸看她湿润红透的脸:“即将听到沈老提很多次沈沐琛的名字,我还有很多力气。”   “……”   满身都是火气是吧。   夏意浓决定回来看沈老头的时候,晋聿提前和她说过他感激但也嫉妒沈沐琛陪她长大,会有些反常的行为,让她多担待。   但她没想到还没看到沈老头,没听到沈老头提沈沐琛,他就先用这种实际行动让她多担待他的火气了。   夏意浓其实也理解晋聿的心情,所以她善意地小声建议:“或者你在酒店等我?我几个小时就回来。”   晋聿没说同不同意,直接吻住夏意浓的嘴,又来了一回激流勇进的漂流。 奇* 书*网 *w*w* w*.*q* i *s*q *i* s* h* u* 9* 9* .* c* o* m   秦大为破产后房子被拍卖,秦家搬了家,沈家没有搬家。   到达当时房价不菲的富海小区,进单元上电梯到七楼,夏意浓先看向了隔壁701室,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如今门口放着一个鞋架,有大人鞋有小孩鞋,已是另一个家庭。   但墙上的痕迹没有变过。   夏意浓指着墙上的一个笑脸说:“那是有一次我忘带钥匙,沈家也没人,我用一块小树枝划的。”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笑脸,还画了头发,明显是一个小女孩。   晋聿微微意外:“画得很好看。”   夏意浓微微得意:“天赋嘛。”   晋聿笑着在她发顶吻了一下,带她去旁边的702室:“敲门吧。”   夏意浓敲出了摩斯密码的节奏,但其实是瞎敲的。   沈子敬很快来开门,看到浓浓站在他家门前,老头子竟然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眼里那么小的天真浓丫头就这么长大了,以后再也不会随时敲他家门来蹭饭了。   夏意浓眼睛也有些红,正要煽情,哭得一把年纪的老头脸上忽然很没面子,把火气往晋聿身上撒:“你来怎么还空手来啊?!”   老头刚说完,电梯门开,罗助理推着一个行李车出来,上面堆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罗助理尴尬地挠了挠头:“晋先生,我现在卸下来?”   晋聿淡道:“不用,你下楼吧,和宋叔去逛逛。”   晋聿穿黑色长裤和灰色薄毛衫,挺拔地站在老旧的楼道里,明显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楼道都狭窄许多,但晋聿脸上的表情没有无礼,是温和与沉稳。   显得沈老头很幼稚一样。   但晋聿比夏意浓明白,沈老头对他有意见,只是因为沈老头曾经一定把夏意浓当作他儿媳看待过。   沈老头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吗,肯定悄悄想象过什么。   可现在晋聿才是夏意浓的男朋友、准未婚夫,即使夏意浓找到亲生父母有晋聿的功劳,老头心里肯定还是不得劲。   等电梯门合上,老头面上更没面子了,嚷嚷晋聿:“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就你家有钱,我家没钱啊?”   夏意浓见无辜的晋聿被嚷嚷,她也嚷嚷:“都是我买的!你要不要!不要我们走了!”   到底是在沈老头跟前长大的,夏意浓面对沈老头时就没大没小了:“我现在就走!”   闻着门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味,夏意浓转身走:“饭我也不吃了,你爱给谁吃给谁吃吧。”   沈老头顿时偃旗息鼓,小声嚷嚷:“你给我回来,谁说不要了,我就是问问,气死我了,回来,进来,就不许我说他两句了,你怎么那么护着他呢!”   夏意浓听笑了,转过来挽着晋聿对老头正式介绍:“沈叔,我带我男朋友回来看你了。他叫晋聿,他对我很好,特别好。”   沈老头又要红了眼眶。   晋聿温文有礼:“沈叔过年好,辛苦您那些年对浓浓的照顾,我理应来拜访您。”   沈老头发发脾气就得了,心里万般失落,也只能如此,忍着眼泪说:“知道了,浓浓很漂亮,你也……勉强很帅,都进来吧。”   三人把东西搬了进去,熬夜值班的沈小妹才从卧室里打着哈欠出来。   夏意浓:“……你早醒了吧?”   沈老头:“她就懒的,肯定早醒了,听见动静也不出来帮个忙!”   沈小妹确实是懒的,早听见动静了,装模作样的哈欠打一半,看到晋聿的脸,突然睁大眼睛一惊:“妈呀!”   夏意浓:“?”   沈小妹:“他就是你男朋友?”   夏意浓:“怎么了?”   沈小妹蹭蹭蹭往卧室跑,哐蹬哐蹬翻东西,不一会儿出来,拿着张纸往晋聿脸旁边放,回头问俩人:“是不是一模一样?原来秦意浓你搞暗恋啊?”沈小妹还没习惯管秦意浓叫夏意浓。   夏意浓也睁大眼睛一惊,两步过来抢纸。   那竟然是她大二时候随手画的钢笔画的晋聿!   晋聿比夏意浓更快一步从沈小妹手里抢走纸,举高了转过来看。   夏意浓跳起来抢:“别看了,不许看!”   晋聿看清楚了夏意浓画的他,鲜少在外面对人露笑的脸上露出笑意,对沈小妹道:“谢谢。”   又对夏意浓笑道:“画得不错。”   【作者有话说】   来啦,接下来都是一些日常啦 第89章   ◎“我握不住……”◎   晚饭过后,沈小妹学医人又钻房间去备战考试了。   她经常和夏意浓聊微信,吃顿饭见一面,回头闲了还能继续在微信上聊。   但聊微信的时候,她确实都是叫浓浓,很少叫夏意浓,所以刚刚无意识叫了秦意浓,心里莫名有说不清的难过,发信息给哥。   沈小妹:“浓浓和男朋友来家里了。”   沈沐琛:“知道了。”   沈小妹:“难过不?”   沈沐琛:“一边儿玩去。”   沈小妹比谁都清楚她哥喜欢谁。   因为她和浓浓在一块的时候,明显她哥更喜欢浓浓!   一双眼睛都盯在浓浓脸上,还一天一套衣服换得特别勤!   沈小妹:“我有个学姐还挺喜欢你的,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   沈沐琛:“忙着呢,不聊了。”   沈沐琛公司年三十放假,要年三十才能回来。   沈小妹一边学习,一边惦记着给哥介绍女朋友的事。   她哥二十九岁,都快四十了。   再不谈恋爱,不说别的,都快到男人那方面要不行的年纪了,越想她哥越可怜。   厨房里,沈子敬在教晋聿做辣椒酱。   沈子敬指着一盆干辣椒说:“这个辣椒的辣度刚刚好,意浓最喜欢吃,每年都是从县里面同一户人家买来的,回头我把他家电话号码给你,你记得给浓浓买。”   有些话不用明说。   比如沈沐琛结婚以后,沈子敬再给浓浓做辣椒酱邮寄辣椒酱,就要考虑到儿媳会不会不开心。   所以正好晋聿来了,沈子敬没少听江初唠叨晋聿太黏他们家浓浓,知道晋聿是真心的,就教晋聿得了。   晋聿明白这个道理,应道:“知道了。”   沈子敬:“嗯。”   晋聿的灰色薄毛衫外系着条挂脖的围裙,从腰后收紧打结系好,沈老头也是同样系着围裙。   但晋聿挺拔优雅的姿态就像是餐厅领导莅临厨房检查厨师工作,沈老头就是那个厨师员工。   沈老头指挥说:“先把这些辣椒都放水里泡了洗干净了,这样榨的时候,有水分,辣椒不会糊。”   夏意浓这时忽然从客厅跑过来,看到晋聿要洗辣椒,出声问:“叔,一次性手套呢?”   沈老头:“洗辣椒,辣不着他。”   夏意浓:“他牵我手,我怕我手辣。”   沈老头骂骂咧咧地给晋聿找一次性手套。   夏意浓自然不是怕辣她手,是怕辣到晋聿的手,这么说而已。   晋聿回头笑看了夏意浓一眼。   夏意浓正吃草莓,唇瓣染得红彤彤的,对晋聿眯眼笑了一下。   笑得晋聿的目光又在夏意浓唇上黏了几秒。   沈老头把一次性手套递给晋聿,突然问:“知道浓浓喜欢吃什么吗?”   夏意浓抬了抬眉,这就开始考试了?   晋聿慢条斯理地戴手套:“甜的,辣的。”   沈老头:“浓浓最怕什么?”   晋聿向夏意浓看了一眼。   夏意浓正倚门框站着,笑盈盈的模样。   晋聿忽然往夏意浓那边走了两步:“别动。”   夏意浓突然紧张:“怎么了?”   晋聿:“梁上悬个蜘蛛,在你后背*……”   话没说完,夏意浓大惊失色地冲了进来,迅速躲到晋聿身后。   沈老头一巴掌拍到晋聿肩上:“缺德!!”   夏意浓意识到又一次被骗了,气得也怕晋聿:“烦人!!”   晋聿低笑,揉了揉夏意浓的脸。   夏意浓张嘴就要咬晋聿的手。   沈老头:“……哎哎哎,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啊!”   夏意浓闭上嘴,又张开,问晋聿:“你怎么知道我怕蜘蛛的?”   他第一次吓唬她还是在他车里。   晋聿:“听外婆说外婆小时候怕蜘蛛,那天就试了一下。”   夏意浓:“……缺德!”   晋聿笑着推她:“出去坐,一会儿榨辣椒会很辣。”   夏意浓出去坐,晋聿跟沈老头继续学沈家的独家秘制辣椒酱。   等他学成了,就也算是沈家的一份子了。   夏流萤也会做,但味道与沈子敬做得还是不太相同。   沈老头指挥,晋聿将洗过的辣椒控水,油热后低温榨辣椒,把辣椒里的水分熬干,再捞出晾凉,等着一会儿捣碎。   等晾凉的时间里,沈老头教晋聿做另一份辣椒面,向里面加香油芝麻油和几大把麻椒粒。   看到麻椒粒,晋聿说:“看浓浓吃您的辣椒酱里面,没有麻椒粒。”   沈老头:“嗯,因为都是做好放几天后,再用筷子夹着一粒粒挑出去的。”   沈老头抬眼:“你能做到吧?”   晋聿沉默片刻,道:“能做到,谢谢沈老。”   谢的是沈老那些年对浓浓的照顾。   沈老头嗤了一声:“她爸妈都谢过我了,等你有本事和她结婚后,再谢我吧。”   意思是晋聿现在还没有这个身份!   可阴阳怪气的了。   晋聿不在意地点头:“好。”   面对曾用心照顾过浓浓的人,晋聿自然不会在意这点阴阳怪气。   做好辣椒酱装罐里,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但沈老不舍得两人走,又带两人去书房里坐坐。   沈老看似阴阳怪气的,其实也和晋聿聊了很多浓浓小时候的事。   他再不喜欢有人把他养的白菜给拱了,他也希望这头猪能是头好猪,能对白菜好一些。   沈老和晋聿下棋,夏意浓在旁边看书。   书房灯光明亮,窗外是漆黑深邃的腊月冬夜,墙与窗隔开了外面的寒气冷风,室内一片温暖。   沈老边往书架那边看了一眼,突然问:“浓浓,上数第三排,左数第二列,第五本书是什么?”   夏意浓没抬头:“我爸写的第二本书。”   沈老:“3章 讲的什么?”   夏意浓仍没抬头,翻了一页手里的书,轻轻慢慢地说:“钝器伤的区别,怎么了?”   沈老:“没什么,你去看看小妹吃没吃水果,她没吃,你就吃了。”   夏意浓知道这就是老头有话要和晋聿说的意思了,不情愿地起身,往两人棋盘上看了一眼,对晋聿说:“你让着他一点,他输棋会耍赖,就跟玩不起一样。”   沈老:“嘶你……”   夏意浓笑着出去了。   门关上,晋聿把本要下的一枚好棋给收了回去,往局外下了过去。   沈老:“……你让得也太明显了。”   晋聿:“以防一会儿聊得您不高兴。”   沈老叹了口气,喝了口枸杞水,说道:“浓浓很有本事,像我书架里的那些书,每一个架子,每一本书,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很少有人真的过目不忘,浓浓是聪明加刻苦。我这么多年在局里面见过的人也算是非常多了,但浓浓这样的孩子,我就见着她这么一个。”   晋聿安静片刻:“如果浓浓想要宝宝,宝宝继承了我们两人的聪明才智,以后您可能还会看到第二个。”   沈老头:“……”   他差点被晋聿的一句话给气出高血压来!   聊的是这个吗?!   是这个吗!   沈老“哼”道:“你就是幸运而已,比沈沐琛幸运,你得到了浓浓的心动罢了。”   终究还是提到了沈沐琛。   晋聿抬眼,漫不经心地说:“我理解沈老您对您儿子有滤镜,但浓浓说过,她对我心动是因为我打赢了沈沐琛,不是幸运,是实力。”   沈老沉默片刻:“……夏意浓!你现在就把晋聿给我带走!快点!你们俩都走!”   夏意浓刚从沈小妹房里把空水果盘拿出来,听到老头的喊声笑着进来,知道老头和谁打打闹闹都是常事,正好她也困了,拽晋聿起身,哄着沈老让沈老早点睡,他们两人就真的带着辣椒酱先走了。   等俩人走后,沈老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敲门站在沈小妹房门口说:“闺女,夏意浓,以后别再叫错了。人不能一直留在过去,得往前看。”   沈小妹想了想说:“知道了,你也是。”   沈老:“嗯。”   不管好的坏的,确实总要向前看。   沈小妹又道:“其实确实晋聿更好,晋聿长得比我哥帅,身材比我哥好,还比我哥有钱,连身上的味道都比我哥香。”   沈老:“……虽说是事实吧,但也别让你哥听见。”   沈小妹:“嘿。”   夏意浓和晋聿回到酒店,洗漱过后还不太困,夏意浓从老头那拿回来一本新书,坐在桌前继续看书。   晋聿打了通电话回来,站在门边看她。   他自然知道夏意浓有多优秀刻苦,她是他眼中最娇艳的花,而花下面扎进土里的根,也最顽强有力量。   晋聿走过去俯身吻她。   没两下,夏意浓就软在了他怀里,脸颊酡红得似喝了酒。   衣服落到地上,晋聿抱她坐到他腿上,让她面朝着桌子,递给她一支钢笔:“现在画我。”   夏意浓:“……”   他果然还惦记着那幅钢笔画,还激发了他的兴致!   晋聿的吻轻轻重重地落在夏意浓的后颈上,夏意浓手都软了,回头看他:“我握不住……”   晋聿忽然笑了一声。   夏意浓反应过来,回头瞪他。   “别的握不住也就算了,笔也握不住?”   “……”   晋聿哄着她似的,握住她的手往她身后放,贴着她耳说:“那就先握这个?”   “……”   后来握笔的时候,夏意浓更觉得手心发烫,又硬又烫。   夏意浓终于断断续续地勉强画完晋聿的轮廓,已经是很久以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只手一阵阵地发软,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一阵阵地发软。   最后她被晋聿放到床上趴下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想到,沈老肯定是和他提起她和沈沐琛小时候的事了。   晋聿前面是兴致,后面又在翻旧账惩罚她!   【作者有话说】   [黄心][黄心] 第90章   ◎酒店的清晨。◎   隔日很晚,夏意浓才起床。   起床后感觉到自己正睡在晋聿怀里,枕着晋聿的胳膊,背靠晋聿的滚烫胸膛,她先是安心地勾了勾唇,随后想到什么,抬手就拧了她正枕着的晋聿的大臂内侧一把。   但晋聿大臂内侧也都是硬硕的肌肉,她拧不起来,气得脸往前探过去,抓起晋聿的手,咬了一口晋聿的虎口。   晋聿的低笑声在她身后传来,等她咬完解了气,强有力的手臂把她捞回来。   晋聿贴着她耳边说:“早。”   夏意浓耳朵被他的热气弄得有点痒,躲着说:“不早。”   昨晚他害她睡得好晚,哪里早了。   夏意浓脑袋从他大臂往前挪,挪到他手腕,继续往前挪,不想碰到他皮肤一样。   晋聿浑身哪哪都强硬有力,夏意浓哪能躲得过,转瞬就又被他捞了回来。   夏意浓又抓起晋聿的手腕咬。   “这么喜欢咬我手?”   第一晚的时候也是,他用手卡她的脖子,他虽然在兴致上有两分失控,但他也没真用力卡她脖子,她就把他手给咬了。   他那时就知道,她性子倔,是难训的人。   夏意浓甩开晋聿的手腕:“不喜欢,因为只能咬得动你的手。”   晋聿全身上下处处都硬邦邦的,掐他掐不了,拧也拧不起来,只能咬他手来发泄。   晋聿在她颈后低道:“也有别的地方能让你咬得动的。”   夏意浓脸瞬间就热了,抓起他手又要咬,可因他这句话里的“咬”字,她反而脸红耳热不好下嘴咬了,又把他手扔了出去。   他脸皮厚,她脸皮薄。   可又不想他占便宜,她很小声地嘀咕:“不怕我给你咬断吗。”   晋聿起伏的胸膛一停。   恋爱一年,他养大的娇花竟然敢和他聊这个了。   晋聿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若真咬了,是疼的。   但若不咬,只是那么轻轻地含……   晋聿闭眼深呼吸,挥去夏意浓让他联想出的场面,淡淡地说:“夏意浓,你今天要是不想出门,尽管继续聊。”   夏意浓:“……”   不敢聊了。   夏意浓现在还觉得腰累。   这酒店的一切物品都进行过消毒更换,但这床实在没办法换,昨晚稍微动两下还不响,一旦某人突然加重加快时,床就不堪重负响了起来。   可能平常人怎么弄都不响,但晋聿实在不是平常人,那床就响了起来。   床板吱呀吱呀地响起来以后,就算隔壁套房没人,不怕被人听到,响在耳里还是会影响兴致,她就被晋聿抱到了地上去。   到了地上,晋聿就更过分了。   于是她一大早上才会一睁开眼睛就想咬晋聿,腰酸腿软得厉害。   夏意浓忽然动了动腰。   晋聿伸手去按摩:“疼?”   夏意浓险些脱口而出“你自己撅那试试”,但这话听起来实在太直白,不好听。   她安静小片刻,换了个方式,娇嗔他:“你太久了。”   听起来是埋怨,但听在晋聿耳里,又实在很像是夸奖。   晋聿的笑声又在她耳边响起:“知道了,下次少两分钟。”   夏意浓:“……”   是少两分钟的事吗?   要是一共就五分钟,少两分钟很多。   但按他的计时算,他少半小时都不多!   夏意浓气呼呼的,晋聿就在床上多哄了她一会儿。   哄得夏意浓红着脸说要剁了晋聿的手,晋聿又用手哄了半晌。   等到夏意浓终于平复好呼吸,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有点暗,我看不清你。”   晋聿便倾身按亮了灯。   夏意浓举起晋聿的右手放在眼前看。   晋聿生得矜贵,什么活都没干过,认识她以前,可能除了健身时用过器材,大概这手最多的用处就是握笔签字,除此之外,他可能连开门关门这种事情都不需要他动手,总有秘书助理或是管家在他身边。   但现在,晋聿右手虎口上方有一个小水泡,是昨晚榨辣椒油时被烫到的。   晋聿大约连厨房用具都没碰过,昨天却直接下厨弄热油。   晋聿:“……看什么呢?”   他这手刚刚没少作乱。   夏意浓已经在刻意忽略他这只手都刚刚做了什么,听到他提醒她,她手肘往后推了他一下。   还没过年,夏意浓还是二十二岁,就算过了年,也还有五个月才仅到二十三岁,脸皮薄得比最娇嫩的花瓣还薄,而且越薄越显红。   夏意浓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在看你手上的泡,不许说别的。”   夏意浓脸上的热气好似都吹到了晋聿脸上去,晋聿低笑着用额头蹭她的颈:“好。”   夏意浓知道晋聿不会有多疼,但她还是问了一句:“疼吗?”   晋聿:“疼。”   夏意浓:“……”   可是他昨晚揉她的时候,可没有一丁点疼的迹象。   夏意浓试着按了一下他虎口偏上的小水泡,不等她问,晋聿出了声:“疼。”   夏意浓又按,晋聿又说疼。   夏意浓不按了,放下晋聿的手说:“打拳的时候那么能打,现在轻轻碰一碰就变成会喊疼的智能开关了。”   晋聿手指划过最近喜欢和他贫嘴的夏意浓的嘴:“你不也有开关?碰一碰就……”   夏意浓捂住了晋聿的嘴。   晋聿挑眉,都两回了,只许她说他,不许他说她。   夏意浓确实说不过晋聿,松开他嘴,想了想说:“那个辣椒油,你会做了就好,回去以后你就别……你教我哥做吧,让他做。”   晋聿低低地笑了。   她心疼他手,不心疼时衍的手。   不过晋聿不可能教时衍。   沈子敬亲自教他的,嘱托他的,以后自然都会由他来做,他不会假手于别人。   十点多,两人洗漱过后出去用早餐。   要去的是夏意浓高中对面的一家粗粮细作,夏意浓很喜欢吃那家的玉米面条。   夏意浓想要在外面走一走,穿很厚,加绒短靴,秋裤外面套加绒裤子,上面一件厚厚蓬蓬的羽绒服,戴着顶堆堆棉线帽,厚得走路都有些累。   照好镜子,夏意浓回头看晋聿。   夏意浓:“……”   晋聿穿黑色高领羊毛衫和灰黑色呢子大衣,脚下是纯黑色牛津鞋,挺拔又轻便。   他垂眸拿起桌上的两幅素描,一幅是沈小妹给的,一幅是夏意浓昨晚断断续续画的,放在电脑包里。   晋聿放好后抬眼:“怎么?”   夏意浓:“……你不冷吗?”   晋聿挑眉,笑了一下。   就是他身体素质好,完全不怕冷的意思。   夏意浓才想起来问晋聿:“你今早去健身了吗?”   她睡得沉,不知道晋聿起没起来过。   晋聿:“嗯,健身房在楼下,你明早和我一起?”   夏意浓木着张脸:“你自己去吧。”   晋聿拿起桌上的礼品袋,里面装着沈老头教的辣椒油,要去吃夏意浓上学时常吃的玉米面,给她带上。   拿起来后,晋聿走到她面前,手指落在她后颈上:“以前不是总和沈沐琛练拳吗,怎么就不愿意跟我健身了?”   夏意浓:“……”   一切还是因为沈沐琛。   昨天做好辣椒油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难免聊到夏意浓小时候的事,自然又难免聊到沈沐琛。   聊起夏意浓小时候喜欢看沈沐琛打网球,大了以后跟沈沐琛练拳,沈老本意是想说她运动天赋像她爸江初江教授,但听在某人耳里就变了味道。   昨夜,某人就又提起了夏意浓最初骗他时说的她男朋友是沈沐琛的事。   夏意浓听不得晋聿跟她算旧账,算着算着总要算到床上去,所以她拍开晋聿的手,去她行李箱里找出她的一条白色的毛线围脖,踮脚给晋聿带上。   戴得很宽松,很有下雪的氛围,温暖又优雅。   戴好后,夏意浓双手搂上了晋聿的腰,抬脸说:“回家我陪你打网球,陪你游泳,什么都陪。”   她这模样,就和在哄孟见鲸时一样。   是软的,柔的,笑着的。   晋聿目光也变得柔了,他手心贴到夏意浓脸上,拇指逐渐覆到她唇上,在她唇上揉了揉。   明明没有吻她,只是指腹轻揉,却揉得夏意浓反而有点心猿意马。   晋聿竟是没吻,忽然放开了她:“知道哪家水果店会甜吗?”   夏意浓茫然:“怎么了?”   晋聿:“看你昨天很喜欢吃沈老家的草莓,去买一些。”   他看了酒店送的水果,里面没有草莓。   夏意浓以为晋聿没吃到昨天甜甜的草莓,所以今天想吃,想了想说:“我学校对面有家水果店,我上学的时候常去买,但是是平价的,你吃了会不会肠胃不舒服?”   晋聿:“……不会。”   他平时确实挑剔了些,但也不至于这么娇气。   夏意浓也不是觉得他娇气,主要是这么久以来,几乎她每次和他吃饭,他都会提前安排好餐厅与厨师。   他洁癖,对饭菜的要求也高,更别提水果这种会直接接触农药的。   夏意浓:“算了,还是让宋叔去买吧,买好了让宋叔好好洗洗,再拿过来给你吃。”   司机宋叔和家里阿姨宋姨是两口子,宋叔一定知道晋聿的口味。   晋聿:“听你的。”   买草莓也是为了亲她,自然听她的。   【作者有话说】   来啦,两人在被窝的戏我真是能一直写一直写[笑哭] 第91章   ◎晋聿的胸膛上都是草莓汁!◎   宋叔开车将两人送到夏意浓学校对面的粗粮细作后,宋叔就去买草莓了。   夏意浓没注意罗助理这一路都开着另一辆车跟在他们身后,车里还坐着晋聿曾安排的暗中保护她的保镖陈力和阿荷。   有晋聿在身边,她的警觉性早就降低了。   夏意浓在曲津长大,小初高的同学很多,此次他们回来,又在夏意浓高中附近散步,自然有遇到夏意浓同学朋友的可能性。   无论同学朋友是好是坏,晋聿向来都会提前做好准备,确保夏意浓不会受委屈。   夏意浓降低了警觉性,晋聿从不会。   从去年到今日,从没有跑到夏意浓面前,在夏意浓周围说三道四挑拨离间说酸话的任何男男女女。   夏意浓是夏家千金是原因之一,谁都知道不能惹夏卿和夏时衍的妹妹,更不能惹夏流萤女士和江初江教授的女儿,夏女士和江教授可是晋先生的师母和老师,谁敢惹。   这便也有了另一个重要原因,晋先生保护夏意浓保护得很好。   但曲津终究与北琼不同,晋聿便多做了一层准备。   粗粮细作面馆里,十点多的时间,过了早餐时间,又还没到午餐时间,再加上是学生放寒假时间,店里人不多,所以店里也很干净。   夏意浓知道矜贵的晋先生可能从来都没来过这种小店,所以她带晋聿往里面拐了个弯,坐到里面的桌子去,这边会更干净也更安静一些。   夏意浓扫桌上的码点了两碗玉米面和两道小菜,另外点了在面里加上菠菜和海鲜,晋聿出声提醒备注其中一碗不加香菜。   夏意浓不吃香菜,他刚和她吃饭的那阵子,他就注意到她不喜欢吃香菜。   夏意浓笑了下,备注上,问晋聿:“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晋聿:“你。”   夏意浓:“……”   夏意浓嗔怪地瞪了晋聿一眼。   这边没人,服务员也没有,晋聿就跟她开了这个腔,不会有人听见,但这里终究是外面啊!   晋聿喜欢看夏意浓脸红的生动模样,挑眉笑了声:“我说想吃你哪了么,脸红什么,我想吃你手指头也脸红?”   晋聿:“还是说,你在想我吃你别的什么地方?”   夏意浓:“……”   他怎么这样啊!   话又多又那个,这是在外面!   夏意浓的脸和耳朵已经彻底红了,低头看手机上的菜单,小声问:“你干什么突然逗我。”   晋聿恢复如常了:“看你紧张,让你放松放松。”   室内热,晋聿解开白色围脖:“我洁癖分人,和你相处的时候,我怎么样都可以,你不用那么紧张。”   夏意浓看晋聿的围脖,想起晋聿在沈沐琛拳击馆里脱下西装外套放在椅子上、那外套可能就不会再要的事了。   晋聿敏锐:“在想什么?”   夏意浓:“想沈沐琛。”   晋聿:“?”   夏意浓:“……”   夏意浓忙说是在想拳馆他脱下西装外套放到椅子上的事,晋聿神色微有缓和,但还是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她一眼。   夏意浓:“我没特意想沈沐琛这个人,我只是想起了这件事。”   晋聿:“短短两句话,提了两句沈沐琛。”   夏意浓:“……”   百口莫辩!   夏意浓从他锐利的双眼移开,向下看晋聿解开但未摘下的白色围脖:“你要是不在意的话,那你怎么不把围脖摘下来搭在椅背上?”   晋聿没说话。   因为他还真的做不到。   夏意浓轻轻笑了,她就知道他洁癖这事不容易改。   夏意浓脱下自己的羽绒服,折了折搭在椅子上,又倾身取下晋聿的围脖,折好搭在自己的羽绒服上。   夏意浓放好看向他:“这样放,心里舒服吗?”   晋聿始终看着她的动作,浅勾了下唇:“嗯。”   在他眼里,即便夏意浓的衣服刚从地上捡起来,也是干净的,可以把他衣服搭在她衣服上。   但他自己的衣服掉到地上,他绝不会再穿。   夏意浓心说了句麻烦。   不由得想象,如果她和他有了宝宝,宝宝像他一样也有洁癖,就又是一个麻烦。   是不是喂饭的时候,一粒米饭掉到身上,都接受不了,必须弄得干干净净啊?   她的宝宝,以后就叫她妈妈了,可她过年才二十三岁,还很小。   如果她和晋聿带宝宝出去逛街的话,她再稍微穿得显小一些,看晋聿会不会像是爸爸带着两个孩子似的……   晋聿看她疑似发红的耳朵:“想什么呢?”   夏意浓突然回神,结结巴巴:“没想什么,不是,在想你可能吃不饱。”   晋聿看了她几秒,没再多问,只道:“能吃饱。”   夏意浓另有了心思,她知道晋聿会迁就她,即便不合口味,晋聿也会吃一些,但她还是担心晋聿吃不饱。   既然回了曲津,她就算东道主了,想起隔壁有卖蟹黄小笼包的店,店铺很大,味道不错,价格也不便宜,但她高中时还算有钱,所以她常去吃,正好她脸红得想出去透透风,起身说:“你坐一会儿,我去买屉小笼包。”   晋聿跟着起身:“我陪你。”   夏意浓抬头看他,也不说话,就看他。   晋聿坐了回去:“你去吧,衣服穿上,我等你。”   夏意浓摆手:“不用,就在旁边,出门两步就到了,我没那么脆弱。”   夏意浓从包里拿出一包餐具碗筷专用消毒湿巾递给晋聿,让晋聿自己擦桌子擦碗筷,她去隔壁给晋聿买小笼包。   晋聿鲜少自己动手擦这些东西,垂着眼眸,余光边往夏意浓离开的方向看去,缓缓擦起桌子。   她脱了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白色刺绣的羊毛衫,出门两步远,确实不会脆弱到两步就生病,不然他就要每天都拉她一起健身了。   夏意浓进门点了小笼包后,坐在靠近取餐区的桌前等餐。   有一点回想起以前了,她常和沈小妹在一块吃饭,她那时吃得还不多,没有任何暴饮暴食的迹象,沈小妹那时候比她能吃,还经常会继续吃她吃剩下的,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友情时光。   夏意浓正回想着,听到身后门被打开,几个男人边走进来边交谈。   待夏意浓听到其中一道嗓音后,夏意浓背影忽然一僵。   “秦少,说好了啊,你过年这几天直播,把上链接的黄金时间给我们家留着。”   “我直播间也没多少人,撑死十万,你不如去联系别的主播。”   “别啊,别的主播那不是坑位费贵吗,我和你都多少年关系了,是吧?”   秦胤在心里嗤了一声。   他家破产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他搞直播稍微有了点起色,又全都他妈的来了。   四个男人走到一张桌前坐下,秦胤懒得和他们多说话,自己走到取餐台这边跟服务员点自己的餐。   点好餐后,秦姨转身往餐位走,视线忽然落到一个戴黑色帽子穿白色毛衫正低头按手机的女孩子身上,他一怔。   那个女孩子,无论换了什么衣服,无论做着什么动作,都是他可以一眼认出来的。   因为实在太熟悉,熟悉了二十二年。   更何况她的穿搭习惯没有变过,读高中时就是这样的打扮,现在也是,她帽子下的长发遮住了耳朵,衬得本就小的精致脸蛋更加小巧,像她十七八岁时一样,在她不说话不抬眼时,让他感觉她十分乖巧,也让他恍惚。   “秦少,看什么呢?”   陈剑骏走过来,搂着秦胤的肩膀问。   秦胤立即皱眉说:“没什么,去坐着等餐。”   “看到美女啦?”陈剑骏坏笑地顺着刚刚秦胤发呆的方向看。   确实有个美女,但美女戴着帽子,又低着头,陈剑骏看不见美女长什么样,只看到美女的鼻子和脸型很漂亮,那件白色毛衫也很美,白得像落在地面上没被人踩过的雪,在阳光照耀下还闪着耀眼的金光,是毛衫里面的金丝透出的光泽。   陈剑骏弯腰去看女孩子的脸。   这一看,不得了了。   陈剑骏:“这不是你家那位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妹妹吗!怎么还和十七八岁时一样啊!”   陈剑骏:“哦对,听说现在不是你妹妹了,她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哈哈哈。”   陈剑骏坏笑地撞秦胤肩膀:“秦少,不过去聊两句啊?你和你曾经的这位妹妹多熟啊,是吧?以前感情深,以后也可以感情深嘛!”   夏意浓听恶心了,想抄起桌上的醋往这人脸上泼过去。   她不知道说话的是谁,没抬头看过去,但她知道肯定是秦胤的狐朋狗友,秦家破产后,那些狐朋狗友有一阵子没跟秦胤来往,毕竟纨绔子弟只跟纨绔子弟玩,不可能跟破产穷少爷玩。   刚刚她听那几个人的聊天内容,大约是秦胤最近直播效果还不错,所以纨绔子弟就又找上了秦胤。   秦胤听得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不为别的,为的是他被人警告过。   陈剑骏不了解北琼那边的情况,他了解,那边有他们所有人加到一起都惹不起的人。   连他妈那么一个“泼妇”,都不敢惹那边,不敢联系秦意浓,甚至在家里都不会主动提起秦意浓。   对,不是秦意浓了,是夏意浓。   秦胤低声推陈剑骏:“你看错了,过去坐,别跟个流氓似的。”   陈剑骏不乐意了:“谁流氓了?”   被秦胤骂是流氓,陈剑骏可不高兴了,也不知道是要证实自己不是流氓,还是要证实自己就是流氓,总之陈剑骏就朝秦胤的妹妹走了过去。   谁都没注意到这时餐厅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人,身姿挺拔,目光沉着。   陈剑骏走到夏意浓的桌边,弯着腰看夏意浓,笑得油腻又贱兮兮的:“我说妹妹啊,好久不见了,你是真不记得你剑骏哥哥了,还是装的啊?”   天知道他们这帮人有多觊觎她,又觊觎她多久了。   她从小长得就美,很小时候笑得也明媚灿烂,只要她一笑,半边天就都亮了。   再到后来读了大学,这妹妹越发清冷不近人了,一个目光朝他们扫过去那是一个冷若冰霜,可也是因为这样,就更勾他们心思了。   人不就这样,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陈剑骏:“妹妹,和你剑骏哥哥一起吃呗?哥哥请你!”   夏意浓听到这人自报家门,想起来这人了。   这人和蒋乾斌是同一类的货色,都是曾经灌女孩子酒把女孩子据为己有的人渣。   夏意浓无视陈剑骏,没看一眼陈剑骏,撑着桌子站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要去催一句做没做好,做好了取餐就走。   陈剑骏却被夏意浓的无视给激怒了,作势要抓住夏意浓的胳膊:“没听见我说话吗你!你是聋——”   不等陈剑骏说完,夏意浓感觉到陈剑骏要碰到她衣服,她没注意到身后伸过来的手,左手撸起右手袖子,抓起桌上的醋瓶打开瓶子就朝陈剑骏脸上泼了过去。   陈剑骏被醋酸味给酸得捂着脸往后仰头,后腰碰到把椅子,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上,桌子也被陈剑骏给撞得吱嘎着斜移开了半米远。   同时夏意浓怕被醋沾到自己衣服上,迅速撤离这张桌子往后退。   后背突然撞进一个怀抱,夏意浓刚要转身踢人,闻到了熟悉的沉香味,感觉到了熟悉的胸膛,轻勾了下唇,放心地把自己往他怀里靠着,淡淡地看陈剑骏。   晋聿在她耳边道:“做得好。”   这边陈剑骏躺在地上破喉一声尖叫大喊,闭着眼睛骂道:“你个臭娘儿——”   秦胤看到夏意浓靠着的那男人气场非凡,浑身一颤,骤然喝道:“陈剑骏,闭嘴!”   另外两个男人本来还要上前去拽住夏意浓,但突然看到那个气势非同一般的极具有压迫感的男人的目光,两个男人同时怔住。   这时门开,罗助理也带着两名保镖走进来,站在晋聿身后。   陈剑骏气疯了,闭着眼睛撒泼:“秦胤!秦意浓!好!你们好!看老子不——”   两个男人见对面足有五人,人多势众,立即拐去扶陈剑骏,抽着纸巾往陈剑骏脸上怼,其中一人堵住了陈剑骏的嘴:“快闭嘴吧,快擦擦,擦眼睛!”   夏意浓手腕忽然被握住,低头看,是晋聿握住了她手腕,她握醋瓶的时候,手上沾了些黑色的醋。   夏意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色毛衫,好在没有被溅到醋。   晋聿拿出一张湿巾覆到她手指上,同时她视线前方出现两张递过来的纸巾。   夏意浓抬头,是秦胤。   至此时,阔别一年,她才再次看到秦胤的样子。   面前的秦胤,早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甚至年纪轻轻,只比她大四岁而已,竟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熬夜直播是个累活,秦胤也瘦了很多。   以前的秦胤会欺负她,把她介绍给他的狐朋狗友认识,会在闯祸后把锅都推给她,拐弯抹角以各种借口从她这里拿钱。   但那时的秦胤是她的亲哥哥,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有亲情在。   而现在的秦胤,已经是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又许久未见,除了陌生,让她还有一丝不自在。   秦胤也是不自在的,本想递给夏意浓纸巾让纸巾擦擦手,但已经有人递给夏意浓,他只好收回手。   目光飞快掠过晋先生,晋先生不开口,他也不好对晋先生出声,就对夏意浓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意浓后背稍稍离开晋聿,站直了些,但她手仍被晋聿握着,回答说:“昨天。”   秦胤:“是?”   夏意浓:“回来看看沈老。”   秦胤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可能所有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当夏意浓不再是他妹妹,而他的那位同母异父的亲妹妹又在海市从来没有回来认亲的意思时,他发觉夏意浓这个妹妹才是最好的妹妹,天使一样的妹妹。   他以前那么欺负她,甚至家里条件不好时,他还管她要钱,她最多也只是挂了电话而已,没有对他恶语相向过。   秦胤问:“大概待几天?”   夏意浓:“明天就走了。”   秦胤就没了话。   还能说什么呢,都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夏意浓也没了话。   但有那么一两秒,心里闪过了一句话,你们最近还好*吗。   可也只是转瞬间而已,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爸妈未曾主动问过夏叶繁过得怎么样,她也不该再问。   似乎也有话可以说。   晋聿之前说过不要在她任何朋友、所有家人面前对他避嫌。   应该介绍一下晋聿吧。   晋聿是她的男朋友,回到曲津,似乎无论见到她以前的同学、朋友,或是老师,或是眼前的秦胤,她都应该大大方方地介绍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但秦胤不算她的家人,而且晋聿也不见得愿意认识秦胤。   夏意浓正思索间,晋聿已经为夏意浓擦好手指上的醋,晋聿将沾了黑醋的湿巾握在手里,抬眼看着秦胤说:“你很擅长袖手旁观。”   是指刚刚陈剑骏要碰到夏意浓时,秦胤没有过来阻止的事,因为他两边都不想得罪。   不想得罪晋先生,也不想得罪陈剑骏。   晋聿对这样的秦胤多了两分不动声色的厌恶。   秦胤心一慌,立即低声道:“抱歉,晋先生。”   夏意浓在晋聿的怀里僵了一僵。   秦胤竟然认识晋聿?   竟然还是这样低头敬畏的语气?   夏意浓思绪转得很快,很快就想明白她这么久没有收到过杨悦和秦胤的任何电话和信息,并不是他们两人转性变老实了,而是被晋聿警告过。   晋聿淡道:“不必向我道歉。”   不是不必道歉,而是不必向他道歉。   那么另有秦胤需要道歉的人。   秦胤看向夏意浓,轻道:“意浓,抱歉。”   夏意浓摇头道:“没事。”   秦胤刚刚袖手旁观的反应,其实她已经习惯了。   想了想,夏意浓还是对秦胤介绍了晋聿一句:“他是我未婚夫。”   比男朋友的程度还要亲密一些。   因为她听晋聿的语气,似乎是有点生气的,暗戳戳地哄晋聿一句。   果然,她介绍完这一句,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冷淡气场有所缓和。   他抬起宽厚手掌轻搂她腰,让她再次靠近他温暖并散发沉香味道的怀抱里。   秦胤其实不太敢和晋先生对视,晋先生比他大三岁,背景势力强,气势也强,还有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冷淡,让他看过去一眼,就觉得后颈后背发麻,仿佛在被威胁着。   秦胤点头道:“知道了,祝新婚快乐。”   夏意浓没料到秦胤会祝出这么一句来,感受到背后贴着的胸膛震了一下,好像有人正为“新婚”二字感到愉悦,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轻道:“……新年快乐。”   陈剑骏在那边已经能睁开眼睛了,他想要发作,可又看到秦胤那么小心翼翼跟人打招呼的模样,接着又回想起秦胤好像叫了什么晋先生……晋先生?!   曲津距离北琼没多远,陈剑骏想起来了!   顶着满脸擦得黏着纸屑的脸,陈剑骏快步走上前来说:“不好意……”   罗助理和两名保镖从晋聿身后走了出来,挡住靠近的陈剑骏,夏意浓才看到这三人,没注意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晋聿把手里擦过醋的纸巾递出去:“劳驾扔一下。”   罗助理听晋先生这语气似乎不是让他们三个扔,所以自动让开了路。   陈剑骏虽然是个蠢货,但也没完全笨到家,连忙接过纸巾,转身去扔垃圾。   他这辈子何时帮人扔过垃圾,但现在不得不干,虽然让他在秦胤面前丢面子,总比更加得罪晋先生强。   刚才他还吆五喝六,现在就低三下四了。   旁边的服务生拿着顾客点的外带小笼包已经讪讪地等了好一会儿,都快要准备给同事递眼神准备报警了,看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打不起来,看着站在众人之间的那位让他脸红的大美女,低沉地扬声:“顾客,您的餐好了。”   晋聿示意罗助理去接。   罗助理接了过来,晋聿脱下大衣外套披到夏意浓身上,搂着夏意浓的肩膀往外走。   夏意浓小声说了句:“我不冷。”   晋聿不容拒绝地看了她一眼。   夏意浓:“……好吧。”   他认为她冷,那她就冷吧。   晋聿带夏意浓往外走,到门口时,晋聿忽然回头道:“秦少,祝未来一切顺利。”   秦胤都快生出怨恨了,被曾经的妹妹的未婚夫打压,这以后让他怎么在那些朋友面前抬头,突然听到晋先生说出这一句,他意识到晋先生还是看在夏意浓的面子上给了他一点面子,忙感激道:“谢谢晋先生。”   晋聿和夏意浓都没再说什么,就这么离去。   晋聿搂着夏意浓回到旁边的面馆,晋聿接过罗助理递来的小笼包,对三人说:“你们也吃点东西,给宋叔打包一份。”   宋叔去买草莓还没回来。   于是罗助理带着陈力阿荷夫妻两人在外间点餐,晋聿和夏意浓回到里间里面一些的位置坐下,两人的面已经做好端了上来。   夏意浓脱下晋聿的外套叠好放在她羽绒服和他白色围脖之间,拿出早预备好的折叠银筷子递给晋聿。   晋聿看了眼夏意浓百宝箱似的包包:“里面有碗吗?”   夏意浓没忍住笑了:“没有!”   她只带了两人的筷子。   点餐时已经向服务生要了三个碗,夏意浓又拿出餐具专用消毒湿巾擦了擦碗,递给晋聿两个。   晋聿取出那罐辣椒油,倒在一只小碗里一些,一粒粒挑出麻椒粒。   他挑的时候,夏意浓就托腮看着他。   待到晋聿挑出全部麻椒粒后,晋聿把辣椒油加到夏意浓的面里,挑眉问:“看什么?”   夏意浓:“看晋先生在别人面前,和在我身边时,是完全不同的。”   晋先生的冷漠与强势都对外,耐心都给了她。   晋聿看了眼她说话时的嫣红唇色:“确实不同。”   夏意浓不说了,低头加麻油。   他们俩说的明显不是同一码事!   晋聿:“喜欢吃麻油?”   以前很少看她特意加麻油。   夏意浓:“嗯,上学的时候会让老板加菠菜,我再加麻油,如果带了沈叔的辣椒油,再加辣椒油。”   晋聿点头,记住了。   两人相处一年,还会继续发现对方的习惯喜好,慢慢记着。   等到老了,便存下了他们一生的满满的诸多记忆。   因为穿的白色毛衫,夏意浓吃得很小心,左手抚着长发都到左肩来,手里握着纸巾挡在衣服前,右手慢慢地挑面吃。   其实面的味道只能说得上是还不错,不是顶好顶好的,毕竟里面加的海鲜不会有多贵有多鲜,主要是味道很熟悉,是高中三年经常吃的味道,再加上老头教晋聿做的辣椒油,夏意浓心里就多了很多满足。   夏意浓吃完两口擦擦嘴巴说很香,然后盯着晋聿看。   等晋聿尝了后,她眼巴巴地等着晋聿点评。   晋聿却没说如何,伸碗给她,示意让她给他加点辣。   晋聿平时不吃辣,今天却主动加辣,夏意浓给他加了一点,不多,小半勺,之后继续眼巴巴等着晋聿点评。   晋聿吃东西都透着优雅与矜贵,小口吃面,慢慢品尝。   夏意浓都等急了:“好不好吃啊?”   晋聿唇边泄露出两分笑意,说:“很好吃。”   味道确实不是顶好吃的,但因为是夏意浓高中吃了三年的面,还有他榨的辣椒油,就有了特别的香味。   夏意浓终于满意,展开蟹黄小笼包的盒子,和晋聿慢慢吃起面和小笼包来。   吃了七分饱的时候,夏意浓差不多吃好了,就有点走神。   走了几次神,晋聿问:“想起秦胤对你好的那些事了?”   夏意浓:“……嗯。”   他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以前知道,现在更是知道,夏意浓也不意外。   晋聿似乎不仅对她无所不知,好似对别的事情也无所不知。   比如他安排好夏叶繁,安排好秦胤,让她没有任何担心。   比如他刚刚及时去旁边店铺找她。   比如他还安排了罗助理与两位保镖。   夏意浓想,这也就不是在古代,不然晋聿绝对是有帝王之相的人,考虑周到,心思如渊。   夏意浓放下筷子,托着腮说:“现在想想,秦胤也有对我好的时候,心里闪过了一些事。”   比如她没睡好晕车的时候,秦胤会让她坐前排。   比如爸妈和家里阿姨不在家的时候,秦胤会给她带饭,没有饿到过她。   都是一些小事,却在这时突然想了起来。   晋聿也已吃好,放下筷子,伸手拂开夏意浓脸上的一缕碎发,然后突然用力捏了一下夏意浓的鼻子。   夏意浓:“唔!”   晋聿不敢让她真疼了,松开手,淡道:“总惦记别人对你好的两三件小事,不如多花几秒的时间精力做些对自己好的事。”   夏意浓听出晋聿的不悦,也明白晋聿的意思。   向前看,多对自己好,多爱自己好,不要总回头看。   无论是秦胤还是杨悦,这一生总有再见面的时候,她都应该坚定地不再往来,坚定地向前看。   想了想,夏意浓看着纸巾上挑出来的那一小撮小山一样的花椒粒,抬头说:“你对我最好。”   晋聿挑眉:“这就好了?我在床……”   夏意浓敏锐:“闭嘴!”   晋聿已经轻笑出来,视线扫过夏意浓辣得发红的唇瓣,夏意浓抽出纸巾捂自己的嘴,挡自己的脸。   这个男人越来越不正经了!   两人都已吃好,晋聿收到宋叔发来的信息,说草莓已经买好。   晋聿回了一个嗯字,放下手机,抬眼问夏意浓:“秦大为被判几年?”   话题转得太快,夏意浓怔了两秒,说:“五年。”   晋聿:“快出来了。”   夏意浓:“嗯。”   晋聿这次说得直接:“他曾经给过你还不错的生活,但他重男轻女也是事实,他还让你无法通过政审,让你做不了你想做的法医,心软宁可对陌生人,也不要对伤害过你的熟人。”   夏意浓这次更加清楚地明白了晋聿的意思,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秦大为出狱后,他们也可能会再见面。   再见面时,晋聿不希望她想起秦大为对她的那些好,从而心软。   这让夏意浓不禁联想到了另一个对未来的想象。   倘若她和晋聿未来有分手的那一天,晋聿也希望他们再见面的时候,她不想起他对她的好吗?   晋聿目光在她微皱的眉心停留片刻,缓声说:“现在想想,如果我在第一次见你后就追你,或许可以避免秦大为入狱,你现在就是一名法医了。”   “不会,”夏意浓立即回神说,“以秦大为的性格,他总会出事,他**,好赌,即便你再通天,你也不可能在我大学四年和考公的时候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问题的源头出在任海港身上。”   夏意浓说得很快,是因为她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她和晋聿早点在一起,以晋聿做事周全的性格,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事,是不是她就可以做法医了,但她思来想去都不是这样的。   夏意浓很认真地说:“我无法做法医的源头不是你,晋聿,是任海港。我在向前看,你也向前看。”   晋聿严肃的神情散了,伸手刮了一下他刚刚捏过的她的鼻子:“夏同学,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夏意浓反应慢了半拍,但也终于反应过来,晋聿教她的其实是“不谈如果”。   晋聿是向前看的人,不谈如果以前怎样,也不谈如果以后怎样,只论此时此刻。   夏意浓:“是晋老师教得好。”   晋聿笑了声:“走吗,夏同学?”   夏意浓点头,边起身把剩的小笼包装好。   明天就回去了,放一天不会坏,带给时衍吃,不然扔了怪浪费的,扔给时衍刚刚好。   来时沿街散了步,离开时会直接上车,夏意浓就没特意为晋聿戴上围脖,她穿上羽绒服后,拉链也没系,把围脖随意地搭在自己胳膊上,她拎起自己的包,辣椒油和打包袋则是晋聿拎着。   夏意浓和晋聿走出粗粮细作面店,罗助理和两名保镖跟在后面走出来,要接晋聿手里的东西,晋聿没给。   宋叔已将车开过来,下车给两人开车门。   夏意浓对宋叔说:“宋叔,罗助理给您打包了外卖。”   大概是因为宋叔买到很甜的草莓很高兴,笑着回道:“我买草莓了,试吃了一路,都吃得半饱了,谢谢罗助理!”   宋文礼给夏意浓指了一下他副驾放着的刚买的五大盒草莓,对夏意浓说:“我试吃了好几家店十好几种草莓,每吃一口都是喝一口水漱完嘴尝的,这个特别甜,就多买了几盒。”   宋文礼又多说了一句:“最上面那盒是洗完的,绝对干净的,夏小姐要尝尝吗?”   宋叔宋姨都知道晋聿对夏意浓有多宠爱,所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习惯以夏小姐为先。   等宋文礼说完这句,才想起来晋聿,忙问:“晋先生要尝尝吗?”   晋聿不在乎自己排在夏意浓后面,更是觉得理该如此,问夏意浓:“要尝尝吗?”   夏意浓笑了一声,点头,正好刚吃完热乎乎的面,站在外面也不冷,就让宋叔帮她拿出来一盒打开,她拈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惊喜道:“真的好甜,比昨天在沈叔家吃的还甜。”   说着,把她咬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草莓递到晋聿的唇边:“你咬一口快尝尝。”   晋聿握着夏意浓的手低头,草莓的香气已经在鼻尖散发开,他咬下一小口,舌和下唇都轻轻地擦过了夏意浓的手指。   草莓含入口中,晋聿:“是很甜。”   夏意浓知道应该不会有人看到晋聿公然地故意碰她手指,还是悄悄红了脸,突然就不想上车了。   上车上得早,回酒店就回得早,指不定晋聿又想做什么。   夏意浓向高中学校门口那边看过去,把剩下的小半个草莓都吃了,手里捏着草莓的小绿花,手指尖被草莓染得粉粉的。   晋聿把她手拽过去,用湿巾擦去她指尖的粉。   夏意浓已经习惯晋聿的这些小照顾,想了几秒,问他:“晋聿,陪我去学校门口拍张照片吧?”   晋聿不喜拍照,但若是夏意浓喜欢,他自然配合。   看了眼身边四人,晋聿把手里东西和拍照用的手机递给罗泉,他为夏意浓系拉链,夏意浓配合地往上抬了抬下巴,晋聿笑看了一眼她唇边的笑意,系好后拢了拢她衣领,把她雪白的脖颈包住。   还想给她戴上帽子,把围脖围到她衣领外,夏意浓先一步抢走他手里的白色围脖,踮起脚给他围了两圈戴好。   这两日曲津下了雪,学校里面没人走动,操场里的雪还未化,阳光照到雪面上闪金光,晋聿戴着白色围脖很有冬日氛围,夏意浓很喜欢。   夏意浓落下脚,拍了拍晋聿的围脖:“好了,走吧。”   晋聿牵住她手:“嗯。”   宋文礼还一脸等着被夸的骄傲呢,怎么就要去拍照了啊?在旁边迈出了半步,欲言又止。   晋聿察觉到了,但晋聿一般不轻易夸人,他只会夸夏意浓,停步看一眼宋叔脸上的期待,淡道:“谢谢宋叔。”   宋文礼神色一黯。   夏意浓笑:“很甜,特别甜,宋叔真会选。”   宋文礼神色顿时骄傲满意,笑说会把车里暖风开得再大一些,等两人回来。   晋聿颔首,牵着夏意浓的手去过横道。   倒也不是牵了,是他的大手掌完全包裹住了夏意浓的小手。   腊月天凉,真若牵手,夏意浓会冻手的,这样被晋聿手的热温包裹住,夏意浓就一点没感觉到冷。   到了夏意浓的高中校门口,夏意浓向校园的操场里面看,地面覆着一层厚厚的雪,白亮得晃眼。   她又逐次看向里面的三栋教学楼和宿舍楼。   因为学习好,就免除了很多麻烦,她在高中时又选择了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家受杨悦的管教和冷嘲热讽,所以对她来说,这三年的高中生活是有些美好回忆的。   若放他们俩刚相约周五周六见面的那阵子,夏意浓绝对不会相信晋聿愿意听她提及高中校园的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则完全相反了,她知道晋聿很喜欢听她提到她以前除沈沐琛以外的所有的事。   夏意浓便伸出手给晋聿指她的宿舍楼。   她高考时恰好在本校考,又给晋聿指她的考场位置。   她记忆力好,即便过去五年半了,仍记得清清楚楚。   晋聿也确实喜欢听她讲这些。   不过夏意浓也没讲多久,毕竟外面冷,想讲什么,可以回去后继续讲给晋聿听。   夏意浓挽着晋聿转身看向罗助理,准备让罗助理给他们俩拍张照片,忽然听到晋聿说:“你很少夸我。”   夏意浓:“……?”   夏意浓想了两秒,想起自己刚刚夸过宋叔。   夏意浓双手抱着晋聿的左臂,身体都贴了上去,抬眼说:“晋先生做的辣椒油也很好吃,特别好吃。”   她刚刚只顾着让晋聿吃玉米面和思索秦胤的事了,忘了夸这个。   晋聿果然神色愉悦了。   但他的愉悦不明显,只是轻勾了唇,微微俯首,定睛地盯她唇,想吻她的模样。   两人在港市和马来西亚的时候,经常在街上亲吻,回到国内,晋聿知道夏意浓会害羞,便只是看她,没真吻过来。   夏意浓正紧张着,听到晋聿靠近她,闻着她唇说:“草莓很香。”   她心里松了口气,又下意识夸了回去:“你也很香。”   晋聿笑:“我哪儿香?”   夏意浓:“……没有!”   晋聿眸光凝得深了两分,她有时候确实喜欢闻他。   在深夜里,她偶尔会趴在他胸口,悄悄深呼吸,用力闻他的脖颈,或是他的心口,好像他身上有她很喜欢的很香的味道。   回去给她闻,晋聿想。   晋聿直起腰看向镜头:“拍照吧。”   夏意浓:“……嗯。”   两人拍照,其实只要站在那里,不用笑都是一幅很美的景色,毕竟两人的容颜都是绝色。   而两人此时唇边都有笑意,这幅画面就更美了。   夏意浓美得清冷又古典,但只要露出一点笑意,便若冬天里开出的花,刹那融化了冬天的冷。   晋聿好看得矜贵又高冷,似雪山峰上不容人靠近的避世神仙,而当他唇边轻勾出笑意时,便叫整个雪山峰都融化。   罗助理努力拍照,已经快趴到地上了。   夏意浓忍不住笑得低头,笑出了声。   罗泉一直都很感谢夏小姐对他的信任。   从夏小姐还是秦小姐的时候,他就欣赏她,感谢她,当然这份感情里绝无私念,无论是为了晋先生的威严,还是晋先生发的远超他应得的巨额工资,他都不敢有。   起初差一点丢掉工作,晋先生都把他安排去给晋总做助理了,后来晋先生突然安排他陪戴安娜去旅行,再回来后没有丢掉这工作,反而继续给夏小姐做保镖,他就察觉到可能是夏小姐对晋先生说了什么,不然任何人做了让晋先生失去信任的事,都不会再有重新给晋先生工作的机会。   晋先生说一不二,不怒自威,只有夏小姐有本事让晋先生改变想法。   所以现在罗泉还有机会拿高额工资,最感谢的还是夏小姐,他对夏小姐就是绝对的尊重,拍照都拍得尽心尽力。   晋聿淡淡地沉了脸:“拍好了吗?”   罗泉忙从快趴地上的姿势站起来:“拍好了,晋先生您看。”   罗泉把手机递给晋聿,他拍了有十多张,一定有晋先生满意的合照,所以赶紧走开了。   夏意浓垂眼看晋聿手机相册,其实她看着每一张照片都大差不差,但是再仔细看,她觉得她和晋聿的穿搭很是不配。   她穿得多,太显臃肿,头发也挡住了脸和耳朵,显得她真的像是这所学校刚上完寒假补习班的高中生一样。   再看晋聿,穿着剪裁合体而挺拔的大衣外套,整个人修长优雅……就像她老师一样。   他脖子上戴的白色围脖都像是她这位女学生对他有什么想法送给他的!   夏意浓抿抿嘴:“晋老师。”   三个字,就让晋聿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了:“嗯,夏同学,放学别走。”   夏意浓刹那红了脸,小声说:“你别闹。”   晋聿:“……”   嗯?   是他先闹的吗?   看完十多张照片,中间有两张是晋聿笑意最深的,她按下红心点击收藏说要这张,让晋聿发给她。   然后抬头看晋聿,背对着其他人,很轻地小声问:“你刚刚吃罗助理的醋了吗?”   晋聿:“……没有。”   夏意浓:“那你刚刚凶他?”   晋聿:“没有。”   他只是沉了一下嗓,就算凶人了?   晋聿淡淡地说:“罗助理工作认真,人也还不错,我不会凶他。”   夏意浓:“……”   他偷换讨论的题目!   夏意浓早发觉晋聿的小心眼了。   就拿晋聿爱翻旧账的事来说,这若不是小心眼引起的,又是为何?   还总是悄悄地吃沈沐琛的醋,对她哥时衍也常常不悦,还非要让她这位秘书离开她哥,年后去给他做秘书,心思就很多!   于是此时,夏意浓双手抱着晋聿的腰,仰头浅笑说:“晋老师人最好。”   晋聿垂眸看夏意浓只有对他时才会展露的这份明媚笑脸,动了一些念想。   “老师”这两个字让他听出了别的意味,好似他和夏意浓真是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老师和学生。   另外,他教了夏意浓这么久,夏意浓可不就算是他的学生。   晋聿体内的血液和此时的呼吸都逐渐变热了,漆黑的眸也缓缓地涌上了某些欲望。   在一旁守着的陈力阿荷保镖夫妻俩,看着那边夏小姐抱着晋先生腰对晋先生抬头笑的模样,正在悄悄议论。   阿荷嚼着泡泡糖:“晋先生和秦小姐好甜。”   陈力点头:“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也好甜!”   阿荷:“肯定是草莓味的!”   陈力点头:“以后咱俩就悄悄叫她小草莓!”   这夫妻俩一起工作,整日在一块闲聊。   阿荷:“你怎么知道是女宝宝?”   陈力:“男宝宝的话,万一又是一个晋先生……”   阿荷想到晋先生的麻烦,立即道:“对,肯定是女宝宝!”   夏意浓和晋聿刚回到酒店,她刚脱下小靴子,把草莓放到茶几上,就被拉好窗帘的晋聿搂着腰抱到沙发上坐下。   她习惯性地跨坐在晋聿腿上。   她第一次在车里被晋聿抱过去坐他腿上时,他就让她跨坐,他好像非常喜欢她这样的姿势。   然后她刚坐好,无意识地往前挪了挪,就感觉到了晋聿的变化。   “你……”夏意浓惊讶。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已经因为她的一句“晋老师”忍了一路的晋老师没说话,径直解开她羽绒服拉链,把她羽绒服脱了下去。   房间里热,如果穿着衣服接吻,可能吻一两分钟,她就要出满身汗。   但晋聿大约就想看到她出汗。   他只脱去了她羽绒服,就没再脱,更是突然用他颈上的白色围脖将两人一起围住,按着她后颈往他唇上压过来,他仰脸吻她。   吻得……太热了。   他呼吸炽热,动作也火热。   他们两人同围一条围脖,更像是正在放学后无人的班级里接吻一样。   夏意浓很快就热出了一身汗。   晋聿终于稍微放开她一些,手指勾开她羊毛衫的衣摆:“夏同学,脱了?”   夏意浓:“……”   夏意浓已经被热和被吻得没有力气了,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摘掉白色围脖,帮她脱去衣服。   他掌心落在她后背上,内衣的带子上下都是汗,分不清他是在帮她擦汗还是在摸她潮湿的皮肤,总之摸了又摸。   然后,晋聿突然不吻她了,拿起一颗草莓喂到她嘴边,她笑了一下,轻咬一口。   就这样,晋聿喂着她吃了一整颗草莓,草莓特有的香甜在她嘴里溢开,甜得她浅笑。   晋聿又喂了她第二颗草莓,她本是要张嘴咬一小口,晋聿忽然往她嘴里多塞了一块,她嘴巴小,正觉得不舒服,晋聿吻了上来。   那草莓汁就在两人嘴角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沿着下巴脖子流下去,又流进她内衣里面去,在那里面汇集。   夏意浓怕弄脏晋聿的衣服,虽然他是洁癖,但弄脏了倒是没什么,主要是被宋叔罗助理他们拿去洗的时候,看见晋聿衣服上都是草莓,还得以为是她弄的。   她往后躲,晋聿却是完全不在意,她越躲他越追,尝着她口里的草莓味,便觉得草莓味也更甜了数倍。   尝了她口中的草莓味后,晋聿又顺着她的唇角往下吻草莓流下去的汁水,一路吻到草莓汁汇聚的最深处。   许久,晋聿才稍微抬起头来。   他唇边也染了些草莓汁,自己又吃一口草莓,对身子骨已经软得在颤抖的夏意浓说:“夏同学,过来吻我。”   夏意浓呼吸忽快忽慢得早变了节奏,还发出了自己听着都臊得慌的声音,茫然地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晋聿说了什么。   她呼吸不稳地低头看他,喃喃道:“晋老师,你是坏人。”   既软又娇还有嗔,晋聿眸色一深,不等她吻他,他再次吻了上去。   等到衣服都掉落在沙发上的时候,晋聿的胸膛上都多了草莓汁,还不断被人上上下下蹭着,颜色染得越来越模糊。   但模糊了之后,又有新的草莓汁滴落下来,再被上上下下蹭开。   好一阵,夏意浓第二次到了,晋聿还没怎么样,但稍微停下来,让她歇一歇。   抬手抹掉夏意浓眼角渗出的泪水,晋聿稳了稳刚刚发粗的呼吸,突然问:“未婚夫?什么时候让我做你的未婚夫?又什么时候新婚快乐?”   夏意浓:“……”   夏意浓不说话了,然后主动去弄晋聿。   晋聿之前和她说过,她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就把那枚戒指戴上,他就明白了。   现在他提起这个,其实就是在逗她,想让她主动。   于是她就按着晋聿的肩膀,软着身子主动起来,可没两下,突然又听他问:“在面馆里,你把围脖放好后,耳朵突然红了,那时候在想什么?”   夏意浓脑子刚刚被剧烈晃动得不好用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然后就是不可置信他观察力怎么就那么强!   晋聿突然握着她腰,重重地颠了一下腿,夏意浓生理性眼泪瞬间从眼角溢出来,手捂住自己的嘴。   晋聿又连颠了好几下,又重又狠,夏意浓呜咽:“说,我说!”   晋聿慢慢停下来,等她说。   其实他呼吸也不稳,但他能忍。   夏意浓:“……在想如果以后我和你生了个洁癖的宝宝,家里就有两个麻烦的人了。”   说完,夏意浓捂住晋聿的嘴。   晋聿的笑声已经从她掌心下溢了出来。   夏意浓捂也捂不住,不捂了,红着脸埋进他颈窝。   晋聿:“想生了?”   夏意浓:“没有!”   晋聿:“如说你想生了,随时告诉我,我会配合。”   夏意浓:“……可是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宝宝。”   晋聿:“因为是你的,所以我喜欢。”   夏意浓不相信他这句话,抬起头问:“我和别人生的,你也喜欢?”   晋聿:“……”   晋聿突然失笑:“夏意浓,我最近真是有点惯着你了。”   又是这一句。   夏意浓知道,其实他哪里是“最近”惯着她,而是一直惯着她。   她也知道,这次他不太会惯着她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让她在颤抖中捂住了自己的嘴。   【作者有话说】   一不小心更了个大肥章哈哈哈,大家2025年新年快乐!!! 第92章   ◎接机。◎   夏意浓和晋聿终于回家,日子已经是腊月二十八。   今年没有三十,除夕夜在腊月二十九。   时衍从公司抽空来接机,目的是把夏意浓一个人接回家,把晋聿甩掉。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是和江教授合的谋。   看浓浓男朋友不顺眼的小心眼,可不止时衍一个人。   时衍离开公司前,江教授特意打电话叮嘱时衍:“晋聿那臭小子都拐走咱们家浓浓快一个月了,知道爸的意思吗?”   时衍穿葡萄紫色的西装三件套,优雅里透着吊儿郎当:“知道,做掉他。”   江教授气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让他送浓浓回来!别让他一下飞机就来我们家!”   时衍认真了两分:“知道,绝对不让他去家里蹭午饭。”   临近过年,又下了一场雪。   北琼的冬天很美,有着世界都变得纯白的浪漫。   但时衍来机场的一路却都无暇欣赏车窗外的景色,因为接了苏簪的一通电话后就开始牙疼,疼得他都觉得晋聿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苏簪声音很甜,甜甜蜜蜜地跟他提前拜年,说亲亲老公新年快乐哟,接着拜完年就开始要钱。   他就想问问,谁家老婆这样?   新婚夜都没过,新婚老婆满眼都是钱,为了钱不择手段地拿话语哄他,一口一个亲亲老公,哄完就失联,直到她把手里钱都花完了,再联系他,再甜甜蜜蜜地喊他亲亲老公。   江教授和夏女士到底为什么在他结婚前就那么喜欢这个儿媳?这儿媳是不是也像哄他似的哄他们二老?疯狂灌迷魂汤?   时衍气得牙疼。   夏意浓和晋聿的贵宾商务车直接开到了贵宾厅这边。   夏意浓下车后身软腿也软,是被晋聿搂着往前走的。   远远看着,就像是夏意浓病了一样。   时衍快步走过去,没工夫搭理晋聿,先担心地问夏意浓:“浓浓怎么了?感冒了?生病了?”   夏意浓一路闭着眼,听到时衍担心的声音,才慢慢睁开眼,然后脸颊就可疑地渐渐微红起来。   她没感冒也没生病,只是因为即将过春节,某人好像预料到他们两人可能要分别四五天,所以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可劲地把这四五天的亲密都要够了。   她觉睡得少,在飞机上晕晕乎乎没完全睡着,又腰酸腿软,因此才全身没力气,靠在晋聿的怀里。   夏意浓手肘推了晋聿一下,从晋聿怀里直起腰,红着脸摇头说:“没有,就是一路玩了太久,刚回家就突然觉得累了。”*   时衍虽然没有过新婚夜,但也不可能完全不懂。   面前的两人若是换成他朋友,他肯定一眼就明白了。   可面前是浓浓,他就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爸妈在家等你吃饭,吃完好好睡一觉,就不累了。”   夏意浓:“嗯。”   时衍忽然牙疼了一下,又想起苏簪,有了苏簪的对比,时衍语气都没有以前对晋聿时那么冷硬了,只往晋聿脸上刮了一眼,平淡地说:“你要是照顾不好她,累到她,下次就别再带她出去玩。”   晋聿未置一词,淡淡地移开了视线看旁处,看着似乎有些自责,但又好像不是自责。   夏意浓知道晋聿这是心虚。   不是他没照顾好她,是他确实累到她了。   昨天宋叔买的那五盒草莓,被晋聿给“用”了两盒。   名副其实的“用”,弄得她和他身上都是草莓汁。   夏意浓也悄悄瞪了晋聿一眼。   这一瞪,她脸和耳朵都莫名更红了。   在晋聿眼中是娇俏,在时衍眼中就成了……   时衍紧张问:“浓浓你确定你没发烧?”   大过年的感冒发烧最难受了。   夏意浓:“……真没有。”   夏意浓其实也有两分心虚,最近晋聿总惯着她,她也惯着晋聿。   晋聿想要,她就配合,弄得晋聿以为她也很想要,他便更加哄着她给她。   时衍不信,要伸手摸夏意浓的脑门,晋聿瞥眼时衍的手,替夏意浓解释:“室内热,她羽绒服厚,热的。”   确实室外零下十多度,夏意浓从下飞机到坐上摆渡车那段路穿了羽绒服没脱,到现在室内零上二十多度,温差太大,是很热。   时衍收回了手,不再耽搁,打电话让余叔把车开地上出口来。   去地下会很暖,但要多走路,直接从地上出去更快。   打完电话,时衍对夏意浓说:“那就先别脱外套了,上车再脱。”   夏意浓点头说好,一边把晋聿拎的送时衍的礼物推到时衍怀里。   夏意浓笑说:“哥,晋聿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没生病,放心吧,还有先送你三份新年礼物,哥,新年快乐。”   时衍低头看礼物,脸上多了七八分的愉悦。   三份礼物呢!   还是妹妹好,苏簪就什么都没送过他!   时衍从购物袋里面拿出第一个礼物,仔细看,竟然是个氧气瓶,时衍脸一僵。   再拿出第二个礼物,仔细看,好像是凉透的小笼包,时衍脸色又僵又凉了。   最后拿出第三份礼物,是胶带粘在一起的三盒草莓。   时衍咬牙切齿:“夏意浓你真是跟某人学坏了!!!”   她这三份礼物里面可有一份礼物是用了心的?!   某人:“?”   某人看了一眼夏意浓,她学坏了吗?   她明明很乖很好。   夏意浓挽着晋聿的手,认真说:“哥,小笼包很好吃,草莓也很甜。”   其实她行李箱里还有送时衍的礼物,是和爷爷一起买的手表,就是想逗逗她哥。   时衍听明白了:“包子和草莓还是剩的是吧?”   夏意浓:“……”   哥怪聪明的,夏意浓失笑地看着哥。   哥倒是也被逗笑了。   接到余叔电话说车开过来了,时衍往晋聿脸上看了一眼,有点阴阳怪气地问:“我带你秘书先走了,晋先生坐自己车回去?”   当初他把意浓招聘过来做他秘书的时候,是因为他前秘书生宝宝,要在家带三年宝宝,所以他才要培养意浓做他秘书。   现在他公司被晋聿收购了,秘书也没了,所以时衍新仇旧怨加到一起,饶是有苏簪做对比,他看晋聿还是难以顺眼。   晋聿对时衍淡淡颔首,对夏意浓说:“去吧。”   夏意浓知道宋叔和罗助理他们会安排车过来接晋聿,晋聿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   但玩了这么久,突然就要跟晋聿分开了,她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都已经习惯每一天都在一起了,还没分开,心里就有一点空落落的了。   晋聿只要看一眼夏意浓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思忖须臾,晋聿问时衍:“快春节了,和苏小姐通过电话吗?她一个人在国外,师母和老师应该会问,你最好打一个。”   被晋聿这么一问,时衍突然想起来苏簪确实是一个人在国外,也不知道苏簪会不会孤独,而且他还没给苏簪转账,刚刚在车里只顾着牙疼了。   恰好在此时,苏簪的电话给时衍拨了过来。   时衍瞥一眼来电显示,装作恩爱的模样对晋聿晃了一下手机说:“不用你提醒,她都会主动给我打。”   夏意浓意外地挑了眉。   时衍转身走远了按下接通,小姑娘又甜又娇的嗓音传了过来:“老公,你怎么还没把钱给我打过来呀?”   时衍:“……”   正好吸氧瓶在手里,时衍很想现在就打开插上呼吸罩,用力吸一口。   时衍转身看了眼夏意浓和晋聿,顾不上他们俩了,摆手让俩人坐车先走。   室内热,让夏意浓上车把衣服脱了早点回家吃饭,他跟这认钱的小丫头多唠叨两句。   于是夏意浓和晋聿坐上时衍安排的车先走了,时衍自己留在了机场。   坐了一会儿,夏意浓突然笑了,晋聿还真会转移时衍的注意力,时衍婚后果真常常忙着跟苏簪通电话,就没空敌对晋聿了。   夏意浓问:“苏小姐真和我哥关系还不错吗?”   晋聿:“或许吧。”   他没特意打听过他们两人到底怎么样。   夏意浓想了一会儿,又笑了,她觉得哥和苏小姐有点可爱。   晋聿看夏意浓笑盈盈的模样,像是见到了四年前的她,低笑着把她右手抓来,握在自己手里把玩她手指。   晋聿:“腰还酸吗?”   夏意浓飞快看了眼司机余叔,瞪了他一眼:“还好。”   夏意浓不想聊什么腰酸腿软的事,问他:“你一会儿要去我家坐坐吗?”   晋聿回想起时衍说到老师和师母正在家里等她吃饭的话,捏着她手指说:“去坐坐吧,给老师和师母带了礼物,送了再走。”   夏意浓点头笑:“好。”   机场里,时衍吸着氧跟苏簪通电话。   时衍:“苏簪,你在结婚之前,知道我身体不太好吗?”   他那阵子为了拒绝这个娃娃亲,成天拎着氧气瓶,各位叔伯婶姨都知道他体弱多病,他不信苏簪不知道。   苏簪:“知道呀!”   时衍很想问,你知道你还这么气我?就不怕把我气死——   刚想到“死”这个字,时衍突然反应过来,苏簪小小年纪不会正是在等他体弱多病早早死了好继承遗产吧?   苏簪听起来还挺懂事的,问他:“那老公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时衍:“很好,非常好。”   苏簪:“啊?”   时衍:“??”   苏簪这一声“啊?”怎么好似透露出了失望?   苏簪及时找补:“我刚给你买了补身体的人参,那老公你身体要是好了的话,我就退了?”   时衍:“……”   他就不信她真的给他买了人参。   苏簪:“老公,你身体好,我就放心了……什么时候打钱呀?”   时衍:“不用退,当面送给我吧。”   苏簪又是一声:“啊??”   他今天非要见到苏簪这个人不可。   要么他去找她,要么她回来,非得指着她鼻子出出气!   时衍坐在机场里揉太阳穴,苏簪比浓浓还小,又是一个人在国外,终究叹了口气,叫唐画给他订机票,把他护照送来。   他本打算中午回家和浓浓一起吃午饭,就没吃早饭。   正好现在饿了,就把包子和草莓吃了。   另一边,余途开车刚拐进小区里,江教授就在公寓里看见了,立即笑吟吟地下楼来接女儿。   快一个月不见女儿了,真是想坏了!   然而车刚停下,江教授就看到先下车的人竟然是晋聿!   不是跟时衍说好了吗,不让晋聿送浓浓回来,不让晋聿一下飞机就来他们家,不让晋聿来蹭午饭?   晋聿温文尔雅:“老师。”   江初:“……嗯,来了,时衍呢?”   晋聿绕车过去给夏意浓开车门,夏意浓出来笑:“爸,我哥订机票去国外找我嫂子了。”   江初:“??”   不仅没防住女婿,还把儿子给弄丢了?   夏意浓才想起来似的:“对了爸,我饿了,家里是要吃饭了吗?”   江初:“……啊。”   夏意浓问晋聿:“那上楼一起吃吧?吃完再走?”   晋聿看向老师。   江初:“……一起吧。”   晋聿温文尔雅地微笑:“好,那就打扰老师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来啦!   说一句,应该不会单独写哥哥和苏簪的番外,两人在某方面确实还挺有张力的,比如哥哥素久了,开荤后停不下来,啪啪打脸,比如苏簪只认钱,但因为哥哥在家里地位是在最底层,总是被欺负,回家后就苏不起来了,所以目前没有单独开两人的打算哈~不过我以后可能会写一本这样的先婚后爱,开荤后停不下来的老古板X只认钱的大小姐,不知道你们感兴趣不?感兴趣我就开个文案~ 第93章   ◎新年快乐!◎   今年大年二十九是除夕夜,家里就夏流萤江初和夏意浓一家三口看春晚。   夏流萤穿着放了腰量的刺绣旗袍坐在沙发边上,夏意浓穿着宽松睡衣舒服地躺在妈妈腿上。   江初一身同老婆同色系同刺绣的唐装,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剥蒜。   电视里热热闹闹,家里虽然少了份热闹,但还是很温馨。   江初瞅瞅左边的妻子和女儿,又瞅瞅右边的电视,再抬头瞅瞅落地窗上贴的喜庆窗花,这是女儿回家后,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江初勾勾唇笑了。   夏流萤看到江初在那偷笑,往浓浓嘴里喂了瓣小橘子,问江初:“笑什么呢?”   江初心道,为此时的温馨而笑。   但提到这个,就会提到女儿以前过的那些不好的日子。   大过年的,还是不提的好。   夏意浓手机这时响了一声。   手机在夏意浓身后,夏意浓摸过来看。   是晋聿发来的,问她在做什么。   夏意浓:“在看春晚。”   晋聿:“嗯,我也是。”   夏意浓笑了一下,跟晋聿说刚刚的武术表演很好看,整齐震撼。   江初瞥了一眼夏意浓,哼声说:“在想时衍,时衍应该已经到小簪那边了吧?臭小子一声不吭地倒会陪媳妇。”   夏流萤摸着女儿的头发说:“到了。”   时衍给她发了信息。   其实夏流萤不意外时衍昨天忽然跑去国外找苏簪,看时衍对两个妹妹如何宠爱,就知道他会如何宠爱年纪比浓浓还小的妻子了。   时衍嘴硬心软,跟他爸一样。   家里嘴硬心也硬的,只有夏卿小丫头一个。   夏意浓和晋聿聊了会儿信息,放下手机继续看春晚。   江初又问:“卿卿呢,她今晚就在外面野啊?大过年的,外面店铺不都打烊了,她在哪野啊她,还回不回来吃年夜饭了?”   夏流萤低头看看夏意浓,夏意浓正聚精会神地听歌,夏流萤抬头无声对江初说两个字:“酒店。”   江初:“……”   大女儿和晋谨峋一天天地没个正经。   还没结婚,大除夕夜的就在酒店黏着?!   在小女儿面前,江初不好唠叨这种私密事,哼一声憋回烦闷。   夏流萤又出声说:“卿卿晚上十一点多回来。”   江初闷闷的:“知道了。”   大女儿过年都二十九岁了,他们倒是也管不着了。   晋聿又发来信息:“包饺子了吗?”   夏意浓:“还没包,爸妈说晚上十点再包。”   晋聿发来一张饺子照片。   夏意浓:“你包的?”   晋聿:“嗯。”   晋聿饺子包得圆圆胖胖的,很可爱,好像胖滚滚的晋聿在叉腰等夸奖一样。   也不对,更像他们的宝宝,夏意浓一晃神,忙摇了摇头,瞎想什么呢。   夏意浓:“好可爱,什么馅的?”   晋聿又发过来一张饺子馅的照片,这次不等她问,他揭了谜底:“金枪鱼馅。”   夏意浓猜想估计是蓝鳍金枪鱼,上好的大概一斤一千多。   时衍也想买来着,但妈不吃,她又可有可无,爸就悄悄让哥不许买,让哥买她们爱吃的。   夏意浓:“看着就香,你包一次饺子,得洗很久的手吧?”   晋聿:“笑话我?”   夏意浓可不敢笑话他,然后发过去一个大笑的表情包。   聊了一会儿,夏意浓再次放下手机,听到爸妈在聊谁谁家的孩子年后要结婚的事。   夏意浓没敢吱声掺和这个话题,悄悄在心里想着事。   哥和苏簪不是突然间就领证的,只是在爸妈和晋聿的推动下,同意去和苏簪正式相亲而已。   毕竟哥老大不小的,过年都三十二了,爸妈是真愁他,但爸妈都没说非让俩人直接结婚,只是推动哥去相亲,却没想到哥和苏簪见了一次,又见第二次,后来又见几次,最后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谈妥的,突然就去领证了。   她一直悄悄担心,会不会俩人谈的协议是结婚一年就离?   那样的话,爸妈可真要上火了。   姐和晋谨峋好像也还没有结婚的意思,按姐的话说,姐喜欢训狗,晋谨峋喜欢当狗,这辈子这样也不错。   但这样的话,姐和晋谨峋好像完全没有好好过日子的意思,而且年后又要去国外了,爸妈估计也很为姐上火。   还有她和晋聿……是从床伴的关系发展成的恋人。   爸妈为他们三个孩子,应该很头疼。   夏意浓想来想去,不想了,抬头对江教授说:“爸,我想吃柚子。”   江初立即起身:“爸去剥,萤萤呢,萤萤要吃什么?”   夏流萤:“我和浓浓一样,手洗干净了,别带上蒜味。”   江初喜气洋洋:“肯定洗干净了!”   等爸飞去厨房了,夏意浓想起来问:“妈,爸去年一年是不是都没写书啊?”   夏流萤:“……嗯。”   江教授一年前还说他创作欲爆棚,要写书写到老。   现在呢,编辑每次问他写多少了,他都说自己手腕疼。   但是呢,给浓浓发信息嘘寒问暖的时候就不手腕疼了!   夏流萤低头摸摸夏意浓的脸:“浓浓喜欢看爸爸的书吗?”   夏意浓眨眼:“特别喜欢,也喜欢看外婆的书。”   夏流萤笑:“好,妈妈催催。”   江初剥好柚子回来,三口看着电视,夏意浓时不时聊起在外婆和爷爷家的事。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夏卿回来了,脖子上顶着明显的三个草莓印。   夏意浓和夏流萤默契地看一眼就移开视线,江初看一眼后咬牙切齿想打折晋谨峋的腿,但再看老婆的警告,江初就只能闭嘴。   一家四口在吃团圆饭前,都去洗了澡,这边有习俗是干干净净迎新年。   洗完澡出来坐到桌前聊天的时候,时衍的电话给夏流萤拨了过来。   夏流萤以为儿子是要拜年呢,接通电话按了免提放桌子上。   时衍声音很快传来:“妈,你们长头发怎么洗头的,先洗头皮还是先洗发尾?”   夏流萤微诧:“你要给小簪洗头发吗?”   时衍语气淡淡:“嗯,她说手疼,让我给她洗。”   夏流萤刚要说话,那边传来苏簪笑盈盈的声音,好像冲到时衍背上了似的,时衍被压得哼了声,苏簪撒娇:“谢谢老公。”   时衍低声:“别闹,跟妈通电话呢。”   苏簪立即笑喊:“妈妈,新年快乐呀,代我跟爸爸,姐姐,妹妹,都说声新年快乐呀,祝家里人身体健康,万事亨通!”   这边四人同时笑出了声,几人笑着跟苏簪说新年快乐。   时衍:“……”   他真是服了这个丫头了,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在她脸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失望与烦躁。   但接着呢,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那么能撒娇,明明满脸都写着她不喜欢他,她只喜欢他的钱,竟然还能张开嘴撒娇喊他老公,管他要钱,还撒娇让他给她洗头发,她是演员吗她?   再听到家里那四人的笑声,时衍心里真是憋气。   夏流萤听到儿子和儿媳感情好,笑着教时衍怎么给女孩子洗头发。   挂了电话,苏簪又坐到时衍的腿上撒娇说:“老公你特意过来陪我过春节,你真好,老公你家人也真好,那你给我洗完头发,可以再给我炒两个菜吗?这边菜都不好吃。”   时衍不理解她又是怎么好意思张嘴让他给她炒菜的,冷着一张脸:“……你想吃什么?”   苏簪兴致勃勃:“什么都可以吗?”   时衍心道您是祖宗吗,还什么都可以,您怎么不上天呢,一边淡淡点头:“我会的,都可以。”   国内夏家大平层的公寓里,热热闹闹地吃着团圆饭。   江初特意做了拿手的辣小面,没做很多,大晚上谁也吃不了太多,一大碗面放在一桌子菜中间,谁想吃就夹两口。   时衍和夏卿小时候都喜欢吃他做的辣小面,每回都辣得鼻头出汗,边出汗边嚷嚷说真好吃。   浓浓回家后,浓浓也很喜欢吃,江初就更自豪了。   夏卿正吃着,注意到桌上多了一罐辣椒油,问夏意浓:“是从沈叔家带回来的吗?”   夏意浓:“是,但是是晋聿做的。”   夏卿意外:“晋聿做的?那他得洗多少遍手啊?”   夏意浓失笑:“戴手套了。”   不过手上也烫出了小水泡,三天了,应该好了吧?   江初看着这罐辣椒油,想到了前一日中午晋聿留在家里蹭午饭的事。   他很不高兴晋聿一下飞机就来他家蹭午饭,但在妻子面前,他不敢表现出来不高兴,不然妻子会让他真的不高兴,于是同妻子一起高高兴兴地热情招待了晋聿。   好在晋聿也没多叨扰,吃完给他们送了新年礼物后,不久就走了。   但晋聿走后三四个小时,让人送来了这罐辣椒油。   他阴阳怪气地问老婆,晋聿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偏偏现在才送来,这是什么意思。   浓浓刚睡醒在岛台喝水,听到他嘀咕,过来解释说晋聿在沈家做的时候放了麻椒粒,中午还没把麻椒粒挑出去,晋聿这是刚一粒粒挑出去了,才送来的。   他听到晋聿的细心,想到这孩子其实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细心,只是这孩子分人,大多数时候都不愿意对谁上心和用心。   但现在,这孩子愿意对浓浓上心,用心,细心。   江初站起来盛了一大勺辣椒油放面里,搅了搅面和辣椒油说:“我尝了,味道还行,不难吃。”   夏意浓眯眼笑了,给姐姐和妈妈都夹了一筷子面:“尝尝吧,沈叔说晋聿做的火候和味道都刚刚好。”   夏卿和夏流萤都尝了一筷子,慢慢咀嚼,夏意浓眼巴巴等着反馈。   夏卿抬眼看到夏意浓的表情,失笑一声,拖着长调说:“好——吃!”   夏意浓满意了,又扭头眼巴巴地看妈妈等评价,夏流萤也笑了:“很好吃。”   夏意浓更加满意了,再扭头看爸爸。   江初咬牙切齿:“……好吃。”   一家四口都笑出了声,夏流萤笑着推了推夏意浓的小脑门,男朋友做的辣椒油好吃,倒是把小女朋友给显摆骄傲了。   夏卿眼睛一转,故意问夏意浓:“宝贝,是面更好吃,还是辣椒油更好吃呀?”   夏意浓被问得顿时红了脸,伸筷子夹了个饺子:“饺子更好吃。”   夏卿笑得前仰后合。   夏流萤失笑着转身去给老人打电话。   江初看一眼老婆,也跟了过来,一起给老人打电话。   两人在阳台,夏流萤往里面看了一眼,在电话还没接通时,问江初:“还觉得别扭呢?”   江初:“……哼!”   夏意浓不懂父亲为什么针对晋聿,夏流萤做母亲的,当然是明白的。   江初和她讲过在网球场见夏意浓那天的场景,提到了夏意浓当着晋聿的面说她已经有男朋友的话,还说她男朋友是沈沐琛。   结果当天晚上,夏意浓突然从学校跟晋聿走了,成了晋聿的那种女朋友。   江初经历了那么多案子,自然认为女儿是受晋聿胁迫的。   即便后来女儿和晋聿的感情真的很好,江初也觉得别扭,认定是晋聿做坏事在先。   江初本就对拱了自家白菜的任何猪都不满意,别说晋聿和浓浓之间还有这样一个胁迫的开始。   女儿们没往这边看,夏流萤抬手摸了摸江初的脸:“可是晋聿帮我们找到浓浓了,就为这件事,我也永远感谢他,如果没有他,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浓浓。”   江初摸摸老婆的手背:“但这是两码事,感谢也不能让女儿以身相许。”   夏流萤淡淡地抽回手:“你晚上想睡沙发,是吧?”   江初:“……”不想。   爸被妈赶了回来,夏卿和夏意浓一起对爸笑,爸被笑得老脸红彤彤的,还嘴硬:“爸真不是妻管严。”   夏意浓笑着模范妈平时的语气:“看来江教授喜欢睡沙发。”   夏卿直笑着鼓掌:“是这个味儿,浓浓学得像。” 奇!书! 网!w!w!w !.!q!i !s! h !u !9!9!.!c!o!m   江教授老脸更红了:“……”   在听到十二点的钟声的时候,夏意浓正好咬到饺子里的硬币,寓意新年的福气和如意都被她咬到了!   江初第一个笑起来,鼓掌说女儿新年一定会有很多好运气。   夏卿也笑着鼓起掌来。   夏意浓摸摸夏意浓的头,祝宝贝女儿新年心想事成。   夏意浓很开心吃到硬币,以前那些年,都是秦大为和秦胤吃到的,她有悄悄为此不开心过。   夏流萤和江初给夏意浓封了红包,夏卿也有,姐妹俩一起翻看红包里有多少钱。   接着夏卿也吃到了个硬币,姐妹俩笑着互相祝福气。   给夏意浓打第一个拜年电话的是戴安娜。   戴安娜前阵子刚在家那边过完圣诞节,这个星期又特意过来过春节。   电话接通,戴安娜年味十足并且字正腔圆地喊着:“夏意浓,过年好!”   夏意浓托腮笑:“老师,过年好。”   戴安娜有在微信上教夏意浓关于雕塑和美术的那些,算是夏意浓老师。   戴安娜:“我说的,好不好?”   夏意浓:“说得很好,又是舅舅教了很多遍吗?”   戴安娜:“是!”   夏意浓抿嘴笑:“收到红包了吗?”   戴安娜:“收到好多!”   夏意浓:“等下回见面,我也给你个红包,岁岁平安。”   戴安娜笑着细数谁谁都给了她几张,数了一会儿,夏意浓问:“舅舅呢?”   戴安娜:“在和外婆聊天。”   夏意浓:“外婆还没睡?”   戴安娜:“对对对,都没睡。”   夏意浓笑了,挂断电话后看到朋友同事们发来的新年短信,她手动地回复了几条。   回复好了以后,看时间才零点过五分。   不知道晋聿要和阿姨聊多久,夏意浓看着手机等晋聿的信息电话。   夏卿在跟晋谨峋打电话,爸和外婆打电话,妈和爷爷打电话,夏意浓突然觉得自己孤零零的。   正想着,晋聿的电话打了过来。   晋聿说:“到窗边来。”   夏意浓一惊,晋聿来了?   连忙走到窗边,果然看到了晋聿的身影!   晋聿的那辆幻影正开着车大灯,晋聿倚站在车头前,像极了她走向他的那一夜。   区别是晋聿现在手里还拿着一捧玫瑰花。   戴安娜又和晋聿联合骗她!   晋聿抬头看着她,在电话里对她说:“宝宝,新年快乐。”   声音低沉,磁性,温柔。   夏意浓立即捂上了发红的脸,轻声说:“你等我,我现在下楼。”   晋聿叫她“秦倔”的时候,她说过这两个字好难听。   他那时说等她什么时候听话了,就给她换个好听的。   而他换的就是“宝宝”。   夏意浓快步跑回房取羽绒服,又路过客厅跑去门口,这欢快的背影实在难逃三口人的注意。   夏流萤:“晋聿来了?”   夏意浓点头。   夏卿往窗边走,看见了,笑说:“好大一捧玫瑰花!”   夏意浓推门出去了。   江初也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说:“他不在家跨年?怎么跑咱家来了?”   夏卿笑说:“因为喜欢您家小闺女呗。”   正在江初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滋味的时候,夏流萤走过来抱着江初的胳膊说:“你不是觉得浓浓和晋聿在一块名不正言不顺的吗,晋聿现在这是追浓浓呢。”   江初才恍然大悟。   还真是,做辣椒油,送新年礼物,跨年夜又拿玫瑰花来陪意浓过新年,做的事情可不就像是重追浓浓一回吗。   有的男人把女朋友追到手了,就没有追之前的热乎劲儿了,晋聿这都已经和浓浓出去玩一个月了,竟然还有这热乎劲儿。   江初瞅瞅晋聿怀里的玫瑰花,再回头瞅瞅桌上的辣椒油,都是用了心的,他心里也终于舒服了些。   很快,夏意浓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晋聿张开双臂,夏意浓就飞似的冲进了晋聿怀里。   夏流萤适时拉上窗帘:“好了,去吃饭。”   父女俩:“……”   楼下,夏意浓扑进晋聿怀里,仰头笑看晋聿:“你怎么来了啊?”   晋聿低头用鼻子碰了碰她鼻子:“陪你过新年。”   夏意浓仰着脸,眼睛水亮。   晋聿的目光不禁往夏意浓唇上看。   夏意浓连忙往车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司机,她便笑着踮脚,亲了一下晋聿的嘴唇。   晋聿看了眼夏意浓下面穿的单薄睡裤和露脚踝的拖鞋,收紧夏意浓的腰:“去车里,外面冷。”   夏意浓:“……要上楼吗?家里更暖。”   晋聿:“不用,车里也暖,只想亲你。”   夏意浓:“……”   车里,夏意浓跨坐在晋聿腿上。   晋聿抬头看她,手穿过她羽绒服搂她腰,仰脸吻她。   好在夏意浓刚刚吃了饺子后又吃了水果,稍一犹豫后与他亲吻。   新年的第一个亲吻,持续的时间长了些,吻得夏意浓浑身发软,呼吸渐渐急促,也吻得她感受到了晋聿的身体变化。   她想要退开,晋聿却压着她后腰靠近他,按了又按。   半晌,气喘吁吁地分开,身子发软的夏意浓已经眼里都是水光,借着车里的星空顶看晋聿,晋聿眼里浮着一层她熟悉的欲望。   晋聿又咬两下她的唇,没咬破,轻轻地磨着,就像两个人紧贴的地方,一下下地磨着。   夏意浓的羽绒服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脱下去的,她两膝盖跪在晋聿身体两侧,双手搭在晋聿肩上,终于忍不住颤了下:“……”   大过年的,爸妈姐还在楼上,夏意浓捶晋聿的肩:“别弄了。”   刚接过吻,她力气软,声音也软,一点力度都没有,但晋聿真的停了下来。   晋聿原本真的只是来对她说一声新年快乐的,但在她跑向他时,她那双眸子太亮,天上挂的明明是黯淡的月亮,她那眸子却似阳光般明媚。   禁不住想吻她。   吻了她,又禁不住有了另一个反应。   夏意浓在家里时穿着睡裤和睡衣,睡裤就那么薄薄一层,因为着急下楼见他,也就没有换裤子。   晋聿脸埋在夏意浓怀里,过了半分钟,微微缓解,看向一旁说:“我母亲给你做了新年甜点,一会儿拿上去给家里人尝尝,或者明天早餐尝尝。”   夏意浓顺着晋聿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很漂亮的红丝绒圆蛋糕,上面还有新年快樂四个字,很有新年氛围。   夏意浓已经分泌口水馋了,阿姨的用料特别讲究,她每次吃的时候都觉得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甜点,想给阿姨打通电话过去道谢和拜年。   但她垂眸看向晋聿,双手托着他的脸,轻轻抿了唇,问:“你跨年是在自己车里,来我家的路上过的吗?”   现在刚过零点几分钟。   想想晋聿刚刚一个人的画面,夏意浓就觉得孤零零的。   晋聿却道:“没有,我十二点前就到了。”   夏意浓急道:“那你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啊?”   晋聿:“因为想让你和你家人一起跨年,我不急。”   夏意浓心里蓦地变柔软。   她以前认为他好强势,在海外收购案上强势,对周围人强势,对她也强势,总是强势地要求她很多事。   而现在,她不了解他对别人如何,但他对她的强势里面,都包含着温柔。   夏意浓拇指轻轻摩挲晋聿的唇角:“阿姨不怪你吗?你可以在家里和叔叔阿姨跨完年再来的。”   晋聿把她手指捉来放在嘴里咬了咬:“她不怪,她只急着我何时能把儿媳娶回家。”   夏意浓:“……”   夏意浓胆子很大地捏了捏晋聿的嘴巴,但转瞬又被晋聿含在了嘴里。   夏意浓红着脸抽出手指,用晋聿的衬衫擦了擦手指上的口水,晋聿看了一眼,完全不介意的神色。   夏意浓想到晋聿右手虎口上的小水泡,抓过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晋聿:“就这么喜欢我的手?”   夏意浓:“……”   他们俩以前聊过喜不喜欢手的这个话题,是在那方面。   水泡已经消了,夏意浓放开晋聿的手,小声说:“才没有。”   晋聿意味深长:“但我很喜欢你的手。”   夏意浓捂住晋聿的嘴,他说的这话,肯定是不正经的那种。   晋聿果然挑了眉,含着笑意亲了一下她的手心。   夏意浓忙放下手,晋聿就笑得更意味深长了。   夏意浓:“……那你又为什么让戴安娜先给我打电话?”   晋聿停了停说:“不是我让的。”   因为他走的时候被戴安娜看到了,戴安娜非要参与到这场惊喜里。   夏意浓转着眼睛想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戴安娜参与感很强,截了晋聿一道,自作主张在他之前给她打了电话。   夏意浓笑着帮戴安娜说话:“惊喜确实有翻倍。”   晋聿揉了揉夏意浓的腰:“吃到硬币了吗?”   夏意浓立即和晋聿分享她吃到硬币的事。   晋聿听了会儿,稍作沉思,漫不经心地问:“是自己夹的饺子吗?”   夏意浓:“没,是我爸……”   说到这里,夏意浓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我爸给我做记号了?”   晋聿刚刚犹豫了几秒该不该提醒她。   如果浓浓是从小在家里受宠长大的孩子,他不会提醒。   但浓浓是后被爸妈找回来的,他总是更希望能让她知道她爸妈对她的*关心与宠爱,便提醒了这一句。   夏意浓慢慢笑了,相比自己吃到的福气与如意,她确实更喜欢被父亲偷偷做记号送给她的福气与如意。   现在想起来,或许杨悦也给秦大为和秦胤做了标记?   夏意浓想了想,不再为过去的新年小事不开心了。   她很喜欢今年的这一个新年。   夏意浓趴在晋聿的肩上,有一点不想离开。   她很喜欢晋聿在深夜的时候来找她,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学校的那一次,亦或是听她给他讲论文的那一次。   晋聿在她耳边说:“还没给你新年祝福。”   夏意浓歪头枕着他肩膀:“你说,我听着。”   晋聿双臂搂着她,贴着她额头说:“祝夏意浓小姐在新的一年,学业顺利,在你喜欢的新领域里称心如意。”   他知道她喜欢在自己的领域里成为最优秀的人,让她有成就感与满足感,他也知道她在新年后会很努力,所以他祝她得偿所愿。   被了解,被支持,被鼓励,夏意浓想,她真的得到了最美好的感情,也在这份感情里面汲取了最温柔的养分。   夏意浓抬起头,暖柔柔的双手捧着晋聿的脸问:“那我给你什么新年祝福更好呢?你有什么愿望吗?”   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拥有,事业也都顺顺利利。   晋聿说:“我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他给了她最温柔的养分,而他也需要阳光与水分,这些只能由她给他。   夏意浓被他的愿望给弄得眼睛微微湿润。   接着又听他说:“最好体力也好些,夜里多给我两回。”   夏意浓:“……”   讨厌!!!   他天天早上四点半起来健身,谁的身体也没他的好,累死她得了!   夏意浓怒瞪晋聿,晋聿眼里流露出了笑意。   夏意浓给桑田阿姨拨了通电话过去,对阿姨拜年和道谢,约定初五去拜年。   桑田连连笑着说好好好,一点都不为晋聿早走来她家里的事生气,更是很感谢她把晋聿留在国内的这件事。   晋聿之前在海外拓展市场,偶尔回来开会,春节都很少回来,所以今年除夕夜,晋聿能在家里就已经很难得,临跨年时早走半小时也没什么关系了。   夏意浓知道,虽然她没说过让晋聿留在国内陪她的这种话,但晋聿确实是为她留下来的。   打完这通电话,夏意浓想,如果她不在家里跨年,提前半小时去晋聿家,江教授肯定要被气得吃不进去饭。   晋聿问她:“初一想看电影吗?”   在外面这一个月,他们两人越来越亲密,分开了三十六个小时,夏意浓在爸妈身边不觉得时间过得慢,晋聿在家里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夏意浓想了想:“好。”   在爸妈午睡的时候,她出去看场电影,大概两三个小时,不耽误爸妈的安排。   晋聿手指轻揉她腰:“看完电影回家?”   夏意浓点头:“嗯,不能在外面太久了,爸妈下午可能打麻将。”   晋聿:“我是说我们的家。”   夏意浓:“……”   看夏意浓很意外的表情,晋聿说:“从我第一晚带你回去开始,那就是你的家了,意外什么呢?”   夏意浓:“……你又没说过。”   晋聿挑眉:“我不说,你就不懂?”   晋聿的嘴巴是很厉害的,夏意浓说不过他,漂亮的眼睛转了下,轻声说:“我不懂,所以你要直接告诉我。”   晋聿看着她的双眼,几秒后,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告诉她:“分开的这一天半,你在我脑海里出现了很多次,很想你。”   十多分钟后,夏意浓下车时嘴是麻的,腿也是软的,脸被亲得红扑扑的。   晋聿送她到了电梯里后,还要送她上楼,夏意浓瞪他一眼,让他不许再跟上来,不然他很可能在她家门口又按着她亲,自己抱着玫瑰花拎着甜点进了电梯。   电梯门临关上时,晋聿又按开电梯门,进来亲了她一口侧脸说:“代我跟他们说声新年快乐,明天来接你。”   夏意浓甜蜜地笑着点头,电梯门终于关上。   夏意浓抱着玫瑰花,提着甜点,悄悄上楼进家门。   本以为她和晋聿在楼下待了半小时,爸妈应该已经回房睡了,却看到三人还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夏流萤看到夏意浓怀里的花,笑着站起来:“真漂亮,香,妈妈去找花瓶。”   夏卿过去接过夏意浓手里的甜点,摸了把夏意浓滚烫的脸,“啧啧”了两声。   夏意浓:“……”   夏意浓看了眼爸,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轻咳了一声,夏意浓乖巧地说:“爸爸妈妈姐姐,晋聿让我代他对你们说声过年好。”   夏流萤和夏卿都道:“过年好,过年好。”   夏意浓看姐要把蛋糕拎过去放冰箱里,出声说:“姐,是晋聿的妈妈做的,送家里的,要现在尝尝吗?”   因为爸妈管晋聿的母亲叫阿姨,她实在没办法在爸妈面前还管晋聿的母亲叫阿姨,就用了晋聿的妈妈这个称呼。   晋聿这个受宠的老来得子,把家里的辈分都弄得乱乱的。   江初实在不想给晋聿好脸色,但瞅瞅晋聿那个洁癖亲手做的辣椒油,除夕跨年送来的玫瑰花,还有老夫人送来的甜品,最重要的是看到女儿脸上的甜蜜劲儿,他终究笑了一声,招呼说:“打开尝尝吧。”   时衍嘴硬心软,跑去国外陪新婚夜都还没有过的新婚妻子过春节,江教授自然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江教授吃蛋糕的时候,夏意浓特意装作喝水的模样站起来,拍了一张江教授的照片发给晋聿。   晋聿回了个笑脸,又回了张他在车旁拍摄的她家里亮灯的仰视照片。   照片拍摄得很温馨,窗上贴着新年快乐的窗花。   好像晋聿在祝愿她阖家欢乐一样。   平常人看着这张照片可能不会有太多感受,但夏意浓看着却觉得心里很暖。   晋聿一步步地带她回家,带她成长,连跨年夜,他也在楼下陪她度过。   屏幕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   很快,晋聿发来信息:“阖家欢乐岁岁安。”   就像他往白色手机里发的第一条信息那样简单又温暖。   他那时的第一条信息是:“明日降温,多穿点。”   【作者有话说】   来啦~又是一个写起来就刹不住的大肥章。   金鱼对浓浓真的太好太完美了,感动呜呜呜!   还有开了一个类似哥哥和苏簪的预收《婚后宠上天》,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噢~~   【开荤后停不下来的老古板X只认钱的大小姐】   商古礼有钱,古板,洁癖,毒舌,性冷淡。   金枝没钱,明艳,爱美,娇气,喜欢撒娇。   相亲时,商古礼没看上金枝,金枝也没看上商古礼。   性格不合,再美再帅都是皮囊,过日子过不到一起去。   但金枝回家后想了想,商古礼有钱啊!   她为了他这个大大大优点,她觉得她可以!   金枝开始使尽浑身解数扮演深情追求商古礼!   终于,商古礼提出条件:“我性冷淡,只会给你钱。”   意思是性与爱都不会给。   金枝:“……”   那太好了!!!   是她梦寐以求的婚姻!!!   金枝心里乐开了花儿,表面上悲情万丈:“没关系,谁叫我爱你呢。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商古礼:“……”   很能演,但确实适合。   结婚那天,商古礼给了金枝超满意的盛大婚礼。   新婚之夜,商古礼单睡客卧,金枝美美地享受主卧一整个超大床。   但渐渐的,商古礼开始把“太太呢”,“太太还没回来吗”,“今晚一起睡吧”挂在嘴边。   在外面野的太太:“……”   小剧场:   金枝玩了一整夜,早上睡不着,商古礼坐在沙发上正忙。   金枝走到商古礼面前:“Guly,我睡不着。”   商古礼头未抬:“出去跑十圈就能睡着了。”   金枝抽走他手里的手机,跨坐在他腿上,枕着他胸膛,抱着他说:“Baby你拍拍我,我想睡觉。”   半小时后,商古礼看向来找他的两名好友:“不是有事?说吧。”   “……商总,要不您先放下您媳妇?”   “不用,放下她就醒了。”   【看着超宠是不是!】 第94章   ◎捂着耳朵接吻~◎   除夕夜和初一早上的鞭炮都很吵,好在家里隔音好,外面的炮声一点没听见。   但一家四口都熬了夜,还是到中午的时候,才陆续起床吃完早餐。   夏卿吃完午饭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坐到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调台,意外看到了晋聿的脸。   “呀,浓浓,”夏卿喊人,“你老公在电视里,快来看。”   江初第一个跑出来,怒瞪夏卿:“没结婚呢!什么老公!只是男朋友!”   夏卿高喊:“妈!我爸瞪我!”   夏流萤正好瞧见江初那眼神:“阿初,别瞪女儿。”   江初:“……我没瞪她。”   夏卿对爸挑了个得意的眉。   江初气得回头对老婆睁大眼睛委屈说:“老婆你看,我就是眼睛大。”   夏流萤:“……”   幼稚鬼。   但江初能让三个孩子都跟她姓,注定是个可爱的幼稚鬼。   夏意浓正在房间里化妆,闻声从卧室里快步走出来。   昨晚她眼看爸吃了晋聿母亲送来的甜点,她就趁机说了她今天要和晋聿去看电影的事,爸吃人家的嘴短,没有异议。   夏意浓走过来,意外频道竟然在重播去年卫臻羽采访晋聿的那一集。   这频道应该是不重播春晚,初七前都是在重播过去一年节目里收视率最高的精华版。   晋聿坐在高椅上,穿意式风格的西装,黑皮鞋踩在椅蹬横杠上,姿态优雅,目光沉稳内敛。   夏卿感慨:“浓浓你男朋友真是又帅又优秀啊。”   她家小狗晋谨峋也优秀,但晋谨峋有黑历史,曾经留了很多她的替身在他身边,再优秀也是狗。   夏意浓笑了一下,唇边笑容隐约有点自豪的味道。   夏意浓:“听他秘书提过,首播的收视率就很高,周末重播的收视率也高,好像是全年最高的。”   夏卿真心道:“厉害,估计都是一打开电视,哎哟这么帅的一位精英,就传着让朋友们也打开电视看。”   江初听得动了动耳朵。   夏意浓已经看过了,走到电视前,笑着比了个剪刀手和电视里的晋聿拍了张合照,发给晋聿。   夏意浓:“晋先生很帅。”   晋聿:“化妆了?”   夏意浓做时衍秘书的时候,平时也会化妆,但化的是工作淡妆,今天化的是新年妆,眼睛亮亮的,又打了一点显气色很好的腮红。   夏意浓故意问:“比平时好看?”   晋聿:“每一个你都很美。”   夏意浓想起他初见她时,她才九十斤,而他们俩第一夜的时候,她已经胖到一百一十多斤的事。   那时候因为知道自己非亲生,秦大为又出刑事案件,她时常暴饮暴食,就长了很多肉。   虽然她没为身材焦虑过,但身上的肉肉被晋聿的手碰到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也存了点别扭。   在仲州逛街时,她故意对晋聿提起自己胖了很多,而她以前很瘦的事,晋聿给她的回应是“不胖,手感刚刚好”。   现在她饮食健康,瘦了回去,晋聿依然说“刚刚好”。   她便知道,在晋聿眼里,只要她健康,就怎样都好。   夏意浓:“你在演播厅外给我戴的耳机,还在我这里。”   晋聿:“要还我?”   夏意浓:“才不还。”   夏意浓想了想:“你那次捂我耳朵,我很喜欢,很有安全感。”   过了半分钟,晋聿回:“嗯,知道了。”   晋聿说话就这风格,夏意浓没多想,继续回复问他到哪了。   晋聿:“大概还有十分钟到你家。”   夏意浓便转身回房去换衣服。   刚走出去两步,听到江教授不经意地说:“对了,浓浓啊,爸也录过节目呢,你看没看过爸的节目啊?”   夏意浓笑着回头:“看过,爸也好帅的!”   江教授顿时满意了,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满脸得意。   夏卿无语地挪开目光,老爹都老大不小了,竟然还玩争宠这一套!   晋聿来接夏意浓,上楼对老师和师母拜了年,又送来了些新年礼物和家里包好的金枪鱼馅冻饺子。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教授也笑着送出了给晋聿和晋聿母亲带去的礼品。   上了车,夏意浓看到开车的是宋叔,对宋叔笑说过年好,宋叔也笑着回头说夏小姐过年好。   聊了两句,车行驶出小区,中间隔挡升起,晋聿先递给夏意浓三个红包。   他手白,手指修长,指尖衬得红包格外红。   夏意浓:“这么多?”   晋聿:“爸妈一份,大哥大嫂一份,我一份。”   夏意浓笑着谢了四位长辈,大大方方地收下其中两份,又问他的那一份:“长辈给压岁钱,你给是什么意思?”   晋聿看她今日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一眼她柔润的唇,曲指一敲她额头:“小丫头。”   到底长她六岁呢,她又倔强得很,在他眼里可不就像个小丫头。   而且论辈分,他算是她叔。   夏意浓不推脱,继续大大方方地收了他的那一份,反正她年纪小,贪点财也没什么不好。   夏意浓收下红包,故意说:“谢谢二……”   “叔”字没说出来,她想到太多人管他叫二叔了,应该没有人管他叫过二哥吧,话一转,多了两个字,“……哥哥。”   二哥哥。   刚说完,夏意浓双颊就升出两团红,她是怎么说出口的?简直甜得腻人。   晋聿喉咙滚了下,眼里也升出两团红。   夏意浓那两团红似天边晚霞。   晋聿那两团红则似月下野外火。   两人系着安全带,车正在向前行驶,晋聿不好做什么,只揉了一把她脸,揉开了夏意浓脸上的热意。   晋聿递给夏意浓一个粉色保温盒。   夏意浓打开,里面两个包得肚子圆圆的金元宝饺子,看着好像比昨天照片里的还胖一些,馅好足的样子。   “是你昨晚包的那些吗?”   “不是,刚包刚煮的,好事成双。”   之前她跟他说了自己刚起床吃完饭,所以他没多拿。   夏意浓笑看他:“好可爱。”   也不知道是说晋聿可爱,还是饺子可爱。   “是热的,”晋聿递给她筷子,“尝尝。”   夏意浓犹豫着摇头:“有味道。”   晋聿又递糖给她。   夏意浓的意思是吃了饺子,车里会有味道,晋聿以为她说的是嘴里有味道。   想两岔去了。   但晋聿好像确实不介意她在车里弄出味道。   夏意浓便接下筷子吃了一个饺子,果然很鲜很香。   夏意浓问:“饺子馅也是你拌的吗?”   晋聿:“嗯。”   馅是阿姨在旁边教他拌的,但其实他昨天亲手包的饺子一共就三个,给爸妈各一个,他尝了一个,这三个饺子是单独用一个小锅煮的。   他都没多包两个给大哥大嫂。   刚刚也只包了两个,给她煮好带了过来。   晋聿是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的人,从昨天到刚刚包的五个饺子,已经被大哥念叨是他这辈子见到的小祖宗在家里干的最多的活了。   夏意浓也夸他:“好香。”   她想,是因为她昨天说了句“看着就香”吗,所以他今天给她带饺子?   晋聿看一眼盒里剩下的小金元宝饺子:“还有一个,也吃了吧,慢点吃。”   夏意浓听话地慢慢吃,吃到第三口的时候,她诧异地睁大了眼。   好像是有一颗,开心果?   是晋聿特意给她包的?   看她发呆也明亮的双眸,晋聿浅笑着,捏了捏她因吃饺子而鼓起来的脸:“祝夏同学新年开开心心。”   爸给她安排了硬币,他又给她安排一个开心果。   夏意浓吃完饺子吃糖,满嘴甜地想,晋老师永远都称职。   晋聿陪夏意浓选的是一部喜剧贺岁片。   两人前一天选电影的时候,夏意浓想到晋聿的洁癖,委婉地提了一句包个小场看也可以,不然人太多的话,空气里的味道很多,座椅应该也都不太干净,他可能受不了,但晋聿更倾向于陪她一起热闹过年,所以没包场。   今天过来,夏意浓还是在背包里准备了酒店用的一次性沙发单,同被单差不多。   如果一会儿晋聿坐着不舒服,她就给他铺上,沙发单是深色的,不会太突兀。   但入场后的不久,夏意浓看着他们两人明显与别人不同的座椅,后知后觉她想多了。   夏意浓在晋聿耳边很小声地问:“你提前让人换了新的消毒座椅?”   她说话时,热气拂过晋聿的耳廓,晋聿呼吸轻滞,按她脑袋靠在他肩上,握着她手说:“嗯。”   “……”   电影不长,一个半小时结束,有些笑点很有意思,全场大笑。   因为晋聿很少笑,在出现笑点的时候,夏意浓特意笑着看向晋聿,看到晋聿也正含着笑意看她。   高高在上的晋先生,就这么坠入了凡间,夏意浓笑着想。   但很快,看了一场电影约会完回到他们两人的家后,晋先生又恢复了夜里的那番模样。   他抱她坐在玄关柜上,双手捂着她耳朵吻她。   被捂着耳朵接吻,太要命了,让夏意浓身体一阵阵发软。   接吻的声响,扰动的声响,她的呼吸声,以及他的喘息声,都无限地在她的听觉里放大。   原来这就是他在信息里回她的那一句“知道了”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让我看看有没有宝宝现在正捂着自己耳朵咽两下口水听声儿的[让我康康] [奇^书 ^网][q i].[s h u] [9 9].[c o m ]   哈哈,在线听金鱼和浓浓接吻声[黄心] 第95章   ◎到底想没想他。◎   初五这天下午,晋聿来夏家接夏意浓去他家吃晚饭。   夏流萤和江初给夏意浓准备了不少礼品,让夏意浓带过去送给晋老先生桑老夫人和晋聿的大哥大嫂,另外也给晋谨峋和戴安娜以及戴安娜的母亲都准备了礼物。   戴安娜的母亲是晋聿大姐,王室那边事情也很多,这么多年没怎么回来过,回来一次可能要涉及两国外交,又要保镖等一大群人都跟着,很麻烦,所以只能等戴安娜回国的时候,让戴安娜把礼物带过去。   夏意浓还另外给戴安娜包了个红包,她之前答应过戴安娜的。   江初不在家,但江初走之前把有重量有分量的礼物都放在门口了,不需要夏流萤和夏意浓娘儿俩再动手搬,晋聿带母亲家司机过来的,司机把这些礼物搬到车上,晋聿在夏家门口等夏意浓。   夏意浓看不需要她再忙什么,对晋聿笑了一下,回房去拿包穿衣服。   晋聿站在门外等夏意浓,夏流萤站在门内打量晋聿。   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就矜贵,走到哪都跟着一堆人,但毕竟是小孩子,偶尔还会调皮捣蛋,现在长大了,除了五官越来越俊朗,性子也越来越沉稳了。   女儿跟晋聿谈恋爱,她一点都不担心女儿会受欺负会委屈,毕竟那时候的晋聿还提醒过她,不要再让浓浓受任何委屈和有任何失望,自然是晋聿自己能够先做到这些,才会提醒她。   夏流萤性子冷,但该有的热情都有:“阿聿要进来坐吗?浓浓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晋聿温和:“不了,师母,我刚刚坐车也坐累了,站一会。”   夏流萤点头:“爸妈身体都还好吧?”   其实夏流萤年前还见过二老,现在就是客气一下。   晋聿:“都很好,有我爸时刻操心我妈,都不需要我们小辈照顾了。”   夏流萤笑,又问:“最近你老师没少给你脸色看,还能受得住吗?”   晋聿明白江教授为何看他不顺眼,一来是他和意浓在一起的契机不正当,二来是江教授自己小心眼。   他小的时候就知道,谁多看一眼教授家女儿,教授就认定谁是没安好心的坏人。   所以晋谨峋那时候也很怕教授,不惜拿他做挡箭牌,好在伤夏卿心的人是晋谨峋,不然教授前几年就已经对他没有好脸色,还会骂他恩将仇报。   晋聿:“没有,老师对我一直很好。”   夏流萤又想,也是,江初都是嘴上和心里哼哼,而且有她在的时候,江初对晋聿也很热情,尤其吃了晋聿母亲的甜点后,江初也没再说过什么。   是她知道江初对晋聿有意见而先入为主,忘了江初不像时衍那么没分寸了。   夏流萤:“确实,你老师对你比时衍还好。”   时衍还悄悄为这事拈酸过。   夏流萤:“对了,还是要再谢谢你帮时衍的公司,听浓浓说你收购海外公司的时候,也收了很多专利,虽然我和他爸也能帮时衍,但你对时衍公司的帮助,是我和他爸远远都比不上的。”   晋聿帮她找回女儿浓浓,又帮时衍公司,晋聿大姐在国外又很照顾夏卿,夏流萤现在越看女婿越满意,再没有比晋聿更好的女婿了。   晋聿温文尔雅:“师母客气了,也是因为时衍公司有实力,不仅我帮了时衍,时衍也帮了我。”   夏流萤点头笑,她知道晋聿一直是这样的好孩子。   夏意浓从卧室里出来了,问:“妈,我哥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夏流萤回头说:“初七回来,和你嫂子一起回来。”   夏意浓惊喜:“嫂子也回来啊,那我明天问问嫂子喜欢吃什么零食,去给哥冰箱填满。”   嫂子回来,哥和嫂子就要去住哥自己的别墅了。   哥和爸妈前些年本就不住在一块,是她回来后,哥才搬过来的。   哥有嫂子在家里,就更没空管她了。   夏流萤笑:“行。”   夏流萤看向晋聿,相信晋聿会照顾好意浓,但还是叮嘱了两句:“阿聿,帮师母照顾好浓浓……让她吃饱。”   夏流萤和晋家太熟,很了解晋家的人,晋家人本就好客,又是最宠的晋聿带回去的女朋友,是儿媳,晋家人肯定更要翻倍热情了。   如果餐桌上太热情了,浓浓会不会吃不饱?   夏意浓刚穿好鞋,抬头失笑:“妈,我会吃饱的。”   夏流萤看女儿,因是新年,女儿白衬衫上有红刺绣,裙子也是红裙,妆容上又点了红唇,气色很好,喜气洋洋的,再看女婿,晋聿风衣外套里面的白衬衫上也有红刺绣元素,真是相配。   晋聿牵着夏意浓的手:“师母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好,”夏流萤又跟俩孩子说了两句话,放心地说,“去吧。”   门关上,晋聿带夏意浓往电梯走了两步,突然低头亲夏意浓的侧脸,又俯首亲夏意浓的脖颈。   太想她,他的吻和呼吸都是热的。   夏意浓忙双手托起晋聿,回头紧张地看家里大门。   “你停!”   晋聿笑了笑,顺势直起腰:“师母不是老师和时衍,不会趴门看。”   夏意浓:“……”也是。   电梯门开,晋聿牵着夏意浓走进去,一双深眸紧盯着她,意味深长地徐声问:“这几天想我了吗?”   两人初一见了一面后,夏意浓初二和家人打了一天麻将,初三初四和家人出游了两天,初五早上才回来。   所以两人已经三天没见面,除了每天早晚发了联络信息,都没有通过视频。   夏意浓低头翻看包里有没有忘带的东西,边说:“当然想了。”   晋聿:“……”   夏意浓说完没听到晋聿的回应,纳闷地抬头,正看到晋聿冷淡的脸。   晋聿平时也冷淡,透着不容人靠近的高冷,但对她很少真的冷淡。   夏意浓茫然:“?”   她说想他还不行?   晋聿忽然抬起手指挪到了夏意浓的后颈,拇指和食指细细地摩挲她皮肤。   以前他这样,夏意浓会觉得浑身颤栗害怕。   现在他这样,夏意浓只觉得身体酥麻,腿发软。   他总是会用手指细细地弄她。   夏意浓脸颊逐渐发热,仔细回想她又哪里做错了。   没照顾好自己,还是不自信了?   也没有啊,沈老头都说她越来越像小时候的自己了。   确切地回想,她是在知道自己不是杨悦秦大为亲生的女儿后,开始逐渐变冷的。   她最近明明已经明媚好多了。   所以他生什么气呢?   晋聿垂眸看她泛红的脸,不疾不徐地说:“夏意浓,我很久前就和你说过,你说谎的时候会低头。”   夏意浓一懵,忽然明白了,立即伸出双手抱住他。   她刚刚确实说谎了,除了早晚发信息的时候,确实没怎么想他。   打麻将的时候,满脑袋都是牌,哪里有空想他。   外出旅游的时候,也一直在和家人聊天。   打麻将和旅游都很累,晚上洗完澡发两条信息就立即睡了。   夏意浓被拆穿得脸更红了,抱歉地轻声说:“想的,只是这几天太忙了。”   晋聿:“所以忙到忘记我。”   夏意浓:“……”   恰好电梯门开,有住户业主走进来,夏意浓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抱晋聿,松开了晋聿,只贴着他站,一边用余光悄悄瞥晋聿。   意识到晋聿生气了,夏意浓仔细琢磨着。   晋聿总是包容她,理解她,而且晋聿是有智慧的人,晋聿应该可以想到她这三天的状态,她不是故意不想他的,他应该不会真的和她生气吧?   她虽然不会再继续做法医,但还是会推测人的心理的。   晋聿这三天都没问过她想没想他,一直到刚刚才问她。   所以晋聿的意思会不会是……   电梯到负二层,开了门,夏意浓被晋聿牵着手往外走。   眼看快到车边上的时候,夏意浓手腕用力拽停晋聿。   晋聿竟然没回头看她。   夏意浓两三步迈到晋聿身前,扑进他怀里,在他怀里抬起头,轻声试探:“我今晚不回家了,多赔你两次,不生气了,好不好?”   晋聿答得很快:“好。”   夏意浓:“?……”   他答得这么快,她果然被他算计了!   晋聿眼底流露出了清晰的笑意:“你和你家人在一起玩得开心,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晋聿俯首贴着夏意浓的耳朵说:“不过bb,你应咗嘅事,唔好临阵退缩(但是宝宝,你答应过的事,不要临阵退缩)。”   “唔好再讲唔要,唔要(不要再说不要,不要)。”   夏意浓立即脸红耳热面部发烫。   夏意浓在外婆家住的那些天,已经学了很多粤语,在家里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问妈妈用粤语怎么说,现在已经完全能听懂。   听懂后,她就要恼羞成怒了。   她说不要的时候怨谁,不都是他弄的。   尤其他现在还在她耳边把好听的粤语得那么慢,嗓音那么低磁,故意撩她的耳朵。   晋聿:“嗯?”   夏意浓臊得慌:“答应你,走了走了。”   因为逗了一回夏意浓,晋聿这一路的眼里都噙着笑意,夏意浓时不时抓起晋聿的手腕咬一口。   初四晚上下了场小雪,晋家院门打开,院子里大部分的雪都已经清理干净,但房子前有一处堆了厚厚的雪,昨夜下的雪其实不大,可架不住晋家院子太大。   厚厚的雪中间还堆着一个人高的大雪人,雪人前蹲着一个系着围巾戴着手套的老人,正拿着个小刮板刮雪人的脚。   车刚停好,夏意浓不等晋聿给她开车门,先下车快跑了过去:“阿姨过年好,您冷不冷啊?”   桑田正蹲着堆雪人呢,听声回头,惊喜笑说:“浓浓来啦!不冷不冷,浓浓也过年好,看看阿姨堆的雪人,今年会不会发财?”   夏意浓看到阿姨戴着的是她和晋聿送的围巾和手套,心里欣喜,抬头看雪人。   雪人比她还高一些,雕得不是普通雪人,是一尊财神爷雪雕。   夏意浓笑着点头:“一定会发财,是戴安娜帮着一起雕的吗?”   财神爷慈祥的笑脸雕得惟妙惟肖的,之前她收过戴安娜送她的藏密财神,所以大约面前的这个雪雕财神爷也是戴安娜做的。   桑田面容慈祥,点头笑得开怀:“是啊,小丫头雕的,她可喜欢中国的各种各样的财神爷了,她刚上楼。哎哟,正好,儿子,过来给我和浓浓拍张合照。”   晋聿让司机把礼品拿进去,他过来拿出手机给两人拍照。   夏意浓大大方方地挽着晋聿母亲的手,和晋聿母亲一起笑看镜头。   晋聿按下快门时,目光在夏意浓脸上停留了两秒。   雪上碎钻般的光,都远不及夏意浓眼里明媚的光亮。   【作者有话说】   是的改名和封面啦。   前几天我脑袋里突然就冒出了“抚淤青”这三个字,然后我越想越觉得适合金鱼和浓浓,之前的名字是晋聿的心意,好像平淡一些,《抚淤青》是动词,更像晋聿这么久以来的动作行为,抚平浓浓曾经身上的那些淤青,好像这三个字会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氛围更浓更深,这想法久久挥之不去,就换了一下。   (其实还有《小秘宠上天》也总在我脑海里回荡,每次想到都莫名其妙忍不住笑[笑哭],不过还是感觉《抚淤青》更适合,就先换了《抚淤青》,不排除我某天心血来潮,又改成《小秘宠上天》了哈哈哈哈)   封面是开得红艳的玫瑰花从院子栅栏里开出来,感觉也很适合浓浓~[让我康康]   希望大家能喜欢[红心] 第96章   ◎跟外婆学的手艺。◎   桑田和夏意浓拍好照片后,桑田就挽着夏意浓进去了,晋聿走在两人身后。   管家叔叔端来热毛巾。   桑田和夏意浓在前面有说有笑地擦手。   晋聿一个人在后面安静擦手。   夏意浓忽然回头看晋聿,晋聿瞧她一眼,又垂下目光。   这副模样好像她冷落了他似的。   夏意浓暗觉好笑,又觉得他八成是演的,毕竟刚出她家门的时候,他就演了一回。   桑田也回头看了过来:“儿子,一会儿把拍好的照片发给妈啊。”   晋聿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已经抬起了头,浑然不见他刚刚仿佛被冷落的失落。   晋聿了解母亲,问:“美颜吗?”   夏意浓意外地看了晋聿一眼。   晋聿还会P图美颜吗?   桑田笑:“当然要美颜了,我要把我脸上的皱纹都P掉!”   小老太太时*髦得很。   原来是阿姨自己要美颜,夏意浓笑:“阿姨也帮我美颜一下,不然阿姨独自好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阿姨身上了。”   明显是哄老太太开心的话,但老太太都爱听这话,笑合不拢嘴地拍夏意浓的手:“浓浓最美了,瞧这皮肤模样,水灵灵的,又嫩又美,不用美颜都漂亮,阿姨可比不上啦。”   夏意浓:“但阿姨有我远远比不上的生活阅历,您眼睛里的智慧与魅力,谁都比不上。”   这次换晋聿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夏意浓嘴也可以这么甜?   这么能说会道?   夏意浓余光看到了晋聿挑起的眉,继续笑着和桑田聊天。   其实早些年沈阿姨还在世的时候,她和沈阿姨就常这么说话。   不然一个小丫头天天往沈家跑去找沈叔,听沈叔给她讲那些案例,看沈叔书架上的那些书,寻常女人看久了可能会烦,幸好沈阿姨不是寻常女人,性格特别好,职业是很辛苦的医生,也很喜欢夏意浓。   夏意浓从小就是谁喜欢她,真心待她好,她都会回报给对方。   有时沈阿姨下夜班回来很累,夏意浓就会对沈阿姨说些好听的话。   但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刻意的,都是真诚的,便也不会叫人觉得她是在刻意讨好谁。   只是后来性子淡了,很少说这样的话,又都把这些话说给客户听,是明确的刻意讨好客户,她就越来越抗拒说这些,总是一笑而过。   好在现在,她被晋聿养得越来越找回小时候的自己了。   所以她和阿姨聊天也聊得游刃有余的。   *   司机已经将礼物送了进来,夏意浓先把外婆给准备的一幅外公生前和外婆合写的毛笔字送给桑田。   夏意浓说:“上次外婆回去回得急,没陪您过生日,这次我去外婆家,外婆特意交代让我带回来送给您。”   桑田以前跟夏意浓外公学过书法,才写得一手漂亮字。   以前桑田晋春生两口子和夏国轩白若云两口子是好朋友,晋聿还是在港市出生的。   四人关系好,走得近,互相学习和切磋擅长的技艺,在以前没有那么多避嫌的事,都是纯粹的好朋友。   桑田现在见到这份礼物,欣喜又难过,让人把这幅字仔细放好,红着眼眶拍了拍夏意浓的手。   晋聿忽对亲妈说:“外婆这是在提醒你,你们是好朋友,你也应该对我女朋友很好。”   夏意浓:“……”   什么啊,外婆才没有这个意思!   桑田扑哧笑出声:“是是是!会对你女朋友好!但人家浓浓的外婆是大作家,才没有你脑子里这些歪门邪道,臭小子就会瞎捣乱。”   晋聿把夏意浓搂进怀里,垂眸看夏意浓时,眼里闪过了笑意。   夏意浓踩了晋聿一脚。   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缓和她外公已过世的悲伤气氛,但他还是编排她外婆了,坏人。   *   晋聿的大哥晋言川和大嫂钟怡甜下楼来迎接夏意浓了。   夏意浓送出礼物拜年,大哥大嫂又是一阵热情地道谢拜年。   大嫂钟怡甜端着一把甜嗓子笑:“浓浓可终于来了!我早上看见老太太在烤箱那边忙活,就知道肯定是又给你做甜点了呢!以前每次都是老太太做好就被晋聿取走,今天你过来,我终于能跟着尝尝鲜了。”   夏意浓之前和钟怡甜接触过,知道钟怡甜是喜欢开玩笑活跃气氛的甜贵妇。   她正要笑着聊两句,桑田过来拍了一下钟怡甜的后背:“别说得好像我啥也没给你做过似的,那些大骨汤人参汤,都是谁给你熬的?”   钟怡甜忙抱着老太太胳膊笑,一边对夏意浓眨眼:“是是是,咱家老太太最好了!”   桑田是怕夏意浓尴尬,才快点过来解围的,然后小老太太笑得满脸慈祥横纹,对夏意浓小声说:“是给你做了甜点,等我们吃完晚饭,再把饭后甜点端上来。”   夏意浓最喜欢吃晋聿母亲做的甜点了,口感绵密,甜而不腻,香味悠长,她只听到阿姨说做了甜点,就已经口腔分泌口水了。   晋聿看她的犯馋模样,笑着握了握她的手。   夏意浓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眼里笑意更浓,笑说:“好期待,谢谢阿姨。”   桑田听得也眉开眼笑的。   她到老了没什么事干,就喜欢琢磨吃的,可家里男男女女都控糖,儿媳妇钟怡甜也控糖,还好有了浓浓这个喜欢吃甜食的小知己!   夏意浓以前吃甜品是因为压力大,想要发泄,所以吃上就停不下来,会暴饮暴食。   现在喜欢吃甜品,是纯粹的喜欢,可以随时慢下来停下来,可以更加仔细品尝了。   这时晋谨峋悠悠下楼,看见夏意浓已经到了,视线移开,暗暗地叹了口气。   钟怡甜瞧见儿子,立即朝儿子招手:“小峋过来,来见见你二婶!”   夏意浓:“……”   晋谨峋:“……”   钟怡甜当然知道儿子和夏意浓的姐姐谈恋爱呢,夏卿走的那些年,她儿子那痴情恋爱脑当的,又吃素又戴佛珠的,都把他自己给作瘦了,她看不下眼又骂不下嘴,现在就想臊臊儿子。   晋聿走了过来,搭着夏意浓的肩膀,解围说:“谨峋以后叫她英文名吧,Sylvia。”   不然无论是叫二婶,叫妹妹,还是叫夏意浓,或是意浓,两人都别扭。   晋谨峋松了口气,二叔意思是别论辈分了,就当朋友相处。   初叫英文名可能不习惯,但看二叔的态度,以后还有几十年相处,习惯就好了。   夏意浓忽然想起夏卿刚回来的那天,晋聿让夏卿叫他英文名,原来晋聿那时候就是在为他们四人的称呼问题考虑?   她之前每次跟姐聊天时,都用“晋总”代称晋谨峋,确实很别扭。   夏意浓听姐提过晋谨峋英文名是Simon,便对晋谨峋大方道:“Simon,过年好。”   晋谨峋意外地抬了抬眉:“夏卿跟你说的?”   夏意浓点头:“嗯。”   忽然一个人影从楼上飞了下来,穿着花旗袍跟只花蝴蝶似的,一直飞到夏意浓面前,扑给夏意浓一个大怀抱:“过年好,浓!”   是戴安娜,扑得夏意浓都往后退了一步,晋聿在她身后扶她腰,她才站稳。   戴安娜张嘴就要说英文说Imiss,瞥见舅舅的脸,她改口说中文:“我好想你!”   夏意浓笑说也很想她,给戴安娜递出了新年礼物。   没当着众长辈的面给戴安娜送红包,私下再给,不然她又没和晋聿结婚,给小辈送红包是什么意思,着急嫁他么。   “对了,你等一下,”戴安娜忽然神神秘秘地跑开,很快跑回来,递给夏意浓说,“这东西,好玩!”   夏意浓接过来看,上面有个圆麦克风,下面是个有些按键和屏显的仪器,标有英文SoundLevelMeter,是个分贝检测仪。   戴安娜在夏意浓耳边飞快地用英文解释说她看了国内的一档综艺,里面玩游戏用上了这个,超好玩,一会儿要跟她一起玩,说设定数值后,还会嘀嘀嘀不停地提醒超分贝了。   夏意浓笑着点头,边抬头看向晋聿,想要晋聿和她们一起玩,却见晋聿沉沉的目光定在分贝仪上,好似在深思着什么,她便没说,没打扰他。   晋聿父亲最后从电梯里出来,七十多岁的人了,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穿一身白色唐装,瞧着要年轻十岁。   其实几人也都是前后脚下楼,只差一两分钟而已。   迎面看着晋聿父亲,夏意浓打招呼:“叔叔过年好。”   晋春生笑:“浓浓过年好,就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别拘谨。”   晋春生笑容满面地过来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但其实他心虚得很,没敢多看夏意浓,更是心虚地往小儿子脸上投了一眼。   他刚听说儿子和“秦意浓”在一块的时候,他了解到“秦意浓”和沈家小律师是青梅竹马,就没少跟儿子说小丫头喜欢的人是沈家小律师,说儿子抢了小丫头破坏人家的姻缘,说小丫头肯定不喜欢他,让他放了小丫头。   结果呢,俩人在一起快一年了,还好好的,明显他那时候的推测是错的。   果然,儿子朝他瞥过来一眼,目光淡淡的,暗含秋后算账的冷淡。   晋春生讨好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赶紧走到小老太太身边去了,对小老太太嘘寒问暖,问堆雪人冷不冷。   小老太太那时候总给浓浓做甜点,却总不见晋聿把浓浓带回来,她就也信了小老头说的话,现下拍开老头的手,哼了声。   难怪她年轻的时候给他送点什么东西,他转头就送给他兄弟姐妹去了,自己不懂,还爱瞎指挥!   *   这么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寒暄,拜年,送礼物,聊点近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临要吃饭的时候,晋聿让戴安娜陪夏意浓聊天,他起身去了厨房。   夏意浓便趁机偷偷把红包送给戴安娜了,让戴安娜快点放起来。   戴安娜眼睛一眨,把红包坐到屁股底下:“谢舅妈!”   夏意浓:“??”   夏意浓立刻凑近问:“谁教的?”   戴安娜:“不样说。”   夏意浓:“……让,不是‘样’。不让说。”   戴安娜努力学习:“样,不是样,不样说。”   夏意浓失笑。   夏意浓问:“是舅舅吗?还是外婆?”   戴安娜:“嘿。”   夏意浓想了想,板起脸:“我本打算年后就带你去看一场非遗的,打铁花,你看过吗?”   戴安娜神情有了一丝松动,但想了又想,还是不敢说,用力摇头。   于是夏意浓就知道了。   是晋聿教的。   戴安娜就只怕晋聿。   夏意浓装作放弃了的样子:“好吧,那我不问了。”   戴安娜长长地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隐瞒得很好,没有暴露舅舅,双臂交叠在胸前压着红包,起身去找地方藏起来。   她穿旗袍,旗袍上没有兜。   藏完回来,戴安娜问夏意浓,她身上旗袍的图案好不好看。   夏意浓:“好看。”   她又学着晋聿的样子,试探着抬手拍拍戴安娜的脑顶。   谁知她刚把手放上去拍拍戴安娜,戴安娜的脑袋就在她手心蹭了蹭。   夏意浓笑:“真是乖宝。”   戴安娜收到红包开心得不行,又拿出分贝仪来,跟夏意浓两人测分贝。   夏意浓说了句平常音量的“你好”,大概在50分贝。   稍微高一点喊“戴安娜”的名字,大概在70分贝。   两人对着分贝仪悄声说话,努力把分贝控制在50以下。   又忍不住突然笑开,分贝直直上升,还不停嘀嘀响。   响得两人都心惊胆战的,忙降低音量,说话都是沙沙声,玩得很入戏。   夏意浓跟戴安娜玩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惦记起晋聿,晋聿去厨房还没出来。   她刚刚以为晋聿去厨房给她拿水果去了,可茶几这边又已经有很多水果。   夏意浓无意识地往厨房那边看过去好几眼。   钟怡甜看夏意浓惦记男朋友的样子,就把夏意浓拽去了厨房,边说道:“他在去接你之前就在厨房待了好久了,不知道在干什么,来看看。”   夏意浓问:“在做辣椒油吗?”   钟怡甜惊讶:“做?年前晋聿拿回来的那罐辣椒油,是他做的?”   夏意浓:“……嗯,是。”   钟怡甜笑了起来:“怪不得呢!听老太太说他回到家里就在厨房挑麻椒粒,我们还说呢,既然知道你不喜欢吃麻椒粒,怎么还买带麻椒粒的辣椒油回来,原来是他给你做的。”   夏意浓不好意思让晋聿大嫂知道她“事儿多”,便只笑了笑。   钟怡甜却又在她耳边甜甜道:“嫂子跟你讲,过得好的女人都是懂支使男人的,就得娇气点,男人才知道宠你!不用怕嫂子觉得你事儿多,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嫂子在你大哥面前多娇了,他们是哥儿俩,肯定都吃这一套。尤其每次一叫他老公,哎哟……”   夏意浓:“……”   大嫂比她大两旬多,这么热情地跟她讲这个,她听得脸热热的。   晋聿也喜欢娇的吗?   她又忍不住想。   夏意浓:“……谢谢嫂子。”   钟怡甜又笑又摸她脸蛋:“瞧这脸红的。”   夏意浓又想,不知道姐和大嫂这对婆媳的相处会是怎样的情形……   正想着,夏意浓就看到晋聿在厨房炸面团,一个个小面团已经变大到泡芙的大小。   “糖沙翁?”夏意浓惊喜地走过去:“和外婆学的吗?我没见你跟她学过啊。”   晋聿回头看她,又瞥了眼厨房门口。   钟怡甜生晋谨峋和桑田生晋聿的时候前后脚,所以钟怡甜也是看着晋聿长大的,知道这少爷那眼神是让她回避的意思,钟怡甜赶紧回避了。   论家里谁最宠晋聿,其实是晋聿大哥!弟控得很!她这做大嫂的就也得让着晋聿,赶紧走了。   门口没了人,晋聿偏身过来亲了一口夏意浓额头:“你和小姨去逛街那天学的。”   夏意浓睁大了眼:“我和小姨逛街回来那天,我吃的糖沙翁就是你做的?”   晋聿:“嗯。”   夏意浓忍不住夸:“那天就很好吃!”   晋聿笑了笑。   夏意浓怕油,站得离油锅远,探头看油锅里逐渐变得更大的面团,又笑看晋聿认真的样子,也踮脚亲了一口晋聿的脸。   然后夏意浓站在晋聿身后,躲着油说:“听外婆说这个控温很复杂。”   温度高了,外面糊了里面又没熟。   温度低了,糖沙翁又膨胀不起来。   很难做的。   晋聿回头看她说:“总比你想吃的时候还要去找外婆要简单些。”   这就是他向外婆请教的原因。   夏意浓过生日的那天,他注意到她很喜欢吃外婆做的糖沙翁。   陪她在外婆家住的那段日子,他除了午后给她写情书,就学做了这个。   夏意浓闻着香味,心里暖暖的。   这样一个没下过厨房的人,为她跟沈老头学做辣椒油,又为她悄悄跟外婆学做糖沙翁。   见夏意浓要感动,晋聿低笑了声:“用别的地方感动。”   夏意浓的感动才刚冒出个头,立即就被他给调戏没了,红着脸瞪他。   他这个人乍看正经极了,可再相处起来,哪里都不正经!   【作者有话说】   来啦,一更   分贝仪有用哈哈哈! 第97章   ◎地下图书馆。◎   两人在厨房里聊了一会儿,晋聿推她说:“去外面等我。”   里面油大,冬天又没开空调,只有循环换气,厨房还是有些热。   夏意浓不想走,晋聿便要开口拿话逗她。   夏意浓见状就不敢久留了,看一眼他虎口:“那你小心点,别再被油溅到。”   “嗯,去吧。”   都是家里人,只等阿姨们上菜分筷怪无聊的,钟怡甜和戴安娜分着,夏意浓回餐桌这边也一起帮分着。   *   不久,晋聿端着沾了糖霜的糖沙翁从厨房出来了。   那边正好有一排延展开的水晶吊灯,灯光落在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的晋聿身上,晋聿目光望着夏意浓,眼里流动着温润的光。   夏意浓第一个站起来,余光却看见晋聿爸妈和晋聿大哥大嫂都下意识做出了要站起来的动作,还听到谁急急地问“烫到没……”   夏意浓动作顿了一下,真切意识到晋聿是家里最受宠的了,都在担心他烫没烫到手。   夏意浓既然已经站起来了,就没再让,她也担心着,快步朝他走过去接盘子,一边目光往他手背上瞥。   晋聿却没把装糖沙翁的竹编托盘递给她,擦过她肩膀,递给了晋谨峋。   晋聿:“帮我擦擦手吧。”   矜贵的晋先生,做完饭后要擦护手霜。   夏意浓便去包里拿了护手霜,看众人都在尝晋聿下厨做的糖沙翁,一声声的“好吃”起伏着,她把护手霜挤到自己手心里,再握着晋聿的手,给晋聿翻来覆去地抹,边仔细看晋聿手上有没有烫伤,还好这次没有烫出小水泡。   她低垂着眼,神情认真,耳廓红红的,衬衫和裙子也都红红的,身上散发着甜甜的梨子香。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总是有一种清新又可口的梨子香。   晋聿垂眸看她,目光深了深。   “哎哟,”钟怡甜那把甜嗓笑着传过来,“我说咱家阿聿少爷怎么突然进厨房了呢,是不是就等着浓浓给你抹护手霜呢?”   夏意浓立马松手朝餐桌那边看过去,竟看到所有人都在看她和晋聿。   夏意浓脸刹那通红,脸皮薄地躲到晋聿身后。   晋聿自己揉了两把手心手背,向大嫂望过去:“是跟爸和大哥学的。”   一句话,话题瞬间引到这二位身上,把晋老和晋大哥都给弄得不好意思了。   他们什么时候特意做饭又让媳妇帮忙擦手了,真是的!   他们就顶多说手受伤了,让媳妇帮忙洗洗脸而已。   晋老和晋大哥忙张罗着让大家快吃饭,注意力就这么转移开了。   夏意浓在晋聿身后抠了抠晋聿的腰,晋聿胸膛震了两震,明显在笑。   晋聿牵着夏意浓的手落座,晋春生刚把一口糖沙翁咽进去,笑容满面地夸晋聿:“儿子真是做什么都有天赋。”   晋聿看了父亲一眼:“可能是像您吧。”   明明是儿子对老子的一句恭维。   可晋聿看他老子的眼神实在太淡了。   晋春生默默吃了口咸菜,他作为好心又正义的慈父,在以为儿子抢人家沈子敬的“儿媳”的时候,给儿子洗脑让儿子把别人家的“儿媳”送回去,不是正常的吗?难道他就任由儿子作恶吗……   虽然他好心帮倒忙,但他确实是好心啊!   晋聿以他最好的家教,默默地从父亲脸上移开目光。   再不移开,他这个儿子很容易要对没少给他洗脑说夏意浓喜欢沈沐琛的父亲开炮。   晋聿侧身,夹了块糖沙翁给夏意浓尝,低声说:“小心烫。”   其实糖沙翁出锅后,晋聿又晾了晾才端上来的,没有很烫,可以入口。   夏意浓小小地尝了一口,外面又酥又甜,超香。   众人都在桌上夸晋聿做得好吃,尤其钟怡甜调侃说晋先生做的这一盘糖沙翁都够值十万八万的了,夏意浓也小声地夸晋聿。   然后晋聿在桌下摸了摸夏意浓的腿,摸了又拍拍。   夏意浓:“……”   *   席间,晋聿大姐也给大家打来了电话,特别跟夏意浓多聊了两句,再次邀请夏意浓有空去她那边玩,夏意浓认真答应。   不是敷衍,是她的未来确实有这个计划。   之后晋婕点名要跟晋聿通电话,电话是免提状态,大家都能听见,但晋婕可能以为晋聿把手机放他自己耳边了,在听到晋聿说了“大姐过年好”后,就听晋婕降低音量叮嘱晋聿说:“小宝啊,天冷了,你可多穿点啊,别把自己冻感冒了啊……”   戴安娜第一个听愣了,原来妈妈和舅舅通话语气竟然是这样的!   好像在和baby说话!   夏意浓也讶异了两秒,大姐竟然也这么宠晋聿。   晋聿云淡风轻地伸手取走转盘上的手机,关了免提,贴在耳边对大姐淡淡地说:“知道了,你也是。”   他在爱里面长大,其实小时候是有些窒息的,要不然也不能小时候非要去港市读书,长大后又非要在国外工作。   但这话说出来就好像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满足。   晋聿刚挂了电话,大哥把剥的龙虾肉放进了他碗里。   正好父亲也往他碗里放了块挑好刺的鱼肉。   晋聿:“……”   夏意浓看见晋聿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笑着低下了头。   难怪北琼市的那些纨绔子弟名门贵胄都怕晋聿,原来因为晋聿在家里也是个“豪门受宠贵公子”!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晋谨峋给夏卿发信息。   晋谨峋:“二叔一回来,我又成透明人了。”   夏卿哄他:“好了,晚上来找我。”   晋谨峋心里得到了两分安慰,舒服多了,就开始恃宠而骄了:“晚上多做两回?”   夏卿:“滚。”   被骂了,晋谨峋心里也美。   他在家里不是不受宠,但他受的是爷爷奶奶母亲的宠,在父亲那里很少受宠。   父亲只对弟弟晋聿宠爱,对他这个儿子只有严格。   高中考试他考不过晋聿,但其实也只和晋聿差几分而已的时候,都得不到父亲的夸奖。   只有夏卿夸奖他,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家里其他人都不行。   夏卿治愈过他,所以就算夏卿把他当狗,他也愿意。   夏卿:“浓浓怎么样?”   她知道晋聿在家里有多受宠,一来晋家人本来就好,二来就算不好也不敢惹晋聿生气,所以肯定会特别热情地对待浓浓,她就怕晋家太热情了,东一句西一句地一直跟浓浓说话,浓浓吃不饱。   晋谨峋不动声色地歪斜手机,偷录了段视频,给夏卿发过去。   夏卿仔细看视频,看一眼按一下暂停,就见到晋家人并没有一直在和夏意浓说话,只有晋聿侧着身子看夏意浓,给夏意浓夹菜。   晋谨峋:“二叔昨天特意叮嘱过,不让家里人太热情。老太太就特别交代吃饭的时候,每人最多跟你妹妹说十句话,不许超了,让你妹妹安心吃饭。”   夏卿差一点就要以为晋家人不欢迎浓浓,不高兴了,看晋聿和老夫人这么安排,才满意下来。   夏卿:“晚上给你吃肉。”   给吃的是哪种肉,晋谨峋自然明白:“谢谢。”   *   这顿饭吃了很久。   夏意浓现在饭量不大了,可她看晋聿家人都没有放下筷子的意思,还有继续和她聊天的意思,她就没好意思放下筷子。   晋聿家人其实也都吃饱了,可看夏意浓和晋聿不放下筷子,他们也不好放下筷子。   终于,完全不懂中式奇怪礼仪、又无需遵守王室礼仪的戴安娜率先放下已经用得很熟的筷子,像往常一样熟练地往椅背上一瘫,拍着肚子说:“好饱啊!”   众人终于齐齐松了口气。   谁不撑啊,都好撑啊!   终于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晋聿低声问夏意浓:“吃饱了吗?”   夏意浓在桌子下面摸自己的肚子:“特别饱。”   尤其晋聿做的糖沙翁,她吃得最多。   晋聿放心了,牵起夏意浓的手去四处遛弯闲逛。   晋家宅子大,楼上到处都是古董字画,楼下还有巨型图书馆,走走逛逛着饭后消食。   两人逛着消化食时,桑田收到了儿子给她发来的照片。   桑田立即戴上老花镜,举起手机P图。   虽然浓浓让她帮忙给浓浓也美颜一下,但她真不能帮浓浓美颜,因为浓浓长得已经太标准太完美,微调哪里都不合适。   她家小儿媳妇漂亮,小老太太都好骄傲。   所以她左修右修,只把自己的皱纹修少了点,修好后,立即发了个朋友圈。   配图文字:小儿子的小女朋友来家里啦,问问大家,是不是很漂亮?   桑田年轻的时候可一点都不虚荣,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越老越幼稚了,就爱看评论里的那些好听话。   果然,很快就有很多评论了,都在夸他的小儿媳妇好看,漂亮!   还有人说她们两人像母女!   这人明显睁眼说瞎话,其实她们俩更像祖孙俩,可桑田看着这瞎话,心里也美,也开心!   桑田戴着老花镜,一条条地认真回复过去,又谦虚又得意的。   晋春生刷到小老太太的朋友圈和评论了,也评论道:真有福气[\玫瑰花]   小老太太瞅了眼小老头,笑:“你也是呗。”   老两口哈哈笑,笑得旁若无人的。   都这么大岁数了,只要开心就行了,才不管那么多!   *   晋聿带夏意浓逛到了晋家地下的藏书区,按开墙壁上的灯,一排排灯沿着书架亮过去,夏意浓感觉像进到了市图书馆。   怎么会有这么多书!   别的女孩子都会在看到漂亮包包鞋子后兴奋,夏意浓却是在看到数百平的图书馆后兴奋。   “你小时候就在这里看书吗?”   夏意浓回头问晋聿。   晋聿跟在她身后:“嗯。”   夏意浓羡慕坏了。   这么一比,沈老头家的一面墙书都算不了什么了。   她要是能看完这里面所有的书,她真的会幸福死。   难怪晋聿什么都懂,言行举止得体,三观也正,在书海里长大的人,学识渊博,初接触会觉得他气势太强,吓人,但其实他待人接物就透着儒雅。   夏意浓问:“Simon也是吗?”   晋聿:“嗯。”   夏意浓就明白姐姐为什么会喜欢晋谨峋了,想来晋谨峋也是在书海里长大的人,在他的领域里也是拔尖的,有内涵,也儒雅。   夏意浓每个书架都走了一回,了解上面大致有什么书,一边跟晋聿絮叨同一句话:“这本居然也有。”   好多典藏版限量版绝版的书都有。   晋聿:“把书都搬走?”   夏意浓回头笑:“你怎么不说让我常来看?”   晋聿:“因为地下室的门没有锁。”   夏意浓:“那怎……”   没问完,夏意浓懂了,转过去不理他。   晋聿从后面搂了上来,低笑着推她往前走。   夏意浓有好多书都想看,但现在时间少,只能看看书架上的书脊,记下想看什么书。   但她忘了她身边还有心思细腻的晋聿。   她走了一圈,晋聿已经拿了二十多本书放在旁边桌上,都是她拿起来翻看过的书。   晋聿摞得很整齐,拍了拍说:“走的时候带回去。”   夏意浓笑:“好。”   是地热,扫地机器人也会每天轻扫,夏意浓看到一本好看的古建筑插图,坐在地上看。   晋聿在旁边接了一通电话,突然往她脸上看了一眼。   夏意浓还没有看入迷,察觉到了晋聿的这一眼,抬头看他。   应该是她家里人给他打的电话,不然他为什么看她。   晋聿对着电话说:“沈律家的狗有问题了,不是应该带去宠物医院吗?”   夏意浓:“……”   是沈沐琛。   晋聿突然正色:“咬伤你了?”   夏意浓:“?”   她知道沈沐琛家养了只巨无霸,沈老头还让她帮忙送过狗粮,沈沐琛也经常提起他家的巨无霸很厉害。   沈沐琛被巨无霸咬了?那伤口岂不是好可怕?   晋聿听了一会儿,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   这通电话聊了差不多十分钟。   起初晋聿很耐心,但在听见沈沐琛说的某一句话,晋聿好像突然间就没耐心了。   夏意浓最后听到晋聿声音冷淡地对沈沐琛说没事,教给了沈沐琛几种训狗的方法。   挂了电话,晋聿垂眸看坐在他脚旁的夏意浓,她现在正在认真看书,但刚刚她没少抬头看他。   “沈沐琛没事,他家狗没咬伤他,你放心吧。”   “……好。”   但她还是担心,真没咬伤吗?   夏意浓知道晋聿遇到和沈沐琛有关的事容易吃醋,她确实担心,但她不敢问。   晋聿坐到了她身边:“知道他家狗叫什么吗?”   夏意浓:“……巨无霸。”   晋聿:“狗有多大,知道吗?”   夏意浓没见过沈沐琛家的狗,都是听说,沈沐琛家狗肯定很大。   晋聿:“他养的是约克夏,总重量四点五斤。”   夏意浓:“…………”   晋聿:“还怕他被咬伤吗?你这牙的咬合力都比……”   夏意浓忙捂住了晋聿的嘴。   晋聿笑了笑,拍开她的手。   他刚才突然听到沈沐琛说自己养的是约克夏后,他都想直接挂电话了。   夏意浓赶忙把注意力都转移到晋聿身上,问他:“你在国外养的那只比特犬,最近有视频吗?”   他回国都一年了,国内又禁止养比特犬,他带不回来,只交给国外的专人养护着。   他那么有力量的人,一定也很想他有力量的狗子吧。   晋聿看她感兴趣,把她抱进自己怀里,手臂圈着她,打开国外朋友给他发回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比特犬好有力量,浑身都是发达肌肉,好凶猛,同时也……确实不大好看。   她听晋聿说过,他养的这只是在斗兽场上受过伤的曾经的冠军退役犬。   夏意浓:“它应该很想你了,你有空的时候,要过去看看它吗?”   晋聿:“不用,它现在已经没有心理问题了,谨峋过去的时候,会替我看它。”   夏意浓仔细看晋聿的这只比特犬奔跑的身影,都快要把身后拽绳的人拽倒,有着强悍的力量。   夏意浓想,晋聿真的是个好主人,帮狗狗走出曾经比赛时的伤痛与阴影。   想着想着,夏意浓很难不将这事联系到自己身上:“你对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把我当猎犬驯的啊?”   晋聿捏捏她手腕:“嗯,把你当约克夏驯的。”   “……”   4.5斤的约克夏,够沉的。   夏意浓:“……你才是狗。”   晋聿失笑着揉揉她脑袋:“我没那么想。”   夏意浓撇撇嘴。   晋聿:“弄疼过你吗?”   夏意浓:“没有。”   夏意浓眼睛一闪,又道:“疼过。”   晋聿:“什么时候?”   夏意浓低头扒拉晋聿手机里的照片:“第一晚,你好像有点失控。”   晋聿:“……”   他第一晚的时候,确实有一点失控。   喜欢的女孩子在面前,弄了两次后,第三次就愈发失控不可收拾。   晋聿:“那我以后轻点。”   夏意浓耳朵微红,含含糊糊地说:“也不用。”   这事是相互的。   有时候……也确实是舒服的。   夏意浓说完就感觉到晋聿的目光冒出了火,忙想找话题打断,终于又想到一件事:“是你教戴安娜叫我‘舅妈’的吗?”   晋聿一副不承认的样子:“没有。”   夏意浓笑着捶他肩:“只有你教她说中文。”   晋聿:“姑且不提谁教的,她不是本就应该这么叫你?”   夏意浓:“?”   他好意思!   夏意浓用力捶晋聿,说一声又一声地讨厌。   随后晋聿把她搂过来,笑着低头吻她。   两人倒真像是在学校图书馆里的老师和学生了。   晋聿倚着书架坐在地上,慢慢吻着,把夏意浓抬起坐到他腿上,手也拂起了夏意浓的衣摆。   地下室图书馆的尽头有一个景观天井,光影浮动,气氛恰*好。   一小时后,两人从地下图书馆上来,晋聿叫人去把夏意浓挑选的那二十多本书放到他车里,之后两人回到客厅。   钟怡甜终于看到消失的两人,笑问:“去哪逛了呀?逛了这么久!”   晋聿:“地下书房。”   桑田立即道:“有浓浓喜欢看的书吗?一本都不许拿走啊,只能在这看!”   意思是她希望夏意浓能常过来。   夏意浓不好意思地笑:“已经偷走二十多本放车上了。”   桑田:“哎哟,报警报警,快报警!”   戴安娜拿着分贝仪过来了,大笑一声,分贝仪立即报警了。   众人笑成一团。   趁乱时,晋春生对夏意浓说了句:“以后想看什么书,随时过来,别客气。”   夏意浓笑着答应说好。   晋聿淡淡地往父亲脸上看了一眼。   臭老头,以前没少给他乱洗脑,现在倒会趁机示好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正文没怎么写过晋聿家,番外终于写到啦,更完整了~ 第98章   ◎分贝仪。◎   众人围坐在餐桌前,晋聿把饭后甜点端了上来。   夏意浓惊喜地看到是阿姨做的樱花慕斯。   之前她吃过阿姨做的樱花白霉芝士慕斯,但上次应该是晋聿怕她吃不了又不好存放,给她的是切好的三角块慕斯,眼前的是十二寸的奶粉色圆慕斯。   最上面一层是晶莹的透明布丁,布丁下面点缀着粉嫩的樱花,花瓣薄如蝉翼,十分生动,乍看是真的樱花,但再仔细看,好似是用料调画出来的樱花。   钟怡甜:“好漂亮啊!”   戴安娜自告奋勇:“我帮忙!”   晋谨峋听这位混血妹妹说话听得头疼:“了。”   戴安娜:“噢,谢哥,我帮忙了!”   夏意浓笑了声,对戴安娜说声谢谢,随后望向晋聿母亲。   感动的话都噎在喉咙里,化成了眼里的泪花。   她还记得那张卡片上写着“期待與你見面”,那时她却迟迟到阿姨的喜寿宴才与阿姨见面,那段时间的自己真的很胆小。   桑田忙笑着过来揉了揉夏意浓的脸:“知道了知道了,不用谢阿姨,快切开吧。”   阿姨不让谢,夏意浓便转身拥抱阿姨感谢,抱得很紧。   这么一抱,桑田在心里“哎哟”了一声,小丫头身子真软,身上真甜啊!   钟怡甜笑着走到桑田身后,给夏意浓做了个鬼脸。   夏意浓失笑着抬起头,还是在阿姨耳边说了声谢谢阿姨。   晋聿把长长细细的蛋糕刀递给夏意浓,握着夏意浓的手一起下刀。   桑田忽感慨道:“哎哟,想起小聿第一次缠着我让我给你做樱花慕斯的时间,好像是去年三月份,都过去快一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晋聿手一顿,刀一歪,切斜了。   晋聿:“……”   夏意浓意外地看他。   去年三月份,是她找沈沐琛吃了沈沐琛买的樱花慕斯,他也去拳馆找沈沐琛的那天?   看来他真的很在意……   晋聿不动声色:“我只是问了您一句会不会做而已,没缠着。”   桑田笑:“是是是。”   晋聿:“……”   事实是桑田那天突然接到晋聿电话问她甜点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不寻常了。   晋聿自小吃东西就费劲,她就没听晋聿主动说过想吃什么、或是对什么食物感兴趣的话。   那天晋聿在电话里问她会不会做,她就故意问晋聿在哪家店看到的,他直接买回家不就得了。   晋聿这人要么避而不答,要么答的也是实话,不屑于说谎,就似外界流传他喜欢夏卿,他也不屑于对这捕风捉影的谣言进行浪费时间的自证一样。   所以他只对母亲说了句“只是看到朋友送给一位朋友的”,未做多解释。   然而虽然晋聿全句都没提到沈沐琛和意浓的名字,但桑田都活了七十来年了,问司机一句晋聿去了哪,司机跟她说晋聿去的是沈沐琛的拳击馆,那她稍微转转眼睛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事实就是晋聿吃了沈沐琛的醋!   她刚刚就是故意戳破小儿子的醋意和贴心。   果然,看到浓浓的反应,她猜对了。   小儿子默默吃的这个醋,浓浓不知道。   小儿子记了快一年的浓浓爱吃樱花慕斯,昨天还提醒让她做,这样的贴心,浓浓也不知道。   她这儿子太有包袱,在乎女朋友这么重要的事还藏着掖着不表现出来。   如果换成老头子和大儿子,早跟媳妇儿表现出来了。   钟怡甜看刀歪了,笑说:“哎哟,瞧瞧,浓浓这一刀的福气正好歪我这边了,谢谢浓浓啊。”   夏意浓回神,从晋聿脸上收回视线,笑着继续分蛋糕,把大的分给两位最大的长辈,再把福气的那边切给大嫂。   分甜点递给钟怡甜时,夏意浓特意小声说:“希望大嫂下次是真的盼着我来,不是因为大嫂想吃甜点才盼着我来。”   因为她刚一进来的时候,大嫂就打趣说她若不来,大嫂都不能跟着尝鲜了,所以大嫂盼着她来。   夏意浓记得这事,现在就把这玩笑开了回去。   “哎哟,”钟怡甜笑出声,摸了一把夏意浓的小嫩脸,“我就说嘛,你们一家人都那么厉害,你肯定也是伶牙俐齿的。”   晋聿看过来:“她只和熟悉的人如此。”   钟怡甜:“知道啦!我们妯娌俩开玩笑聊天呢,晋先生您继续切蛋糕吧,不要偷听。”   晋聿:“……”   夏意浓抬起小腿,笑着在桌下蹭了蹭晋聿的腿。   她的意思是她明白他刚刚在帮她解围。   晋聿垂眸看她蹭过来的小腿,只觉得被她蹭得腿发痒。   像在撩他。   晋聿手伸过去在她腿上拍了拍,侧身在她耳边道:“回家的。”   夏意浓:“?”   什么就回家的……   *   给大大小小都分好蛋糕,众人吃着用料珍贵的甜点,纷纷赞不绝口。   饭吃了,甜点也吃了,晋聿陪夏意浓又坐了一会儿后,就准备走了。   在众人各自去取给夏意浓准备的礼物时,晋聿忽然叫住戴安娜。   戴安娜立马像只快乐小狗似的跑过来:“What……什么事,舅舅?”   夏意浓也看着晋聿,不知道晋聿找戴安娜有什么事。   晋聿:“你分贝仪给我用两天。”   夏意浓:“……?”   戴安娜:“舅舅什么用?”   晋聿:“去拿。”   戴安娜:“噢。”   戴安娜像只蝴蝶似的跑了,很快把分贝仪给晋聿拿了过来,双手递给晋聿,抬脸等夸。   晋聿摸了摸戴安娜的脑顶:“乖宝。”   戴安娜晃了晃肩膀,像晃了晃不存在的小尾巴一样。   晋聿侧身,手指勾开夏意浓的包,把分贝仪放了进去,用唇形对戴安娜说了句“Quiet”。   戴安娜郑重点头。   夏意浓:“……”   是她的错觉吗?晋聿好像是不想让他家人知道他拿走了戴安娜的分贝仪?   想到这里,夏意浓无法控制自己往那方面想,晋聿不会是要那个的时候用吧?   “脸红什么呢?”忽然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落下来。   夏意浓想瞪他说她没脸红,但张嘴忽然结巴:“没没有。”   正好钟怡甜把礼物拿下楼了,甜嗓喊着:“哟,难得看到小弟笑啊,笑什么呢,浓浓还脸红着!”   晋聿抬眼:“家里太热,准备带她出去转转。”   钟怡甜没看到晋聿塞东西那一幕,就没多想,招呼着说:“家里是太热了,他们也马上下楼了,我去把窗打开,让空气流通一下,浓浓把衣服穿上,再过来窗前消汗,现在出去容易着凉。”   晋聿陪夏意浓走到窗边,收下钟怡甜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对高定手镯,钟怡甜另外还给夏卿准备了礼物,是一条很珍贵的珠宝项链,笑着让她送给夏卿。   钟怡甜轻声对夏意浓说:“谨峋他爸前些年非要单分出去做房地产,七八年前吧,房地产业形势不好,他又信了最好的朋友,眼看着要赔几十亿,谨峋就跟他世伯家的女儿见了面。那时候大家的处理方式都不太好,谨峋是想帮父亲,那女孩子以为是相亲,但不管怎么样,总之是伤害了夏卿。   “我理解夏卿,这六七年我也没有占自己家儿子的意思,更没有埋怨她的意思,你帮我跟你姐说一声,让她别多想,跟谨峋出国前的这段时间,有空就过来找我聊聊。谨峋出国或是不回来了,我这做妈的心里难受,但也接受,反正我还有老公呢,而且孩子长大了,做母亲的更应该从自身寻找快乐和满足感了,不是从孩子那边获得。   “我和你说这番话,是因为我和谨峋说什么,他都不会转达给夏卿,你和你姐最亲,我希望浓浓你能帮我把我这些话转达给她,让她不要有压力,就算她不打算原谅谨峋,更不打算和谨峋结婚,我都理解她,而她如果想认我这个婆婆,我这个婆婆也随时欢迎她,谨峋他爸也一样。”   夏意浓静静地看着和母亲年纪相仿的钟怡甜,此时确信,姐姐会有一个很好的婆婆。   “好,我会转达给我姐,”夏意浓倾身抱钟怡甜,下巴垫在钟怡甜肩上,柔声说,“谢谢大嫂的礼物,我相信我姐会喜欢您送她的礼物。”   钟怡甜冷不丁被浓浓抱住,第一个感觉是温暖,真是一个好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第二个感觉就是好柔软,好香啊!   钟怡甜朝晋聿看过去,给了晋聿一个“小弟你真有福了”的眼神。   晋聿移开视线,没理会大嫂的调侃。   他当然知道夏意浓有多好。   只有他知道。   *   夏意浓收到晋聿一家人的礼物,再挥别晋聿一家人,终于坐车离开。   因为答应过晋聿,她今天晚上会和晋聿在一块,所以她抬头看着前方熟悉的路线,没再明知故问晋聿要去哪,只默默地在家群里面汇报从晋聿家出来了,说明天把礼物拿回家,委婉地表达自己晚上不回家的事。   收好手机,夏意浓侧头看开车的晋聿。   路灯与霓虹灯明明暗暗地晃过晋聿的脸,愈显晋聿五官的立体与轮廓的深邃。   晋聿的英俊有魅力,晋聿的沉稳与耐心更有魅力。   今天下午在他家到结束,只有他在厨房的那十多分钟没有陪她,全程都贴心地陪着她。   他把她照顾得很好,他家人也把她照顾得很好。   “偷看我?”   晋聿忽然看向她。   夏意浓下意识想收回目光,但想了想又没收回,迎面看回去。   夏意浓:“叔叔和阿姨感情很好。”   她和晋聿离开的时候,她看到晋聿父亲给晋聿母亲捶肩,捶得很自然,好像多年来,晋聿父亲都是这样照顾晋聿母亲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桑田比晋春生大三岁,她刚谈恋爱的时候还怀疑比她小三岁的男人会不会太幼稚,结果这么些年都是小老头悉心照料她,和数落她不会照顾自己。   晋聿也将这些看在眼里,大哥对大嫂亦如此。   红灯停下,晋聿看了眼上车后就脸红耳热没退温的夏意浓,揉了把她脸说:“我妈救过我爸的命。”   夏意浓惊讶:“真的呀?”   晋聿:“假的。”   夏意浓:“……”   夏意浓推了把晋聿,没推动。   晋聿笑了一声,偏头过来抬起她下巴亲她。   晋聿继续开车,夏意浓按着手机,看到了阿姨发的朋友圈。   照片里,她和阿姨挽着手站在雪雕财神爷前,戴安娜将财神爷雕得活灵活现的,好像真有财神爷降世了一样,趁得她和阿姨的精气神都特别好。   随后她看到爸妈的评论。   爸:“谁家小丫头这么漂亮,老太太家请来的小仙女啊?”   阿姨回复爸:“啧啧,就是你家的小仙女!把你家小仙女借我一天,我沾沾福气。”   妈:“恭喜发财,新年快乐,让浓浓多吃点。”   阿姨回复妈:“哈哈,那当然!浓浓真是美到我心里了,但还是因为浓浓像你!”   夏意浓看笑了,问晋聿有没有看到阿姨的朋友圈,晋聿说没有,她就把爸妈的评论读给晋聿听,每次读到小仙女这三个字的时候,晋聿都会看她一眼。   夏意浓:“……你看什么。”   晋聿:“看仙女,是我的荣幸。”   晋聿是认真的,但夏意浓听着像调侃,红着脸低头,给阿姨点了个赞,然后评论:“阿姨真美[/玫瑰花]”   她刚发完这个评论,阿姨就回复了,好像阿姨一直在刷手机一样。   阿姨:“阿姨再研究一些独创甜点,做好了叫你来吃。”   夏意浓:“好[/害羞]。”   到家后,晋聿还记着夏意浓在分蛋糕的时候蹭他的小腿,知道她急了,便没多说什么,叫她先去洗澡。   夏意浓边往浴室走边咋舌,中间才隔了三天而已,晋先生就这么急吗?   夏意浓磨磨蹭蹭洗好澡,拿着吹风机走出浴室,打算让晋聿给她吹头发,就看到晋聿正弯腰把戴安娜的那支分贝仪放在床头,还特意把收音对向他们的床。   “……”   夏意浓瞬间红了脸,他竟然真的是要在这个时候用!   晋聿直起腰,挑眉:“想什么呢?脸又红了。”   夏意浓想把他推出去。   晋聿笑:“过来,我给你吹发。”   夏意浓拿着吹风机躲到另一边:“我自己吹就行。”   晋聿看她被水泡得红润的脸,没再耽搁,去了浴室。   等晋聿再出来时,夏意浓已经吹好头发,躺在被子里装睡了。   就是,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做那件事确实很舒服,但那种总想让他停的情绪也不少,尤其他今天还不许她说“不要”,她现在就只想装睡。   晋聿没让她装睡太久,他关了灯,掀开被子躺过去,长臂一伸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却摸到了布料。   晋聿眯眸,三两下将布料甩出了被子。   夏意浓身体一软,缩进了他怀里。   晋聿先伸手摸了夏意浓的肚子,看她晚上到底有没有吃饱。   师母担心她吃不饱,他也担心她吃不饱。   很奇怪,明明她小时候也没有吃不饱的时候,他们却都很担心她吃不饱。   也或许是因为总听沈老说她小时候去他家里蹭饭吧,所以格外在意她吃的这方面。   结果晋聿摸到的就是比平时要圆润一点的肚子。   手感很好,他喜欢她身上有些肉肉。   她身上很软,很甜,很香,哪里都喜欢。   晋聿:“真的吃饱了。”   夏意浓晚上何止吃得很饱,还吃得很撑,小时候除了在沈老头家吃的那些好吃的,她在自家家里确实都要迁就秦大为杨悦秦胤的口味,今晚晋聿家人都对她很好,做的都很合她的口味,他家人又迟迟不落筷子,她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   不好意思让他摸她鼓鼓的肚子,推他手腕。   晋聿:“害羞?”   夏意浓:“嗯。”   晋聿:“……第一晚的时候怎么不羞?”   夏意浓:“……”   她第一晚的时候大概110斤,比他初见她时长胖了20斤,其实她那一晚也有羞,但转瞬就消失了,因为她抱着反正都是最后一次的心理,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可他们俩现在,还会有一次又一次,她就有心理包袱了。   晋聿轻咬她耳朵:“不用羞,我喜欢每一个时期的你。”   不管是胖了,还是瘦了,只要是夏意浓,他就喜欢。   夏意浓耳朵一麻,缩着身子想躲。   他话很好听,可如果换作是她……她还是更喜欢身材健硕胸膛宽阔的晋聿。   真是太双标了,夏意浓在心里笑话了一下自己。   “我要等多少次,才能等到你像第一晚时那样主动?”他吻着她肩膀问。   “……”   原来他很喜欢她第一晚干的那些事吗?   夏意浓小声问:“那天早上我跑了以后……你是不是气死了。”   晋聿:“何止。”   当他在浴室里听到她敲门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睡了他的小丫头要偷跑。   那时就已经开始生气,并且气得不轻。   他可以立即打开门把她拽回到浴室里,里里外外地再弄她一回,弄得她服软。   但他在生气的同时,还是犹豫了几秒,知道她是第一次,知道她需要时间,才给了她逃跑的时间。   夏意浓一年前胆小如鼠做了不告而别逃跑的事,一年后已经无所畏惧好奇他当时的反应。   夏意浓:“何止到什么程度?”   晋聿摸上她的手,拽过去握住自己:“只能想象着,把你狠狠弄哭的画面。”   夏意浓手一烫,全身都烫了。   不禁想象着晋聿咬牙切齿又弄了她一回的画面。   他会不会早就决定今晚翻一年前的那个旧账?   要把她弄哭?   还没结束,夏意浓就想求快点结束了。   忽然想到大嫂说的“娇气点,男人才知道宠你”。   她平时不娇气,晋聿就已经很宠她。   如果她再娇气一点……   夏意浓咬咬牙,攀上了他的肩膀,去亲他。   晋聿喜欢夏意浓的主动,正如第一晚那样,他由她吻着,渐渐呼吸发重。   夏意浓吻着吻着,全身发软发烫着,娇气地说:“老公……”   晋聿全身骤然变化,眼里都喷出火了。   翻身压她,晋聿竭力忍耐:“宝宝。”   “……嗯?”   “分贝别超过五十。”   “……”   慢慢地,拥吻得火热,夏意浓突然听到报警般的“嘀嘀”声响,她忙咬住咬唇。   是她自己的声响让分贝仪报警的。   “……超过了。”   “超过了,我们就继续,”晋聿劲腰一提,故意似的在她耳边提醒,“所以你再小点声。”   “……”   却太难控制,夜里的一次又一次,那分贝仪不断地突然间升高,或是以某个高频率保持在高分贝下,猛地再次升高,嘀嘀嘀声响不断,越响,某人越激烈。   只是三天而已,好似三年不见了一般。   又一次,夏意浓站在床边回头看晋聿,双眼早已湿漉漉的,她正要开口,晋聿压过来:“不是你说的多赔我两次?”   夏意浓声音都是软的:“……已经两次了。”   晋聿:“夏同学,多,是指比平时要多两次的意思。”   夏意浓:“……”   还说他没什么不高兴的,明明就是悄悄惩罚她这三天没想他!   忽然又一道声音响起,分贝仪又突然拔了高。   唔好临阵退缩。(不要临阵退缩)   唔好再讲唔要。(不要再说不要)   晋聿在她耳边说:“叫我的名字。”   夏意浓:“晋聿。”   晋聿:“嗯。”   突然一重。   夏意浓:“……晋聿!”   晋聿注视着分贝仪,在她耳边笑:“都九十分贝了,小点声。”   “……”   晋聿今晚带夏意浓回家,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一切如常,但心底确实是愉悦的,就有了比平时更多的精力弄她。   稍停,手指卷着夏意浓的发:“那么会跟我母亲说好听的话,怎么不跟我说说?”   夏意浓突然被暂停,睁眼看撑在她上方的晋聿,她难受得厉害,茫然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在说什么。   可她刚刚明明已经夸他好几句了。   夸得她脸红臊热。   那些词句,是她连梦里都不敢想象的。   晋聿还在等她。   夏意浓伸手去摸他的脸,声音和表情都娇了:“晋聿,我还想和你一起过很多很多个春节,到我们都老去。”   晋聿呼吸一滞,俯身用力吻她:“好,我答应你。”   他又贴着她耳朵叫她:“小仙女。”   一声又一声,低喘着叫她,声音很低,分贝仪都没有报警,好似她真的是他的小仙女。   听得夏意浓想捂眼睛捂耳朵,却又被他拽开手臂,听到他在她耳边继续低语叫她小仙女,久久不落,不停歇。   *   夏意浓这一晚到后来没有了任何力气,昏睡在晋聿怀里,任由他随便了。   到早上醒来时,人还觉得酸酸累累的。   睁眼,晋先生好似又是已经健身完毕回来的,穿着一身干爽的衣服,连着被子一起抱她。   昨晚没机会聊,到现在两人才聊起昨天的晚饭。   晋聿搂着夏意浓问:“昨天和我家人的相处,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夏意浓很认真地说,“你家人都很好。”   每个人都对她笑,也很热情。   而且热情都是真诚的热情,没有虚伪奉承的殷勤热情,让她感觉很舒服。   晋聿却垂下了目光。   夏意浓:“……?”   夏意浓凝眸想了一会儿他是什么意思,很快想到她和阿姨擦手时,她回头看他的那一眼和现在一样,好像她冷落了他一样。   要说见到他家人以后,她确实很少主动和他说话,都在和他家人说话,或是他跟她说什么,她听什么,或许是有点忽视他了。   可她刚进门那会儿,又什么都没做,哪里忽视他了?   夏意浓又仔细想了想,她在进门之前都做了什么。   她和阿姨拍照了。   啊。   夏意浓不确定地问:“是因为,我没和你拍照吗?”   晋聿抬起了目光。   夏意浓:“……”   她猜对了。   夏意浓笑出了声,忍不住笑地扑进他怀里拍打他:“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她跟他母亲在财神雪雕前拍照,没跟他拍照,他竟然还不高兴了!   晋聿吃了场醋,神色仍平静,握着她手说:“以后不要忽视我。”   夏意浓又一次确切意识到自小在关注宠爱中长大的晋先生,多受不了被忽视。   夏意浓还要再笑,晋聿以乱动的手作威胁:“答应我。”   夏意浓顿时就多了喘息:“好好,答应你。”   *   因为夜里实在太累,早上又累了一回,夏意浓整个上午都懒洋洋的,没什么力气,就懒懒地窝在晋聿的书房里看书。   晋聿的书房里有很好闻的沉香味道,夏意浓闻着香味,偶尔轻扇两下沉香扇,越来越惬意。   书是从晋家拿回来的其中一本,关于古建筑方面的书。   夏意浓看书都会看很多遍,第一遍是了解,第二遍是精读,第三遍是刻意地背里面的知识,第四遍再精读与背,她记忆力已经很不错,但终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能反复地看,慢慢储存为长期记忆。   她很希望能看完很多很多书,但她也知道欲速则不达,所以她不急,会慢慢地读。   看了会儿书,夏意浓不禁朝办公桌后的晋聿脸上看去。   他工作的侧脸内敛又严肃,当然仍然很英俊,侧颜如艺术家的雕刻,大概戴安娜都很难雕刻出这么完美的侧脸。   正月初六,他公司都休息了,不知道他在和谁谈事情,可能是国外的公司,穿着剪裁精致合体的白衬衫,打着斜纹领带,发型也打理出好看的纹理,简直……不像人。   晋聿这人晚上折腾到那么晚,早上竟然能按时起来健身,早餐后还能继续在书房里工作,真是自律得让夏意浓暗暗觉得他可怕。   晋聿是机器人吧?   还是为工作而生的机器人!   感受到夏意浓盯他的目光,时而炽热,时而诡异,晋聿朝她看了过来:“无聊?”   早上起床时,夏意浓想穿他的黑色衬衫,他阻止了,拿出他夏天的白衬衫给她穿,她红着耳朵说不想穿,而他自有办法让她投降主动穿。   弄得她又洗了回澡,再出来时,她娇媚的目光瞪了好几眼,就穿上了他的白衬衫。   现在她卧躺在沙发里,两条笔直的长腿露在外面,一直到圆润的脚趾,每一寸都白皙如雪。   他喜欢在她身上留下吻痕,但只限于胸部周围,因为这里够私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密事。   视线在夏意浓身上扫描了两圈,晋聿合上电脑说:“要现在去超市给时衍买东西吗?”   时衍和苏簪明天回来,夏意浓昨天说今天要去超市给两人买东西填满冰箱。   他原本是计划两人午休后再去逛街。   如果她现在无聊,上午去逛也可以。   夏意浓其实只是在想“他自律得不像凡人”。   听他这么问她,她思绪一晃,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夏意浓:“慕斯。”   晋聿:“……”   是说她在拳击馆遇见他的那一回,他明明心里在意得要命,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   夏意浓看他已经把电脑合上,就走到他面前,半条腿跪在他腿上,垂眸问他:“晋先生,您自己知道您心眼特别小吗?”   这个您字,肯定不是尊称,是明显的调侃。   晋聿搂她的腿,她皮肤细嫩,他手指轻轻划过。   “你装作不认识我,就不许我记着你喜欢吃的樱花慕斯?”   白色衬衫衣摆被掀了起来。   夏意浓低头双手捧他的脸:“你怎么就知道那盒樱花慕斯是沈沐琛给我买,就不是我自己买的?”   晋聿:“直觉。”   而且夏意浓不是吃独食的人,如果她真买甜品去沈沐琛的拳馆里吃,她会给沈沐琛带一份。   以沈沐琛的性格,会一边嫌弃健身的人控糖不吃甜食,一边和夏意浓一起吃。   夏意浓:“你就一定确定你的直觉是对的吗?”   晋聿手臂用力,将她按坐到自己腿上:“夏同学,我的直觉有错的时候吗?”   夏意浓:“……”   没有。   他总是对的,但他还是个小气鬼。   晋聿看出她眼里的揶揄,忽然想逗逗她。   故意握着夏意浓的手,缓缓地放到了自己的皮带上。   夏意浓不禁惊疑:“你怎么还……”   晋聿:“?”   嗯?   她是在认为他不行?   他刚刚只是想逗逗她,接下来就不只是逗逗她了。   【作者有话说】   三更!   小金鱼:你在玩火   哈哈哈哈来啦! 第99章   ◎再优雅的男人也有这么坏的一面。◎   两人下午才出门去逛超市买东西。   夏意浓从出门开始就懒懒的,晋聿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她,像牵着一个……女儿。   晋聿回头看落他半步的人,穿粉色针织衫连衣裙和运动鞋,脑袋上还戴顶帽子,两边长发遮住了耳朵和小脸,素雅的清丽面容也几乎都遮住了,叫人完全看不出她的年龄。   就算她把脸露出来,因为她最近气色很好,看起来也像不到二十岁。   怎么都像是被他从家里拐出来或是背着大人出来玩的小女生。   晋聿:“浓丫头。”   夏意浓:“……”   晋聿学的是沈老头的叫法,沈老头整天就这样叫她。   夏意浓抬头看他:“二叔有事?”   晋聿:“如果很累,我可以把你放购物车里。”   “……”   夏意浓快走半步挽住他胳膊,轻轻捶他。   捶他明知道她累,他还那么久。   晋聿低笑:“干什么打我?”   夏意浓:“你一会儿就把分贝仪还回去。”   她再也不要听到分贝仪嘀嘀声响了。   晋聿抬起手臂把又软又香的小女朋友搂进怀里:“戴安娜说很感谢你送她的大红包,分贝仪送你了,不用还回去。”   夏意浓:“……”   真行,她自己花大红包买回来一个折磨自己的分贝仪。   夏意浓气得对晋聿又掐又捶,晋聿就笑得更深了。   *   哥的别墅有一年没住过人了,夏流萤安排了阿姨去打扫,夏意浓也特意问了阿姨,确定冰箱是空的,就买了两大购物车的东西,过去给哥和嫂子的冰箱塞得满满的。   时衍冰箱又高又大,开着双开门,晋聿负责放高处的保鲜层,夏意浓则是蹲在晋聿脚下往冷冻层里放东西。   夏意浓忽然掀开晋聿的西裤裤脚,用冷冻的海鲜袋冰晋聿脚踝,然后抬头看晋聿的反应。   晋聿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夏意浓:“诶?”   晋聿:“怎么了?”   夏意浓:“不冰吗?”   晋聿:“不冰,你自己试试。”   夏意浓就掀起自己的裙子,冰自己的脚踝试试,然后就被冰得一抖。   夏意浓:“……”   晋聿笑着拿起地上的冰水,冰了冰夏意浓的脸。   夏意浓面无表情看着他,然后突然抢走冰水抓住晋聿脚踝按过去。   俩人闹了好半晌才终于把冰箱塞满。   晋聿不仅有洁癖,还有强迫症,刚好夏意浓也喜欢把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两人塞得宛若高级收纳师。   塞满后,夏意浓满意地给时衍发了两张照片过去。   夏意浓:“哥,打钱。”   时衍干净利落地给她打了八块八毛八。   夏意浓:“哥小抠。”   时衍:“你一分钱没花,平白赚了我八块八毛八,我怎么小抠了?”   夏意浓:“我怎么就没花钱了?”   时衍:“我不信你能自己买这么多东西,晋聿要是没陪你去买,你们俩分手算了,他要是陪了还敢让你花钱,我回去就让他公司破产。”   夏意浓笑着给晋聿看时衍说的话,晋聿发过去一行字:“夏总确实擅长让公司破产。”   时衍:“滚,别玩我妹的手机!”   夏意浓看见两人的对话,可不敢让两人继续聊,问时衍:“哥还牙疼吗?”   时衍:“不疼了。”   夏意浓:“吃药了?”   时衍:“没吃。”   夏意浓故意:“哇,国外的空气真好,哥去一趟,不需要吃药,牙疼病就好了。”   时衍:“跟你姐学坏了。”   夏意浓笑:“嫂子呢?”   时衍:“不知道。”   另一边,苏簪正靠在时衍肩膀上,口水流了时衍一衬衫。   时衍不见丝毫不悦,平静地看了苏簪一眼,还将苏簪快要滑下去的脑袋往他肩膀上轻轻推了推,继续低头和妹妹发信息。   苏簪忽然咕哝一声:“老公,我口渴。”   时衍心道渴了就喝水,跟他说什么,一边把水打开,插上吸管,递到苏簪嘴边:“喝吧。”   苏簪喝了一口,砸吧嘴,吐掉吸管:“不想喝水,想喝甜的。”   时衍便叫司机在可以停车的路边停下,去给苏簪买了甜甜的果汁。   苏簪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这回满意了:“老公爱你。”   时衍:“……”   爱个鬼。   他昨天跟她说声晚安,她都急急忙忙回房用力锁门,锁得门咔哒咔哒响,唯恐他对她做什么,还爱。   *   填满时衍家的冰箱后,夏意浓和晋聿回了晋聿家。   夏意浓还记得晋聿说她忽略了他的事——她只和晋聿妈妈合影,没叫上晋聿一起合影——所以晚饭过后,晋聿去书房工作,她就穿上衣服出门绕着晋聿的别墅四周溜达找合适的*取景地点,准备和晋聿拍两张新年合影照片。   晋聿没在家里过除夕,气氛不浓,夏意浓找来宋叔和宋姨帮忙一起在门前树下小桥上都布了景。   布好景后,夏意浓问宋姨:“宋姨,家里有单反吗?”   宋姨:“有呀,就想着你们可能拍照,都提前给电池充好电了。”   宋叔:“三脚架也有,设备齐全。”   夏意浓就笑着上楼去找晋聿,把帽子和手套摘了放在门外的方几上。   时衍不许她敲门进他办公室,晋聿也一样,不许她敲门进书房,夏意浓拢了拢头发,直接推门进去,然后无声地站起门口。   晋聿抬眼看见夏意浓穿着红色呢子大衣,不仅没卸妆,还画了红唇,合上电脑起身走到她面前。   感觉到她身上还冒着凉气,把她袖子里的两只手抓了过来,还好手是热的。   晋聿问:“去哪玩了?”   夏意浓:“会情人去了。”   曾经清冷的夏意浓同学,现在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笑容也越来越明媚了。   晋聿:“那我打断他的腿。”   夏意浓笑着踢情人的腿:“穿衣服,陪你去拍照片。”   晋聿:“嗯?”   夏意浓:“在外面给你布景了,陪你去拍照片。”   晋聿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搂她的腰入怀,低低地明知故问:“为什么陪我去拍照片?”   夏意浓踩他两只脚:“不知道。”   还能是为什么,只为证明她没有冷落他。   夏意浓推晋聿回房间去换衣服。   晚上晋聿没有视频会议,他没换正装,还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   拉着她的手让她陪他去衣帽间里帮他选衣服。   夏意浓喜欢看晋聿穿西装三件套,最外面穿一件长呢子大衣,最后她给晋聿围了一条和她帽子相配的红围巾,两人出去拍照。   大门的红色对联前,红色灯笼下,夏意浓挽着晋聿的手,咔嚓一声。   树枝上系着的祈福带和小彩灯下,晋聿陪着夏意浓,夏意浓伸手抓祈福带,咔嚓一声。   结了冰的小河拱桥上,晋聿拦腰抱起夏意浓,作势要把夏意浓扔下去,夏意浓知道晋聿不会松手,还是装作惊恐的样子抱紧晋聿脖子,咔嚓一声。   随后两人笑开,又是咔嚓一声。   大年初六,爱吃小醋、不喜受冷落的晋先生,终于和他的夏小姐拍到了新年合影。   晋先生和夏小姐,新年快乐。   *   时衍和苏簪的飞机在下午落地,夏意浓上午回家见了姐,把钟怡甜送给姐的礼物和钟怡甜对姐说的话,都转达给了姐。   夏卿此时正有气无力地栽在沙发里,晋谨峋那只狗,她说给他吃肉,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连续俩小时不知道累,大早上还拽着她再来俩小时。   听到夏意浓转达的话,缓缓坐起来,打开看“未来婆婆”送她的礼物。   其实她和钟女士很熟悉,她小时候就总往晋家跑,钟女士又甜又热情,没少送她好玩意,也悄悄叫过她儿媳妇。   后来因为晋谨峋跟世伯家女儿“相亲”和“找替身”的事,她就很少再和钟女士联系了。   钟女士送她的是项链,看着有年头了,像是专门传给儿媳妇的传家宝。   夏卿戴上,拍了张照片发给钟女士,表示她很喜欢,也谢谢钟阿姨的体谅。   两人客气了一会儿,夏卿摘下项链放回到盒子里。   夏意浓看姐的表情,好像并没有多喜欢这条项链。   夏意浓:“姐?”   夏卿握着夏意浓的手腕让夏意浓坐下。   夏意浓这一坐下,突然看到了姐脖子上的吻痕,又大又明显。   夏卿:“……”   夏卿抬起领子遮了遮,然后对夏意浓语重心长地说:“宝贝,姐跟你说,永远不要被公公婆婆或者自己的爸妈绑架,人活一世,这个生命是你自己的,不要有任何顾虑,我知道你做不到像姐一样自私,但姐喜欢你更在意自己,而不是别人。”   她喜欢钟怡甜的礼物吗?喜欢,但也没那么喜欢。   因为她没想过跟晋谨峋结婚,没想过嫁进晋谨峋家里,顶多某天脑袋一热心血来潮跟晋谨峋去趟拉斯维加斯冲动扯个证,但也只是和晋谨峋多了一个绑定的关系而已,而这个关系随时可能会因为她不满晋谨峋的某些行为而结束。   所以之后她离开后是否回国,是否办婚礼,是否孝敬公婆,是否要花时间和晋家人相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夏卿对夏意浓温声说:“哪怕是加上爸妈,我和哥,还有晋聿,浓浓记住,你最在意的人都应该是你自己,你快乐了,我们所有人都会快乐。”   夏意浓低眸思索。   夏卿知道夏意浓接受不了她这个自私想法,所以只是揉了揉夏意浓的手背说:“姐这么问你,是不是无论姐在哪,爸和妈和哥和你,都相信姐一定是快乐的,一定会对自己很好?”   夏意浓轻笑点头:“是。”   夏意浓想,虽然她的个性不会完全像姐一样自由自在,但在包括晋聿在内的家人们的宠爱下,她也会越来越自由自在的。   *   时衍和苏簪终于回来了,夏家一家人加一位编外成员晋聿一起在机场列队欢迎。   苏簪累得一直挂在时衍胳膊上,累得跟个挂件似的,抬眼看到时衍的家人,一秒入戏,雀跃地飞过来挨个甜甜地打招呼:“爸,妈,姐,妹!”   看到晋聿时,苏簪明显脖子缩了一下,显然又是一位怕晋聿的,小声喊:“妹夫……”   太可怕了,她竟然要管晋先生叫妹夫。   然后苏簪大声喊:“大家过年好,吉祥如意发大财——”   那叫一个喜庆。   爸妈他们笑着拥着儿子儿媳往车里走,夏意浓走在晋聿身边,小声问晋聿:“我嫂子为什么怕你?”   夏卿听见了,对夏意浓解释:“你老公有美名在外。”   夏意浓:“……”什么就老公了。   但听夏意浓没有反驳“老公”二字的晋聿,就浅浅地弯了下唇。   夏意浓一手挽晋聿,一手挽姐:“什么美名?”   夏卿其实也有点怕晋聿,缩着脖子看一眼晋聿,见晋聿没有阻拦的意思,才道:“传闻晋先生的手掐断过好几个人的脖子。”   夏意浓:“??”   好离谱的传闻,晋聿明明特别守法。   不过她回想晋聿按在她后颈时她的感受,确实很恐怖。   她曾经也很怕晋聿像掐只蚂蚁似的把她脖子掐断。   夏意浓感同身受地点头:“他手是很有劲。”   晋聿淡淡瞥了一眼夏意浓。   她这是在夸他吧。   好像是很喜欢他手的样子。   夏意浓继续说:“也确实有点吓人。”   晋聿:“……”嗯?   *   一小时后,时衍和苏簪在时衍家楼下接受家人们爱的洗礼。   夏意浓在楼上客卫里接受晋聿爱的洗礼。   晋聿坐在铺了外套的马桶盖上,抬眸问满面绯红流汗的小女朋友:“二叔的手还吓人吗?”   夏意浓被迫抬起一只脚搭在晋聿的膝盖上,浑身忍不住地颤抖,咬着嘴唇往晋聿的肩膀上倒:“……不。”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她只是上楼来找时衍的书房,看时衍的书房里都有什么。   突然有连续水滴打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晋聿垂眸看过去,那些水滴很快就汇成了一小片。   晋聿扶着夏意浓的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而后勾着唇,缓缓地放在自己嘴里。   夏意浓喘息不停地闭上眼,再优雅的男人也有这么坏的一面……   坏透了。 第100章   ◎晋聿把人搂怀里,捏捏她耳朵。◎   时衍苏簪回来,要先倒时差,接风宴就没设在今晚,让两人在家里好好休息。   飞机上的床再舒服,终究不如家里稳稳当当的床舒服,睡得好才能心情好。   几人在时衍家待了一小时就离开了。   苏簪作为女主人,在门口亲昵地挽着时衍的胳膊,热情地欢送贵客:“爸,妈,姐,妹妹……妹夫,明天见,以后有空来玩啊。”   苏簪抬起时衍胳膊:“老公,来,挥挥手嘛。”   时衍就只好抬起胳膊挥了挥,跟只招财猫一样。   几人笑着离去。   关上门,苏簪脸上的热情表情没有立即消失,反而更雀跃了,抱着时衍胳膊仰脸说:“老公,我今天表现是不是特别好?老公什么时候打钱?”   时衍就给戏精媳妇打了八十八万八过去:“表现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按完手机,时衍没听到娇滴滴的“老公”二字,缓缓抬眼。   戏精媳妇正对他嘟着嘴。   时衍:“?”   苏簪嘀咕:“早知道这么少我就不那么卖力了。”   时衍:“少?”   他给他妹妹转八块八毛八,他妹妹都没嫌少!   苏簪皱眉在心里算着,一台校车二十万,八十八万也才买四辆而已。   剩的八万八也只勉强够她买个小包包。   苏簪便又抱上了时衍胳膊,继续娇滴滴地撒娇:“好老公,再给穷老婆一点点呗?别说让我在你家人面前演了,老公你让宝宝我拍视频在广告牌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对你的爱意表白都行。”   说着,苏簪把脑袋往时衍胳膊上靠,轻轻地摇啊摇:“我们家老公最好最帅了。”   时衍:“……”   真当他是提款机呢?   但她说他最好最帅了。   时衍面无表情地拨开苏簪胳膊,然后面无表情地又打了一份八十八万八过去。   苏簪喜了:“谢谢时总!”   夏时衍:“……苏小姐,我姓夏。”   苏簪茫然。   对啊,他姓夏,她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当他姓时来着?   夏时衍:“……”   气!死!他!了!   *   夏意浓和晋聿在楼上待了二十分钟,觉得非常无颜面对哥和嫂子,一直低垂着头装作很忙的样子按手机。   也不好意思在爸妈面前晃悠。   因为江教授作为法医,观察力和直觉都很灵敏。   她担心被江教授看出什么,提出晚上和晋聿出去逛街,晚点回家里睡,一定回家睡。   夏流萤自然不会阻止:“好,妈给浓浓留门,不反锁。”   夏意浓:“嗯,我回家轻一点。”   夏卿摸了摸妹妹的脸蛋:“去吧。”   晋聿意外夏意浓晚上要和他逛街的事,毕竟她在楼上的时候还气呼呼地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要再看见他。   两人从夏家的车下来,坐上后面晋聿的车,晋聿把人搂怀里,捏捏她耳朵。   果然耳朵还是热的,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她还害臊着。   晋聿:“要去哪逛?”   夏意浓早想好了:“去再给你买几个发带吧。”   自她送了晋聿发带后,晋聿就经常戴她送的,她后来又送了几条,一般人肯定够用了,但晋聿健身频率实在太高,每次健身完都要洗,洗着洗着就松了,烘干机都烘不出原样,所以就要多送几条。   晋聿问:“这次旅游不是刚给我买了几条?”   他以前都是次抛发带,现在倒是知道勤俭了。   夏意浓很知道他爱听什么话,抬着一双耀眼星眸瞧着他:“因为想和你逛街。”   这话哄到了晋聿的心里,晋聿满意地揉揉她细嫩的耳朵:“好。”   *   小女朋友黏人,是晋先生最喜欢的事。   即将复工,商场人很多,似乎都在这最后一天放松逛街来了。   两人手牵手走在商场人群间,自成一道风景线。   晋聿穿休闲装,西装外套里面是白T,西裤衬得两条腿又长又直。   夏意浓穿上下身的分体套装针织裙,腰处薄薄一片,臀部又练得很圆,身材姣好。   晋聿以前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夏意浓也不喜欢。   但两人恋爱以后,逐渐喜欢上了这些富有烟火气息的场面。   一个两三岁的小朋友在商场里面大跑,突然撞上了晋聿的腿。   晋聿以为是谁家小狗撞过来,他就没收力气,直接把小朋友撞了个屁股墩儿。   是个女宝宝,扎着两个年画娃娃似的丸子头,一边一个,丸子上还挂着红绳,忽闪忽闪着大眼睛仰头看好高好高像座高山一样的男人,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帅。   当然了,女宝宝认为高山叔叔没有她爸爸帅。   夏意浓忙把小宝宝抱起来,见小宝宝一声都没哭,她第一反应是她要是也生个这么乖的宝宝就好了。   夏意浓把宝宝抱到自己膝盖上,握着宝宝的小手问:“宝宝,爸爸妈妈呢?有没有摔疼?”   晋聿也蹲下,面容有了些柔情,握握宝宝的另一只手:“几岁了?”   “这儿呢。”旁边传来女人的一声笑,夏意浓转头看过去,女人穿着一身红得似火的裙子,夏意浓差点把女人认成了姐,但女人比姐的眸子温柔多了。   夏意浓忙说:“不好意思,撞倒你家宝宝了。”   女人笑:“没事,她刚刚着急追她爸,我看见是她撞上去的,没撞疼你们就好,她两岁半。”   宝宝跟着笑:“宝两岁半。”   夏意浓看宝宝的妈妈笑得很和善,她就没立即放下宝宝,对宝妈点点头,碰碰宝宝的下巴说:“宝宝两岁半了呀,这么大啦。”   晋聿揉了揉宝宝的手心,软得让他不敢用力碰:“属什么的?”   宝宝想了想:“宝不几道。”   夏意浓笑:“不几道呀,宝好可爱。”   夏意浓“爱不释手”地抱着小宝宝,碰碰脸点点鼻子,喜欢小朋友嫩呼呼的脸蛋。   她又瞧一眼正在握宝宝手的晋聿,心说小宝宝刚才摔倒的时候手碰到地面了,好多人的鞋底都踩过地面,晋聿怎么不洁癖了?   或许,晋聿洁癖的对象,真的是除她和纯真宝宝们以外的人类?   夏意浓:“宝好可爱呀,是不是。”   宝宝睁大眼睛,抬手摸了摸夏意浓的脸:“姐姐,可爱。”   晋聿笑:“是可爱。”   另一道嗓音很好听的男声出现:“燃燃,怎么了?”   女人:“噢,你女儿碰瓷摔倒了,看样子好像喜欢别人给她做爸妈。”   男人:“……”   宝妈刚刚看到了宝宝要撞到男人的那一幕,本来着急来着,但她又看到了男人身边的漂亮女生,颜控的宝妈就觉得撞一下也没什么了。   现在瞧,果不其然是一对很喜欢宝宝的情侣嘛。   宝爸手里举着给老婆孩子买的三个冰淇淋,喊宝宝:“意意,过来。”   小宝宝抬头看到冰淇淋,立即就要跳下姐姐的膝盖,可姐姐和叔叔也很好看,她很认真地犹豫了一下。   旁边有位小哥哥又喊她:“意意,过来。”   小宝宝听哥哥的,立即跳了下去,边回头对姐姐和叔叔挥手说:“宝再见。”   迈着小腿乖乖跑去了爸爸妈妈和哥哥那里。   晋聿站起来,看到宝宝的爸爸是沈砚,对其点点头,沈砚也对他微微点头,将手里的三个冰淇淋分给老婆和一儿一女,他不吃,将女儿抱了起来。   夏意浓:“认识?”   晋聿:“嗯,有过生意往来。”   夏意浓看晋聿眼里没有冷淡,明白这一家四口应该都是很好的人,上前再次道歉说不好意思撞倒了宝宝。   宝妈笑:“真没关系,我老公刚刚说他认识你老公,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小孩,但你现在还年轻,应该还没计划生宝宝,那你想玩宝宝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玩。”   说着,宝妈递给她一张名片。   夏意浓接过来看,上面写有名字为“温燃”,看名字就很热情,公司职位是温城集团董事长。   市里一家大型游乐园就是温城集团建的。   夏意浓:“温董。”   温燃听到这个称呼微怔了一下,随即笑:“叫我燃燃就好,加个微信?”   夏意浓和温燃加微信,旁边的爸爸哥哥妹妹就一直乖巧地等着。   妹妹吃冰淇淋流到下巴上,哥哥给妹妹擦下巴,妹妹又把自己手里的粉色冰淇淋给哥哥:“哥吃。”   晋聿走了过来,和沈砚叙旧。   但聊的不是之前的合作,聊得更多的是两个宝宝兄妹俩。   晋聿:“哥哥比妹妹大几岁?”   沈砚:“六岁。”   晋聿看了眼夏意浓。   他也比夏意浓大六岁。   如果他和夏意浓一起长大,大概也会是这样的场景吧?   没聊多久,这一家四口要去游乐场,晋聿和夏意浓继续去买发带,就此分开。   夏意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家四口,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哥哥牵着妹妹的手,妹妹和妈妈都蹦蹦跳跳的,那是很美的一幅画。   突然夏意浓被拽了一下头发。   夏意浓看向晋聿,用眼神问干什么。   晋聿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背揉了揉她脸,将她搂进怀里。   夏意浓确实羡慕那一幕。   不过她觉得她以后的生命里也一定会有这一幕。   晋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喜欢宝宝,不一定非要生,我们也可以领养。”   完全没想过领/养/宝宝的夏意浓:“……为什么?”   晋聿:“生宝宝很痛。”   夏意浓:“可以无痛生的。”   晋聿:“所以你想生?”   夏意浓:“……”又被套路了!   晋聿笑着搂她肩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慢慢来,我爸妈有我的时候四十多岁,不着急。”   夏意浓:“你等我。”   晋聿:“嗯,永远等你。”   【作者有话说】   番外不会写两人生宝宝,但可能会写一个晋聿9岁、浓浓3岁的宝宝if线~   时隔五年,燃燃和沈砚来客串啦!不知道还有没有宝宝认识燃燃和沈砚~出自《她偏要撩》。 第101章   ◎晋先生越来越高调了。◎   运动品牌店内的角落里,晋聿坐在沙发上,抬着眼,敞着腿,夏意浓站在他两腿间为他试戴发带。   晋聿太高,以至于夏意浓站着都没比坐着的晋聿高多少。   也刚好不需要她弯腰,两人的身高差很舒服。   晋聿目光紧紧锁着夏意浓,在她给他试到第五条的时候,缓缓问:“好看吗?”   夏意浓正给晋聿试戴的是一个斜条纹的运动风发带,她本来还觉得斜条纹不好看,可她发觉这些单品真是分人。   晋聿长得好看,气质也好,所以戴什么样的发带都好看,戴斜条纹的发带也好看,还让斜条纹发带变得更高级了。   夏意浓眉眼里难掩欣赏:“好看,你戴每条都好看。”   晋聿唇微勾:“嗯,情人眼里出西施。”   夏意浓:“……”   这个男人真是变了。   夏意浓笑:“晋先生是我的情人吗?”   晋聿轻飘飘的:“不是,是你眼里的西施。”   夏意浓更忍不住笑了。   晋聿眉眼里也带笑。   晋聿让工作人员把发带都拿了过来,并交代不需要工作人员过来介绍,两人就在这一隅慢慢地试戴着。   *   戴礼铎进店买滑雪镜时,夏意浓和晋聿两人还没离开。   戴礼铎先是突然看到了站着的夏意浓的身影,再继续往这边探身,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晋聿。   店长回头看见有人要去打扰贵客,忙上来拦。   晋聿抬眼看是熟人,对店长微微颔首,放人进来,让店长去忙。   戴铎礼新奇地问:“晋先生?这是晋先生吗?”   晋先生不是想要什么就让人送到家里么,什么时候见过晋先生亲自逛街买东西的?   这有女朋友了就是不一样。   因为这边人少,也没有熟人,夏意浓才按晋聿坐下给晋聿试戴发带的。   这会儿见晋聿的朋友来了,还是她之前胡说八道在其面前叫晋聿“二叔”的朋友,晋聿也在其面前介绍过她是他侄女,她此时又站在晋聿腿间,夏意浓立即就不自在了。   再加上她知道晋先生在熟人面前有多端着,讲排场,规矩多,就要把晋聿头上的发带摘下来。   晋聿却按住了她手腕,不让她摘,也不让她退开:“没事,继续。”   晋聿看了眼老同学,神色淡淡地介绍:“之前见过的,我女朋友,夏意浓。浓浓,我朋友,戴铎礼。”   夏意浓又推了一下晋聿,没推开,只好就以这别扭的姿势,侧着身,又和戴铎礼认识了一遍。   但夏意浓还是感觉很奇怪,上次介绍是二叔和侄女,现在就变成男女朋友了,有一种诡异的……背德感。   戴铎礼对夏意浓温笑点头表示理解,而后继续调侃晋聿:“晋先生不洁癖了?”   竟然在试戴还没洗过的发带?   脸上还带笑?   晋聿看着夏意浓说:“女朋友给戴的,就能接受。”   余光瞥戴铎礼:“不行?”   戴铎礼立即看出晋聿是在显摆女朋友了。   也是,单身二十八年的人终于有了女朋友,饶是堂堂与众不同的晋先生也不能幸免。   戴铎礼笑着点头:“行行行,谁不知道晋先生宠女朋友宠得紧啊,明白明白。”   戴铎礼:“对了,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照片了,难得啊,以前都没见过你拍照,更别说发朋友圈了。”   晋聿终于将高贵的脸转向戴铎礼:“照片好看吗?”   “……”戴铎礼拖着声音重重地说:“好看啊!真好看!”   晋聿:“嗯。”   戴铎礼:“……”   简单一个音,他听出晋先生心情多好了。   夏意浓:“……?”   晋聿发什么朋友圈了?她还没看到。   晋聿抬眼,让夏意浓继续在他朋友面前帮他戴发带,安静而耐心地看着夏意浓。   无论夏意浓怎么弄他头发,他都不在意。   戴铎礼:“……”   太能秀了。   戴铎礼看不下去了,借口有事,和夏意浓聊了两句就先走了。   戴铎礼刚一离开,夏意浓就立即打开手机点开看晋聿朋友圈,看到晋聿发了她和晋聿拍的那些照片的九宫图,配图文字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但“新年快乐”后面还有一个“红心”。   夏意浓:“……”   晋先生真是越来越高调了。   再看评论,晋聿家人和她家人都评论了,但晋聿只回复了她家人。   夏意浓:“……你不回复你家人吗?”   晋聿:“嗯,不用回。”   这样下次见面就有话题聊了。   可以亲耳听他们在他面前夸他和他小女朋友的照片拍得很好。   夏意浓觉得晋聿不回复不太好,想劝,但又看晋聿刚刚和戴总说话的傲慢状态,推测或许晋聿有另一个想法。   夏意浓试探问:“你不会是想听你家人再当面夸你吧?”   晋聿唇勾了一下,很喜欢他小女朋友的聪明才智,然后不承认的表情转移话题:“想好买哪条了吗?”   夏意浓才不要他回避,捏着他耳朵说:“晋聿,请正面回答我。”   他浑身都硬,只有耳朵是软的,他只能掐他这里。   夏意浓就看到晋聿的耳朵微微红了。   夏意浓挑眉:“嗯?”   晋聿只好正面回答:“嗯。”   夏意浓笑倒在了晋聿的肩上。   晋聿也浅笑,若有若无地揉她的腰。   夏意浓这次没给晋聿多买,只买了三个发带。   这样的话,他们俩就可以多多出来逛商场买发带了。   三条发带分别是白色,深灰色和黑色。   晋聿戴哪个颜色都好看,白色如玉,深灰深沉,黑色性感,但主要还是晋聿的身材好。   力量爆发的时候,胸肌腹肌的……手感也好。   礼物送给晋聿时,夏意浓正要解释她为什么只买了三个,晋聿却先开口了:“原来夏小姐这么喜欢和我逛街。”   声音缓慢,透着戏弄她的愉悦。   脸皮薄的夏小姐转身就走。   晋聿笑着把人拽回来,在她耳边低声问:“晚上要和我回去吗?”   夏意浓斩钉截铁:“不回。”   晋聿不再问了,漫不经心地捻了捻她后腰:“好,睡前和我视频。”   夏意浓:“不视频。”   晋聿垂眼看她的别扭样子:“行,是我喜欢和夏小姐逛街,再陪我逛逛?”   很好哄的夏小姐满意了:“那好吧。”   晋聿:“睡前视频?”   夏意浓:“好。”   *   晚上夏意浓悄悄回家,没有惊动家人。   洗漱完毕,睡前和晋聿视频。   晋聿今晚身边没有夏意浓,就回了老宅住。   视频那边,晋聿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洗过澡的头发还未吹干,说:“稍等。”   夏意浓:“怎么了?”   晋聿没说怎么了,拿着手机走出卧室,走了很久,去了夏意浓见过的地下室图书馆。   穿过一排排书架,最后坐到一台三角钢琴前。   夏意浓上次去老宅没看到钢琴,在书架前和晋聿亲热了一会儿就上楼了。   夏意浓:“你会弹钢琴?”   晋聿:“嗯。”   夏意浓忽然想起他每次跑步的时候都会听钢琴曲,吃饭的时候,阿姨也会给他放钢琴曲的事。   她之前以为晋聿只是欣赏,没想到他也会。   晋聿将手机放到谱架上:“想听什么?”   夏意浓惊喜又担心:“扰民吧?”   晋聿:“不扰,大哥大嫂回家了,晋谨峋在外面。”   夏意浓:“那叔叔阿姨呢?”   晋聿:“他们喜欢听。”   夏意浓没了担心。   夏意浓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她想敲爵士鼓,杨悦不允许,就硬着头皮学了钢琴古典乐。   夏意浓思索着坐到桌前,用后置摄像头拍摄窗外的月色,同时按下录屏键,说:“我想听德彪西的月光。”   晋聿看向镜头:“我去学校接你的第二天早上,宋姨放的是这一首,记这么久?”   夏意浓双手捧脸:“我记忆力好。”   才不是像他一样故意记很久。   夏意浓问:“那天是你让宋姨放的,还是宋姨自己选的?”   晋聿:“我。”   夏意浓没有再问为什么,笑说:“好听,你弹吧。”   视频里,晋聿缓缓抬起手腕,修长的手指缓缓落下轻触钢琴,柔美动听的月光曲在夏意浓的房间里轻轻流淌出来,又好似从月亮上洒下来。   先是舒缓的节奏,空旷,寂寥,仿佛站在天台之上,独自度过漫长的黑夜。   而后旋律逐渐加重,仿佛有风来,仿佛有雨下,世界在喧嚣,潮水不断涌动,楼体不断摇晃。   最后慢慢归于宁静与平和,风归去,雨停下,树叶轻柔摇晃,月色静谧温柔。   就像她的人生。   而他是陪伴她的月光。   五分钟的钢琴曲结束,夏意浓把摄像头改为前置,笑说:“好听。”   晋聿望向镜头里的她,温声说:“晚安。”   夏意浓诧异了:“你要和我视频,真的只是给我弹琴?”   晋聿拿起手机:“不然呢?”   夏意浓张嘴欲言。   还想再和他多聊两句这首钢琴曲。   晋聿挑眉:“难道你想在电话里做?”   夏意浓立即闭上了嘴,按下停止录屏。   不聊了,什么都不聊了。   夏意浓:“挂!了!”   晋聿笑:“夏秘书,明天见。”   明天是正月初八,是节后全国上班第一天。   也是夏意浓正式到晋聿公司上班的第一天。   夏意浓没好气地说:“不!见!”   最后她听到晋聿的一声低笑,果断按了挂断,视频通话停止。   然后,夏意浓点进相册重新剪辑这段视频,将这段视频里晋聿说的不文明用语删除,停留在“晚安”二字上,存储到私密相册里。   明天是她人生的新阶段。   她当然明白晋聿在表白会继续陪着她的意思。   这一晚,夏意浓入睡得很快。   只是没有那个温暖的胸膛拥着她,夜里无意识踢开被子,被冻醒了两回。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看到想看训狗文的评啦!   金秘书那本就有点训狗啦~不过金秘书的文案我还会调整一下下   (这两章写时衍和苏簪写的,目前我下本更想开《婚后宠上天》了[笑哭]。   但是!   我又很擅长写追妻火葬场,也很想开金秘书,所以到现在还没确定下本开哪本……[裂开]   只能说……开坑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怜] 第102章   ◎晋先生欺负人。◎   隔天早上,夏意浓醒来得很早,先播放了昨晚晋聿弹的曲子。   她以前听德彪西的《月光》就百听不厌,晋聿弹得有另一种月下温柔的味道,她更加喜欢。   五分钟播完,正好神清气爽醒了神。   走到窗边,手动拉开窗帘,冬日的太阳还未升起,远处山前萦绕着一层雾气,衬得远山如仙境。   夏意浓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拍下窗外的照片。   构图刚刚好,拍得也刚刚好。   夏意浓正要分享给晋聿,先收到晋聿的信息:“夏秘书早。”   夏意浓笑了,望了眼窗外晨曦,回道:“晋先生早。”   再把刚拍的照片发过去。   晋聿:“很好看,刚醒?”   夏意浓:“嗯。”   晋聿发来语音:“去洗漱吧,什么都不用带,我给你配了台式电脑和耳机,你能用到的日常用品,办公室里也都有。”   语音温和缓慢并有些空旷与风声,可能是他昨晚睡在老宅,今早起来在外面运动了。   没有喘息声,大概已经运动完毕,在散步。   夏意浓说:“我资料都在电脑里,我带个笔记本。”   夏意浓问:“你是在散步吗?”   晋聿没说是否在散步,但打来了电话:“侦探小姐,以后我是不是做什么都瞒不过你和教授?”   夏意浓知道自己猜对了,笑说:“是呀,以后你要小心。”   晋聿低笑了两声,说:“路上开车注意安全,车停在我停车位上。”   昨晚晋聿问过她,他今早要不要来接她,两人一起去上班。   夏意浓说不用接,因为她想了一下,若按以前的习惯,两人周二到周六的晚上都在一块,以后上班周一到周五又黏在一块,还是有些距离的比较好,距离产生美嘛,太黏糊怕腻。   夏意浓:“好,一会儿公司见。”   晋聿:“嗯,公司见。”   挂断电话,夏意浓在窗边又深呼吸看了会儿晨景,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出来,夏意浓忽然想看看晋聿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就看到晋聿把她刚刚拍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上。   配图文字:“早。”   后面一个“小人拥抱”的图案。   江初评得很快:“你小子,这是你家窗外视野?”   晋聿回复江初:“嗯,老师早。”   江初:“你还‘嗯’?”   夏卿:“啧,真眼熟。”   晋聿没回复夏卿。   夏流萤:“我浓拍得真好。”   晋聿回复夏流萤:“师母有个好女儿。[\玫瑰]”   夏意*浓看得脸红通通的,晋聿怎么好意思的。   她都没好意思点赞评论,私聊晋聿:“晋先生你盗图,我要版权费。”   晋聿:“只有人,你要不要?”   夏意浓:“不要。”   晋聿:“[\哭]。”   夏意浓托着腮笑了。   一大把年纪才谈恋爱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幼稚?   *   夏意浓提前向安知行要了做晋聿秘书的注意事项。   然后吃完早餐,带上她的笔记本,就准备去晋聿公司……上古建筑网课。   夏卿叼着面包过来送夏意浓出门,咬了一大口下来,含糊地叮嘱夏意浓:“浓浓,记住啊,你是去学习的,不是真给晋聿当秘书的,能偷懒学习就偷懒学习,千万别把自己累着。”   夏意浓是一个在特定环境和生物钟下更能够专心学习的人,比如按时上下班,会让她更好地安排自己的学习时间。   所以她去晋聿公司上班,又有晋聿监督,她的效率会更高,明年考上研究生的可能性也更大。   不过一年考不上的话,第二年、第三年,总能考上的。   因此她确实不是给晋聿当秘书,是去学习的。   她如果整日在家里学习,怕是今天去跟母亲逛个街,明天去和姐做个按摩,后天去和爸打个球。   夏意浓弯腰咬了块姐手里的面包,笑说:“知道,我不会累到自己。”   夏卿揉揉夏意浓的脸蛋:“但学归学,别给自己压力,明年这时候能考上是锦上添花,考不上也另有繁花。”   夏意浓喜欢这句话,笑着点头:“好。”   夏卿满意了:“乖,晚上记得准时下班,还要去和哥嫂子吃饭,去上班吧。”   家里初八上班的只有夏意浓和夏流萤夏总。   夏卿画家在家里蹲。   江教授学校还没开学,也在家里蹲。   江教授看在门口穿鞋的母女俩,又只有早晚才能见面了,孤单地建议道:“周末去打网球吧?浓浓叫上晋聿。”   大家一起运动,运动完再一起吃饭,热闹。   夏意浓说:“行,我可以,我再问问他。”   夏卿打趣:“你都可以了,那晋先生肯定也可以啊。”   夏意浓还不适应被姐调侃,红着脸和妈妈下楼。   夏流萤在电梯里又笑着揉了揉夏意浓的脸,叮嘱夏意浓说:“浓浓在公司受了委屈要及时告诉晋聿,别自己忍了。”   夏意浓挽着妈妈胳膊点头:“知道了,妈妈放心。”   夏意浓上班开的是夏流萤和江初新给她买的电车,二十五万,又花了二十万改了些内饰皮椅,看起来低调,坐着也舒服,爸送她的白色帕拉梅拉就留在周末的时候开。   夏意浓开得很熟练,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   开至桑田集团,系统已录入她车牌号,拦车闸门自动打开。   一路行驶到地下,夏意浓在保安的指路下,看到了晋聿专用电梯对面停的那些晋聿的车,也看到了还有两个车位,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晋聿给她留的车位了。   现在时间还早,晋聿的车应该还没来,夏意浓盘算着一个距离电梯远些的车位自己停,另一个距离电梯近些的车位留给晋聿。   但她刚要开过去,一辆白色宝马车突然出现,一个漂亮的倒车,比她更快地停到了她想要停的车位上。   夏意浓:“……?”   很快一位穿职业装气场不凡的女生从车上下来,走到夏意浓车前,敲夏意浓车窗。   夏意浓不认识这位女生,按开车窗礼貌道:“你好,有事吗?”   何晞看到夏意浓的脸,有两秒的大脑空白。   她爸也没说过公司里还有这样大漂亮的大美女啊?   但不管这美女是谁,何晞都觉得需要警告一下。   何晞指着这一片的车位区说:“这是晋先生的车位。”   何晞刚从国外回来,不认识夏意浓这电车的标志是什么品牌,自然认为很便宜,站在车外居高临下地说:“记着以后你不能停在这。”   夏意浓看女生傲慢的姿态,不动声色地说:“我是新来的员工,谢谢你的提醒,请问你怎么称呼?”   何晞:“我姓何。”   夏意浓记下了何姓女生,看女生这么高傲的气场,猜测可能是董事会或是股东的女儿,到公司问问就知道了。   夏意浓主动报出姓名:“您好,我姓夏,秘书办新来的秘书。”   何晞想,晋先生应该不会招这么年轻的女生做秘书,女生看着像大学还没毕业一样,估计是晋谨峋招的秘书,还这么有姿色,她看夏意浓的表情就更傲慢与不屑了。   何晞:“新来的秘书,难怪不会办事,也不看看这周围都是什么车,你去别地方找车位停吧。”   说罢,轻蔑地看了夏意浓一眼,扬着头骄傲地走了。   夏意浓记下何姓女生的车牌号,她另外找了车位停下,用晋聿早为她准备好的工作证刷卡上楼,直接到达晋聿办公楼层。   今天抢车位其实是件很小的事,她没放在心上。   但如果明天又遇到这位何姓女生,这女生还是这态度,她就要在意了。   上楼,电梯门开,夏意浓以为只会看到安知行秘书,却看到晋聿也等在前面。   停车场没有他那辆幻影,她还以为他没来,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到了。   晋聿一身笔挺西装,面容英俊,站姿挺拔如松,望着她的目光内敛沉稳,又似乎含了一些期待。   简直不像是在办公室里见面,像他正站在红毯的另一端等她一样。   “晋先生早,安秘书早。”夏意浓标准微笑。   晋聿对她点头:“嗯,夏秘书早。”   说完“早”这个字,晋聿合上的唇角就扬起了弧度。   可见他有多欢迎这位新秘书。   新秘书今日穿白衬衫黑阔腿裤的通勤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拎电脑包,戴着晋聿送她的一对珍珠耳钉,耳钉看似寻常,实际价值不菲,映衬得她面容愈加精致,面颊白里透红,气色很好。   晋聿望着夏意浓清丽的眼睛,寻常般地说:“跟安秘书说两句话,就进来找我。”   夏意浓:“是,晋先生。”   晋聿最后看了眼夏意浓,转身回了办公室。   仿佛他真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只当夏意浓为秘书,没有什么别的私情。   办公室门关上,安知行递给夏意浓一份今日晨会内容,解释说:“今天主持晨会的是晋总的特助梁景,这上面有梁特助的名字,需要动员员工们工作状态的会,都是梁特助开,晋先生一般在晨会上很少说话,只有在给高层开会的时候会提出一些问题。”   夏意浓明白了。   安知行又对夏意浓说了一些事宜,最后问夏意浓:“还有什么问题吗?你现在都可以问我。”   安知行知道自家老板多喜欢他的女朋友,所以安知行看这位“新同事”的目光非常友好,一直带笑。   毕竟这女朋友可不是简单女朋友,还很有可能是整个桑田集团的未来老板娘,安知行的微笑就更加友好和善了。   夏意浓其实一直有个疑惑,小声问安知行:“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大家都称呼他为晋先生,安姐知道吗?”   在公司的工作环境里叫晋先生,真的是件奇怪的事。   安知行笑:“其实是为了和晋谨峋晋总区别开。”   夏意浓微诧:“只是如此?”   她一直以为是晋聿个人端着的包袱。   安知行点头:“是的。”   安知行对夏意浓解释,公司董事长兼总裁是老爷子晋春生,称呼为晋董,不过晋董不常来公司。   副董为大哥晋言川,称呼直接是副董。   晋先生是执行董事兼副总裁。   晋谨峋是总经理。   副总裁比总经理职位高,然而在称呼上,晋谨峋为晋总,再称呼晋先生为副总裁,听起来晋先生好似级别不高,所以晋先生为区分,在回国的时候,都只让人叫他晋先生。   安知行:“不过晋总以后会在国外负责海外并购案,不在公司,不了解的客户,可能还会称呼晋先生为晋总,具体场景具体分析。”   夏意浓失笑:“好,我明白了,谢谢安秘书,我进去找晋先生了。”   安知行习惯道:“嗯,有事您叫我。”   夏意浓:“?”   安知行被迫改口:“……有事你叫我。”   夏意浓径直推开晋聿办公室门走进去。   晋聿和时衍一样都不让她敲门。   晋聿办公室还是像她之前来的那样,一尘不染得像无菌室,她从包里拿出她早准备好的刷干净的薄网运动鞋,自觉换上。   换好后,她抬头看向办公桌后看电脑的人。   晋聿却没看她,只道:“门关好。”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好像她真的只是秘书。   夏意浓转身关好门,听到晋聿说:“你的办公位在屏风后面,衣服和包放过去。”   屏风是组合十米长的山水画,看着不透光不透人,并且屏风的下端贴地,完全看不出屏风的另一边有什么。   夏意浓提着刚脱下来的乐福皮鞋走过去,就看到屏风这边不仅有办公桌,还有可以让她休息睡觉的长沙发。   这哪里是来上班的,像带薪来酒店复习的。   办公桌上配了台式电脑、耳机、水杯、沉香,和她日常需要的用品。   还有个书架已经放满了她可能用到的书籍。   桌子下面还有一双为她准备的粉色拖鞋。   就像是在晋聿的办公室里给她建了间宿舍一样。   夏意浓把衣服和包扔到沙发上,皮鞋放地上,用免洗消毒液擦了擦手,刚要回头找晋聿,身后人影的拥抱压了下来,下巴搭在她肩上:“夏秘书还满意吗?”   “……”   满意是满意,但他刚刚的那些正经模样是装的吗?   晋聿收紧手臂:“嗯?不满意。”   夏意浓笑:“满意。”   晋聿:“那我这个人呢?”   夏意浓:“……人也满意。”   晋聿便愉悦地吻了下来,吻在她侧颈上。   他刚刚看到她涂了口红,不方便接吻,会花掉。   夏意浓笑着侧头,大方地给他吻。   既然他这么快就搂了上来吻了上来,她就给他。   但等了会儿,她身体被他弄得有些发热了,他还没停下。   “……”   这也太容易走火了。   她以后还能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了吗?   夏意浓沉默须臾,回头问:“晋先生,我爸邀请你周末去打网球,有空吗?”   晋聿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他很早前就想在办公室里这样吻她了,她皮肤嫩软,身上也香,除了梨子香,还有水果味的多汁可口的香,过了这么久,他仍吻不够。   晋聿声音低低的:“有没有空不都看夏秘书的安排么?”   夏意浓诱着问:“真的假的,晋先生都听我的安排?所有吗?”   就像审问诱供一样。   晋聿的吻移到她耳边,低磁的嗓音说:“以后的一切事宜,生活和工作上的事,都听你的安排。”   夏意浓立即说:“那就先约法三章吧,第一以后工作时间都不能亲我。”   说罢,夏意浓就推开晋聿,擦了擦自己的脖颈,看着他说:“第二不能那个我,第三也不能让我给你那个。”   晋聿:“……”   晋聿退开两步:“这样的话,可能需要明确地说一下,那个是指哪个?”   夏意浓:“……”   还能是哪个,这个沙发宽度就不是一个人的宽度。   夏意浓:“就是那个。”   晋聿笑了声:“havesex,right?”   夏意浓脸红如玫瑰瞬间绽放开花。   即便他说的是英文,可若转换成中文,还是太直白。   晋聿忽然慢条斯理地脱掉了西装外套。   夏意浓:“?”   晋聿把外套扔到了沙发上,走出屏风说:“我答应你的约法三章了,上班时间不亲你,不和你发生任何亲密接触,我和你只是上司与秘书的关系,不会越界,但我认为我们还需要再详谈一下细节,夏秘书过来谈。”   晋聿已经走出屏风了,并且已经答应她,夏意浓就没什么不敢的了,红着脸跟他走出去。   晋聿倚办公桌站,抱着肩膀,等到她走到他面前时,徐声说:“第一课,夏秘书,对方已经答应的谈判,就不能再重新谈判了,我们的合同也已经定了,明白吗?”   夏意浓还有点没太反应过来,看晋聿从容的姿态,她有点怀疑自己哪里做错了,肩膀不由得发紧,疑惑说:“明白……你刚刚已经答应我了,是吧?”   晋聿拽她手腕到自己面前:“是,放松,我已经答应你了,不会变。”   夏意浓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谈错了。”   晋聿没说她是否谈错了,只用手把她圈在怀里,若有所思地问:“但刚刚的约定,指的只是工作时间,对吗?”   夏意浓刚要点头,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眼睛突然睁大,立即道:“不对,早到和午休还有加班也算工作时……”   “第二课,”晋聿淡淡一笑,捻着她后腰打断她,“夏秘书,谈判要先讲前提条件,而你的前提条件已经说晚了。”   夏意浓:“……”   晋聿偏头看桌上的表:“还有二十分钟到工作时间。”   再看向他抿着唇的小女朋友,缓缓松开领带,解开自己的衬衫顶扣:“宝贝,口红擦了吧。”   【作者有话说】   浓浓:大意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金鱼甩尾:胡说,我不是姜,我只是只鱼。   哈哈哈来啦,今天是小金鱼欺负浓浓的一章[让我康康] 第103章   ◎醉酒的浓浓闯祸~◎   晋聿还算有良心,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弄得夏意浓面红耳热衣衫凌乱。   到上班时间,夏意浓就立刻回了屏风后。   跟着开了两个会,花一两个小时琢磨时衍科技和桑田国际的新关系,之后没她什么事,就潜心看书背题。   夏意浓用心学习时会进入心流状态,对来往进出晋聿办公室的声音没有任何察觉,只有手机每隔一小时的震动提醒会打断她思路,站起来休息喝水和去洗手间。   又一声准点震动响起来,特助梁景正在向晋聿汇报工作,听到震动声,立即停住了讲话声。   梁景:“……晋先生,我需要回避吗?”   晋聿看一眼屏风后,说:“没事,继续讲。”   夏意浓换了拖鞋,无声地在屏风后走动,听梁特助汇报的事情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就从屏风后探出脑袋,看了梁特助的背影一眼。   往下看,看到了梁特助穿着鞋套,空气里也有安知行喷过的消毒液的味道。   夏意浓:“……”   晋先生的洁癖方面,是真的挺折磨人的。   夏意浓又将打量的目光向晋聿脸上投过去。   晋聿此时的衬衫扣子系得很紧,领带也打得很好,漫不经心地听梁特助汇报工作,边在文件上签下字。   工作状态中的晋聿散发着游刃有余的从容魅力,和早上时的晋聿实在判若两人。   不由自主地望向晋聿握着钢笔的那只手,修长而又有力,早上她衬衫和内衣都被他弄乱了。   甚至还有一点点疼,被他揉的。   晋聿忽然抬眼向她看过来。   夏意浓立即缩回了脑袋。   晋聿唇角飞快地勾了一下,收回视线对梁景说:“何老在年轻的时候没少帮晋董,何老安排进来的人,能让着就让着,但如果犯了错,也要按公司规章处理。”   夏意浓耳朵支了支,何老?姓何?   梁景说:“是,晋先生,我明白了。”   *   结束一天的工作和学习,夏意浓和晋聿今晚准时下班,一起下电梯去停车场。   晋聿向停车位扫了一眼,没看到夏意浓的车,反倒是看到了一辆陌生的车。   晋聿问夏意浓:“你车停哪了?”   夏意浓指远处的一个角落:“那边。”   晋聿没问她怎么将车停那么远,只缓声问道:“你开你自己车,还是坐我车、再让宋叔把你车开回去?”   夏意浓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开自己车,你车在后面跟着我就行。”   晋聿:“好,听你的,去吧。”   和晋聿夏意浓一起下楼的还有安知行,在夏意浓走向她自己车的时候,晋聿看向安知行。   安知行立即说:“晋先生,我留下调监控看早上是怎么回事,我会处理好。”   晋聿表情淡淡:“如果和意浓有冲突,让这车的车主明早来办公室找我。”   安知行:“是,晋先生。”   *   夏家的这场家宴是在酒店办的。   过年的时候,苏簪和时衍都不在家,夏卿和晋谨峋又将在正月十三出国去工作生活,所以这不仅是给苏簪时衍办的接风宴,也是对夏卿和晋谨峋的饯行宴,更是一家人提前过正月十五的团圆元宵节。   因此这一场家宴,夏卿的男朋友晋谨峋在席,夏意浓的男朋友晋聿也在席。   一家八口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也吃得热热闹闹。   由夏意浓同母亲一起设计的他们一家八口人的房子,开春之后就要开始动工了,围绕着这个话题,一家人就气氛热烈地聊了很久。   气氛恰好,各自也都喝了不少酒。   或碰杯,或玩游戏,笑声不断;   或互相聊趣事,或畅想未来,泪洒桌边;   这些画面在夏意浓眼里逐渐成了慢动作,温柔的,浪漫的,幸福的,圆满的,这一刻都刻在了夏意浓的心里。   苏簪酒量浅,但也陪着喝了不少酒,忽然往时衍脸上看去。   时衍正在叮嘱夏卿在国外时注意安全,让夏卿多和家里人联系,哪怕不报平安,多给家人发一些她在外面玩的照片也行。   男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对妹妹的关心。   苏簪微微垂了眼。   她想,时衍真是个好哥哥,时衍家里的每个人也都很好。   又想,是不是她喝酒喝得有点多了?   她怎么突然有点想跟时衍试试那个呢?   如果他们俩不离婚的话,不如早享受试试?   苏簪脑袋晕晕乎乎的,戳了戳鸡,继续胡乱地想事情。   然后她就很实在也很认真地担心了一把正经要事。   时衍都三十一岁了,听说男人都是三十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时衍会不会其实已经不太行了?   可她才二十一岁啊。   不会早早地就开始守寡了吧?   时衍不知道苏簪在想什么,看她低头戳鸡腿,低声问她:“不舒服吗?”   苏簪抬眼,摇头,茫然地盯了一会儿时衍,突然伸手往时衍那边抓了一把。   时衍陡然睁大眼睛:“??”   他完全忘了反应,然后就迅速反应起来了。   苏簪也陡然睁大了眼睛:“??”   怎么这么又大又硬邦邦的?   苏簪迅速收回手:“我,我好像喝多了。”   时衍:“…………”   时衍咬着牙往周围看了一眼,还好没人注意到他们俩的动作。   时衍闭眼深呼吸,再睁开,漠然地问:“我姓什么?”   苏簪立即回答,回答得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无比确信:“老公你姓时!”   这次总答对了吧!   夏时衍:“…………”   今晚他非要废了这苏簪不可。   到两个多小时的家宴结束散场时,除晋聿以外的七个人,身体都有些摇晃。   尤其江初和夏流萤夫妻俩喝得最多。   孩子们在身边,孩子们的媳妇和对象也都在身边,他们老两口今晚太圆满太幸福了。   可除了幸福,大女儿又要走了,又心疼又不舍。   晋聿也陪老师和师母喝了不少酒,但他自控力最强,身体未有任何摇晃,清醒而又文雅地安排众人。   一辆车送时衍苏簪回时衍别墅,一辆车送夏卿晋谨峋回晋谨峋别墅。   今天是周一,夏意浓按例应该是回她自己家里住,所以再安排一辆车送师母老师和夏意浓回公寓。   但夏意浓有点喝迷糊了,她呆呆地站在一幅挂画下,一动不动地遥遥望着晋聿。   晋聿走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低声问:“怎么了?还能走路吗?”   今晚对夏意浓来说是最团圆的一夜,心情特别好,所以她今晚不知不觉地喝了特别多的酒。   晋聿知道夏意浓开心,便没有扫兴地劝过夏意浓少喝点,而且今晚的酒是他特别选的,喝多了也不会头痛,只是喝多了会迷迷糊糊的。   夏意浓喝得脸似抹了腮红,眼睛都喝红了,还呆呆地看着他。   晋聿扶她:“浓浓,要我背你吗?还是抱你下楼?”   夏意浓终于呆呆地开了口:“&*%&。”   晋聿:“?”   这一堆含糊不清的话,让晋聿都难以解码了。   夏意浓又说了一遍:“宝要抱抱。”   晋聿这次听清了,浓浓正像在商场遇到的那个三岁小女生一样自称“宝”。   江初和夏流萤回头看小女儿,就见小女儿正对晋聿张开双手,恋人之间求抱抱一样,两人就知道,小女儿今晚是够呛能和他们俩回家了。   江初喊了晋聿一声,让晋聿照顾好浓浓,他就和老婆先走了。   等人全部离开,晋聿抱住了夏意浓。   夏意浓突然在他怀里甜甜地呵呵一笑,拍着他胸膛仰头说:“这是宝的老公。”   晋聿:“……”   小女朋友甜得要命。   *   夏意浓清晨醒来的时候,觉得好像做了一个回到小时候的梦。   她坐在爸爸腿上,给爸爸扎小辫,还在爸爸肚子上画画,爸爸就一直笑看着她,任由她摆弄。   但爸爸的脸,又好像不是江初的脸,当然也肯定不是秦大为的脸。   夏意浓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转身看清身边的人,突然“妈呀”了一声,捂住嘴。   扎着小辫的晋聿:“醒了?”   夏意浓立即闭上眼睛,心跳狂加速:“没醒。”   晋聿气笑了,伸手捏她鼻子:“没醒也给我把眼睛睁开。”   晋聿:“现在不到六点,夏意浓,我们有的是时间仔细算账。”   夏意浓被捏得睁开眼,盯着晋聿被扎起来的朝天辫看了两秒,然后回忆起了昨晚的梦……   不是梦?   夏意浓先卖乖,关心地问:“你今天早上没去健身吗?”   晋聿:“嗯,胃疼,没去。”   夏意浓:“?”   她从来没听晋聿说过他胃疼不舒服。   但夏意浓凝眸想了一会儿,慢慢掀开被子。   就看到晋聿平坦而又有力量的腹肌块上被画了太阳小草和房屋,还有河流和小狗。   夏意浓心如死灰地合上被子:“……我干的?”   晋聿:“不是你干的。”   夏意浓:“啊?”   晋聿:“难道是我干的?”   夏意浓立即就掀开被子要跑,但她脚还没落地,就被晋聿给抱了回去。   夏意浓非常识时务,转身就往晋聿怀里扑:“老公,对不起。”   两眼一闭,嘴巴也开始识时务:“老公,原谅我。”   反正那个的时候,他折磨弄她的时候,她也叫过他很多次“老公”,平时白日里叫不出,但该撒娇该求饶的时候,也能叫出口了。   晋聿失笑得胸膛震了又震,随即又气得打她屁股:“怎么喝多了这么能闹!”   她这次嘴甜叫老公也没用了,他这次不买她的账。   夏意浓:“……”   她也不知道她喝多了是这般德行。   夏意浓悄悄用手指舔了一下口水,在被子里擦晋聿腹肌上的画。   然后起身撑起被子,露出点光进来,看有没有擦掉。   晋聿:“别看了,擦不掉。”   夏意浓:“……什么笔画的?”   晋聿指向床头柜。   夏意浓顺着晋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笔。   好像是姐给她买的彩妆包里面的防水眼线笔。   夏意浓:“……”   她这可真是闯大祸了。   夏意浓转移注意力,抬头看他的冲天小辫:“这个,你怎么不解开啊?”   晋先生的形象都被毁了……   夏意浓:“我帮你解开吧。”   晋聿:“不用。”   晋聿把他手机扔给了她。   夏意浓明白晋聿的意思了,点开看相册,里面有晋聿录的视频。   视频里,她坐在晋聿的腿上,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头发上的冲天小辫。   晋聿抬手要摘掉发绳,她立即阻止说:“不摘,宝要看。”   晋聿放下手,等了一会儿,再次要摘发绳,她又说:“你别动,宝要看。”   视频短短一分钟,这对话重复了十多遍。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偶尔会弯弯唇笑一下,笑得还……挺甜。   晋聿也笑看她,偶尔有些无奈,但更多是任由她犯傻。   夏意浓看完这段视频,连人带手机一起钻进了被子里。   她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蠢的丢人事,太丢人了,羞得要死了。   她在被子里咬着唇,后悔得眼眶发热发酸,这辈子都再也不要喝这么多酒了。   晋聿伸出有力的手臂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看她眼睛紧闭,睫毛上沾着泪,失笑地擦她眼泪:“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夏意浓吸了一下鼻子,不是很想承认地说:“那不是我,你忘了,好不好?”   晋聿:“不好。”   夏意浓:“……”   夏意浓又要往被子里钻,晋聿双腿夹住她,不许她再逃。   晋聿揉着她耳朵说:“昨晚喝多了的夏意浓很可爱,我为什么要忘了?”   那是小时候想和父亲一起玩的夏意浓。   大概她从未那样和父亲一起玩过,心底深处是有这个执念的,而她如今已经长大了,很多事都不能和江初做了,所以喝多了以后就对他做出了这样可爱的事。   她认为喝醉了的自己很傻,但他们是一定会共度余生的,所以无论对方什么样子,生动的,明媚的,清冷的,可爱的,犯傻的,这些每一面才组成了完整的她,他余生都喜欢。   而且,她过年也仅仅二十三岁而已。   年龄这么小,当然可以犯傻,甚至他很乐见于她犯傻。   夏意浓把脸埋到他颈间,轻声说:“明明很丢人。”   她自认自己无论到何时都不曾失态,她都会从容面对,甚至从不曾做过傻事,所以现在特别受不了自己。   晋聿缓缓地抚着她的发:“所以你睡着了以后,我也没有摘掉这根头绳,特意等你醒来,把我的丢人样子留给你看么。”   夏意浓惊讶地抬起了头。   所以他没摘,是特意为了哄她?   晋聿还对她晃了晃脑袋:“我这小辫可爱吗?”   夏意浓抿住了唇。   然后唇颤抖。   无论如何,她都不敢想象堂堂晋先生正在她面前晃小辫。   夏意浓唇角颤抖,肩膀也颤抖,渐渐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晋聿把人搂进怀里:“小姑娘终于开心了?”   夏意浓笑着点头。   她想,如果有一天晋聿当了父亲,有了女儿,晋聿一定是位特别特别好的父亲。   他会强势地保护他的女儿,也会陪他的女儿一起欢笑,不惜损失自己的形象逗他的女儿笑。   而大她六岁的晋聿,又何尝没有把她当过自己的女儿?   男人足够强大与温暖的爱,才会让自己的女朋友越活越像小孩子。   夏意浓趴在晋聿的身上,温声说道:“用卸妆水就能洗掉那些画了,一会儿我帮你洗。”   晋聿:“嗯。”   他刚刚还哄她,现在好像又开始惜字了。   夏意浓沉思了一会儿,意识到他好像需要什么了。   毕竟他总向她讨赔偿。   她在他身上调整了一下姿势。   晋聿喉咙顿时滚了滚,按住她:“别动,不用。”   夏意浓:“?”   这么反常?   难道他酒后第二天早上,就不太行了?   晋聿看出她表情里的怀疑了,揪她的耳:“想什么呢,我是说现在不用。”   夏意浓:“?”   那何时用?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办公室用! 第104章   ◎懂得。◎   夏意浓趴在晋聿身上,思考晋聿打算何时让她赔偿的事。   完全没思考出来,因为晋聿的心思比海还深。   她就思考另一件事了。   关于她一会儿要不要和晋聿坐同一辆车去上班。   她想避嫌,想和晋聿分开去公司,但她和晋聿的酒精还没有完全代谢掉,两人都不方便开车,然而晋聿这两天家里只有宋叔一个司机……她不想跟晋聿一起去公司,又好像只有这一个解法。   夏意浓越思考越困,思考两分钟就合上眼睑,脸一偏,贴着晋聿的胸膛睡着了。   晋聿感受到夏意浓慢慢变得均匀的呼吸节奏,揪她耳朵的动作渐渐停下,唇角勾起,眼底也浮起笑意,手掌覆到她肩背上,继续温柔地轻拍她,就像在哄小女儿睡觉一样。   夏意浓睡了一个很沉的回笼觉,最后她像是在梦里突然想起还要上班一样,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晋聿穿着整洁的黑色衬衫坐在她床边,头发也已打理好,和他每日即将出门上班时的优雅精致相同。   她这一觉已经睡到这个时候了吗?   夏意浓急忙扭头看床头时钟。   还好,只比她之前在时衍公司上班时的起床时间晚了十分钟,还远远不到要出门的时间。   而且晋聿家距离晋聿公司近一些,路程短,她醒得不算晚。   但她还有事要做,要用卸妆水把晋聿腹部的那些画都卸掉,所以她醒得也不算早。   可晋聿坐在她床边,竟然已经穿整齐,并且完全没有叫她起床的意思,目光还有些幽深。   夏意浓纳闷地揉揉眼睛,随着晋聿的目光下移,忽然脸一热,迅速拉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   她昨晚睡觉时没穿衣服,房间里热,再加上越睡越热,她睡回笼觉时热得不知不觉把被子推到自己腰下面去了。   ……不知道晋聿已经坐在这里看多久了。   风景被盖上,晋聿目光定了定,喉咙微滚,才抬眸看向夏意浓的脸。   不管过了多久,哪怕两人已经做过很多次亲密的事,也一起在浴室里共浴过,甚至在浴室里也亲密过很多次,夏意浓还是会害羞。   她不仅害羞她自己,有时见了他的身体,也还会害羞,很是可爱。   此时夏意浓的脸上已经红了一片,并红到了耳根。   夏意浓抓起床头的衣服往被子里塞,努力在被子里穿衣服,垂着眼说:“你怎么不叫醒我。”   晋聿按住她:“不急,不去上班也没什么。”   夏意浓听出晋聿的呼吸有些重,她呼吸跟着一紧,掀眼偷瞄:“……你在这坐多久了?”   晋聿:“十分钟吧。*”   夏意浓:“……”   所以她晚起的这十分钟,他一直坐在这里看她,还不给她盖被子!   夏意浓默默地脸红耳热和抿嘴。   晋聿刚刚确实欣赏得忘了时间。   她睡姿很优美,被子搭在腰下,侧身躺着,一只手压在脸下,另一只手沿着身体曲线放在腰侧,通体白皙细嫩,一幅完美人体油画般无知无觉地熟睡在他眼前。   他是个男人,还是她男朋友,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但他也只能规规矩矩地看着,不能把她弄醒、坏了她的睡眠。   他眼前的夏意浓,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喝多后有多磨人。   除非他录下她。   但他又绝不可能录下她的那一面。   他收购了那么多科技公司,知道录下的任何画面都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完全安全,唯一安全的做法就是不录不存。   昨夜的她,除了给他梳发扎啾啾和在他身上画画,还抱他搂他亲他,那双柔软的手也在他身上不老实,嘴里嘀嘀咕咕着,胸肌腹肌再下面,都被她给调戏了遍。   而最让他无奈的是,她只许她碰他,不许他碰她,他刚抬个手,她就说他欺负她,还细数他之前有多欺负她的事,比如撞了她很久很久还不让她睡觉之类的那些直白的话。   最后她终于老实要睡觉的时候,还非要把她自己的衣服都脱了,所有的柔软都贴着他,但只限于贴着他,也不许他做别的。   因此,在她睡回笼觉的这个清晨,他默不作声地欣赏了她的优美睡姿十分钟。   如果不是她突然醒来,他会一直欣赏下去。   而现在既然她已经醒来,他更加不会无动于衷,已经确定要做些别的事了。   晋聿缓缓抬手,隔着被子比了一下:“刚刚一直在想,好像又有点大了。”   说罢,他又将手往被子里面伸。   好似他刚刚用眼睛估摸了那么久还不够,要确确切切仔仔细细地量一遍才行。   夏意浓连忙卷着被子压住晋聿的手。   晋聿挑眉,一副很正经的模样:“怎么?”   夏意浓:“……”   他看似正经,实际上已经明显兴致勃勃。   夏意浓被他很有兴致的目光望过来,她抿唇犹豫,想说他太贪了,太不禁欲了,可她随后又想到她昨夜作画的那些胡作非为,就轻声补偿着他说:“只给你摸两分钟,不许太久了。”   晋聿:“……”   夏意浓以为晋聿不说话是不满意,只好再让一步说:“那再让你摸两分钟好了,不能再多了,我还要帮你卸掉那些画,需要时间。”   晋聿:“……不用卸。”   夏意浓讶异:“啊?为什么?你要一直留着吗?”   晋聿压低了身子,手也往她卷起的被子里探了探,不答只问:“如果我今晚洗完澡出来,腹部还有画,没有洗掉,你会笑吗?”   夏意浓:“……”   会。   她应该还会一眼又一眼地忍不住笑地往他腹肌上瞧。   那么一位在外面让人很害怕的晋先生,在家里也身材很好的晋先生,腹上却有一幅傻乎乎的简笔画,这样的反差,她怎么会不笑。   所以他只是想留着逗她笑?   就和他留着扎起的丸子头逗她笑一样吗?   夏意浓明白他哄她的心思了,忽然心软软的,轻声说:“那我再让多摸一分钟好了,当我赔罪,给你凑够五分钟。”   夏意浓越说声音越小:“都被你揉大好多了。”   揉大应该是错觉,但她有时候又确实觉得好像变大了。   晋聿:“……”   这么乖又羞的小女朋友,让他更想揉了。   晋聿最后弄了十分钟,把小女朋友弄得在他怀里又哭又抖又推,弄湿了他的手,他才算心满意足。   小女朋友:“……”   再也不对他心软了!   不是说好五分钟,到他那里怎么就翻了倍?   而且位置也不对。   果然男人禁不住深度接触!   接触久了,男人就再也不像初见时那样了。   **   夏意浓最终还是去上班了。   她是喜欢学习的性格,如果真不去上班,留在家里睡觉,会让她心里不踏实,忙碌与学习反而会让她更踏实。   晋聿总是能提前想到她所愿所忧,昨夜就给夏家的司机余途余叔打了电话叫余叔今早过来了。   听她说要去上班,就等她去浴室洗漱完毕,帮她换上衣服后,把她塞进了她的电动汽车里。   夏意浓看到余叔,很是意外:“余叔怎么在?”   余途笑:“晋先生昨夜让我今早过来的,说小姐喝了酒,到今早应该还不方便开车,让我过来送小姐上班,能安全些。”   夏意浓诧异晋聿的安排,思索了两秒,悄声问晋聿:“那你为什么不安排我坐你的车?”   晋聿侧身邀请她:“你可以来坐我的车,现在要过来一起坐吗?”   夏意浓:“……不用。”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没有诚心邀请她,就是在逗她。   夏意浓问:“你又猜到我是怎么想的了吗?”   晋聿不想让她认为他太过强势,单手为她整理着衣领说:“只是猜到一点,提前做了一点相应的安排而已,最终都看你的选择。”   他猜到夏意浓应该不想和他同行的想法了,大约是不想他们两人的办公室恋情被曝光。   至于原因,他猜想可能是她怕麻烦,怕被特别关照的麻烦。   他从出生那一日起就被周围所有人特别关照,为此心烦不悦过,所以他理解她。   当然,她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   但无论是何原因,他都会配合她的想法。   他没特意与夏意浓聊过他们两人是否公开的问题,他的看法是他不会特意公开,也不会特意隐瞒,在合适的场合就介绍,不合适便不介绍,一切顺其自然。   不过既然她不想公开,他就帮她隐瞒,左右旁人怎么想都不重要,对他来说,她舒服自在才最重要。   能够被人这样理解和懂得,夏意浓心里就像有小太阳在照耀她一样,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她什么都没说,就睁着明媚的眼睛笑看晋聿。   晋聿也知道她聪慧,明白他的意思,整理好她衣领后,顺手揉了揉她脸。   最后,晋聿站在车门旁俯身道:“早餐在我办公室吃,到停车场后,我先上楼给你摆早餐。”   如果在家里吃早餐,时间有些紧,她会吃不好,还不如慢慢去公司,在他办公室里慢慢吃早餐。   夏意浓面色还有些潮红,仰脸点头:“好。”   晋聿摸摸夏意浓脑袋,叮嘱司机说:“余叔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不急。”   晋聿说完欲给夏意浓关上车门。   夏意浓条件反射抓住晋聿衣袖,心思一动,故意说:“可是我现在就有点饿了。”   她想看晋聿会怎么安排。   而且她刚刚总忍不住推他的手,他手臂又很有力气,她也确实消耗了一些力气,确实有些饿了。   晋聿拇指碰碰她的脸:“副驾给你备了三明治,饿不到你。”   夏意浓探头看副驾,果然看到一个透明餐盒,里面放着三明治,另外还有一盒舒化奶。   晋聿:“看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饿了就多吃,不用顾虑我带去办公室的早餐。”   夏意浓笑着看向晋聿,笑得满眼都是明亮的欣喜:“好,公司见。”   她明白晋聿带去办公室的早餐一定是热乎乎的,而且营养均衡,她打算吃点三明治垫垫肚子,再去办公室吃晋聿准备的热餐。   晋聿手指划过她唇角,缓缓收回:“嗯,公司见。”   而后眼底浮笑着为她关上车门。   余途也忍不住笑了。   他昨晚接到晋先生电话后,对夏女士和江教授汇报晋先生说小姐喝完酒的时间还有些短,不放心小姐自己开车,让他今早来别墅接小姐上班的事。   夏女士在电话里感慨晋先生总是把小姐照顾得很好,让他听晋先生的安排。   事实真是如此。   晋先生对小姐的照顾很贴心,细心,用心。   因为特别特别爱吧。   所以小姐生活中每个不起眼的细节,晋先生都考虑得这样周到。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新年快乐!!!   新年开开心心,大吉大利,万事顺利!!![加油] 第105章   ◎夏意浓被晋聿抱在怀里看夜景。◎   冬日晴朗,天空湛蓝。   晋聿司机宋叔开晋聿的车行驶在前面,夏家司机余叔开夏意浓的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两辆车先后向桑田国际驶去。   晋聿到了停车场后先上楼,安知行已等在办公室里。   见老板来上班,并且未见夏小姐,安知行起身迎道:“晋先生早,昨晚已经安排保安给夏小姐留好今早的车位,今早也留了保安在车位等夏小姐。”   “嗯。”   晋聿脱下外套,拎着餐盒走向办公室。   安知行大步跟上去说:“还有昨天早上占了夏小姐车位的人是何老的孙女何晞,刚从国外回来,现在在市场部做主管,是年前副董给面试通过的。我昨晚看监控画面,何主管与夏小姐聊过两句,何主管的神情……”   晋聿停步回头:“怎么?”   安知行对视到老板泛沉的双眸,心里一紧张,低头说:“有些傲慢。”   晋聿皮鞋踏到她面前:“意浓神情怎么样?”   安知行小心翼翼:“看监控,夏小姐似乎没受到影响,但夏小姐和老板您越来越像了,都是喜怒不形于……所以我不太确定。”   安知行不知不觉说多了,忙收住口,急忙递出一份文件说:“晋先生,这是何主管的简历,需要让何主管一会儿来办公室找您吗?”   晋聿接过简历,喜怒已然露于形,冷冷说:“让副董过来。”   谁招来的人谁处理,他没空亲自见关系户。   他只处理副董。   *   夏意浓从出门起就在一条条地回忆昨天学习的知识点,这是多年学习养成的复习习惯,没注意余叔把车停哪了。   直到余叔为她打开车门,她下了车,才看到余叔把车停在了晋聿电梯正对面的中心位车位上,旁边还有保安对她点头微笑。   夏意浓:“?”   晋聿今天安排得这么到位?知道昨天在停车场发生的事了吗?   余途今天只负责把小姐和车送过来,送到地方了,他得去地上打车回去。   不能从停车场入口原路出去上地上,太远,他准备送小姐进了电梯后,再问保安哪部电梯可以通一楼,乘电梯出去。   夏意浓已经考虑到这一层,这时对余途说:“余叔和我一起进电梯吧,从这边电梯上一楼。”   听安秘书说她的员工卡可以按下晋聿专用电梯的每一层,余叔跟她走会方便些。   余途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小姐你忙你的,这么多电梯呢,我在这儿转转,再坐别的电梯上去就行。”   夏意浓对余叔笑,还要再叫余叔跟她走,好巧不巧,何晞的那辆宝马这时开了过来。   夏意浓随意地抬头向车里看了一眼,开车的是何晞,还另有一位男士坐在副驾。   副驾里的何曤本来正因为父亲非让他过来送妹妹上班而犯困,忽然抬头看到了站在前方正笑的女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太漂亮了!   那么清丽又明媚的笑容,气质自信又飞扬,五官精致如画,还是完全没有任何妆容的素颜!   但何曤正兴奋想要折花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一年来听到的晋聿女朋友的事,是夏家找回的孩子,长得美若天仙,非常受晋聿宠爱等等,他当下就怀疑这女人就是晋聿的女朋友。   何晞没注意到她哥的表情变化,只注意到这边没了停车位,还见到夏意浓的电车停在正中间,按开车窗轻蔑地喊夏意浓:“喂,那个新来的秘书,长没长眼睛啊,那是你该停的车位吗!停别的地方去……”   “哎哎哎,”何曤打断平时任性又莽撞的妹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瞎喊什么呢?”   何晞说:“有什么不敢喊的,她是晋谨峋秘书,一个新人,我打听过了,晋谨峋身边有过很多这种美女,虽然他要去国外了,但这边还有秘书给他工作。”   原来是晋谨峋的秘书?   何曤放心了,也不拦着了,盯着美女花痴。   何晞继续对夏意浓喊道:“把你车停别的地方去!”   夏意浓轻轻地挑起了眉。2回 了,她不能不在意了。   夏意浓正要说话,保安和余途先她一步朝宝马走了过去。   保安好说好话:“这位女士您好,今日有重要客户来访,停车场请勿喧哗,那边有停车位。”   何晞哼笑一声:“我哪喧哗了?重要客户现在来了吗?您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余途立即皱眉:“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真是没教养,你家长没教过你说话要有礼貌吗?”   何晞上下打量余途,看余途双手戴白手套,猜到是司机,冷哼道:“呵,一个司机还跟我谈上教养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何小姐是何老的孙女。”   夏意浓走到保安和余叔身前,面色从容地看着车里的何晞说。   何晞被人认出来,心情不错,但扬起下巴,傲气更甚:“那你们……”   夏意浓笑:“余叔回去吧,保安大哥也去忙吧,不过是一个车位而已,何小姐要吗?何小姐要的话,我就给何小姐挪一下。”   夏意浓虽然发了话,余叔和保安还是不敢走。   但触及到夏意浓执意的目光,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晞满意这位秘书的识时务,她点头说:“要,你把车挪走。”   夏意浓点头上车,利落地将车开出去,把停车位让出来,又出声让保安帮忙指挥何晞停进车位。   何晞下车时十分愉悦,挎着包欣赏地夸赞夏意浓:“你是位聪明人。”   夏意浓谦虚地笑:“何小姐过奖了。”   何曤也下了车,人还处于对美女花痴的呆滞中。   何晞跟只骄傲的鸡似的昂首挺胸走了,夏意浓在原地目送何晞快要走到员工电梯前时,余叔和保安的脸都已憋得铁青。   而后夏意浓笑着上车,利落地把自己的车横在了何晞的宝马车前。   何晞车本就三面环着晋聿的车,夏意浓这么一横,就把何晞的车给堵死了。   何曤终于反应过来了:“何晞!”   何晞回头看到情况,目瞪口呆,然后怒目而喝,大步走过来。   “喂!你!你把车给我开走——”   何晞喊她哥:“何曤!你过来!”   何曤看到美女就成了傻的,这时竟然还笑了:“别喊,这美女有点意思。”   何晞:“??”   夏意浓淡淡地看着两人:“何小姐,这是晋先生的公司,不是何老的公司,自然也不是你的公司,您在这耀武扬威什么呢?何老知道你借着何老的名声在公司里作威作福吗?”   何晞顿时怒目:“你怎么说话……”   夏意浓懒得听,打断她:“何小姐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不了解国内的人情世故,那我就先给您上一课。”   夏意浓指自己的小电车,平和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我相信何小姐应该是聪明人,麻烦何小姐想一想,为什么昨天你把我赶走,今天早上就有保安特意领路让我把车停在这电梯对面的正中央车位上?”   何晞冷着脸色,傲气更增:“你是晋谨峋的女朋友,是吧?”   她出国前就听说过晋谨峋在找前女友的替身,所以这秘书还能是谁,就是晋谨峋的小秘呗!现在这世道,小秘还来教训人了?   何晞一脸鄙夷讥讽地想,长得漂亮,能吃几年青春饭?   保安:“??”   怎么可能!这可是晋先生的车位,这女的傻吧?!   余途:“……”   蠢丫头,这位是晋先生的女朋友!   夏意浓神色也有两分绷不住了。   这位何小姐来公司前都不打听一下公司现在的组织构架?   晋谨峋都已经不来公司了,这人不知道吗?   何晞见三人都沉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替身而已,小心明天就被甩了。”   余途听不下去了,脸色变沉,挺身就要和这傲慢的小丫头片子好好理论理论。   他给夏家做了这么多年的司机,这种狐假虎威的千金小姐,他也见得多了!   而且这若是夏卿小姐在的话,早一巴掌给这小丫头片子扇过去了!   何曤见一个司机竟然敢跟他妹来劲,立即飞起一脚踢朝余途踢过去。   夏意浓眼疾手快拽走余途,而后她上前按住何曤膝盖,一掌劈过去,接着几人眼前一晃,都没看清楚动作是怎么变化的,何曤就被夏意浓给按趴在了车头上!   何曤要抬头,夏意浓又给按了下去。   按在车上哐当一声响。   “哥!”何晞冲上来。   夏意浓没恋战,把何曤扔何晞怀里,拽着余途的手腕转身大步走向了晋聿的专用电梯。   站在电梯里,夏意浓对何晞淡道:“何小姐,我今天会和晋先生加班,如果何小姐下班的时候想把车开出来,可以来晋先生办公室找我。”   电梯门关上时,何曤还倒在何晞怀里。   何晞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她是谁啊她!!!”   保安微笑:“她是晋先生女朋友。”   傻哥蠢妹:“…………”   *   夏意浓走出电梯,看到安知行似乎正在等她。   “安姐早,”夏意浓注意到安知行的手腕,笑说,“安姐换了新手表,很好看。”   安知行笑着抬手:“是啊,但其实跟之前的手表是同一个颜色的,我男朋友都没看出来我换表了,你眼力真好。”   夏意浓笑:“是以前练出来的习惯,我去一下公用洗手间。”   安知行敏锐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紧忙转身向晋先生汇报。   夏意浓在洗手间里沉着脸洗手。   她对那个男的动手是因为那男的看她的眼神太色,可她真动了手后又犯了晋聿的那种洁癖,怎么洗都觉得手上还是很脏,洗了两遍都还不舒服。   忽然身后走来一人,衬衫的两个袖子挽着,走到她身后张开双臂拥着她,令她背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他打开水龙头为她洗手。   夏意浓通过镜子往门口那边看,小声说:“可以了,会被同事看到的。”   晋聿没抬头:“公司有规定老板不能给秘书洗手吗?”   夏意浓:“……给秘书洗手的老板能有什么好,都不太正经。”   晋聿:“能有什么好东西?怎么话说一半收回去了?”   夏意浓:“……”   晋聿用下巴敲了一下她脑顶:“夏秘书说我不是好东西,我记着了。”   夏意浓乖乖闭嘴。   晋聿神色专注地为夏意浓洗手,流水徐徐,再揉出细密的泡沫。   他的大手掌握着夏意浓的小手不断轻柔地揉洗,莫名将夏意浓洗得脸微微发了热。   他在做那个什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细致,反反复复地弄来弄去。   夏意浓:“可以了。”   晋聿:“等等。”   洗了两次,晋聿从衬衫口袋里取出手帕,为夏意浓擦干净水珠。   晋聿:“我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你说说?”   夏意浓又看向门那边,她怕同事进来。   虽说同事们应该都知道她和晋聿的关系,但背着是一回事,被人在洗手间里这样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夏意浓:“去你办公室说吧。”   晋聿搂她腰:“就在这说。”   副董正在他办公室。   晋聿:“安知行在门口,有人过来她会咳嗽。”   夏意浓:“……”   夏意浓只好在这把事情说了。   其实她认为这是一件很小的小事,她自己能处理何晞那样的人,对何曤那样的人也有自保的能力。   她跟沈沐琛学打拳就是为了自保,最好一辈子都用不上她出手,但如果真遇到了需要她出手的情况,她也不会手生手软。   晋聿听完抬起了夏意浓的手,放在唇边印下轻轻一吻。   夏意浓忙想抽走手,虽然手已经洗干净了,可她还是别扭。   “不脏,也洗干净了,”晋聿握住,又印下两个轻吻,掀眸看她,“怕什么。”   夏意浓心里有一种被抚平的动容和被爱的安心。   晋聿那么洁癖的一个人,正在亲吻连她洗过之后自己还嫌弃别扭的手。   “好了,”夏意浓双手捧晋聿的脸,仰头看他,“我没事了,心里面也不别扭了,回去吧。”   晋聿没动,缓缓握住她手牵在手心:“想时刻把你带在我身边。”   让她时刻在他视线范围内,就可以避免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   但他也知道夏意浓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夏意浓有能力独当一面。   夏意浓理解错了,娇嗔地瞪他一眼:“晋先生,不要乱想。”   时刻把她带在他身边,他就时刻都要乱想了,还能不能好好工作了。   晋聿:“……”   明白她误会了,晋聿失笑,没多做解释,带她走出洗手间。   夏意浓问:“你认为她会来你办公室找我取车吗?”   晋聿淡道:“应该宁可不要车了也不敢来。”   夏意浓:“……”也是。   走进晋聿办公室,夏意浓没抬头,直接换鞋。   等她换好拖鞋抬头后,才看到晋聿大哥晋言川正在晋聿办公室里。   夏意浓在心里犹豫是叫副董还是叫大哥的时候,晋言川已经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弟妹你总算来了,我已经被他训十分钟了,明天我就让何晞辞职,让那车就停在那十年八年也不许任何人动,还让何老也回家养老去。”   晋言川看向晋聿:“行了吧?”   晋聿:“你的决定,也是你自己招的人,你自己下企业文件,不用过问我。”   晋言川:“……”   晋言川说不过老来子,转身又对夏意浓说:“弟妹,你让他在门口放个自动鞋套机吧。”   刚刚他在门口弯腰穿鞋套,累他的老腰。   夏意浓低头,看到晋言川正穿着鞋套。   晋聿的洁癖真是除了她以外,平等地攻击每个人。   晋聿出声问:“您知道我为什么没放吗?”   晋言川:“是啊,你为什么不放?放一个多方便,我还能勤来……”   晋言川话一停。   晋聿掀眸:“怎么?”   晋言川终于反应过来了:“……臭小子!”   就和晋聿家没有客卫一个道理,是赶客用的!不是欢迎人用的!   晋聿:“不送。”   晋言川:“……”   夏意浓笑:“大哥,我送您。”   晋言川轻声笑了:“还是弟妹是好人。”   但夏意浓脚上还穿着拖鞋呢,也不便迈出门槛,就打开门,在门内对晋言川说:“副董您慢走。”   晋言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晋言川笑着摇头走了,门关上,晋聿立即将夏意浓抱到桌上低头吻她。   夏意浓被吻得浑身发软。   她就知道他想时刻把她带在身边没安好心!   许久。   夏意浓急急推他:“……你觉得我刚刚受委屈了,所以你就这么安慰我?”   晋聿为夏意浓系上已经几乎全敞开的衬衫扣子,轻轻撞了她一下:“晚上加班再继续安慰你。”   “……”   夜深。   晋聿办公室。   夏意浓被晋聿抱在怀里看夜景,霓虹夜景在夏意浓眼里乱了颜色,上上下下地模糊不停。   夏意浓被抱得频频抓不住晋聿的胳膊。   说来说去的安慰,也不知道是成全谁了。   上半场结束以后,夏意浓还惦记发生的事:“她那车真就停在那不动了吗?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了?”   晋聿把她抱上办公桌:“是她挑事在先,所以不算,但我很荣幸可以做让你依靠的势。”   夏意浓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   晋聿偏头看她踩在他肩上的脚,低低地笑:“这周末陪你去和老师打球,你是和老师一队,还是和我一队?”   夏意浓:“……你。”   【作者有话说】   来啦!抱歉大家久等!!鞠躬道歉!!   上次更完就发烧,上吐下泻了一周,吃了五六天的粥,实在太馋,也以为自己应该好了,就吃了回外卖,结果又开始下泻,同时心律贼快,走两步路都喘,整个人都虚的,在家里走路都要很慢那种,养了一周终于好了,又开始生理期,生理期结束又眼睛巨疼,一整天打喷嚏流鼻涕,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来月,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病毒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头一回……   虽然正文已经完结,在更的是番外日常,还是很抱歉很抱歉!再次鞠躬!   接下来不继续日常了,会更一章多年以后的婚礼和宝宝,我尽量快点更出来,就完结! 第106章   ◎全文完◎   夏意浓时常觉得这样一直未婚的生活很好很好,回爸妈家就是回爸妈家,而非回娘家。   身份上,她一直是爸妈的女儿,而非爸妈嫁出去的女儿。   和晋聿也一直是热恋期。   晋聿这个人除了晚上的体力太好,有时候让她吃不消以外,完美得没有任何缺点。   已经拥有一切,稳稳地幸福着,再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了。   也是因为这样,好像就完全没有了结婚的理由。   因为不结婚的生活,已经很好很好。   她有爸妈,有哥有姐,有家,有晋聿,就不再那么渴望和晋聿组建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家。   但其实还是有想要结婚的理由的。   在夏意浓收到博士生通知书的那天,夏意浓突然就幸福地冒了泡,突然就幸福得想要结婚了。   她曾不顾一切地往梦想方向冲。   但不可抗力的现实因素成为一撞墙堵住了她的去路,将她堵在狭窄阴暗的世界里,让她再找不到出路。   从此生活浑浑噩噩,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重新寻找另一条路的勇气。   直到她回到家人身边,有了家人,有了爱人,她方发现那撞墙不过只是一个狐假虎威欺骗众人的障眼法摆设罢了。   翻过去,还有另一片广阔无垠的天地。   而她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天地里收到了她的博士生通知书!   七月初的第二个周二,夏意浓拿着博士通知书冲进晋聿办公室。   一阵风地冲过去,冲得安知行都诧异了。   夏秘书从来都稳重得很,怎么突然这么不稳重了?   哦对,早不是夏秘书了,夏秘书只做了半年多的秘书就专心备考,早已是夏同学夏小姐了。   夏意浓来晋聿的办公室,一如既往无需她敲门换鞋。   不过她还是在门口踢掉了鞋子,而后一路冲到正站在窗边的晋聿面前,笑着跳到了晋聿怀里。   在她跑过来之前,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晋聿就将手机抛去一旁向她张开双手。   晋聿低笑着稳稳地托住她,还轻松地往上颠了颠:“不是早就知道已经被录取了吗?还这么开心?”   夏意浓抬头,她眼里已经激动得一片泪光。   晋聿笔挺的西装在她眼里像水波纹一样在流动,她已经看不清楚,但她却又能够将晋聿含笑的温柔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夏意浓看一眼晋聿,把脸埋在晋聿肩上:“就是开心!”   被爱惯着的女孩子就是会越来越喜欢撒娇。   晋聿就这样双手托着夏意浓走到门口,锁上门,又将她托到办公桌前,将她放在桌上,双手圈着她腰说:“再说一次。”   夏意浓今日去取通知书,穿白色的衬衫短袖,头发高高地扎起马尾,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与全素颜的漂亮模样,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却因为不再忧心任何事,面容像极了她收到跨专业成功通知书那时的模样。   时间仿佛也回到了那个时刻。   倒退着,又或许是前行着。   又好似重新过了一遍不同的人生。   夏意浓明白晋聿的意思,她含着泪光的明眸轻轻闪烁,双手用力地环住晋聿的脖子,仰头笑说:“晋聿,我收到博士通知书了!我可以继承我妈的衣钵了——”   说着,夏意浓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晋聿俯首,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   慢慢辗转吻到夏意浓的唇边,晋聿终于说出这一句晚了数年的话:“恭喜,意浓同学。”   夏意浓用力拥紧晋聿,在幸福冒了泡的时刻喜极而泣,她无比期待地说:“晋聿,我们结婚吧。”   她为什么会想要结婚?   不是需要结婚,不是需要一个家,不是想成为一个新娘,不是想生一个宝宝。   是因为真的幸福到想要结婚。   结婚不是因为需要。   是因为幸福。   **   晋聿对夏意浓说过他会一直等她,如果她一直不想结婚,那就一直不结。   而她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告诉他一声就好,其余的都由他来准备。   夏意浓在幸福得冒泡的时候说想结婚了,晋聿便着手准备起了……求婚。   总要晋聿先求婚,后面的一切才算顺理成章。   不然夏意浓的那一句通知不就成了夏意浓对晋聿的求婚?   夏意浓不是一个在意仪式感的人,在很多人面前接受求婚,以她的性格,她虽然不会不自在,也会从容面对,但或许不会打动到她心里。   重要的不是“仪式感”三个字,是那一刻让她心跳得很快,让她在那一刻幸福到愿意嫁给他。   “你们就不能先婚后爱吗?”夏时衍握着坐在他腿上的女儿的小胖手,一脸为难:“太难了,你自己策划吧。”   时衍:“都老大不小了,三十二岁了,终于有人愿意嫁给你了,该结就结吧,弄那么多……”   时衍想到这人是他妹:“算了,继续想,必须让浓浓在那一刻感受到幸福,不然浓浓不嫁了。”   晋聿:“……”   他只是随意地回答了时衍一句他正在准备求婚的事,没有让时衍帮着一起出主意。   时宜宝宝今年一岁,她听不懂爸爸和姑父在说什么,反正她只要笑就对了。   时宜宝宝抱着个氧气瓶仰头对爸爸笑,再对姑父笑,笑得眯起眼,和妈咪苏簪向爹地要钱时一样得意……可爱。   时宜宝宝拍肚子:“爸爸,宝宝,想吃,冰冰。”   时衍温柔:“宝宝不可以吃冰淇淋,妈妈交代不可以吃,吃了肚子痛。”   时宜宝宝摇头:“妈妈说,宝宝,可以吃。宝宝,肚子,不痛。”   时衍继续温柔:“姑父办公室没有冰淇淋。”   此时时衍正坐在晋聿办公室里。   晋聿*随口问:“苏小姐呢?”   时衍一脸麻木:“派对。”   晋聿:“那你带小朋友出去买冰淇淋吧,帮我把门带上。”   时衍点头,一脸温柔与慈祥地把女儿放到晋聿办公桌上,时宜宝宝就自动地爬去了姑父怀里。   晋聿熟练地左手抱小侄女,右手在纸上写字,晋聿还抽空伸出左手的手指逗小侄女玩,仿佛慈父是晋聿而非时衍。   嘴上说着让时衍把女儿抱出去,动作却是稳稳地抱着宝宝。   时宜宝宝好喜欢姑父身上的味道。   姑父身上的香味稳稳的,爸爸身上的香味浮浮的。   但姑父的西装外套颜色总是黑黑的,爸爸的衣服总是像只花蝴蝶。   爸爸衣服的颜色更有意思。   时衍这三年对晋聿的敌意已经平和许多,若有所思地说:“你应该会是位好父亲。”   晋聿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不是应该,是一定。”   **   晋聿求婚在一个晚上。   那日夏意浓的博士生导师从国外回来,下午在工作室,叫夏意浓有空过去聊聊。   夏意浓没空也要抽出空,立即去了,这一聊就从下午聊到了晚饭时间。   在导师的工作室吃了外卖晚饭后,夏意浓又和导师聊到了晚上。   夏意浓的博导和夏流萤是朋友,夏意浓成绩好,夏流萤又在公司开了一个古建的部门,这公司以后肯定要交给夏意浓,便多聊了许多。   不知不觉聊到很晚,导师抬头看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才想起来叫夏意浓回家,改天继续聊。   夏意浓从导师工作室出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多。   导师还有事要打两个电话,夏意浓自己先下了楼。   导师工作室在学校附近,暑期学校放假,这边工作室人少,有点空荡荡的,但夏意浓一点没觉得孤单害怕。   抬头也能看到夜空的星星,繁星很亮,月光很美。   而且她在意识到导师可能要和她聊到很晚的时候,她就给晋聿发了信息,她说让晋聿下班先回家,而晋聿说会来接她。   满心都是安心,哪里还会怕。   晋聿给夏意浓的安心,其实让夏意浓时常想到父亲两个字。   不是说她把晋聿当作了父亲,只是因为晋聿大她七岁,晋聿又太稳重,事事都考虑得周到,而她又过了可以被自己的父亲抱在腿上哄的年龄,就像时衍哄时宜宝宝时会将时宜宝宝抱坐到腿上时一样……   所以偶尔她坐在晋聿腿上的时候,她也会想到这两个字。   思绪竟没头没脑地转到了这里,夏意浓自己失笑了声,看周围寻找晋聿的车。   周围有点黑,没有车打双闪,夏意浓知道晋聿可能有事耽搁了还没来,拿出手机给晋聿打电话。   不过一边还是有些困惑,因为晋聿从来没迟到过,即便有事,也不会耽搁。   夏意浓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电话还未拨出去,忽然两道车灯在她身后亮起。   心里一喜,回头,夏意浓看到了站在车前的身姿挺拔的晋聿。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晚,这两年她有时也会在学校留到很晚,晋聿也来学校接她。   今晚,她却敏锐地觉得好像哪里有一点不一样。   夏意浓正要走向晋聿,晋聿先抬步走向了她。   晋聿臂弯里搭着一件长外套,迈着阔步走向夏意浓,身影沉稳优雅。   很奇怪,无端让她想到了那一夜,她走出校门的那一夜。   晋聿就在车灯前接她,带她走向她的新人生,也走进他的世界。   晋聿走到了夏意浓面前,展开外……不是外套,是一个白色头纱!   晋聿笑着将头纱别在夏意浓头发上,捻着她手指笑看她。   夏意浓眼睁睁地看着他,又惊喜,又有点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求婚吗?   求婚怎么不说话,只是看她?   忽然周围又亮起了数道车灯,开门声响,有很多人从车里下来。   有父亲,母亲,姐,Simon,哥,小嫂子,沈沐琛,沈老头,孟见鲸,顾执,戴安娜,晋聿父母,大哥大嫂,每一位他们的亲朋好友都在,手里拿着喷射彩条的圆筒笑着走向他们。   甚至港市的外婆来了,马来西亚的爷爷也久违地回来了!   夏意浓惊喜地捂住了嘴,眼眶泪光涌动。   有家人朋友们在的求婚永远让人动容。   夏意浓戴上晋聿今年新设计的戒指,哭着对单膝跪地求婚的晋聿点头时,彩带喷到她和晋聿身上,周围一句句“百年好合”“浓浓永远幸福”的祝福语包围着她。   夏意浓就觉得再次幸福得要冒泡了。   晋聿站起来将她拦腰抱起,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他的男友力,周围起哄声响,夏意浓“哎呀”一声抱着花把脸埋在晋聿怀里。   晋聿将人放进车里,关上门窗,隔开了所有亲朋好友的笑闹祝福。   随后晋聿拿开她怀里的花,将人抱到他腿上,按着夏意浓的后脑与夏意浓漫长地接吻。   这是他第一次来夏意浓学校接夏意浓回家时的第一晚就想做的事。   气喘吁吁地唇分,晋聿将他的挚爱珍宝按进怀里,在她耳边温柔低语:“老婆,我们回家。”   夏意浓在他怀里轻喃,时光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泪光闪烁地说:“好,和你回家。”   **   花园婚礼就办在夏意浓与母亲一起设计的家里。   一年设计,一年硬装,一年软装,三年完成。   夏意浓家人都已住了进来。   不过多数时候只是周末过来住,毕竟大家住在一起还是有些不方便,即便足够隔音,走出房间时也要穿得规矩些,终究不如各自在自己家时那么随意方便。   晋聿想让夏意浓的婚礼放松些,让夏意浓回忆婚礼时只有幸福,而非忙碌,所以没有任何繁琐的流程。   这边是夏意浓和母亲设计的院子,让夏意浓就算结了婚也很有归属感,院子够大,又是只有亲朋好友在场见证两位新人幸福的婚礼,办得更似一场久违的聚会。   夏意浓穿的是姐设计的鱼尾裙婚纱,裙摆不大,方便行动,婚纱上面有姐亲自画的以浪漫与爱情为主题的画,美丽别致。   于是便见新娘舒服自在地与家人朋友聊天,神经没有一刻紧紧绷着,全程放松地笑着,惬意地幸福着。   晋聿一身白色西装跟在夏意浓身边,小侄女的冰淇淋弄脏了晋聿的白色礼服,他也没有皱一下眉。   那样强势讲究的一个人,今天格外温柔,众人很少见的笑意也都浮在了他脸上。   江教授忽然幽灵似的飘过来,对晋聿说:“叫爸。”   晋聿轻声失笑:“爸。”   江初笑着拍拍晋聿的肩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倒是在你这应验了。”   夏流萤听到,无奈把江初拽到自己身边,对晋聿说:“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支持她,宠着她,等着她。”   晋聿温声:“妈,我从不觉得辛苦。”   夏流萤听了半辈子晋聿叫她“师母”,冷不丁变成了“妈”,意外竟这样不适应。   但日子总是慢慢适应起来的,她很欣喜有这样一位陪伴女儿宠爱女儿的女婿。   ……而且比晋谨峋强太多。   晋谨峋伤过夏卿的心,晋聿可没有。   夏意浓听到三人对话,回头笑,她已经和姐喝了不少酒,目光有些微醺模样:“爸,妈,他爱我,所以他从不会觉得辛苦。”   晋聿笑着过去牵起他漂亮新娘的手,让她依靠在他怀里,垂眸说:“是,我爱你。”   从始至终,从生至死,钟情意浓。   **   晋聿在夏意浓二十二岁那年做过结扎,他一直未曾告诉过夏意浓。   女性避孕伤身体,男性用安全用品避孕仍有怀孕的可能性。   夏意浓不想结婚,晋聿也不想两人意外有宝宝,这会影响夏意浓的学习进度与计划,就算是家里有很多月嫂,夏意浓的心里也会牵挂宝宝,让她无法专心学习,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去做结扎。   晋聿永远希望夏意浓先追逐自己的梦想。   他见过夏意浓因梦想受阻的颓废冷漠模样,所以他更想见到夏意浓逐渐接近目标到达成梦想的时刻,那是他爱人得偿所愿的时刻,也是他爱人笑得最明媚的时刻,他不会让任何意外阻拦她。   不声不响地以出差的理由去做手术,修养好回来后也不声不响。   晋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像他曾经引导夏意浓逐渐找回自信的那些日子,他总是默默地付出。   也或许他一直都认为只是一件寻常小事罢了,无需提及。   领证结婚后,晋聿也没有做复通手术。   夏意浓读博士,偶尔也会被研究论文和导师弄得愁眉苦脸。   到这时候,夏意浓会自己过来找晋聿,膝盖跪在晋聿腿两侧,坐到他腿上。   十多分钟后,晋聿托着她,仰头看她:“好点了吗?”   夏意浓低头看晋聿,她脸已湿润红透,但摇头,被论文弄得还是胸口发堵,不上不下地堵在那儿,好烦闷。   晋聿便将她放在地上,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起看论文。   桌子被挤得一点点有节奏地往前挪。   突然桌子往前挪了一大块,吱呀一声大响,夏意浓心口堵的那口气随着她自己的声音排了出去,腿软地靠进晋聿怀里,被晋聿重新抱坐在腿上,夏意浓才真正舒服起来。   她没力气,手堪堪地挂在晋聿的颈上,她汗湿的发丝摇摇晃晃地垂在晋聿鼻尖与脸上,晋聿低笑着咬她:“好像比二十二岁时又大了。”   夏意浓:“……”   夏意浓摇晃地挤出眼泪,听不得那声音阵阵地响似的,把脸埋到了晋聿的颈里,只低低地哭给他一个人听。   那细碎的,动听的,让人听不够的声音,让晋聿永远要不够。   到很久结束后,夏意浓躺在晋聿的怀里,才想起来问:“我为什么一直没怀孕呢?”   晋聿手搂着她,一脸餍足:“我措施做得好。”   “也不用做得那么好。”   “嗯?”   夏意浓翻身趴在晋聿身上:“读完博,还有工作,还有带团队,还有接管妈妈的公司,如果一直等我这么工作下去,你就要成老头了,谁知道你还有没有生育能力?”   晋聿:“……”   晋聿掐她最饱满的嫩肉:“嫌我老?”   夏意浓笑倒在他怀里:“不敢。”   夏意浓双手捧他脸:“我的意思是,工作固然重要,但工作不是全部,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晋聿:“所以?”   夏意浓认真说:“所以,老公你去做复通手术吧。”   晋聿意外地沉默了。   他这次确实意外,没想过夏意浓知道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意浓捏他脸:“你忘了我之前是什么专业的了吗?”   晋聿凝重问:“你想好了吗?”   夏意浓用动作回应他:“当然。”   夏意浓之前有痛经的问题,和晋聿在一起后,晋聿紧盯着她好好吃药好好调理,痛经的问题已经好了。   两人又完全没有不好的生活习惯,所以可以随时要宝宝。   夏意浓挪动身体,轻声说:“老公,试试没有任何阻碍的最亲密的接触吧……你还行吧?”   常年凌晨四点半起床健身的晋先生,怎么可能不行。   又笑又气地按住了夏意浓的腰。   **   宝宝出生的那日,是七月初的第二个周二,夏意浓正好拿到了博士毕业证!   也正好是夏意浓拿到博士录取通知书的那日!   是江初给夏意浓拿到医院这边,夏流萤给送进产房的。   双喜临门!   门,门外哭了一片。   时宜宝宝哭得最响亮,她也不懂为什么。   她看到爷爷眼睛通红。   她看到爸爸泪如雨下。   她看到妈妈哭得哽咽。   她看到小姑父那边的爷爷红了眼眶,奶奶脸上挂着泪珠,她看到大伯大伯母一直在为大家递纸巾。   她看到小姑父挺拔的身影背过去,面朝着墙站。   她没有看到小姑父俊美的脸……在她眼里,小姑父就是最俊美的!   但她看到了小姑父微微颤抖的肩。   最后她看到大姑踩着高跟鞋大步走来,皱眉道:“不是顶级医疗团队在给浓浓手术会比预期疼痛感少很多吗,你们哭什么呢?”   忽然大家都不那么哭了。   时宜宝宝想,果然还是大姑姑最厉害!   不久后。   哇!   我有妹妹了,时宜宝宝高兴地挥舞手脚!   夏意浓生的是女宝宝。   从此和晋聿有了漂亮的女儿!   江初当初为了表明他对老婆夏流萤的爱,三个孩子都跟夏流萤的姓。   夏意浓和晋聿的宝宝,晋聿便也让宝宝跟了夏意浓的姓。   不是攀比,是晋聿希望宝宝像她母亲一样勇敢。   时衍:“就是攀比。”   从派对回来的苏簪:“老公,苏时宜呢?”   时衍沉稳地立即站起身:“应该在后院玩,我去找找。”   夏卿:“呵呵。”   苏簪生宝宝那天,大概是生懵了,时衍问想好给宝宝取什么名字了吗,苏簪脱口说叫时宜。   时衍气得出去吸氧。   孩子都有了,他老婆还记不住他姓夏。   父亲叫夏时衍,女儿叫夏时宜的话,实在是怪,就随母亲姓,叫了苏时宜。   而夏意浓和晋聿的宝贝女儿叫夏与愿。   与来自聿的谐音。   愿愿宝宝是个超乖的宝宝!   爸爸说爸爸工作的时候,她可以打扰爸爸,但妈妈工作的时候,她不可以打扰妈妈。   愿愿就记得很清楚,所以每当妈妈工作的时候,她都会乖乖地爬去找爸爸。   愿愿宝宝还不会走路,只会爬,每次爬到爸爸脚下,用力拍打爸爸的脚,爸爸就会笑着抱起她,把她举高高。   爸爸好有力气!   愿愿正在爸爸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的时候,夏意浓从书房里出来了。   本来还被工作折磨得有点郁闷的夏意浓,在看到晋聿抱着宝宝一起对她笑的瞬间,她的所有郁闷就都烟消云散了。   “妈妈!”宝宝对夏意浓高兴地喊。   “老婆。”晋聿对夏意浓温柔地笑。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啦,感谢所有宝宝们的支持和喜欢和等待!!!   写完这本暂时不会开文啦,虽然我自己很喜欢很喜欢浓浓和晋聿的故事,写完以后让自己有了很多力量,让自己更爱自己了,也抚了我自己的淤青,但数据让我知道自己好像不太会写小说了,生了一场病后更觉得自己写不出好看的故事了,所以宝宝们别等我,有缘再见!说得有点消极,但主要也是怕喜欢我的宝宝们一直等我,暂时不要等啦,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宝宝!谢谢你们喜欢浓浓和金鱼,如果有宝宝心里也有一些淤青,希望这本文也安抚到了你,祝天天开心[红心]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